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瞬间,他便在人群里发现了谢蕴,眼睛微微一亮。 “阿蕴。” 朝臣还没走远,谢蕴克制着没露出异样来,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皇上的正经事都忙完了?” 殷稷答应一声,完全没察觉到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一见面就歇了力道,将下巴搭在了谢蕴肩头:“好累,待会给我踩踩吧。” 谢蕴拳头微微一紧,声音却春风和煦:“好啊,我让人备了热水,先泡一泡,解解乏可好?” “那你和我一起。” 谢蕴垂下眼睛:“好,我给你捏一捏……” “你别这么惯着他,能有多累?” 谢济大步走过来,完全没察觉到谢蕴的笑里藏刀,满脸都是嫌弃,都是议了一天的政,他却腰板笔直,精神饱满,没有露出半分疲态来,和殷稷像是两个极端。 殷稷没理他,谢蕴倒是笑了一声:“他毕竟大病初愈,难免要虚弱些……我下厨做了道菜,兄长留下用膳可好?” 谢济脸色瞬间一变:“虽说不能太惯着,但也不用这般苛待。” 谢蕴眼神凉凉地看过来,谢济有些心虚,连忙解释:“我也不是不想尝尝你的手艺,这不是还有些军务要交接吗,实在是没办法,我就先回去了。” 他抬脚就走,生怕走慢一步,谢蕴就会把那菜喂进他嘴里去。 然而谢蕴却动都没动,仍旧站在原地由着殷稷靠在她身上。 “他不识货,”耳边响起殷稷的声音,随即肩头一轻,男人站直了身体,拉着她的手往里头去,“我吃,你做的菜我全都吃完。” 他回头朝她笑,这话说的全是真情实感。 谢蕴那样的出身,即便后来落魄了,可殷稷仍旧记得她当初的盛名和矜贵,那是真的天之骄女,一想到这样的人肯为他洗手做羹汤,他就会生出一种她一定很在乎他的感觉来,哪怕饭菜再怎么难以入口,心里的满足都抹消不了。 甚至是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幸福。 谢蕴被他的笑晃了下眼睛,不自觉侧了下头,有些憋屈的发现,自己一肚子的火气,险些被殷稷这个笑给熄灭了,男人果然不能长得太好看,简直是妖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维持住了冷静:“那就说好了,你要全吃进去。” 殷稷不疑有他,痛快地点了点头。 谢蕴心里哼笑了一声,反客为主拉着他进了大殿,随即一拍掌,蔡添喜就带着宫人将饭菜端了上来。 “皇上,今天的菜有……” 蔡添喜正想例行惯事报一报菜名,就被殷稷抬手打断了:“阿蕴做的呢?” 他自觉谢蕴做的菜是很好认的,所以方才晚膳端上来的时候,他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可直到菜都上齐,他也没看出来哪一道像是谢蕴做的。 总不能这一天的功夫,谢蕴的厨艺就突飞猛进了吧? 蔡添喜却面露茫然,今天谢蕴下厨了吗? 他年迈体衰,收拾东西的时候虽然他没帮上忙,可却是一直在廊下看着的,时不时就会和谢蕴说几句话,没瞧见人去厨房啊? 然而皇帝这么说了,他又不好反驳,只能朝谢蕴看了过去,对方倒是一片淡然:“不着急,先用完膳再呈上来也不迟。” 殷稷有些意外:“若是我吃不下了怎么办?” “吃得下的。” 谢蕴抬手给殷稷盛了碗羊肉汤,催着他赶紧喝。 殷稷眼底闪过几分明悟,看来这“菜”是菜也不是菜,大约是谢蕴给他准备的什么惊喜。 他的兴致瞬间被提了起来,胃口也跟着好了几分,都不用谢蕴劝,他便吃得比往常要多了些。 谢蕴见差不多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玉春。” 候在门外的玉春不自觉一抖,随即端着托盘走了进去,托盘上头还盖着罩子。 殷稷只看了一眼就笑了:“做的什么?竟然还遮着,这般神秘吗?” 玉春偷偷看了殷稷一眼,眼底带着叹息,殷稷好巧不巧地看见了,满心茫然,这小子怎么回事?态度这么古怪? “是有些见不得人。” 谢蕴淡淡开口,轻轻一抬下颚,玉春连忙上前将东西放下,随即连忙拉着蔡添喜退了出去,蔡添喜不明所以:“你这小子,干什么你……哎呦,我这把老骨头……” 师徒两人越走越远,殷稷没有在意,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住了那罩子:“阿蕴,我开了?” 