第102章
出了自己的掌控而感到不满。 他想让这个造物感受到神明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谢虚可以恐惧、可以愤怒、甚至可以憎恨他, 却独独不能超脱他的掌控。奥尔瑟雅想看到惊恐神色浮现在那张与克里斯汀相同的面容上, 然后难以抵抗、泫然欲泣地跪下来, 祈求他的原谅, 然后让他随心所欲地使用这幅身体。 可是在神力摧灌下, 奥尔看见了谢虚银色的眼睫, 如颤抖的蝶;而那像是花汁浸染出来的唇, 被咬出一点更浓郁的猩红来,却始终没有向他臣服。 这个初生的、脆弱的半神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 奥尔瑟雅心中生出一阵暴躁,他害怕只要再输出一点神力,这个他精心制成的容器就会碎掉了——当然,他心底还有些更微妙的情绪,却被奥尔强硬地碾碎。 “殿下。”谢虚学着那些黑暗精灵称呼奥尔瑟雅的称呼。他抬起了头,银色的眼瞳如溺进星光,好似比那位医药之神更加耀眼一般, 不经意便陷在那双眼睛中,“长发很麻烦。” 在谢虚给出解释的瞬间,奥尔瑟雅出于“不想让脆弱的容器碎掉”的心思,也顺势收回了神力,冷漠而暴戾地命令他:“改回去。” “是的,殿下。” 初生的新神平静道。 他的肤如新雪般细白,那截修长的脖颈也生得漂亮,因为微仰头的动作,若隐若现没在神袍里的锁骨,也完整暴露了出来。莹润如玉,莫名生出让人想触一触的冲动来。 奥尔瑟雅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就在他神色收敛地想要离开时,那不知分寸的造物又露出一个极平淡的微笑来,询问道:“殿下,您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在轮回神答复他之前,谢虚又问道:“我真的叫克里斯汀吗?” 或是因为那张和医药神祇太过相似的面容的缘故,奥尔看见他礼貌的有些生疏的微笑,竟也心中微动,耳旁仿佛寂静了瞬间,他才迟钝意识到谢虚又问了一个多么触犯他的问题。 “你当然——” “把那位大人的名字借给我,他会很生气吧。”谢虚紧接着道。 神明的姓名皆具有神性和魔力。 他本就是由那位医药神的血液所生,再叫上“克里斯汀”的名字,怕是会分薄走人类对医药之神的信仰力量。 谢虚推测,他大致也是靠着这些信仰,神力日渐充裕起来。 轮回神的神色变的极其阴郁可怕。 他如同被冒犯了一般,暴戾的气息又依附于全身。奥尔瑟雅冷冰冰地警告他:“与你无关,不要考虑多余的事。”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了。”谢虚松散束着的发带不知为何解开,滑落了下来,深黑如夜色般浓稠的发便散在雪白的肤旁,给那原本神色不可侵犯的清冷面容,都添了一分莫名的稠艷来,“您真的爱上了那位大人吗?” 看来轮回神应当是深爱着医药之神没错的。 谢虚的目光落于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微微叹气。 他的那个问题让奥尔瑟雅大发雷霆,将他关了禁闭。 无声、无尽的黑暗不管对人类还是神明而言,大概都是极其难捱的,可谢虚只闭眼整理那些曾被他遗忘的、无数个世界位面的记忆,便足够消磨时间了。 禁闭的空间在许久之后,终于裂开一道缝隙,神殿中微弱的光照射出来。 面对深不见底的黑暗,森木低声施咒,指尖很快蹿出一道蓝色荧光,非常具有穿透力的映亮了一片地面。自然也看到了身处黑暗中,微微蜷缩的谢虚。 哪怕是神明,却也是光明神系,对黑暗极其惧怕,还不如他们这类黑精灵接受良好。 初生的半神在黑暗中独自待了这么久,皮肤更透出病态的苍白,被他肆意剪短的黑发垂在颊边,竟显出一分可怜又乖巧的意味。 宽大的神袍笼在他身上,依谢虚撑着下颌的姿势,那截袖袍顺势滑落,便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来。 他瘦削的完全不像强大的半神。 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谢虚被刺得眼睛微疼,银色的速颤了颤闭上,渗出一点细微的水珠。 森木走近了,才看见谢虚眼睫上,那些晶亮的东西,只觉得心底骤然软了下来,莫名酸涩得厉害。 他原本便觉得殿下的惩罚未免太重,因为对轮回之神的崇敬才强压了下去。