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顺利从三人夹击中脱身。那张嘴巴也没有闲下来:“这配合看着不似土匪啊……” 他跟他阿兄从东南一路游历到西北,一路碰到的恶徒没一千也有九百。散兵游勇,各自为战,能力也层次不齐,极容易被逐个击破。而这些恶徒互有配合,倒像吃军饷的。 “想念阿兄,没文心辅助不习惯。” “沈兄你帮我啊,文心文心文心!” 翟乐的嘴就没有停过。 沈棠被念烦,道:“你能闭嘴吗?” 余光瞥见翟乐那处,手腕轻甩,长剑脱手飞出,一剑射穿举刀从背后偷袭翟乐的敌人。 “老子从不打辅助位!”说着两指一勾,长剑似受到某种召唤,乖顺地飞回她手中。 被喷溅的血扑了一脸的翟乐:“……” 委委屈屈??? 虽然听不懂“打辅助位”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知道什么叫“辅助”。 沈兄这是嫌弃他。 e=(′o`*)))唉 还是自力更生吧。 翟乐脸上的轻松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凝重――别看他与沈兄气势高昂,但敌人数量却只增不减,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既视感。 除此之外,那名雁翎刀壮汉至少也是八等公乘,武胆虎符可驱使四百士。这四百士还未出动,显然是游刃有余得很。现在就用这些不入流的杂兵消磨他们气力,不妙。 059:辅助来了(感谢萌主力高妹+6) 翟乐暗中观察战局。 一箭射飞偷袭“窃贼”的敌人。 脚下步伐一错,来到“窃贼”身边,顺道搭了把手,将人从围攻中救出来。这名“窃贼”浑身浴血,在他们来之前也不知苦战了多久。刀柄脱手险些瘫痪在地:“多谢小友……” “谢谢就算了,往后洗心革面就好。” 因为翟乐帮了“窃贼”,他就成了一众敌人的眼中钉。看着一波一波围攻而来的敌人,饶是翟乐神经再大条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窃贼”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哪家的死士?” 不过他更想问的是――这位“窃贼”仁兄究竟窃取了什么东西,惹来这般追杀? 这位“窃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咬牙举刀砍杀敌人,翟乐见沟通不顺,只好叹气奉陪。 内心则忍不住嘀咕开来―― 沈兄、他与“窃贼”,三人两武胆一文心,怎么看都是沈兄辅助能将赢面最大化…… “星罗棋布!” 就在翟乐一边射箭一边想着自家阿兄会不会从天而降的时候,场面突生异变! 无数黑白文字如浪花翻涌,瞬息铺满整个村落,组成纵横交错的巨大黑白棋盘。 翟乐狂喜大叫:“阿兄,你终于来了!” 来人并未给予回应。 只听此人悠然从容吟道:“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 黑白二色文气上涌交错成茧,将伤势最重的“窃贼”护住,任由敌人刀锋乱砍也纹丝不动。紧跟着便是沈棠,最后才是翟乐。因为这一细节,不用转头都知道来人不是阿兄。 火光冲天,武器相击,鲜血喷溅。 儒衫文士神情凝重,冷眼看着底下混乱不堪的战局,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打起来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祈善便知事情已经无法收场,为今之计只能杀光在场所有敌人――比起变数多端的活人,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他目光又转向跟雁翎刀壮汉缠斗厮杀的沈小郎君,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这个醉鬼是真的疯! 酒量浅就算了,酒品还这么差! 祈善嫌弃归嫌弃,但烂摊子还是要收拾的,腰间文心花押光晕一闪,他轻启口唇。 “三心二意。” 随着言灵一出,祈善脚下涌上两团如粘稠流水一般的文气,一团黑,一团白。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文气便拉长至一人高,最后化为两个与祈善一模一样的“人”。 三人三心,一人负责一方。 分心多用属于文心谋者比较高级的言灵,祈善这道言灵不仅能化一为三,还能令文气在短时间内翻倍增幅。这是铁了心准备将底下这些人全部留下来,一个活口都不留! 