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可能收拾几件衣裳、带上家当就跟着乱跑。沈棠让他留在鲁下郡收拾好,再带着家眷一起来浮姑城,这边也好提前安排他们一家人的住处。 所以,姜胜两三天前才抵达。 他眉梢染上些许浅笑。 “嗯,内子对主公颇为向往。” “向往?” “是,赞不绝口。” 其实姜胜还未来得及熟悉城内,就被祈善几个抓壮丁――虽说只是个小小郡县,但年终总结、过年运动会以及对春耕的提前安排堆积到一块儿,量也不小。 需在封笔前搞定。 除了第一日稍作休整,跟着妻女一起整理行囊,布置新居,拜访邻里,其余两天都在官署打转,忙到很晚才会回去。 回家见妻子借着油灯修改孩子衣裳,还跟他笑谈白日所见所闻。 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位新主的推崇,还让他问问哪里能换“条”。说是城北那家新开的浮姑百货杂铺有些限量供应的货品,必须用相对应的“条”交换,不然不卖。 只是姜胜根本没来得及打听,因为忙碌完,转眼又是什么运动会。 姜胜了解大致流程,大部分都可以按照去年的计划进行,有祈善几个在,哪里还轮得到自己?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不仅被需要,还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文心文士在河尹地位这么低吗? 但当他了解共叔武、鲜于坚几个武胆武者要干的活儿,顷刻噤声―― 跟武胆武者比,文心文士的工作环境已经相当友好了。他也没想到,焰火呈现的效果会如此惊艳,它们在天幕之下一闪而逝,却在人心之中留下铭肌镂骨的记忆。 长街灯市,游人如织 恍惚让他产生错觉―― 自己好似武陵人,误入一片桃花源。 沈棠嘿嘿一笑,有些自豪地挺直胸膛,有什么比获得治下庶民认可更有成就感? 庶民认可,连新搬来的也认可,充分说明他们确实在浮姑城感受到了“幸福”。 同行没多会儿,沈棠就按捺不住飘向别处,不一会儿就被人潮冲散。 隔着人,沈棠冲他挥手。 “先登自己玩儿去吧,我先撤了。” 说完往人群一钻就不见了人影。 姜胜:“……” 这里可是浮姑城,他也不担心自家主公安全,跟着集市小贩买了些小孩儿喜欢的玩意儿、几包小贩苦口婆心宣传的浮姑特色糕点、一根造型还算精致的银簪。 循着并不熟悉的路,摸回了家。 院中灯火已亮。 妻子恰好从侧厢出来。 冲着他压低了声音:“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睡,若是醒来瞧你这一包一包的玩意儿,几个皮猴子还不知道要野到何时。” 夫妻二人回了主卧。 沈棠给安排的院落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没见过的也有。 西侧是孩子睡的侧厢,另一侧则是整洁明净的东厨,夫妻俩的卧房在主厅后边儿,附带小书房。卧房搭起未曾见过的土炕,姜胜的夫人花了一些功夫才知怎么用。 屋外寒风刺骨。 屋内暖意融融。 坐在土炕上,姜胜脱得只剩一件内衫还觉得有些燥热。这温度,夫妻俩再盖一件薄被,足以舒服度过这个寒夜。 即便到第二日,土炕也带着余温。一样的玩意儿,浮姑城家家户户都有,只需要干草、秸秆、落叶甚至畜粪便能燃烧取暖。 对庶民而言,是过冬利器。 妻子问他:“那‘条’呢?” 姜胜被她提醒,心下咯噔。 半晌没说话。 妻子便知道他给忙忘了。 不给好脸色。 那东西可是限量限时供应的。 错过这回,还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上架,见老妻郁闷板着脸,姜胜自知理亏,轻声细语地哄了会儿。问:“究竟是何物?” 让老妻这般惦记,念念不忘? 说着,掏出怀中沾着他体温的银簪,微笑着贿赂,只差在脸上写着“看在这份年礼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妻子摸着此物形状,猜出是什么,郁闷才散了七八成。 “唉,是一批蚕丝绣线。” “家中没有线了?” 明儿休息,得空去找找。 