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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迈的阿婆,也不惯着对方。 双方一边死斗,一边嘴上不停。 龚骋他爷没想到自己死了还被小辈顶嘴,怒火值直接翻倍:“谁让你大逆不道?” 他战死的时候,辛国老国主正处于人生最英明神武的高光时刻,哪里知道之后发生的破烂事情?龚骋知道这位阿翁非常忠君,对主上可谓是死心塌地、忠贞不二那种。他越如此,龚骋越要从辛国老国主那点旧账开始翻。 若是阿翁不肯接受? 拎着对方脑袋,让他听着! 这些尸骨都是泥土和武气汇聚,再由长眠此地的英灵操控,真正的尸体早被送回族地安葬了。龚骋这么干也不算破坏先祖遗体,还不忘将阿婆守寡多年的怨气一并扯了。 其他先祖没料到会如此演变。 战场干仗演变成爷孙隔代翻旧账。 龚骋他爷气得眼眶火焰都快要爆了。 特别是龚骋发现这些英灵身躯远离土地,便不能快速愈合恢复的时候,他屡次阻止他爷的脑袋落地。若非共叔武杀到,这俩还有的对骂。龚骋立马将矛头对准自家二叔。 一些质问的话却梗在喉头说不出来。龚骋知道共叔武当年为何不肯认自己,也知道共叔武当年处境有多危险,但自己是怕死的人吗?但他很清楚,再给共叔武选择机会,后者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性格如此。 龚骋的启蒙修炼大多都是二叔一手操办的。有记忆以来,二叔性格沉默内敛,很少会管束龚骋,还没家中武师严苛: 如今,龚骋真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一道掌风正中拦路的先祖英灵。 趁着他们愈合的空隙,逼近共叔武。 共叔武没有活人的命门要害,但不代表他作为非人存在就没有独特的弱点!龚骋隐约有些猜测,他将武气凝聚压缩至掌心。出招瞬间,气刃破空发出犹如凤凰啼鸣之声。 目标正是共叔武的骷髅恶鬼面甲。 准确来说,是面甲之下两簇跳动火焰。 光晕流转之间,杀机已至。 两道酷似鸟雀的幻影自龚骋左右飞射而出,振翅带动无数密集光团火焰,每一朵火焰至刚至阳,唯美绚烂又杀机四伏。共叔武见此情形,眼眶中的火焰似乎流露出凝重。 很显然,这就是他的要害! 手中武器在他掌间飞舞出密集残影。 “刀阵!” 刀影围绕在他周身。 不断与飞射近前的火焰碰撞爆炸,比疾风骤雨还密集,延绵不绝,串联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球。只是,爆炸后的刀影并未消失,而是化作更加细小、危险、锋利的存在。 龚骋对此毫不意外。 他虽试探出共叔武的弱点,却狠不下心彻底斩杀――人死为鬼,鬼死为何?彻底消散天地,还是投向仅在传说中的轮回? 共叔武口中一声低喝。 他不惧火焰在武铠上面留下的痕迹,刀尖直袭龚骋眉心,也正是这一击让龚骋彻底回过神。面对侄儿,共叔武内心失望更多。 “你还要优柔寡断到什么时候?” 以前家族还在,离龚骋继承家业还有好多年,共叔武有耐心慢慢纠正侄儿性格中的缺陷。如今却走到叔侄相残的局面,二人下场,注定是双死或者一死一生,龚骋还要犹豫什么呢?他以为他的心软留情,对共叔武而言就是多年感情的回馈?不,这是羞辱! 龚骋的心软犹豫都是在践踏自己! “二叔――” 他喊出这一声。 恰逢此时,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细雨。 跟着是一道劈裂天幕的黑紫雷电。 雷声骤起! 共叔武手上招式愈发凌厉。 “云驰!莫要让我再失望了!” 伴随这一道声音落下,他终于感受到源于龚骋身上的杀气,那是真正的果决的杀意! 陆续扑杀过来的先祖英灵被暴戾霸道的罡气震碎撕裂,一道比烈阳更耀眼的巨型光球以无可匹敌姿态撞向共叔武!光球看着无害,但所过之处皆是至刚至阳的可怖气息! 生与死,阴与阳。 万物相声相克。 而共叔武如今已是非人。 龚骋看着光球将逃离不及的共叔武完全吞没,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离了全身的力气,心口出现一个无形黑洞,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大口喘着气,双眸茫然又绝望。 “二叔――” 他终究,亲手杀了自己的至亲。 前所未有的孤寂将他包围。 天地偌大,仅余他一人。 只是,电光石火间,一道暴戾霸道的气息冲破爆炸中的光球,速度快得连龚骋也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待他回过神,强横力道已经击中心口胸甲,巨力袭来,让他跟炮弹一般倒飞出去,余光两侧景物在飞速倒退。 龚骋落地拖出一道数十丈沟壑。 还未站稳,那道气息又杀来。 隐约的,他看到人影生着一头白发。 双眸浑浊猩红又暴戾,不见理智。 若非这双眼睛,光看头发颜色,龚骋还以为是云达那老头出手偷袭自己。他来不及多想就出招跟对方对掌。爆炸劲风将二人吹开,龚骋余光看到来人的手爪略有怪异…… 乍一看不似人的手掌。 更像是野兽的。 对方的指甲尖、硬、长,泛着金属光泽。 若被这只手抓一下,多少肉都不够撕! 龚骋挥袖以劲风吹散阻挡视线的爆炸烟尘,冲着偷袭者爆退的方向喝问:“谁?” 对方并未作答。 只是喘息很粗重,很像野兽。 龚骋印象中不记得有这样特征的武者。 沈棠帐下也没这样的武将。 待沙尘被吹散,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只是,露出来的却不是一道人影,而是两道,其中一道就是他以为已经殒命的二叔共叔武。这下子,不止是龚骋懵圈,共叔武自己也觉得莫名,不知道怎么有这桩变故。 刚刚,他自知逃生无望。 脑中最后一个念头还是在惋惜。 惋惜看不到康国的大好未来,看不到北漠被康国兵马征服的场景,也无法将这个喜讯带到先祖坟前分享。至于他的侄儿云驰,这么大个人了,未来是好还是歹,都是这孩子自己选择的人生。只盼着主上知道他阵亡消息,能口下留情,别嫌弃他共叔武无能才好。 他都感受到烈火灼烧的痛了。 肩头倏忽搭上一只手。 就是这只手,在共叔武眼眶火焰呆滞下,将他猛地向后一带,独自撞上了光球核心。 共叔武扭过头。 因为他泥土制作的血肉之躯被光球蚕食大半,导致森白骨骼暴露在外,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让关节发出怪异的咔咔声。 “你是?” 共叔武只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 23年最后一个月,求月票(尽量稳住第一吧) ps:新书女主张姓呼声很高啊,其实香菇也喜欢这样普通大众的姓氏,那就定张好了(握拳) 994:似乎是活死人?(下) “你问我?” 来人扭头看了一眼共叔武。 尖锐的长甲指了指自己。 猩红浑浊的眸子透着几分呆傻。 龚骋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也没动手,只是警惕看着突然介入的陌生人。本以为来人是沈棠帐下武将,但从二叔的反应来,这俩不认识。既然如此,此人为何出现如此及时? 共叔武被来人这三个字问不会了。 “自然是问恩公。” 来人气息比自己强却不及龚骋。 但从他能硬接龚骋一招还不被反噬来看,此人实力至少有十六等大上造,甚至是十七等驷车庶长。如此实力的武胆武者,没道理籍籍无名。对方还救了自己,是友非敌。 来人道:“先锋营的小兵。” 六哥说他现在算是小小马前卒。 共叔武和龚骋都陷入了某种诡异沉默。 这种实力的武胆武者,仅是先锋营不入流小兵?共叔武庆幸自己现在没有血肉皮囊了,不然他此刻肯定要臊红脸,羞愧难当。自己是什么眼神,居然发现不了如此强者? 任由对方当个小兵? 这般奇耻大辱,共叔武扪心自问,他这样的内敛脾性都受不了,不将长官抓出来打个半残一雪前耻,都对不起自己一身实力! 来人显然无法理解共叔武的心理活动。 他本就不是能察言观色的,更遑论共叔武这会儿连眼珠子都没有,空荡荡的眼眶只剩两簇有些虚弱的火焰。正常人哪里能从两簇火焰看出什么?见共叔武没什么想问的,来人便将注意力放回龚骋的身上,咧了咧嘴,问:“那个谁,你的脑袋值多少军功?” 共叔武道:“无价之宝。” 这显然不是一个二叔该说的话。 龚骋嘴角微微一抽,一眼便看穿来人的实力境界――哪怕自己刚才消耗不少,但也不至于被眼前之人摘下首级。他道:“龚某对你们康国军制不甚了解,项上人头值多少军功不好给出确切数字。不过,你要是能摘下来,你身边这人的位置也可以是你的。” 北漠尖端战力之一的首级。 若能斩下,对整场战争的影响巨大。 