雁翎刀壮士:“……” 他费劲功夫,千里追杀,本以为终于将目标赶到死地,进行最后的收网,谁知道接二连三有人搅局。最先跳出来的持剑少年虽是文心文士,但这厮光顾着打,一点儿也没有支援伙伴的意思。第二个黑衣少年箭术惊人,但毕竟年岁还小,不足为惧。 第三个―― (�s�F□′)�s�喋擤ォ� tm一来就杀气腾腾想下死手! 三人联手再加上一个重伤的九等五大夫……不管怎么看,想将目标留下是没可能了。 他咬咬牙,愤恨看了眼被翟乐护在身后的“窃贼”,堵在心口的血差点儿要将他憋死。 这跟播种施肥伺候农田,眼巴巴等到收获季节被跳出来的盗匪打光稻谷有什么区别? 播种老子播,施肥来自来。 结果摘果子跟老子无关! 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不甘地做下了撤退的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头再跟这几人算总账!祈善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意图,以文气铸城墙拦截去路。 雁翎刀壮士看也不看,挥刀劈裂。 祈善唇角噙着冷笑,他当然知道这种没有军伍加成的文气城墙脆弱得很,不过能拖延目标一时片刻也足够了。果不其然,提剑的醉鬼分分钟杀过来,纵身飞跃,剑锋直指面门。 一个骑马用钩镰刀。 一个步战用长剑。 怎么看都是沈棠吃亏。 但架不住沈棠比猴子还灵活,上蹿下跳,精力无限,而雁翎刀壮士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移动没沈棠灵活,进攻防守都被掣肘得厉害。最后,雁翎刀壮士实在是被惹急了。 做了一个除了沈棠,其他人都不陌生的动作――催动武胆,祭出腰间悬挂的虎符! 赤红罡气宛若怒吼的野兽,直冲银台,气焰之盛一度压过翻涌的黑白文气。 翟乐一见这架势便暗道“不妙”。另一处,祈善见沈棠没有反身回撤,居然还想进攻,登时气急。指望沈小郎君跟自己“心意相通”不可能了,他准备强行“移花接木”将人转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赤红罡气冲天之后再如雨点散落各处,化为一个个通体赤红、身穿红色藤甲的兵卒,乍一看足有三四百人。八等公乘,武胆虎符可驱使四百兵。通俗来说就是摇人摇四百小弟。 而沈棠―― 正好冲进四百人中间。 她被围攻了。 眼看着局势不好,祈善准备“移花接木”将沈棠转移出去减轻压力,谁知局面又生变故。 那名黑衣持弓少年也祭出虎符―― 七等公大夫,可驾驭兵卒三百五。 随着黑色罡气落地化为一道道黑甲士兵,翟乐以虎符下令它们与红甲士兵交战。 几十号人干架,硬生生打成千人大战! 沈棠这边压力骤减,目光一挪。 人头,还是雁翎刀壮士最值。 她脚下一错,持剑默念。 “千里不留行。” 剑影密集,交织成网。 闲庭信步一般往雁翎刀壮士方向杀去,沿路上残影掠过,红甲兵卒皆是一剑断首。 祈善道:“穷寇莫追!” 沈棠才不管:“老子就追!追他姥姥!” 祈善:“……”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 沈棠毫不犹豫地抽取丹府文心内的文气,催动言灵准备追上去,结果半句下来,只剩小半的丹府瞬间一空。强烈的无力感蔓延全身,长剑消散,双腿一软,啪得一声倒地。 她,酒醒了。 060:醒酒 疼! 难受! 这是沈棠第一感觉。 头疼、手疼、腰疼、腿疼、脚疼……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随着意识清醒,仿佛这具身体的细胞都在敲锣打鼓跟她抗议。略吸一口气,浓烈的泥土味以及血腥味直冲鼻腔。她微微蹙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睫羽微颤,缓缓睁开眼。 沈棠倒地这一幕过于意外,翟乐只来得及分心命令两员黑甲士兵去策应护卫,以免混战之时刀剑无眼伤到人。祈善则是又好气又好笑,哪里想得到她会来冷不丁来这么一出? 刚一凑近便听到沈棠嘴里骂骂咧咧。 “淦――老子这是在哪里?” 刚一睁开眼,她便发现自己正面朝下,小半张脸埋在泥地水洼,脸颊沾了一地的淤泥。抬手一抹,手心一片血色。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淤泥水洼,分明是血水汇聚的“血洼”! 勉强坐起身,抬头四处环顾。 火光映入她双眸。山中民居在烈火中损毁大半,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残肢断骸,尸体横七竖八铺了一地,仍有鲜血顺着伤口淙淙流淌。