但一看见谢虚这幅模样,也猝不及防生出点微妙的心悸来。 “我来带你离开。”森木强行保持着冷静神色,他牵着谢虚走出密室,去往居住的木屋中,为了让谢虚从禁闭中尽快缓过来,他又给对方倒了杯暖身的花露。 精灵族酿造的花露,便是对神明而言也颇为享受。谢虚道谢完轻抿了一口,本便殷红的唇在浸过花露后,更是润泽了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森木身上。 奥尔瑟雅的惩处远远不止于此。 森木勉强将目光从对方饮用的动作中拔除出来,觉得自己有点难以说出口。 年轻的半神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森木唇瓣翕动:“……” 谢虚问:“是殿下要给我的惩治么?” 黑精灵身体微震,忽然便觉得极其沮丧,自暴自弃道:“是的,殿下要赶你去大地上!” 谢虚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森木说的大地大致是指人类所居住的地方。 这个世界既然有神明,自然也有负责供奉与信仰神明的人类。 谢虚目光微亮:“我可以离开神殿了?” 森木怕他难过:“只是放逐一段时间罢了,只要殿下消气了,自然会召唤你回来。” 谢虚:“……好的。” 森木顿了顿也反应过来了,方才谢虚的态度明明愉悦压过悲伤,连忙告诉他:“不要被那些游吟人的诗歌骗了,大地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到处都生活着弱小又狡猾的人类和其他低端种族,尤其是……”他看着谢虚仿佛茫然的模样,决定将事情的严重性都告诉他,“不要以为你是神明就没事了,大地上还生活着那些神和人孕育的半神后代,他们的能力甚至能强过那些三等神明——而他们,恐怕做梦都想碰见你这样孱弱的神,弑神夺取神格。” 谢虚虽然也只是个半神,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奥尔瑟雅为他凝结的低等神格。 而没有神格的半神终究归结于人类更多些,一百年后便只能去往冥府。 谢虚看着森木眼中切切实实的担心,有些失笑:“与其担心这些,你还不如担心医药之神在天上看到了 我这个冒牌货,一箭射杀我才好。” “医药神很温柔,他不会这样对你的……” “可是他有个脾气不那么好的爱人。”谢虚漫不经心道。 那位光明神的坏脾气的确人人皆知。 森木顿了顿,有些没底气地道:“要不然,我向殿下求情,你还是不要去大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更新otz 昨天忘记请假了 正文 诸神的宠爱(二) 森木当然没办法改变奥尔瑟雅的决定。 甚至那位神明大概是打着让他受教训的心, 封印了谢虚十分之九的神力,让神力本就十分微弱的初生半神, 变得更接近于那些大地上的人神之子了。 ——当然,大概是害怕谢虚真的死在大地上,又或是害怕他真的被光明神发现,而摧毁掉这个完美的造物, 奥尔将谢虚放逐去的地方是大地的边界,传说中的神弃之地。 神弃之地有二十多个属国, 并称为西国,兵力都十分孱弱, 但周边的国家却不想吞并它们……那些人类当然不知晓在众神中流传的“神弃之地”的说法, 只是他们也知道那片地界灾难横行, 瘟疫、饥荒、怪物频频出现,伟大的流传着神的血脉的英雄在去猎杀怪物时, 都不幸永沉眠于地下。 试图去吞并西国的城池,不仅压榨不出分毫的油水,还连带着本国都变得多灾多难起来,自然不敢再贸然侵略。 事实上他们至今都对西国年年饥荒, 还能保持着为数众多的人口感到惊讶。 谢虚在临行前,大致也知道了自己将要去的人类属国是什么情况。 森木对谢虚被放逐到那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十分反感——要知道即便那些出身并不怎么光彩的半神,都是各个国家的座上宾, 可以享受整个国家最好的美酒美食和财宝。而谢虚去的那个地方……恐怕便是国王的宫殿,都是四处漏风的石块搭建而成。 “不过好在不会碰见那些妄图弑神牟取神格的、胆大妄为的人类了。”森木道,“所有去神弃之地的神明都会被压制神力, 便是连那些强大的半神,也不乐意去那种地方。” 谢虚正垂眸看着神仆为他收拾行装——虽然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带上的行李。