来人的脑子不足以理解他们话中夹带的私货,不过有一点他听懂了,龚骋的脑袋非常非常非常值钱,值很多军功。六哥说得对啊,来这里杀人可比撕那些蝼蚁划算得多。 “还是六哥有大智慧。” “撕你一个,抵得上撕千万只蝼蚁。” 龚骋只是性格比较软弱,但脑子还是好使的,一下子听出此人话中寒意。对方口中的“蝼蚁”应该是指他带来的北漠兵马。用最天真的腔调,说着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龚骋神色肉眼可见凝重几分。 “那你也得有这份本事才行。” 一个共叔武或者几十号先祖英灵,带给他的精神压力远大于身体压力,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也只是让他看着狼狈,武气消耗增大,不曾让他有濒死的紧迫感。眼前这个古怪武胆武者实力境界也比自己低,但这三路人凑一起围攻,饶是龚骋也会觉得非常棘手。 “那就试试!” 来人说完便如野兽一般扑杀过来。 寻常武胆武者多以刀枪剑戟为武器杀敌御敌,这名怪人却不同,他双手空无一物,唯一能当做武器的就是他的双爪。这双爪子完全不能称之为“人手”了,体表泛着厚重的金属光泽,手指呈利刃状态。逼近龚骋便徒手去抓龚骋的武器,完全无视武器锋芒。 叮―― 一声刺耳滋啦过后,火花四溅。 怪人手掌并未如预期那般被斩成两截,反而用利爪稳稳抓着武器,力道之大,连龚骋也无法立刻撼动。不仅如此,利爪尖端还在武器留下几点痕迹,由此可见这双铁爪的硬度! 龚骋这边武器受制,共叔武抓住时机,扬手化出长刀,双手持刀,迅猛飞劈。 龚骋聚气于手,以护臂去挡。 刀锋劈出的光刃与护臂鳞甲相撞。 爆炸接二连三产生。 此地发生的动静,连远处混战的两军也能看到!康国兵马之中,有一群人瞧着格外显眼。这些人也穿着康国制式军服,胳膊处却绑着非常显眼的赤红布条,这代表军医。 尽管战场兵力吃紧,但军医仍被努力保护着,偶尔有漏网之鱼冲过来,他们也有点自保之力,用手中刀剑将漏网之鱼砍成尸块。不多会儿,每个军医身上都被鲜血染红。 他们之中有一人格外不同。 此人也是军医,此刻却成了众人主心骨。 他气沉丹田,声音从容不迫,思路清晰地指挥大家伙儿怎么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哪里有敌人过来,敌人有多少个,多少人过去可以将敌人砍死。这些军医可不是只会医术,平日闲着无事也会练习一些防身本事。战场刀剑无眼,作为军医也随时可能面临敌人的屠刀威胁。所以,适应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军医们也游刃有余起来,偶尔有人受伤,空出手的杏林医士还能搭把手。 杏林医士实力霸道。 寻常刀口枪伤都能几息止血。 这导致一众军医看着惨烈,实际上没有一个受致命伤,若是将衣裳脱下来,伤口都不带流血的。后勤这边勉强稳住了阵脚,加之虞紫那边大发神威,增幅言灵惠及全军,能冲到军医跟前的敌人肉眼可见减少。压力骤减,军医们眼底也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不断用好奇余光去看“主心骨”。 大家伙儿眼神可不瞎。 刚刚分明看到此人不仅用医家言灵救了一名兵卒,还施展文士特有的文气屏障将冲锋而来的敌方骑兵挡下,为大家伙儿用长枪刺死敌人争取了宝贵时间。也就是说,此人是文心文士,也是杏林医士!如此人才―― 几人古怪视线落在对方胳膊赤红布条。 军医的标识是以赤红为底色,上面再刺上白色的标识,每个标识都对应一个等级的军医。此人胳膊上的标识是最简单的,搁在军医之中就是实习军医,平日负责干杂活,帮忙打扫伤兵营、煎药、抓药、给兵士换药……干的都是最辛苦最繁重的体力活儿…… 佩戴这种标识的人居然是双修奇才! 明明当军医头头都绰绰有余啊! 能医能打能指挥作战…… 究竟是谁将他招进来的? 将人招进来还不给相应的位置待遇? 一众军医心中憋着无数疑惑。 他们不敢问出口。 众人焦点的“主心骨”也没空注意这些眼神,战场压力小的时候,他就不停将目光落向远处,那是共叔武断后的地方。作为最普通的军医,方衍一开始并不知发生何事。 待知道的时候,大军陷入了混战。 少冲这个熊孩子第一时间来找自己――一路找,一路撕!