料想得到,此处不久前爆发了激烈厮杀。 周遭杀喊声不断。 这一幕让沈棠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穿越,还穿越到一场小规模遭遇战的战场。 也不怪她这般脑补。 她明明记得清楚,自己前不久还在民宅廊下,赏月喝酒晾晒湿发,好不惬意快活,怎么眼睛一闭再一睁就跑到一处陌生山坳。周围还有身穿红黑两色铠甲的士兵互相干仗? 唯一值得让她庆幸的,这些士兵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不然哪个盯上她可就危险了。 “沈五郎、沈小郎君――” 这时,沈棠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 循声抬头,果然瞧见一张熟面孔。 欣喜道:“元良!你怎会在此?” 祈善:“……” 简单一句,将他想脱口而出的阴阳怪气堵死,气人不成反而将他自个儿憋得够呛。 沈棠有什么资格问他这问题? 他三更半夜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小郎君心里难道没一点儿数吗? 祈善露出“核蔼”浅笑,轻声询问沈棠:“沈小郎君可还记得你先前做了什么事情吗?” 沈棠:“……” 虽然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祈善笑得渗人,绝对来者不善。她刚说完,祈善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感觉自己头皮有种轻微触电发麻的感觉,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 沈棠怯生生地道:“……不知道。” 又支支吾吾:“我、我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祈善近乎咬牙切齿,“你先是一路跑到孝城中心府衙附近,又从那处一路奔袭跑出孝城,一头钻进二十多里外的深山老林。沈幼梨啊沈幼梨,你可真能跑啊你!” 沈棠:“……” “旁人喝个酒,至多撒撒酒疯,说说疯话。你喝个酒,逮着谁就要提剑杀谁是吧?” 被一通劈头盖脸教育的沈棠:“……” 她茫然而无辜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猜出来,这一地的杰作有她一份功劳。 “我不是故意的……” 作为宅女画手,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咋好,但万万没想到一碗杜康酒就能把她放倒,放倒之后还会撒酒疯提剑杀人。看着祈善愤怒下的担心,她尴尬又羞惭,恨不得以头抢地。 祈善一肚子的气犹如被扎破的气球,泄了个干净,无奈挥挥手道:“以后少沾酒。” 若沈小郎君喝酒不折腾别人也就罢了,偏偏遭罪的是旁人,他说什么也要阻拦。 沈棠:“哦。” 失去了统帅,红甲兵卒犹如无头苍蝇,没多会儿就被黑甲兵卒全部蚕食,杀喊声逐渐停歇下来。翟乐收回武胆虎符,单手拖着身受重伤的“窃贼”走到沈棠跟前,那双灼灼桃花闪着些许邀功般的笑意。只听他朗声唤道:“沈兄,这个窃你珍宝的小贼,我给你带来了!” 沈棠满头问号:“哈???” 祈善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窃贼”。 这就是沈小郎君大晚上撒酒疯,提剑奔袭二十多里要抓的“窃贼”?估摸着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嗯,也不能这么说。倘若沈小郎君没误打误撞碰见,以那阵仗,此人必亡! 思及此,祈善眼眸微沉。 一个寻常人怎会引来这种程度的追杀?八等公乘也不是田地里的大白菜,哪里都能碰见的,搁在军中大小也是能领兵三五千的将领。让这种实力的人出来追杀…… 他微下眼睑藏起深思,隐隐猜到什么。 而翟乐口中的“窃贼”…… 重伤几欲昏迷的他被这话吓得陡然一惊,厚厚一层血垢也挡不住脸上的懵逼,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成了“窃贼”。他确信自己没有“窃”走沈棠的东西,但架不住他的确身怀至宝。 他肌肉紧绷暗中戒备。 沈棠一脸纳闷,问翟乐:“什么窃贼?” 翟乐也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指着“窃贼”扬高声音:“不是沈兄说此人窃你珍宝?” 