只是,他瞧浮姑城也不是很匮乏,不至于连品质尚可的绣线也找不到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绣线。” 妻子侧躺着又坐了起来。 姜胜专注听她接下来的话。 “有多不一般?” “浮姑百货杂铺卖的绣线,还送一份什么‘绒花’花样,教人怎么做……用那线做出来的花儿,比什么样式簪子都好瞧。若做得不错,杂铺那边还会出钱买……” 她本来就擅长女红。 那日瞧见一名女郎发间簪着一朵红色茶花,彼时还以为是真花,凑近才知是假花,那女郎说是在杂铺买的。她便一路打听到浮姑百货杂铺,废了口舌才弄清楚。 虽说自家丈夫找了个挺靠谱的新主,但家中几口人吃穿嚼用、人情往来,也不是姜胜初来乍到的俸银能覆盖的。鲁下这些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积蓄所剩不多。 儿女年岁渐长,开销也大起来。 他们在浮姑也没田产商铺,一家开支都指望仅剩的储蓄和姜胜的俸银。 她也得未雨绸缪才行。 姜胜道:“明儿我去打听打听。” 早年被各种榜一大哥砸钱,姜胜对金银财宝没什么概念,千金散去还复来。 只是,此前遇到祈善被坑了一把,逃亡路上丢失不少家产,之后又被困在鲁下郡多年,前任鲁郡守不看重他,俸银不多,一家人差不多是坐吃山空的窘迫状态。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唉。 姜胜揣着心事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打听,差点儿折断自个儿书案――自家这位新主公,最大的特色就是穷,分给众人的封银比正常水准都低一半。 姜胜:“……” 这日子还能过??? 顾池疑惑:“这有什么不能过的?” 就这点俸银,一年到头还能结余呢。 姜胜忍着头疼,深吸一口气,有些郁闷地道:“毕竟各家情况不一样……” 一群单身没家室的,哪知道养家糊口的沉重?养活一个人没问题,但养活几口人就很难了啊。顾池自然没错过他的心声。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自家主公为节省财政开支,官署其他官吏照旧,但顾池几个的俸银都偏低。 如此,众人也没啥意见。毕竟他们分到的“文运/武运”就足以抵得上一切。各家各户还能定期收到官署食堂的食材,米粮肉菜盐酒……真正算来,薪水待遇极高。 可他们都是单身人士。 而姜胜有妻有子有女,家庭开支大。 顾池道:“是吾顾虑不周。” 光想着姜胜有家眷需要安顿,却忽略家眷也需要开支――虽说河尹还不富裕,但也没穷到因为俸银问题逼走帐下文士,一旦传出去了,可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问题解决起来也容易。 姜胜这才松了口气:“有劳。” 顾池道:“都是同僚,这算什么?” 人吃五谷杂粮,谈钱也是为了生存。 也幸亏姜胜是个能说出口的,若是那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还脸皮薄不肯吭声,选择硬抗的顽固之辈,那才叫让人头疼。 当天,官署还悄悄给姜胜家中送了几十张“条子”,足够他们家吃上一个月。 至于姜胜夫人心心念念的蚕丝绣线也换回来了,还附带一份“绒花”详细教程。 她心灵手巧,几遍就做得像模像样。 不止是她,浮姑城不少擅长女红的女子也闲来无事做这些,蚕丝绣线昂贵就用其他代替。她们喜欢琢磨,还在基础款式上面做了改进创新……浮姑百货杂铺会根据成品质量、用料,给予不同的收购价格,手艺好的,一天能轻轻松松赚个百八十文。 “这广告词听着可真像是诈骗,跟贴钻画骗局似的……”沈棠忍不住吐槽。 哪怕绒花是她的建议。 此前见虞紫发间光秃秃没啥点缀,白素一袭素净,林风勉强好点儿,她还有些首饰积蓄,但大多承载了家中闺阁时的记忆,造型过于精致华贵,不适合她,轻易不用。 再看城中其他妇人,各个素面朝天,有一根面木簪子盘个发都算讲究了。 沈棠咬着牙,暗恨自己错过商机! 这世上啥钱最好挣啊? 自然是女人。 她们不仅要买自己的用品,还要买家庭其他成员的东西,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花钱?