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着一些弹珠格子,看样子会在筹码下落的过程中制造一些麻烦和阻碍,改变筹码下落的轨迹。 这些弹珠格子中,还安插有电脑游戏“三维弹球”中的弹性挡板,玩家也可以参与筹码下落的操作,让筹码按照自己的想法运动。 同时,一个横向三格的随机摇杆的游戏页面正在面板中央浮动。 上面有苹果、香蕉、柠檬、橙子、葡萄、西瓜共计六种水果,还有小丑的图纹,正在不断变幻。 在图案格子的下方,有一个匀速游移的、泛着蓝光的摆臂。 摆臂上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凹槽,应该能储存下至少五六枚、至多十几枚的筹码。 而在摆臂的下方,也即面板的最下方,还有六个不按规则、没有顺序的亮起的指示灯,指示灯下也有凹槽。 游戏对这几样依序排布的东西作何功能,也做出了具体的介绍。 南舟看向了这台机器上各个水果的得分。 苹果51分、香蕉82分、柠檬19分、橙子55分、葡萄11分、西瓜91分。 如果下落的筹码落到了与之对应的指示灯灯槽,比如说进入了代表“苹果”的灯槽,“苹果”所代表的积分就会上涨到52分。 这积分的增长并不是毫无意义,而是为了接下来的摇杆游戏而服务的。 摇杆游戏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当拉下控制杆后,七种图案会在1分钟的随机摇动后,拼凑出3个图案。 但是,这些筹码也并不是玩家最终能获得的奖励。 接下来,才是推币机的精髓。 一面盛了十数枚筹码的推盘和游戏面板呈完美的90度夹角,散射着白茫茫的光,循环地、有规律地向前机械运作着,像是一只机械嘴巴,或是一只始终处于饥饿状态的钢铁胃袋。 它徐徐运作着,会把自两侧管道掉落的筹码往前推去。 前方是一道深渊。 数不胜数的筹码汇聚到了深渊边缘,而下方才是真正的出币口。 大把大把面值为10点的游戏币在溢出的边缘,已经堆叠了好几层,看样子摇摇欲坠,随时会掉下来。 南舟在心里简单归纳了一下。 简而言之,这是三个彼此独立的小游戏整合成的游戏。 第一个,是要操控自己投入的筹码,让它通过小口,穿过会造成阻碍的钢珠阵,用挡板进行轨迹修改,确保筹码落入移动的凹槽和不定时变幻的水果灯,累积积分; 第二个,则是纯粹的摇杆型概率游戏; 第三个,就是看概率游戏换来的筹码,有多少能最终到达出币口。 ……大写的机械赌博陷阱,恨不得在上面写上“请君入瓮”四个大字。 这是赌场里公认的死亡游戏。 只要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设置,就能框死他们。 ——只要修改摇出小丑和水果三连的概率即可。 “嗯。”对推币机进行一番端详和初步研究后,南舟说,“那就先这样吧。我们选择这个,等明天赌场开业后再说。” 戴家兄弟一面因为南舟看上了推币机而惊喜万分,另一面却不敢放松警惕。 戴学林跃跃欲试:“现在就开始吧。” 南舟的态度也很坚决:“你要现在玩,我就不玩了。” 即使知道断没有压着人手逼人赌博的道理,戴家兄弟还是不甘心放弃立即翻盘的诱惑,更不甘心夜长梦多。 万一南舟这是缓兵之计,在逗他们玩,故意拖延时间,到明天又改了主意,那该怎么办? 他们想要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理由:“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南舟理直气壮:“舫哥和银航累了。” 江舫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我们都休息了,那你呢?” 南舟望着流光溢彩的推币机,说:“……给我10000点积分。我想先玩一玩。” 作者有话要说: 规则都是在现实的赌具上经过修改和简化的 就比如说轮盘上,其实1 2(+滋源威芯bdwp01)3456这些数字并不挨着;比如说推币机还有out啊,转盘啊这种玩法,都给抹了 第227章 斗转(十四) 由于心绪起伏过大,戴学林脖颈的颜色都透出了红意。 仅仅是因为南舟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赌局,在短短几瞬,他就将心如火焚的感觉翻来覆去地体验了个遍,掌心和喉头一样作痒,恨不得抓住南舟,立时将自己失去的统统从他身上夺回。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似乎比平时受挫时更加暴躁,难以控制。 可如果就这样任由他们把时间拖延下去—— 一只柔软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林。” 戴学林偏过脸来,看到哥哥因为发力过度而变得苍白的指尖,眼圈更是红了一圈。 