谢蕴含笑看他:“开吧。” 殷稷深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罩子,随即猛地打开,下一瞬又“砰”地盖了回去。 脸上的惊喜和期待转瞬间就散了,只剩了显而易见的慌乱,额角一点冷汗淌了下来。 “阿蕴,你听我解释……” “说吧,我听着呢。” 谢蕴仍旧含笑看着他,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也很想知道,你攒了一龙撵的这东西,是想干什么。” 她之前又开了几个暗格,除了她最常用的放梳子,棉带和笔墨纸砚的暗格之外,其他的地方全是这东西,密密麻麻地看得人都发怵。 “我是想着,”殷稷思量片刻,老老实实说了实话,“回京的路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 谢蕴:“……” 她忍无可忍掐住了殷稷的脸:“你知不知道回京的路上,龙撵旁边会有多少人?” 殷稷根本不敢吭声,他自然想过,但还是觉得这个时间不能浪费,人多……遣下去就好了。 见他不说话,谢蕴就知道了他的态度,明知有错,但死活不该。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谢蕴被他气得够呛,却克制着收回了手,明天班师回朝,丰州百姓肯定都是要来送行的,她不能在殷稷脸上留印子。 殷稷心虚地游移了一下视线,目光扫过那被盖子遮住的东西时,眼神却控制不住地炽热了几分,他轻轻吞了下口水,抓住了谢蕴的手:“你莫气,罚我就是……不如罚我用给你看?” 谢蕴:“……” “你今晚给我睡地上!” 第838章 贤惠之人 殷稷试过偷偷往床上爬,但被谢蕴一脚踹了下来,只得老老实实地去睡地铺,却是一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痛定思痛,觉得问题就出在自己没将东西藏严实上。 他得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能再让谢蕴轻易发现。 第二天一早,他抱着冷冷的被子起身,见谢蕴也坐了起来,连忙给她取了衣裳过来:“娇娇,熏笼都将衣裳暖好了。” 不等谢蕴开口,他连忙保证:“我反省了一宿,的确是太过孟浪,日后必定不会如此。” 谢蕴狐疑地看着他,经了昨天那一遭,她有点不相信殷稷的人品了呢。 “真的。” 殷稷开口保证,声音清朗,谢蕴哼笑一声,说得越大声,就越心虚。 但回朝在即,外头宫人都已经热闹起来了,她也没拆穿,换了衣裳就下了地,玉春刚好提了热水来,在外头敲门,谢蕴随口就让人进来了,话一出口才想起来被子还没收拾。 然而再想阻止已经晚了,玉春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然后看着地上的狼藉顿住了脚。 谢蕴略有些尴尬,沉吟片刻才开口:“……昨天是我睡在地上的。” 皇帝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玉春讪讪一笑,十分配合:“是,是,奴才一看就知道是姑姑睡的……” 话音落下,他看向殷稷,“皇上,可要传太医来看看?这地上凉,万一您着了寒气……” 谢蕴:“……” 她转身进了耳房,殷稷笑得歪倒在床榻上,看着玉春有些无奈:“你拆穿她干什么?” 玉春脸色发苦,他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出于奴才的谨慎小心,才下意识问了那么一句吗?哪料到让谢蕴脸上挂不住了。 “要不,奴才去道个歉?” 殷稷摆摆手:“她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生气,给朕吧。” 他接了铜壶,提着进了耳房,里头谢蕴正在出神。 他随手兑了温水,拧干了帕子递了过去,谢蕴接过去才开口:“他怎么发现的呢?” 