听到森木的话,倒是微微掀了掀眼皮,银色的瞳孔似半敛的明珠般,是非常漂亮的色泽。 他有些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会被压制神力,所有神明都这样吗?” 这在神界中也是极隐晦的秘密,但森木得益于他在黑精灵族的地位,正巧知晓这个秘密。他犹豫地看了谢虚一眼,大概是觉得说出来也不会碍什么事,于是对谢虚道:“……因为那里传闻是深渊之神堕落的地方。” “祂残余的神力,会让所有光明神属的神明陷入惶恐。黑暗神属的倒是要好一些,不过也就是好一些而已。”他说着,又有些烦恼地看向谢虚,“你到那里,应该不会觉得难受吧?” 毕竟谢虚的神力,全都来源于那位医药神,他又是轮回神亲手创造出来的,很难说会不会被神弃之地排斥。 在森木开始忧心起这件事的时候,神仆已经收拾好了行装,谢虚将其收纳进空间中,让森木放宽心。 “我对那个地方很有兴趣。”谢虚道。 他银色的细密眼睫垂下,遮掩住了思索的神色。 肩负着护卫和看守双重职责的神仆将谢虚送到了大地边界,走过了相当荒凉的地段,再往前,便是真正神弃之地的诸国范围了。 因为这片荒凉地界的恶名,即便是那些自诩为神的使者的神仆,也不愿意踏进这里一步,只皱着眉对谢虚道:“大人,我们便送您到这了,请您进去吧。” 毕竟这里是连季节女神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他们也只远远观望就好了。 谢虚无言点头,向那遥远处隐约可见破砖破瓦的城墙走去。 他身上仍穿着人类工艺无法制成的、如月光一般柔滑的雪白长袍,黑发银眸,样貌便是在神明之中,也是最摄人的美貌,又何况是来到了人类里面,简直便如黑夜中的熹微月光那般亮眼。 神明是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的,便是半神也如此,偏偏奥尔瑟雅又给谢虚下了禁制,让他无法轻易变更那与医药神克里斯汀如出一辙的模样。 好歹面对普通的人类,谢虚在神殿中学习的那些小神术……譬如忽略咒之流,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于是当谢虚出现在守城门的卫兵眼前,他就是一个瘦削得可怕、年纪轻而衣裳破落的普通人类少年。 每天想离开 西城的民众不计其数,城门大咧咧敞着,卫兵也不会拦;然而这些人的结果却又不怎么美好,要么在别的城池根本生活不下去,要么好不容易拥有了平静的生活,又被那些神官发觉,将他们这些备受诅咒的人赶回西国。 所以卫兵们早应该见怪不怪了。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谢虚这个“狼狈”又“落魄”的少年身上时,却发现对方尤其地……可怜。 招人疼。 他们眼中的少年一双眼睛水润润地睁开,似桃花一般微弯的形状;身体装在空落落的麻布衣里,极瘦的手腕也从短袖中露出来,上面是青红交错的伤疤,如同被人恶意鞭打过一般。 像这样因为饥饿而去偷食物的小鬼很多,被偷盗的主人如果发现了,做出什么惩罚都不为过,打一顿已经是最轻的了。卫兵经常从这个年纪、被饿得骨瘦嶙峋的少年身上看见类似的痕迹。 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相貌十分平凡的小鬼,他们同时冒出了“这么可爱怎么有人忍心下手打”的奇怪感触。 “喂……”卫兵犹豫地道,“你给我站住。” 忽略咒如果施展在身上,受术者会自动在其他人类眼中变成最符合认知的普通形象,最高明的忽略咒,甚至可以欺骗过神明。 也是因此,谢虚并不知道自己在卫兵的眼中变成了什么样子……总不至于是通缉犯就是了。 他十分顺从地停了下来,银色的眸子望着眼前两人。 而这幅模样,落进卫兵的眼中,便成了少年被吓到了,又不敢逃跑,只好乖巧又僵硬地站在他们面前。 出声的士兵叫为涅斯,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来守城门虽然见识多了,却远没有到铁石心肠的地步。他咬了咬牙,从腰上口袋中摸出一个深灰色的布囊。 为涅斯先是从那布囊中掏出了一块干粮饼子,掰开一大半——又犹豫地看了谢虚一眼,将那大半饼子又放了回去,连着灰色口囊,一并塞到了谢虚怀中。 “走吧走吧。”他十分坏脾气地挥了挥手,做出驱赶的姿态。 事实上,在掏出那块干饼的时候,为涅斯就闻到了那股大麦磨成的清香,忍不住喉结微微滚动,咽了口口水。 