他强忍着,生生将涌上心头的恶意和急迫压了下去。 他想,这是押上了他们肢体的赌注,确实值得谨慎,再谨慎。 谁想,戴学斌和他的思考方向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一方面,赌或不赌,主动权的确握在南舟他们手中,他们再逼下去,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一方面,戴学斌是被吓到了。 在赌大小中,他不过是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决策,就透支了他们至游戏开始积攒下来的所有积分。 这前后的落差太大了,让他充分意识到了赌博的恐怖。 和弟弟蓬勃的战意相比,退意在他的一颗心中水涨船高。 但他们偏偏没有任何退路。 说好听点,他是想再深思熟虑一番。 说难听点,他是想避战。 不过,戴家兄弟都暂时性地选择了偃旗息鼓。 在达成明日再战的约定后,南舟自顾自在三台机子中最中间的一台坐下了。 李银航对推币机了解不深,也有看过人在上头赢过大量代币的经历,心里虽说没多少底,也不至于多慌,只是担心南舟的身体:“南老师,研究完了记得回来啊,我给你留门。” 南舟:“嗯。” 江舫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步履轻快地走到他身侧,俯身跟他咬耳朵。 那话说得很轻,又快,完全是情话的情调和节奏。 “别逞强。”江舫用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膝盖摸了摸,“要是找不到办法,就回来。” 近距离捕捉到这句话后,本已陷入沮丧情绪中的高维人精神一振。 能得到江舫这样的评价和认证,也就是说他们在这台推币机上确实没有什么取胜的可能? 南舟点了点头的同时,仰头询问江舫:“有没有吃的?” 他眼神很纯粹直接,像是一只在理直气壮索要猫罐头的家猫。 江舫拿了几样存入仓库的甜点,放到了他的手边,借着俯身的弧度,公然且绅士地亲吻了他的嘴角:“晚安。” 南舟认真回复:“晚安。” 戴家兄弟心中焦灼,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打情骂俏。 李银航早就对他们的亲密互动看絮了,见怪不怪。 至于元明清,还是那个死样活气的模样,仿佛赌局与他无干,但他交背在身后的双手无意识攥紧了,似乎在担忧些什么。 只有曲金沙在看到这一幕时,神情微妙地夹了夹眉毛。 大家各怀心思,约定明天早上8点开赌,随即各自离开大厅。 刚刚回到房间,戴学林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曲金沙:“我们的胜率是多少?” 曲金沙说:“0。” 曲金沙又说:“因为他根本不会选那台机器。” 正常来说,以南舟这种水平的头脑,他甚至不用去投入那一万积分进行尝试。 只要试过几次,就不难发现,所谓推币机,就是一台再标准不过的四脚吞金兽。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摇出好图案的概率是可控的。 那三台机子能摇出小丑图案的概率普遍偏低。 其中一台筹码积攒最多、摇出小丑的概率也最低,只有2.2%,恰好处于一个偶尔能摇出小丑、但想要三个齐全,除非运势超绝的区间。 其次,就是推币机那个循环往复地往前推币的动作,也是奥妙无穷。 推板中央,有一块略微凸起、看起来不会影响大局的三角形金属板。 这块板子会对落下的筹码进行分流,让筹码沿着三角形的两条斜边向前滑动。 这看似是更好聚力了,然而推板的两侧却有两个泄力的隐形洞口,偷偷将许多币“吞”掉了。 这样一边分散力道,一边悄无声息地吃币,真正能到玩家手里的筹码,实际所剩无几。 最后,出币口的金属板经过特殊设计,其实是微微翘起的。 币就算到了出币口,也会形成电玩城里最常见到的场景,也即一币叠一币地叠在边缘,其实最下面的完全被压死了,根本动不了。 这样一来,既能在最大程度上锁死筹码下落,也能制造视觉刺激,让人感觉“就差一点点就能落下来了”,从而不断投币,落入无形的死亡陷阱。 这三重保险一层层叠加上去,才构成了推币机不败的真正奥秘。 虽说知道全部底细,但曲金沙并没有对这二位详说。 反正对于两位大少爷来说,知道“概率完全可控”,就已经足够让他们相信所谓“必胜”了。 不过,为了避免戴学林希望破灭,当场发疯,曲金沙还是补充了一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如果他今天晚上把10000点积分输光的话,很可能会上头。” 这种用一点甜头钓着,就能迅速成瘾的,就是赌博本身的毒性。 戴学斌对此有所质疑:“……会吗?” 