沈棠:“……” 她不是,她没有,别冤枉好人! 面对齐刷刷三双眼睛的注视,沈棠后退一步,底气不足:“我、我先前喝醉了……” 所以,干了啥都跟她本尊无关! 一时间,气氛尴尬得让人想原地用脚趾抠出一间三室一厅屋子来。沈棠低头一看,哦吼,脚上木屐还是反的。趁着无人注意这一细节,悄咪咪脱下木屐重新穿好,佯装无事人。 听到这些话,“窃贼”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冲着他来的就好…… 因为太狼狈,沈棠他们也不好这副样子回孝城,打算在野外将就一夜,顺便带着重伤的“窃贼”去民居下游溪水处理伤口、清洗污渍。 因为只有一件寝衣,沈棠只能潦草洗了把脸。此时盛夏刚过,还未入秋,空气依旧湿热沉闷,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压着胸口,加之血污泥垢紧贴肌肤,让沈棠浑身不适。 “我去劈点柴。” 民居还有没烧完的柴火。 休息一会儿,刚醒时的虚软无力已经褪去。沈棠提着慈母剑劈柴,翟乐被她忽悠挖坑埋尸,祈善负责照顾重伤的“窃贼”。野外条件有限,只能将伤口简单处理。但以九等五大夫的恢复能力,将养个七八日也能痊愈。 “多谢三位义士搭救。” 061:共叔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应为之事,侠士客气了。” 沈棠这话说得豪气。如果忽略她手中举着的烤饼,真有几分行走江湖的游侠气韵。 纵使嘴巴刻薄如祈善,这会儿也懒得吐槽沈小郎君话中的槽点――小郎君是“救人一命”了,但被一剑封喉的命有几条? 这醉鬼自个儿都不记得。 至于“路见不平”更有意思,分明是小郎君撒酒疯,一路奔袭到人家面上“拔刀相助”。 祈善觉得槽点多,“窃贼”却不这么觉得。 他见沈棠这话说得坦荡自然,绷紧心弦松泛些许,眉宇舒展,整个肩膀都放松下来。 抱拳许诺:“大恩不言谢。来日恩人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必效犬马之劳!” 沈棠笑道:“好说好说。” 说着将烤好的饼子分出去。 不知道是晚膳吃得少了,还是喝醉之后运动量大了,她这会儿饿得难受,有种放肆过后的空虚,说不出的难受。刚分完,不顾饼子还烫,一口咬住,留下一圈整齐的月牙齿痕。 “多谢沈兄。”翟乐一改抱膝坐地的姿势,有礼貌地接过沈棠递来的烤饼,饼面烤得焦黄酥脆,口感微涩泛着点甜味,他抱着饼叹道,“此情此景,若有美酒相配,岂不美哉?” 美酒??? 一听“酒”字,祈善敏感神经被触动。 他忍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笑里藏刀”:“小友,在下现在听不得‘酒’这个字眼。” 一提酒就想起沈小郎君提剑撒酒疯,自己跟在身后追的场景,这绝对是少有的噩梦! 上年纪的人,腿脚经不起这么造。 翟乐看到他的笑容,吓得缩了缩脖子。 沈棠也心虚地暗暗冒汗。 为了打破近乎凝固的紧张气氛,沈棠主动转移话题,转头询问坐着调息的“窃贼”。 “还不知侠士姓甚名谁?” 此问一出,那名“窃贼”神情随之微滞,眨眼又恢复正常,若不仔细观察还以为是错觉。 “在下复姓共叔,名武,字半步。” 共叔武? 共叔半步? 这名字好生古怪。 且不说共叔这个复姓极为罕见,光是名与字就很奇怪。古时六步为半,半步则为武。 取名的家长不能说不用心,就是这用心的方向有些特立独行,但沈棠也没出言问什么。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还知道有人姓“王”,名“者荣耀”,或姓“古”,名“德猫宁”。 翟乐咀嚼着饼子,问道:“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追杀你?还不惜派出一名八等公乘?” 虽说武胆修炼比文心简单,门槛也低,但不意味着八等公乘就是田地里大白菜,事实上这已经是七成武者终其一生的天花板。再往上需要一定天赋、日复一日的苦修以及运气。 共叔武摇了摇头:“不知道。” 翟乐疑惑:“不知道?” 共叔武苦笑一声,不欲多言。 祈善内心倏地冷笑――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追杀,这种敷衍说辞也就三岁稚童会信。 所谓共叔武,根本就是个假名。 根据贼星陨石的记载,曾有个叫太叔段的人兵败逃亡于共地,又被称为“共叔段”。 随着后代传承,逐渐又演化出了段氏、共叔氏、共氏,再到大众所知的龚氏。 如此一想便明白了。 共叔氏与龚氏。 武与文。 半步为武,礼之义理为文。 