撕了一路的人,他走来的这条路躺着几十号对半分的残躯,眼神满是担心: 方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将凑上来的少冲一把推开,略有些后怕地道: 少冲的表情不以为意。 六哥那点儿武力,自己就算站在原地,让六哥用剑随便刺,他也刺不穿自己皮肉。 方衍努力忽略少冲的表情,以免自己怒火控制不住。少冲则一边杀人,一边数数: 少冲的脑子不好使。 他只会数十以内的数字。 数到十只能从一重新开始。 偶尔杀得忘情了,还会忘了自己数哪里。 他记不住就去找方衍。 方衍失了耐心,抬手给少冲施加言灵,让他去找共叔武那边玩儿。末了还不忘叮嘱: 只要不再数数就行! 少冲自然也感应到共叔武那边的气息。 他早就跃跃欲试。 眼前这些脆弱的蝼蚁激不起一点儿兴致,但没有六哥的允许,少冲也不敢跑太远。 得了特赦,一颗心立马飞过去。 但临走之前,六哥还是要叮嘱几句。 即墨秋这会儿不在,少冲的病情只能靠珍贵的外物压制平衡。起初,方衍和晁廉还以为这个“珍贵外物”很难搞,孰料即墨秋从袖子掏出一尊仅有手指长的小小人像。 即墨秋认真道: 方衍和晁廉: 尽管他们都没有具体的信仰,看见佛寺和道观都会进去请几炷香祈福,主打一个信仰灵活,但即墨秋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即墨秋还在那儿布道宣教: 少冲挠挠头: 即墨秋重重点头: 少冲道: 方衍和晁廉不敢信。 奇怪的是少冲自从信这尊邪神,哪怕即墨秋一连几天不在身边,少冲的精神状态都很稳定。方衍更倾向于将这个效果归结于心理作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血腥戾气本就容易引发少冲失控。 他带着这尊神像,方衍能安心一些。 于是,便有了少冲及时杀到救下共叔武的画面。少冲将人救下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得意。救援军功自己先拿下,再杀了龚骋,取了对方首级,斩将的军功也能收入囊中。 他用救援军功让六哥当大医。 再用斩将军功让十二哥当大将军! 方衍感受着少冲的气息。 确定对方情绪稳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随着北漠兵马被压制,后勤这边的压力也轻了不少,方衍终于能空出手作别的。待军医要找他的时候,他抬手施展言灵,一步迈出数丈。不顾众人担心,直奔前方作战最激烈地区。大老远就看到熟悉的武气光芒。方衍持剑杀向偷袭的北漠士兵,一剑穿喉。 熟悉武气在掠过他耳畔。 一击将视线死角的敌兵斩杀。 “六哥怎么来了?”小兵装扮的晁廉面露诧异,说完他又感受一番,没发现少冲,少冲气息离自己非常远,“十三人呢?” 方衍道:“抢军功去了。” 追杀重伤北漠武将而来的鲁继差点气疯。 因为她的目标被晁廉补刀搞死了! 晁廉远远见过鲁继。 “鲁副将怎么在这儿?” 鲁继:“……” 待这场混战进入尾声,杀喊声渐歇的时候,地平线尽头泛起鱼肚白,鲁继浑然忘了伤势和疲惫,率领兵马追杀十余里才不甘心地回转。虞紫则带兵赶回战场去接共叔武。 大军马不停蹄,强撑着疾驰。 众人面上心急如焚,心中却没多少希望。 实力高强的武胆武者,分出胜负往往是几十招或者几百招的功夫,实力差距越大,结束战斗时间越短。共叔武大将军怕是遭遇不幸。 尽管心中有这样的猜测,他们仍要过去。与其说是迎回大将军本人,倒不如说迎回共叔武的尸体,他不该也不能曝尸荒野。 虞紫眼眶布满血丝。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这会儿状态很不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文气波动,平凡得像是个普通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超过了极限,还未倒下,全靠心口憋着一股气。 终于―― 视线之中出现被雷电夷为焦土的地方。 荒野之上,有两道身影。 随着太阳从地平线缓慢升起,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虞紫勉强看清两道人影的大致模样。一道人影坐着,一道人影站在一旁,手中武器没入脚边土地,背对着大军。 