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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宝郡(二十五) 荀贞对儿子还停留在当年。 荀定看自家老父亲同样如此。 他父亲对他好,好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总之,他有记忆以来,父亲对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仿佛他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一个错眼就可能摔个稀碎。哪怕是父子二人关系最僵硬的时候,荀贞也不曾对他动手! 荀定以为父亲还是那个父亲,自己也还是父亲眼中的瓷娃娃,瓷娃娃当然不会真挨揍。哪料到老父亲不仅抽出佩剑指向自己,甚至发动言灵。 同一言灵在不同人手中的效果是不同的,而荀定作为儿子,从小就能在荀贞书房撒欢玩闹,后者书房有什么藏书、研究了什么言灵、言灵往什么用途挖掘……他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至于老父亲一贯的作战风格更是熟稔于心…… 其中便有。 。 这道言灵专攻精神。 中招之人会陷入一片幻象。 看似是群山险峰、层峦叠嶂,实则是一座巨型迷宫,置身此处便会混淆时间,即――中招者以为自己在幻象待了三五个月,其实现实也就过去了一瞬。若想要破解言灵,要么底蕴比荀贞更强更深厚,要么找到那一片“叶子”,揭开它就能脱困出逃。 这言灵看似普通,实际不然。 其一,心智不坚者会被剥夺“视、听、嗅、味、触”中的一种或几种,在幻象引导下陷入极致的孤独,无人诉说、无人倾听、无人救援……;其二,它会给人精神带去极大的负担。人在幻象停留多久,这些时间产生的精神负担都会一次性反馈身体。 真是不死也废。 现在,自己是这道言灵的目标。 荀定的心情宛若被七八个公西仇围一圈爆踩殴打,甚至涌出几分少有的悲愤。 “阿父――” 已经成功发动,磅礴文气化作云海山岚,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竟然一口气将四分之一个城墙笼罩其中,淹没兵卒的喊杀声和荀定那一声“阿父”。 再睁开眼―― 果然已经不在原地。 荀定委屈得不行,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静心凝神,紧跟着又抬手在眼前一摸,揭开一片无形的叶子。眼前画面消散,空气中的血腥味争先恐后钻入他的鼻腔。 环顾四周,只见云海山岚笼罩范围内的守兵已经躺一地,不是面颊憔悴凹陷形似骷髅,便是被趁机攻上来的兵卒砍了头、刺了心,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空巢老父亲,正静静双手插袖看着他,眼神是他二十多年未曾见过的平静、森冷…… 荀定:“……” 荀贞似是不喜:“你在战场就这点能力?任由敌方文士动手,是自负还是愚蠢?” 荀定:“……” 微扬下巴,命令儿子:“你动手!” “阿父,我是不会回去的――也不可能再回去!”见识过广阔天地的雄鹰是不可能再满足父母提供的港湾,他还要搏击天空,他还要闯荡天地,荀定见状以为猜出了老父亲的心思,狠狠心,抬手化出武器,彬彬有礼又面带痛苦道,“……还请阿父小心!” 荀贞:“???” 他发现好大儿果然变了很多,自己一时半会儿竟然读不懂对方刚才想了什么…… 但这并不重要。 城楼上的兵戈并未持续很久。 真正的主战场已经转移至城内。 他们的主公秋丞都见势不妙撤了,剩下这些残兵哪里还有斗志?偶有抵抗也不成气候,大多还是只顾着四散奔逃,沈棠这边兵力一口气将阵线从外城一直推到内城,天亮之前便占了临山县的主要领地,城墙上的旗帜也从改成了沈棠的。 东曦既上,霞光破晓。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大地。 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一整夜的城内庶民听到屋外没了动静,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探出了头。倒不是他们胆大,而是他们身后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他们做一天工才能赚一天钱,保证全家饿不死。