他怕自己再去看,会忍不住将那饼抢回来。 谢虚抱着灰色口囊:“??” 为涅斯的同伴阿尔眼尖,看见了那块干饼沉甸甸的份量,顿时嚷起来:“喂!那可是你一天的口粮!” 为涅斯有些被戳穿般的不好意思:“大男人一天不吃能有什么事?” “你也不想你姐姐为你准备这些麦子有多辛苦——” “难道你好意思要回来?”为涅斯大声道,“我看他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 其实远没有要饿死那么夸张,就是的确消瘦得厉害;阿尔也看向了谢虚,发觉自己那些义正言辞讨要的话,的确说不出口。 不仅如此,要不是他家条件没有为涅斯那么好,吃不到干饼,身边没带着粮食,只能回家中分一口熬给一大家子的稀粥,他也要忍不住将食物分给这少年了。 “哎,算了算了,”阿尔掩面道,“你快走吧,记 得把粮食藏好一点,别被其他人发现抢走了。” 谢虚:“???” 他有些呆怔地看向怀中的囊袋,黑色的发丝垂落其上,发尾轻轻拂过粗糙的麻布料。 这大概是他收到的,最……特别的东西。 如果这时候有神明路过,恐怕就能看见容貌稠艷无比,身着华贵衣袍,身上带着浓重的光明神属气息的美少年,抱着一个与他装扮格格不入的破布袋子的诡异场景了。 谢虚要将食物还回去,被“凶”了一顿赶走了。 他虽然在神殿中居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到底还留着之前位面的记忆,对人类社会的常识当然有所了解。 因此谢虚很清楚这座城池的贫穷,而食物这样宝贵的生存资源,也应当是十分难得的。 城中荒凉,有不少因为得了疫病而一家人死绝、空下来的无主之屋。 不是真正走投无路的人,是不会靠近这样恐怖的、有着“吃人怪物”的房屋的,但谢虚不怕疫病,便寻了处暂且借住。 因为实在太破烂了,墙缝几乎要和门窗一样大,里面倒是不潮闷。谢虚借着那些透过来的光,掰碎了一些干饼吃了。 半神不吃东西不会死,但吃了也没什么坏处,连那些神明,都热爱人类的祭品以满足口腹之欲。 不过这干饼没什么味道。 那些神仆给谢虚准备的行装中,就有百余只牛羊、千顷的鲜果、足以堆满十间房屋的精细面包还有百瓶的葡萄美酒。 这些在诸神的供奉中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才连谢虚这样不算是正式神的半神,都能享受如此的分例。 谢虚原本没打算动用这些东西,但现在倒是有点感谢神仆的体贴了——他可以用作回礼。 神力的波动在破败的屋中微微一闪。 数不尽的面包出现在了为涅斯的房中,米桶里、餐桌上,甚至连床铺上都堆满了香甜松软的面包。 为涅斯本就饿得厉害——毕竟天天饱餐饿一顿,和饥一顿饱一顿又饿了整天实在不能相比。在梦中闻到了香甜食物的味道,连口水都流了满地;等醒过来时,看着几乎要挤到眼前的面包,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于是开始大饱起口腹之欲来。 等吃得肚子都胀痛浑圆了,他才听到父母的房中传来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叫声,也愣住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 神迹展现的第二天,整个城池的人都知道了,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件事展开,连平日的愁云惨淡都被掀开。 一个没甚名气的卫兵,第二天起来,房中堆满了无比美味香软的面包,那香味能飘出几条街,惹得靠着水泡米面作吃食的小孩都哭闹起来。 还有另一家,不剩几滴的水缸中,突然涌现了满满的葡萄美酒,便是掺着水喝,那股香浓也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真真切切的神迹,没人会怀疑他们是偷抢来的……毕竟哪怕是国王的宫殿中,也找不到这样多的松软面包,有这样醇厚酱香的葡萄美酒。 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这些? 西国里的人类,被神明遗忘到,他们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神明了。 这一现的神迹,让那些哪怕是穷凶极恶之徒,都不敢去偷盗那些美味的粮食,害怕吃到肚子里会被神明惩治。 