但,怎样能让她们花钱花得心甘情愿呢? 沈棠萌生许多噶韭菜的点子。 但被她噶韭菜的韭菜不再浮姑城。 而在上南等地。 那地方世家多,贵妇多,意味着她们买买买的实力也高,沈棠连夜找来了徐解,开门见山:“文注,咱这里有个垄断生意!” 徐解:“……” 沈棠试探着问:“你知道绒花吗?” 徐解问:“那是什么花?” 沈棠嘿嘿奸笑:“毛茸茸的花,一朵一朵可以戴头上,而且不会凋谢,多次循环利用,不比那些贵妇人精心饲养花卉,戴头上一两天就谢了强?女的能戴,男的也能戴。” 男性戴花也算是老传统了。 只是帐下这些单身狗根本懒得拾掇,她除了瞧见徐解在桃花时节戴过桃花枝,便没见过其他人有戴了。沈棠觉得,可以在这方面好好挖掘商业潜力,大赚特赚。 哪天还能强制帐下这些人戴花。 不管男女,美人戴花都是赏心悦目的。 再加上他们在浮姑城的名声,还能给绒花打一波行走的广告,引时尚风潮! 徐解:“……” 大晚上将他捞出来就是为了谈这个? 沈棠毫无扰人清梦的自觉。 抱怨道:“谁让你明儿就走了?” 她可不就得抓紧时间? 徐解:“……” 他知道沈君是个经商的天才奸商,商业头脑发达,对方做的生意就没一桩赔本。 对于所谓的绒花玩意儿,徐解也没拒绝,而是让心腹随侍去附近调来一批丝线。 徐解起初没指望这东西赚钱。 毕竟,用丝线做的花儿,做得再好也比不上天然花卉的灵动鲜活,小赚即可。 为了打开知名度,他听从沈棠的吩咐,挑了最好的送给主公吴贤的几位夫人。 387:离离原上谱 不似秋日红衰翠减,寒冬腊月里头,除了腊梅,再无其他颜色可赏。 吴贤来的时候,远远便见芈侧夫人在屋檐下笑迎,鬓间牡丹逞妍斗色,更衬得人比花娇。他本好奇这个时节哪有牡丹,凑近一瞧才知此牡丹非彼牡丹。 芈侧夫人见他视线好奇。 笑道:“是今儿夫人赏的。” 吴贤又奇:“你说夫人?” 夫人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问完才想起来,昨日文注从河尹归来,说是从那边带了些年礼要送给后院女眷,此事还特地跟他报备过。问是什么东西,徐解只说是“花”,吴贤就没多在意。 如今一瞧,倒是精致。 门口风大,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阿父!”睡懵的儿子听到动静爬起来,蹬着小腿小跑,几乎要扑他怀中。 吴贤对两个嫡子不苟言笑,时常以高要求对待他们,但对年幼的庶子就没这么严厉,宠着便宠着。人生也就这么几年能无拘无束,将儿子抱到膝上坐好。 “今儿先生教的学完了?” “学完了,阿父要教考儿子吗?”儿子奶声奶气地回答,面上有几分紧张忐忑。 吴贤笑道:“行,来考考你。” 说是考,其实就是问两句,轻易就能过关――毕竟年纪还小,也看不出资质根骨如何,吴贤对他的要求自然也不会太高。 屋内冷,芈侧夫人让婢女添了炭盆。 吴贤有感而发:“此前文注跟我说,河尹那边家家户户都起了土炕,不需要烧炭也能取暖过冬。这炭火虽能取暖,但寻常庶民用不起,每逢冬日分外难熬。” 芈侧夫人擅长察言观色。 见吴贤起了个头,便顺着对方心意笑问:“妾虽不知这土炕是何物,但既然能取暖,肯定也要烧什么,庶民负担得起?” 吴贤接过她递来的温水抿了一口,道:“说是干草、秸秆甚至畜粪都行。” “那土炕不易做?” 吴贤摇头:“听闻很简单。” 芈侧夫人便问:“那为何不效仿?” 吴贤没吭声。 倒不是他不心动,也不是他心慈手软薅不动沈棠这头羊,但一年到头逮着一茬韭菜割、一头羊羔薅,这张老脸有些臊。 外界又真以为他们俩“棠棣情深”…… 脸皮再厚也不能光占人便宜。 最重要的是―― 他得想想怎么开这个口! 他没说,但芈侧夫人却微妙地读懂他的心思――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台阶。 “妾不似贤郎,不识几个字,不懂那些大道理,但幼时家中贫寒烧不起炭,饱受冻馁、手脚生疮之苦,却是怎么也忘不了的……若这土炕能让贫寒人家也不惧风雪,不知能救下多少无辜生灵……沈君又一向仁善,若知贤郎一心为民,岂会不应?” 偷人家砌炕手艺肯定不行。 但可以“买”。 要么买人砌炕的“专利”,要么雇佣擅长此道的工匠来砌炕,给人工钱。 以吴贤跟沈棠的“兄弟关系”,双方好好商量,友情价还是拿得下来的。 