断一天,熬过这个寒冬的可能性就要小上一分…… 越是靠近城门位置,房屋损坏越严重,满目皆是废墟,本就泥泞坑洼的街道更是大坑小坑不断。庆幸的是开战之初,听到动静的庶民就匆匆搬离,无辜伤亡不多。 这时,有一老汉夫妇推着独轮木车过来,瞧见这一幕,皆是傻眼,神情茫然。 他们耳朵不行,住得又偏。 昨晚动静虽大却没听到。 天未亮就准备出摊。 天微亮才到老地方。 结果―― “老人家,今儿还出摊呢?” 老汉夫妇正要走,便被一声音吸引,抬头见一年轻后生趴在塌陷大半的墙上冲自己说话,看装扮像是个兵。对于庶民而言,“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老欺负庶民。 老汉满是沟壑的脸上挤出一缕似哭非哭的笑:“是、是啊,这不出摊不行……” “卖的是什么?” 老汉老老实实道:“是饼。” 心里捏了把汗,生怕摊子被抢。 以往不是没有过。 “多钱一个?” 年轻后生的问题超出老汉预想。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年轻后生一听价格,咂摸了一下嘴,嘀咕什么“还挺便宜”,扭头往身后一招呼,呼啦啦一群后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纷纷要买他的饼。 老汉夫妇迷茫但也惊喜,特别是收到货真价实的钱,烙饼烙得更加有劲儿了。 平日出摊卖到天黑才勉强卖光。 今儿刚出摊就被订完。 预先做的饼卖完,剩下只能现场烙,没排到的后生也没气。老汉夫妇配合默契,他们在烙饼,那些年轻后生也配合默契,他们在清扫街道,找东西将地坑临时填平。 “你们哪儿来的?”老汉问。 “陇舞来的。” “那也挺远。啥时候来的?” “昨儿后半夜。” “不是有门禁?城门可下钥了。” “哦,那门不结实。” 老汉抬头看了眼城楼城墙方向。 他眼睛不好使,看远处东西只能看到模糊一团轮廓。他眯眼,总觉得这城楼跟平时瞧见的不太一样,迷惑地抬手一指:“后生,你瞧那儿是不是缺了个大口子?” 后生一看,是被炸了大半截的主城城楼,也是攻城战最后结束战火的战地。 据说军师在那儿俘虏了个武将。 _(:з」∠)_ 可喜可贺,今天晚上没有忽然升温,嗓子也比昨天舒服了点,除了舌头上的泡有多了几个,整体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本章完) 624:平四宝郡(二十六) “被文士俘虏的武将?” 军营生活枯燥,战场残酷血腥。兵卒也是普通人,心理压力大了也需要疏通缓解。休息的时候分享八卦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是啊,还是荀军师亲手抓的……” “你怎知这么清楚?” 几个平日关系好的围上来。 那士兵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道:“怎么知道?自然是这双招子亲眼看到的。” 有一听众沉吟了会儿,压低声音,用做贼似的音量小声道:“倒不是看轻咱们的军师,只是……军师他不是文心文士吗?能被文心文士擒拿的武胆武者……估摸着也没什么大本事吧?没什么本事的敌方武将也值不了几个军功,抓来还浪费军粮……” 还不如直接摘了首级。 同伴也觉得那个被俘虏的武将有些菜,但思忖过后还是道:“……话是这么说没错的,但兴许此人还有其他更大的价值?军师他们的打算,岂是咱们能揣摩的……” 他们都能猜出来,还要军师作甚? “来来来――水来了――” 老汉笑呵呵的声音打断众人闲谈。 “老汉儿,还有水呢?” “家里水缸的水,干净又甜嘞。” 老汉笑得露出一口残缺的牙。 这些年轻后生别的没有,力气有一把子,干活利索,个个还健谈热情,极大博得他好感。见他们辛辛苦苦搬运碎石,整理路面,清扫废墟,便回家给他们带来清水。 “真的甜?那可要尝尝了。”附近干活儿的听说有人送水,陆续围了过来,好似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佳泉玉水、甘醴琼浆。直感慨这对老汉夫妇质朴善良…… 老汉夫妇也在夸奖他们。 “这些后生可真是好人啊……” 天虽冷,老汉却热出了一身汗,手中抓着半只水瓢扇风,跟老伴如此感慨。有个年轻后生看夫妻俩独轮车,主动提议帮忙更换零件,一番修缮跟崭新的无甚两样。 推起来更顺畅轻盈。 他们年纪太大,力气又小,出摊的独轮车焕发新生,也能减轻他们的谋生压力。 众人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荀定心焦焦得水深火热。