她多少都有点不可思议,虽然私下里确实是没少欺负殷稷,可当着外人的面,她素来是很维护殷稷的颜面的,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温柔贤惠。 玉春竟然还能一眼看出来……要是蔡添喜也就罢了,偏偏是玉春。 “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她满心困惑,殷稷叹了口气,见帕子都凉了她也不擦脸,索性重新过了遍水,自己动了手:“闭上眼睛……你做得很好了,贤良淑德,照料我尽心尽力的……下巴抬一下。” 他一边称赞,一边细致地给谢蕴擦脸,耳朵和颈侧也都擦得细致。 顺带还兑了杯温盐水给她漱口,等一番动作告一段落,他才拉着人往外走。 “别想这些了,我知道你贤惠就行了。” 他说得十分认真,随后又想起另一茬来,“今天你不准呆在后头了,得随我同去,即便没有名分,你也不能真的不在人前露面,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在丰州施粥赈灾那么久,也该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说着开了箱子去找谢蕴的衣裳,琢磨着她穿哪一件好。 正翻找中,谢蕴回了神,看着忙碌的殷稷扶额一笑,有些东西大约是真的藏不住的,罢了,她生来就不是个贤良淑德的人,反正她已经尽力了,就这样吧。 “我们穿这套吧。” 她取了两件衣裳出来,样子十分相似,只不过一套上绣着小胖老虎,一套上绣着梅花,这是谢母让人送过来的,怕他们带的衣裳不够暖和,着了寒。 殷稷眼睛一亮:“真这么穿?” “你不愿意?” “你说呢?” 殷稷嘬了她一口,转身去换了衣裳,随即欢欢喜喜地拉着谢蕴出了门,结果刚出主殿,就瞧见谢济穿着几乎一样的衣裳走了过来,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没绣东西。 倒不是谢夫人当真偏心到这个地步,而是谢济的衣裳损毁得太快,起初谢夫人也想着一视同仁,可后来瞧见自己花了三天才绣好的花样,他不到一天就给磨烂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就不再给他绣,不光不给他绣,每次给他做的时候都恨不得将人喊过来揍一顿。 为了挽救那岌岌可危的母爱,谢济硬是自己学会了缝补。 但那是滇南时候的事了,毕竟在滇南之前,他还是有下人可以用的。 “咦?你们也穿了这套?” 谢济大步走过来,完全没意识到气氛的微妙,见左右没人瞧着,上前拍了拍殷稷的胳膊:“我就这一套干净衣裳了,你们也是?” 殷稷:“……” 当然不是。 “朕还有很多干净衣裳,你要不要去换一套?” 谢济有些无语,他这衣裳好好的,换什么换? 他开口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回过味来了:“你连套衣裳的醋都吃?” 殷稷一哽,这是吃醋不吃醋的问题吗? 我们两个穿得好好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他正要开口,就瞧见谢英夫妇也到了,他们还以为谢蕴会随同宫人一道离开,怕不能当面送行,所以特意来走了一趟,想法是好的,奈何这身衣裳…… 谢夫人一视同仁,这衣裳自家孩子都有,而谢家人又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今天穿。 殷稷叹了口气,满脸的一言难尽。 谢蕴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难得想和殷稷在人前恩爱一回,竟是这个下场。 “看来我们穿得不巧。” 谢英一眼就看出了殷稷在意的点,含笑开口,她这么一说,倒让殷稷不好在意了。 “罢了,日后有的是机会。” 等他和谢蕴大婚之后,穿着帝后朝服,他就不信还能有人和他们撞了衣裳。 “走吧,”他抓住谢蕴的手,“咱们回京。” 第839章 民心 行宫大门次第打开,殷稷抓着谢蕴的手矗立在銮驾之上,缓缓朝外行去。 钟青已经率领丰州官员候在了行宫外头,沿着出城的长街,路边挤满了人,将士们身着银甲,戍卫在街道两旁,为銮驾清出了一条前行的路。 