吴贤道:“此言甚是。” 他一拍大腿,决定给沈棠去一封信,用“爱妾芈侧夫人生过冻疮,受不得寒,奈何炭火呛人与她身体不易”为由,当个台阶跟沈棠雇佣工匠来天海砌炕。 最好,能买下这份手艺。 工匠人手少,手艺再熟练也需要时间,效率太慢,倒不如让自己人学了,再大规模推广。吴贤坐着又想了想,打算向上南和邑汝推销土炕,把两家也拉下来。 三家一起,平摊“专利费”! 吴贤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他心中已有主意,余光又被芈侧夫人鬓发间的牡丹吸引。一问才知,徐解送来的绒花有十几朵,后院妾室都分到两三朵,多是腊梅红茶,牡丹仅两朵。 现下等级虽不如以往森严,但芈侧夫人的身份是不允许簪牡丹花的,甚至连衣裳纹样也不允许用。正夫人将一朵分给她,说是她颜色娇嫩,戴着好看。 “这花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确实衬你肤色。在自个儿院中戴着玩儿,若出门,还是簪其他的,免得落人闲话。”吴贤放松地歪着凭几,笑着转移了话题,“沈弟这人也有趣,这些小玩意儿也这般精通……只是,这终究是小道,有这精力还不如多招募兵马……当下局势还不知能安定几年,听闻各地都被那伙流民草寇折腾得去了半条命……沈弟这不是招人惦记?” 沈棠名声好。 沈棠爱赚钱。 还是领着治下庶民赚钱。 开垦荒田是为了让庶民吃饱饭,养殖肉猪是为了让庶民有额外收入,建屋砌炕是为了让庶民有个遮风避雨不受严寒的安乐窝,甚至连农闲的现在,搞什么绒花,也只是为了让治下庶民赚更多的小钱钱…… 只要不是为了积蓄财富,招募兵马,壮大自身,对吴贤而言都是好事。 毕竟,有个整天磨刀霍霍、热血沸腾、上蹿下跳的邻居,他睡觉也不踏实。一个好的小老弟,实力不能比他强,也不能比他更加闹腾,当下这般正好。 他很乐意看沈棠一心扑庶民身上。 芈侧夫人疑惑:“为何是小道?” 吴贤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稚子怀千金于闹市,不是好事。倘若沈弟生于天下承平之盛世,他必是一位走到哪儿都受庶民爱戴拥趸的父母官,偏偏是当下这个世道。沈弟治下庶民手中揣着再多的钱粮,碰到强闯入户的亡命之徒,下场多半是人财两空……诸如此前那些流民,多得是为了生存落草为寇,去抢旁人的钱和粮……” 吴贤哂笑了一声,幽幽地道:“……劫掠,可比一点点筹谋快得多。” 芈侧夫人闻言,心中下意识酝酿出一句让她想起来都汗流浃背的话――那贤郎可会劫掠于人?庆幸的是,这话在舌尖滚了两圈,又被她暗暗咽回肚子。 吴贤不是没注意到芈侧夫人异样神情,也大致猜得出她想了什么。 “那,这么说的话――沈君连对付亡命之徒的兵马也没有?”芈侧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困乏的小儿子,神情似迷惑不解。 “对付寻常亡命之徒,自然有。”吴贤担心这胖小子会压到芈侧夫人,帮她将孩子抱到了一边,继续道,“但这亡命之徒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千军万马呢?” “……这?” “不止是沈弟,天海也一样,只恨还弱。”吴贤眼底泛着些许担忧,也不知这样还算安生的日子能维系多久……够不够他活着看到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芈侧夫人也跟着沉默下来。 吴贤是个心大的,很快就从emo情绪走出,看着芈侧夫人鬓间那花儿,沉思了会儿,问:“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夫人预备许久的腊梅宴?都准备差不多了?” 正夫人入冬之后就小病了一场。 因为精力不济,她就主动提议让芈侧夫人帮着打理后院俗务,但诸如采买这样的活儿,还是由其陪嫁捏在手中,芈侧夫人白日就去正夫人的院子忙。她鬓角那朵仅有两支的牡丹绒花,估摸着也有一边拉拢芈侧夫人,一边给对方拉仇恨的意思…… 腊梅宴是每年的固定节目。 用以联络各家,巩固彼此关系。 这日,各家女眷皆会盛装出行。 芈侧夫人道:“是,已经预备齐全。” 