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老父亲的阶下囚,更没想到他们多年父子情会因为一笔钱,险些走到“决裂”的地步。唉,这话还要从昨晚那场大战说起。 父子交手,荀定不认为自己会输。 他认定自己会漂亮大胜,然后在父亲“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和欣慰中,翩然消失在清晨迷蒙的云雾中。多年之后,他衣锦还乡,再将空巢老父亲接走奉养天年。 结果―― 直到输了,荀定躺在城楼废墟之中看着头顶天空,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上方是老父亲的脸。 荀贞垂眸看着好大儿,叹气。 “出门多年,只这么点儿长进?” 荀定:“……” 荀贞启唇:“实力修为是有提升,但这心眼儿,怎得还少了?倘若这就是你这些年的全部收获……为父还能见到活的你,确实该感谢你过往那些对手的不杀之恩。” 荀定:“……” 荀定憋了半晌才略带委屈地道:“估摸着也没哪个能抗住阿父那一套的……” 使用言灵也不心疼一下钱。 以前的阿父从不这么跟他说话。 “哼,分明是你掉以轻心了。”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荀贞便想起来有人该买单了,“知道留你不住,你拿了钱就能走了。记得时时寄信回来,让为父知道你是死是活。” 说完,心中复杂又惆怅。 荀贞自然是舍不得儿子的,但也知道不可能永远将他拘在身边,当年的少年荀定都留不住,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心已经野了的不孝子。只盼着有生之年能看到他的下一代,享受几日含饴弄孙的乐趣,他也就心满意足,百年之后能跟他阿娘有一个交代了。 孰料―― 荀定张口道:“没钱。” 荀贞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 “没钱?”语气透着几分危险。 荀定噎了一下,道:“没钱……” “那你说什么‘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荀贞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后者从小到大就没有在金钱上短缺过,也不是个吝啬爱财的性格,更不会为了这个跟自己扯谎。 荀定无语以对,但他总不能直接说――收人钱财的是公西仇,跟他一个添头有什么关系吧?真要说了,荀定感觉自己可能要提前去见远在极乐世界的阿娘了…… 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 荀贞的脸色愈来愈差。 单手将儿子衣领提了起来。 “阿父――” 他的一声“阿父”没有融化亲爹的铁石心肠,砰的一声,被丢到了沈棠的脚下。 荀定:“……” 沈棠看着好大一坨的荀定:“???” 鼻青脸肿的荀定也看着她。 沈棠小心试探脸色极其不好的荀贞:“含章,你这是作甚?归根结底,令郎并非秋文彦帐下,也算不得俘虏,如何处置你自己解决便好,这――带过来是作甚?” 荀定双手被捆在身后。 他也来了脾气,从地上坐起来,脸颊气鼓鼓的,隐约还有几分少年时的影子。看得荀贞一阵恍惚,回过神又不减怒气地道:“自是用这不孝子跟主公抵债了!” 沈棠:“……” 荀定:“???” 一番细说,才知原委。 荀贞用了沈棠的小金库暴打好大儿,这笔支出本想让荀定自己出,结果荀定说没有钱,那么这个空缺就用荀定自己来填。什么时候填完了,他什么时候才是自由身! 沈棠:“……” 倒不是心疼钱。 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 她只是心下琢磨荀贞此举用意。 莫非是他自己留不住好大儿,便借口让她将荀定留下来打白工?唉,当真是慈父心肠。为了成全老父亲的一番苦心,她点头同意荀贞的提议。唯独荀定表示反对。 “如此这般,过于儿戏!” 莫名其妙就卖身抵债了??? 奈何反对无效。 荀定只好祭出大招。 “儿子如今隶属于公西仇帐下……”跟公西仇这个挨千刀的抢人,也该掂量掂量。 沈棠道:“公西仇?那没事,倘若我跟他开口借人,他多半也会愿意将你出借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荀定:“……” _(:з」∠)_ 一天功夫,我弟、我弟妹、我妈,接连出现发烧浑身疼的症状……唉,家里就剩我爸和皮夹克还是珍贵小阴人了。