曲金沙耸耸肩,反问道:“你们知道斯纳金箱……” 戴学林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是什么箱,为了避免万一,你得再想想办法!” 曲金沙笑一笑:“……好,我想想办法。”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戴学林所谓的办法,就是让曲金沙盯准南舟,趁他离开,把所有机子的概率都进行调整,先诱导他多赢一点,再在正式比赛开始前调回来。 曲金沙满口答应下来,离开房间,又重新返回大厅。 ……他没有靠近南舟的意图,也根本没有任何打算修改数据的意思。 三台机子里,摇出小丑几率最低的是2.2%,最高的也只是4.2%。 如果再继续调下去,那就不科学了,傻子才会继续玩。 更何况,要调概率的话,只能在机器本身上修改。 南舟现在还在那里坐着,他是疯了才会去找麻烦。 这倒也是件好事。 就算戴家兄弟真在背后盯着自己,想逼着他去调数据,南舟不离开大厅,他们对他的消极怠工也只能无话可说。 说到底,曲金沙只是想离开房间透透气罢了。 南舟坐在三台机子中的2号机,正好是几率最低的那一台。 他兑了1000枚蓝筹,往出币口一枚一枚的送,动作很是谨慎。 游戏闪烁不停的彩灯,像是把一整盘色泽缤纷的调色盘倾翻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泼洒成了个五光十色的样子。 曲金沙面上笑颜依旧,心中冷眼旁观。 他喜欢赌场,不仅因为它能带给自己巨大的收益,还因为它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漩涡,吸进金钱,也吸进人性,而他可以站在涡流的边缘,看一个接一个的人跳进去,自己不沾身、不染手。 这种感觉很奇妙。 而养成赌徒的速度,往往快得令人感觉不可思议。 除非是没有欲望的人,或者能快速斩断欲望、自控能力极强的人。 但这两种人相当罕见,几乎是不存于世的圣人。 面对赌博所能瞬间兑换到手的巨大利益,每个人的心思、目的、想法都各有不同,但一样的是,都是同样被巨大的奶酪蛊惑、心甘情愿地爬上粘鼠板静待死亡的硕鼠。 只是当他的目光停留到南舟身上时,难免滞了一瞬。 这个从书里走出来的纸人,能走会跳,能思会想,不知道他是会出淤泥而不染,还是任君玷染呢? 他悄无声息地踏着柔软的地毯,来到了酒柜前,刚打算给自己倒杯好酒,就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他脑袋后传来:“你好。” 曲金沙吓得一个哆嗦:“哎呦妈呀。” 南舟端着空盘子,像是一个美丽苍白的幽灵,站在他几步开外的餐台边:“我来拿甜点。” 曲金沙略舒了一口气。 反正在赌场里,NPC日夜兼职,南舟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在这里杀了他。 倒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 看着南舟一个接一个将草莓小蛋糕麻将一样整齐排列在盘子中,曲金沙打算探探他的口风。 他问:“好玩吗?” 南舟说:“我刚才试验过了。里面的币没有磁性。” “……筹码不是金属做的。”曲金沙感到好笑,“用磁铁是没有用的。” 南舟:“也不能摇晃。” 曲金沙饶有趣味地和他对话:“踢打和摇晃机器,机器就会报警。而且这也是违反赌场规则的行为,一旦发现,会被请出去。” “哦。”南舟一本正经道,“那很可惜。我本来想试试的。” 这时候,高维人也在全程旁观这两人的互动。 “……把镜头拉近一点,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一线石榴色的酒液注入了杯子。 曲金沙呷了一口石榴酒,在酒精的细微刺激下,发出了“哈”的一声叹息。 南舟开始码第二层蛋糕,同时垂目问曲金沙:“你为什么要办赌场呢?” 曲金沙想了想。 他想说些高大上的理由。 比如说要给这些处在绝望中的人一点精神的麻醉剂,比如说他靠这个爬到了单人榜榜首位置,这就是理由,云云。 但他还是讲了实话。 “我以前就是一家地下赌场的经理人。”曲金沙说,“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会了。” 南舟点了点头:“嗯。可以理解。” 曲金沙看向南舟的目光更加充满了兴趣:“你是第一个说我可以理解的……” 说到这里,他卡了一下壳。 他似乎也不能说南舟是“人”。 南舟则转过身去,往机器方向走去,同时道:“因为这是你的求生之路,当然可以理解。当然,在走这条路的时候被人抢光所有的钱,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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