可人虽然多,却并无人喧哗,百姓们十分安静地仰望着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帝,眼底有敬畏和感激流淌,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圣驾会亲至此地,不止没有劳民伤财,剥削百姓,还亲手为他们分发了救命粮炭。 这么多年来,丰州头一回没有人在冬天冻死。 “皇上还会来吗?” 有人小声问了一句,可大约是周围太过安静,那声音竟听着格外清晰,说话的妇人慌忙低下了头,眼底都是惴惴。 殷稷握了握谢蕴的手:“朕已下旨,北地三郡免赋税三年,工部户部亦会有良才留驻,为尔等图谋生计,日后即便朕不会再来,丰州亦无饿殍。” 百姓们不知道户部工部的人留下有什么用,却清楚地听见了免赋税这几个字。 其实丰州已经多年不曾向大周交税,打从楚镇驻守北地,丰州的赋税便是直接充作军饷的,八年前殷稷登基起便减免大周赋税的仁政,始终未曾传到丰州来,如今他们总算是也能尝一尝,自家种的粮食自家吃的滋味了。 “谢皇上隆恩。” 钟青开口,代丰州百姓谢恩,百姓们这才从惊喜中回神,纷纷跟着跪地谢恩,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人尽数俯首,场面十分壮观。 然而殷稷心里却十分淡淡,自他登基起,他一直在努力做个仁君,凡事百姓为上,连年减税,消除科举门第,推行田产改制,桩桩件件都在动摇世家利益,后来他和世家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这些事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可结果呢? 在萧窦两家的逆贼扮做难民要进京的时候,一两银子而已,百姓们就签了那万民书,逼得他一退再退,几无后路。 他仍旧会施仁政,不为人心,也不为名声,只图个问心无愧,至于别的,他不求。 他垂眸看着谢蕴,微微一笑,有这个人就够了,他别无所求。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谢蕴反握住了他的手。 銮驾在一众百姓的谢恩声中朝城外而去,祁砚等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城外,见銮驾出来纷纷跟了上来,殷稷也拉着谢蕴钻进了銮驾里。 “城外积雪未除,且得慢慢走呢。” 他给谢蕴倒了杯热茶,让她抓在手里暖手,前面窦兢已经带人去清除积雪了,哪怕将士们轮番上阵,可积雪太厚,这般走下去,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千门关。 “不妨事,京城也见不到这般大的雪,全当是长见识了。” 谢蕴安抚他一句,将茶盏抵在他唇边,殷稷刚想喝一口,銮驾就晃了一下,随即速度陡然提了上来,他蹙眉:“外头怎么了?” 窦兢的声音隔着车窗响起来:“回皇上,路上的积雪不知道被什么人给除了,看来咱们天黑之前就能到千门关。” 殷稷有些意外,从丰州到千门关路可不短,雪又不好除,便是年轻力壮的将士们来做,也得费上几天的功夫,什么人会做了这么大的事连声都不吭地? 他和谢蕴对视一眼,都出了銮驾,入目果然是一条黑黢黢的土路,道路两旁是堆地半人高的雪,果然是有人特意来除了雪。 “莫不是哪个官员特意来献媚的?” 谢蕴猜测着开口,殷稷抬眼往前头看去,若是有人借此献媚,想必很快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銮驾一步步往前,临近千门关的时候,前面果然出现了人影,乌压压的一片,正各自拿着铁锹在除雪,可一眼看去,却无一人身着官服,身旁也并无酷吏看守。 他们自顾自忙着,酷寒中说说笑笑,竟也看不出半分不情愿来,甚至说得上是热闹,热闹到连銮驾到了都没有察觉。 殷稷略有些茫然地抬了抬手,玉春连忙喊了停,浩浩荡荡的队伍都停了下来,这一声也惊扰了前面除雪的人,纷纷回头看过来,瞧见那明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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