不过我爸每天都出门上班,估摸着下一个就是他了。 (本章完) 625:平四宝郡(二十七) 荀定知道沈棠和公西仇那点儿老黄历,但万万没想到二者关系比预想中还亲近。什么叫跟公西仇开口借人对方就会借? 挨千刀的公西仇还有这么大方一面? 虽然他只是个添头…… 但添头也是有尊严的!!! 斩钉截铁:“此事我不应!” 又道:“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被公西仇押着打白工,落到自己老子手里继续打白工?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岷凤郡郡守! 荀贞语气危险:“不应?” 荀定梗着脖子倔强道:“不应!” 荀贞深吸一口气,冲沈棠作揖,在荀定睁大眼睛、宛若见鬼的惊悚表情下道:“主公稍待片刻,贞这就去请家法过来。此事因犬子而起,也该由他担负一切。” “家、家法?”荀定结结巴巴。 “以前念你身子骨孱弱,舍不得;如今你身强体健,受得住。挨一顿长记性。” 荀贞说着已经开始挽袖子了。 看着自家父亲露出一截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手腕,指节分明,腕骨精致,肌肤秀气,透出的血管肉眼可见。看似没什么威胁力,但想到对方单手拎起自己…… 荀定眼底委屈更浓。 “阿父――” 他不再是心肝宝贝了吗? “噗――”顾池表示自己虽然是专业的,但某些时候总是绷不住。又见众人目光头投向自己,他摆摆手忍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世人皆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但依他看也不尽然,荀贞和荀定这对父子完全是反着长的。老荀家的心眼子都被荀贞这个当爹的长完了,生下来的儿子缺心眼儿。 最终还是沈棠出手制止这场家暴。 “含章,令郎‘卖身抵债’之事暂且搁一边,或者回头有机会问问公西仇,让公西仇出这一笔钱‘赎人’?教育孩子需要耐心和细心,不能动不动就上升到家法暴力。” 荀贞虚心受教:“主公说的是。” 荀定:“……” 以公西仇那抠搜的作风,对方出钱赎人的概率近乎为零,别说赎人,没当面嘲讽两句都算是他心情好。一想到这,荀定心中愈发郁闷,最后将一腔悲愤化为食欲。 说是俘虏,压根儿没人看守他。 “这位沈君,倒是信守诺言……” 当真没放纵帐下扰民劫财。 从这点来看,确实比秋文彦正派。 荀定心满意足放下碗筷,用帕子抹了抹嘴,倚靠着栏杆向下瞧,口中啧啧两声。 城楼下,庶民一如往日为三餐奔波,街头巷尾能瞧见商贩行商的影子。这一幕虽然算不上多么热闹,但也瞧不出这地方昨夜经历过一场战争,甚至还换了一位主人。 昨夜动静,全城皆知。 今早一到开城门的时间,便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朝城门张望,见有庶民正常进出,他们迟疑许久,也壮着胆子出来,不一会儿便排起长队。有些身背大包小包,每个包裹鼓囊囊,有些驱赶马车,带着仆从老小,一副包袱款款要投奔远亲的架势…… “干什么去?” 守城兵卒已经换了一拨人。 个个年轻力壮,做事儿认真,跟往日一群懈怠松散、偷奸耍滑的老兵不一样。 被询问的人面色紧张,双手垂在身侧,心慌地贴紧缝在裤腿上的家当,脚下靴子撵着地――他还将一部分碎银藏进鞋底。排队出城的这些人,藏钱位置五花八门。 谁也不知道攻城一方会不会屠城,而屠城又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敌人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他们的家当。他们的家当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谁愿意轻易舍出去呢? “出、出城见俺娘……” “见你娘?” “俺娘病了……” 兵卒哦了一声,检查过后没问题,戳了出城准许的章,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末了还不忘叮嘱:“城外现在兵荒马乱,看完你老娘就将她接回来吧,住外头不安全。” 受检查的庶民吓得一个踉跄。 “下一个,你出城干甚?” “出、出去见俺爹……” “见你爹?” “俺爹也病了……” 兵卒一副地铁老爷爷的表情,心知有猫腻,但也没戳穿,检查无误抬手放人。 