因此,眼前这个共叔武根本就是龚氏逃亡在外的九等五大夫――龚文,龚义理! 祈善面色古井无波,似乎没注意到共叔武的异常。他权当自己不知道共叔武的身份,只是关心了句:“贼人怕是贼心不死,迟早会卷土重来,共叔郎君可有想好对策?” 共叔武摇了摇头。 憔悴的脸上泛着些许不健康的红晕。 饶是九等五大夫身体再好,但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被捉到踪迹后一直疲于逃命,根本没时间修养。有些伤口自行结痂愈合,只剩一条长长红痕,有些愈合之后又崩裂,或者伤上加伤,不少伤口染了秽物发红溃烂。祈善的问题是他此刻最担心,但也最没有办法的。 半晌,他轻叹了声:“若实在无法,也只能逃亡邻国避难,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祈善垂眸微思,学着共叔武“推心置腹”。 “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前不久才从他国学成归来,那里也不平静,苛政重赋,战争频繁,赤地千里。与之相较,庚国反倒好些。” 庚国和辛国的仗已经打完了。 其他国家不是正在打就是准备打。 共叔段听了这话安静下来,表情死寂,生出一种天地浩大却无他立锥之地的悲戚。 祈善稍微能理解他的心情。 在场除了东南出身的翟乐,其余都是辛国子民,可辛国已经亡国还被改名“重台”。虽说这个时代建国、亡国,户籍迭代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有识之士也不拘泥所谓“国籍”,但就是有种“老家被人端掉无家可归”的寂寥。 累累若丧家之犬。 形容此时筋疲力尽的共叔武,贴切。 翟乐一心一意吃饼。 沈棠不一样,一边吃饼一边关注祈善二人――直觉告诉她,这厮肚子里酿着坏水! 这lyb多狗啊! 干架的时候给他自己,边缘ob划水飞起,只要队友不死他就不管。 这么狗的家伙,怎么会主动关心他人的精神健康,宽慰弱小的心灵,还“推心置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棠眼珠一转,诡异的默契上线。 “共叔壮士可有听过‘灯下黑’一词?” “灯下黑?自然听过。” “那也该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追杀你的人知道你逃到孝城,自然会猜测你逃亡他国。兴许还会在必经之路上设伏,待你自投罗网,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沈棠:“隐瞒身份藏起来,就在孝城。” 这一助攻让祈善心下满意,他接着说道:“最近有一则‘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统’的流言甚嚣尘上,四宝郡也多了许多外来的陌生面孔。藏匿其中,被发现的风险反而小。” 共叔武心下动摇厉害。 灯下黑…… 留在最危险的孝城…… 内心挣扎,终于还是抵不过诱惑。 点头应道:“嗯。” 062:吃饱饭(感谢萌主力高妹+7) 二人一唱一和说动了共叔武。 翟乐见他们说完,这才开口:“要我说,沈兄你们不如想办法离开西北去东南。” 沈棠问:“去东南?东南没打仗?” 本以为翟乐会说点“东南诸国局势稳定”之类的话,谁知他张口就道:“打啊,怎么不打?这会儿还有没打仗的诸侯国?不过东南有一点比西北好,那里不会动不动干旱。” 祈善听了连眼皮都懒得掀,他失笑:“东南诸国多雨水是真,也的确不会动不动干旱,但会发洪涝。某一些洪涝是天灾,人力不可违抗,有些洪涝则是人为。江河上游的诸侯国把持水脉,雨季前截断河流,令下游干旱。雨季一来又大肆放水泄洪保证上游安定……” 利用地理优势的骚操作还不止这些。 据他所知,有个诸侯国发家致富的秘诀就是“卖水”。江河下游的诸侯国不听话不交岁币就断水源,再不配合就特地泄洪发大水淹了那个小诸侯国,靠着收“保护费”充裕国库。 因为实在干得太过分,惹得天怒人怨,被支流下游的诸侯国联合起来讨伐给灭了。 祈善宁愿蹲西北也不愿意跑去东南。 最重要的是―― 他是旱鸭子,讨厌水! 翟乐瘪了瘪嘴,似乎在沮丧自己安利没有卖出去。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他从小生于东南边陲,水性佳,狩猎打渔的好手,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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