倒是为涅斯和阿尔十分聪明,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份量,然后将面包切成小块、美酒掺着水,分发给满城的人。 得到实际好处的人们,顿时掀起了巨大的热情! 这样看得见摸得着的神迹,在他们看来, 比那些游吟诗人口中瑰丽的、赞叹神明无比强大的事迹,都要来的更伟大些。 谢虚作为暂住在空屋中的无业游民,竟然也得到了一份。 谢虚:“……”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祭品会以这种形式回到他手中。 城中真的热闹极了,这座前天还死气沉沉,困苦与绝望交织的城池,好像骤然被打了针强心剂,无限的爆发出生机来。 小城中也是有神官的。 现今的神官已经近六十多岁了,发须全白,满脸愁苦的纹路纵横在脸上。 神官作为神明在人间中的传令者,本应是地位超然的;但恐怕整片大地上,都找不到比西国的神官地位更低的神的传令者了。 作为不被神明踏足的地方,便是连历代传承下来,身体有神的血脉的神官,也从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明。 连梦里也没有。 但是每年的供奉与祭品又必不可少……说来不算公平,虽然每个国家每个城池都会供奉一位或数位神明,但是神明现身为人们带来福祉的事迹,却稀少的让出现一次便足以大地写在史册上;但一旦一个国家,少了一年的祭品,便会招致神明的愤怒,整个国家的民众都将承接怒火。 西国的民众实在过得太困苦,国土内连定居的半神都没有,缺斤短两的祭品也从来没有引起哪位神明的怒火,说句大不敬的话,新任的国王早就觉得这世上没有神明,神官都是骗子们联合起来编造的谎话——以至于新王看老神官十分不顺眼,每次祭典的祭品都要神官苦苦哀求才勉强拨下些粮食来。 而今年,新王甚至是不准备上供祭品的。 要是他们的国家像邻国一样强盛便罢了,上交贡品全当是为了稳定民众,但是如今每年都要饿死一片人,连国王本人都不敢挥霍的多吃一个面包,哪来的财力浪费给“骗子”? 老神官都做好自尽的准备,用来劝说新王了。 可就是在第二天,神迹发生了! 老神官快车赶去了为涅斯和阿尔的家,十分巧合的发现,为涅斯的姐姐和阿尔的母亲都是秋收女神的信徒! 依秋收女神的神职,能变出食物来奖赏信徒,再合理不过了。 老神官十分感动,甚至撬下了神杖中的珠宝,奖赏给这两家。又对外宣传,是这两家人的诚挚信仰,打动了秋收女神,才让女神显示了神迹。 今年的祭典,便由祭祀光明神变成祭祀秋收女神。 新王也因为这件事,慌得从王座上滚下来,并且开始深刻的反省,他们的城池这么不幸,是不是因为自己——或者先国王,不够尊敬神明所致? 于是今年的祭典前所未有、无比盛大的操办起来,国王从自己的私产中艰难的凑够了五只牛和五只羊,并着美酒、鲜果、点心还有各式的粮食米面作为祭品。 在离祭神日还有一月的时候,他们已经凑足了相当够份量的祭品。 谢虚作为游荡在城池中的无业游民,不幸被拉了苦力。 那名穿着浆洗的有些发黄的神袍的神职者带着两人询问他的年龄。谢虚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个什么形象,还算保守地答道:“二十多。” 神职者惊讶地看他一眼,追问了几遍,最后道:“你看起来最多十六岁。” ……谢虚有点想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那人又问道:“你和人做爱过吗?” 谢虚:“没有。” 神职者低头登记,复又抬起头来,补充道:“和男人 也没有吧?” 谢虚:“……没有。” 神职者写完了最后一行文字,告诉谢虚,他被选为修炼神庙的人了,每天做完工可以领两个干饼和一瓶干净的水。 事实上,这是相当不错的报酬了。不过谢虚微微抬起眼,有些奇怪地道:“是给哪位神明修炼神庙?” 作为神弃之地,不会有任何神明愿意把神力注入到神像中,承认神庙的建立。 神职者已经卷起了珍贵的纸张,瞥了谢虚一眼,不满地道:“当然是前段时间显示神迹的那位大人了!你应当也分到了那无比美味的面包,和珍贵的美酒吧。” 谢虚:“……” 他一时不知该反驳,那并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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