紧跟着询问第三人:“你呢?” “出、出去见俺……” “也见你爹娘?” 理由都不带换一个吗? 庶民:“不、不是,见俺阿翁阿婆……” “哦,他们也病了?” 庶民急得舌头打架:“奔、奔丧……” 兵卒:“……” 这都不生病了,直接土里埋了。 这一日,临山县城内庶民的宗族亲戚轮着死了好几圈,守城兵卒简单盘问就全部放行了,连他们的包裹都没怎么检查,也压根儿没有检查的必要。兵卒心知肚明,珍贵值钱的物件早就被他们藏在身体隐蔽各处,不可能大大咧咧放在随身包裹的…… 经历白日的恐慌,一部分庶民也发现他们的担心多余了,沈棠根本没有敛财的意思。这个猜测让他们心中一松,暂时不用着急忙慌去逃命,同时又升起更大的疑惑和担心――这人不图钱不图人,那人家攻城掠地图什么?难道还有大招等着他们? 左等右等,右等左等。 等来沈棠带兵走人。 她简单安排人手接管临山县,又写信给陇舞郡治所,然后率兵继续追击秋文彦兵马。不知是有诈还是秋文彦没了斗志,下一个县城打得格外顺利,几乎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守兵皆是老弱病残,不见青壮。 杨公:“看这情形,秋文彦收敛了。” “收敛?他会夹紧尾巴做人?” 杨公摇头:“自然不是。” 他所谓的“收敛”指的是秋丞不再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而是真正正视沈棠的实力,同时也清楚有个认知――倘若他仍旧分散兵力与四宝郡各处,迟早会被兵力集中的沈棠一一收拾。与其这般,倒不如集中兵力,对沈棠形成反包围,继而围剿! 至于被抽走兵力的县城…… 倒像是给沈棠的一点儿甜头。 拖延时间,让她心生骄傲,继而懈怠。 “哦,简单来说就是跟我决战?” “那――决战地点会在哪里?” 杨公选择沉默。 不是猜不出,而是这地方对他而言是个伤心地,反倒是荀定给出答案:“孝城。” “为什么会是孝城?” “因为公西仇。” 沈棠神情莫名:“公西仇在孝城?” 这―― 倒是有意思了。 (本章完) 626:平四宝郡(二十八) “这家伙跑去孝城作甚?”沈棠心中隐约有猜测,但还是出声询问求个准确答案。 荀定答:“秋文彦出了高价请他。” 武力未必能打动公西仇,但钱可以。 沈棠闻言,无不羡慕地道:“钱啊,可真是个好东西……只是,他请公西仇之前就不做做背调?让公西仇守孝城,又招惹我来攻打四宝郡,这――哈哈,缘,妙不可言!” 四宝郡跟沈棠帐下不少人都有不解之缘,其中又以孝城缘分最深。同时,这个地方对她而言也是个心结。尽管这么多年都不曾提及,但每次想起来都觉得遗憾重重。 未曾想―― 她感慨:“命运是懂黑色幽默的。” 眸色一沉:“正好,一雪前耻!” 对手单纯只是秋文彦,那确实无聊。 再加一个公西仇,趣味性直线上升。 倘若秋丞听到这个评价,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估摸着也没心情去想这些。临山县一战,他这边是输得一塌糊涂。帐下武将,除去两场斗将折损的,另有一人在守城战中战死,其余轻伤,此战兵力折损六成,剩余四层残兵在路上散了近半。看着狼狈若丧家之犬的众人,秋丞心中忿火中烧,恨恨捶打桌案怒骂。 骂谁? 自然不是骂沈棠或者僚属。 他在反省自己,责骂自己。 一众僚属自然不能任由秋丞这么说,主公再怎么自省,嘴上说的都是客套话,听听就行,真要是认同了主公才是此战失败的主因,那他们也太没有职场眼力劲儿了。 不论文武,积极出来揽责。 众人一番“自我检讨”,帐内气氛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又在秋丞的引导下,矛盾一致对外。知耻而后勇,此战失利,他们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不是追责,而是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才能纠正弥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秋丞等人心知肚明,沈棠来势汹汹,有胆子拉出一堆精锐找他拼命。人家冒着这么大风险干架,其胃口就不会满足一个临山县,大概率是准备吞并整个四宝郡全境。 己方兵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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