她也是第一次经手这事儿,恨不得将每个环节都盯得死死,务求不出一丝差错,生怕给谁留下攻讦的把柄。她没家世背景,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夫婿吴贤。 靠着子嗣、宠爱才有立锥之地。 这并非她所求,但可笑的是,她只能靠着这些才能获得平静安全的生活。 更加可笑的是,她目前的处境,已是无数在泥淖中挣扎的女子的求而不得。 吴贤仔细端详她的脸,以及鬓间那朵耀眼灼目的精致牡丹绒花。 道:“腊梅宴,戴着它去。” 芈侧夫人心中咯噔:“可贤郎先前不是说……这、这非常不妥……” “权当是投桃报李。你以为沈弟为何给文注出主意,让他将最好的绒花送到后院?还不是存了让你们在哪次宴会出出彩,引得一众女眷争相效仿的心思?既如此,便遂沈弟的愿,反正要收市税……不亏。” 芈侧夫人:“……” 她想了想,道:“仍是不妥。” “为何不妥?” 芈侧夫人一向聪慧机智,轻咬红唇:“妾身沾着贤郎之光,被人尊称一声‘侧夫人’,但毕竟是妾室。戴着牡丹出席腊梅宴,让正夫人那边怎么看?各家夫人见此物戴在妾身鬓间,又作何感想?与公,于贤郎名胜有碍;于私,这绒花不仅不会讨喜,还招惹各位夫人嫌弃……” 吴贤闻言默了良久,可惜地道:“倘若夫人有你几分明理就好了……” 芈侧夫人不敢再搭话。 庆幸,吴贤也没借着话题继续说下去。他最近其实挺郁闷,正夫人掌管中馈多年,家中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吴贤既爱且敬,但唯独一事让他颇有微词。 正夫人跟娘家那边往来密切,外人都看得出来她那对兄弟谋了坏心思。 先是撺掇吴贤两个嫡子相争,让两孩子对家中庶出兄弟姊妹更是毫无宽仁,又跟暗杀吴贤一事有千丝万缕关系。 偏偏正夫人怜惜两个娘家兄弟,对二人极力偏袒。而那对娘家兄弟……前两年还算安分,最近又开始作妖,正夫人那边少不了拐弯抹角跟吴贤求情。 他存着借芈侧夫人敲打暗示正夫人的意思,但芈侧夫人不肯配合。 此事也只能作罢。 芈侧夫人小心翼翼,劝道:“贤郎与夫人鹣鲽情深,乃是天海少有的模范,各家女眷不无艳羡。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 吴贤反问:“你知为夫最不喜哪个词?” “哪个?” “情比金坚。” 芈侧夫人:“……” 吴贤翻了个身,哂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便是多年夫妻,在‘利’之一字面前也会形同陌路……” 他也不怪正夫人不肯与娘家扯清楚。 作为世家女,为家族牟利本就是刻在骨髓的本能。相较于妻妾成群的丈夫,自然是与自己同脉相连的兄弟更加可靠。 他轻拍芈侧夫人的手背。 阖眼道:“你这样就很好。” 腊梅宴那日,绒花出尽风头。 也狠狠带了一波销量。 各家贵妇贵女争相询问。 沈棠还给这些绒花添了许多的标签和广告词,诸如“名家手作”、“历经数月雕琢而成”、“永不凋谢的花”、“娇色永驻”、“最好的花值得最好的你”…… 徐解:“……” 这不是诈骗吗??? 沈君振振有词。 “这叫营销,学问大得很,再说了――我真要嚷嚷这花有多好做多便宜,这些贵妇人还会将廉价的花儿簪头上?文注还是年轻了,昂贵,才配得上她们的身份!” 徐解:“……” 这真不是将人当冤大头? 最终,他还是循着沈棠的意思,将价格尽量往高了报。本以为没有几个冤大头上钩,谁知一天不到,单子写满一整张卷轴。有用来自己戴的,有用来送礼的,但无一例外,每人都要了许多样式…… 这不比抢劫来得快? 见自家夫人也要凑热闹,他更来气了,道:“你要什么回头给你带……” 这种坑可不能入! 白白被人宰一顿! 一看罗列单子,又问:“这么多?” 夫人没好气道:“自然多,你也不瞧瞧族中多少亲戚女眷……一个个都来托我办事儿,这事儿能不给办成么?少一朵都不成!” 徐解咬咬牙,差点儿萌生出干倒卖的念头。不是花不起这个钱,绒花材料成本放在那里,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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