虞紫等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共叔武武铠。 “大将军――” “大将军……呜呜呜……” “大将军啊――” 有伤势比较轻的武将快马加鞭,距离共叔武十几丈远的地方踉跄跳下马背,狂奔而来。这一幕下,有人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哭声仿佛能传染。 从一个人哭,再到一群人哭。 最后是一军的人在哭。 坐在马背上的虞紫身形微晃。 此时,大将军的武铠动了一下。 兜鍪转向众人方向。 露出一颗雪白的颅骨。 这颗颅骨嘴巴位置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却是众人都熟悉的:“你们给我奔丧呢?” () 995:哭丧哭早了 已知,世上没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武铠。 又知,眼前这具骷髅架子穿着大将军的专属武铠,跟他们说话口吻还是熟悉腔调。 最后,求这具骷髅架子是谁? 共叔武一开口,在场所有人小脑都萎缩了。脸上的悲戚就僵在那里,唯余眼泪从眼眶簌簌滚落,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再被战场上的风吹干。吹着吹着,眼眶的泪也干了。 共叔武将武器拔起来。 啧道:“还真是来给我奔丧的。” 语气听不出多少喜怒情绪。 被共叔武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将率先反应过来,她后槽牙都在哆嗦打颤,指着共叔武期期艾艾:“大、大将军,您是大将军?” 共叔武反问:“要看虎符验明正身?” 尽管他这会儿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也知道一具穿戴武铠还会说话的骷髅架子能止小儿夜啼,给人强烈的惊悚感。共叔武用白骨爪子隔着兜鍪挠挠头,其实他心头疑惑不比自己的部将少多少――他与恩人合力迎战龚骋那小子,没占什么便宜,但也没太吃亏,反倒是打到尾声的时候,龚骋莫名变了脸色,拼着被戳了两道四洞还断了�T甲的代价跑了。 龚骋一跑,诸位先祖也回去了。 共叔武看着先祖们,明明没了双眼的他仍有热泪盈眶的错觉,拍着今晚被龚骋击碎不知多少次的老父亲的肩膀,作势安慰,跟着转身,冲满面失落的少冲抱拳感激: 说完,给眼眶火焰汹汹的老父亲熊抱。 拍得骨头架子丁零当啷响。 通俗来说就是快拍散架。 共叔武此刻的心境澄澈通明,只剩坦然赴死的释然,好心情道: 老父亲眼眶中的火焰跳动几下。 扬起白骨手掌,差点将共叔武颅骨拍歪。 围观的几十号龚氏族人默契挪开朝向。 跟着就听到一连串会拉去被审核的咒骂。 老父亲骂骂咧咧,从二儿子龚文问候到大儿子龚武,再问候龚武的儿子龚骋,早知道大儿子唯一子嗣是这么一个尿性,他宁愿憋着都不跟婆娘亲热,就算生下大儿子也将儿子阉了,省得搞出这么个不肖子孙,自己死了这么多年还被孙辈拉出来花式吊打,太孝了! 共叔武抱住了自己的颅骨。 听到老父亲口无遮拦,共叔武也逆反了: 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仗,一年到头不着家;母亲作为主母责任重,她不仅要打理龚府上下,还要当宗妇操持族中俗务,甚至要照拂父亲部曲家眷,上至矜寡,下至孤独,所以共叔武是他大哥一手操办着养大的。 据府上老人说,共叔武会说话后,喊的第一声“阿父”就是冲龚武喊的。很长一段时间,共叔武都分不清“阿兄”和“阿父”的区别。 在共叔武心中,大哥如兄如父。 他对大哥的感情比对老父亲深厚。 老父亲阉大儿子,不如他自己自宫。 这才叫真正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老父亲手指戳着儿子的颅骨,勃然大怒道: 共叔武不做应答。 倒不是他驳斥不了,而是他驳斥就是污蔑自个儿老娘名声了,只能默默忍受来自老父亲的语言暴力。老父亲骂得慷慨激昂,情绪激动到眼眶两簇火焰比任何时候都旺盛。 这点共叔武可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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