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个距离就被称作社交距离,私密性大大降低。 唐辰睿察觉出一丝心灰的意味就是从这一个距离开始的。从前,他一搂、一抱,惯会与她亲密无间,而这一刻,他与她保持在一个一百五十公分以上的社交距离,他才觉得安全,不会显得那么难受。 “我记得当初你对我讲过,你不喜欢我那样认识你的方式,靠抢,靠夺;你也看不惯我喜欢你的方式,自以为是,不顾旁人感受。这些,我都认了。和你分手以后,我想得很清楚,如果还有机会,我可以亲近你,你也没有排斥我,那么我就按你喜欢的那一种方式来,不抢、不争,用你所期待的方式尊重你,也用你所喜爱的方式喜爱你。” 他一笑,不知是对谁的。 “果然,你给了我好大的惊喜。即便我们分手了,面对我的靠近,你也没有太拒绝我。我甚至觉得,酒店那一晚,你比任何时候都坦诚。我以为,这就很好了,我们再一次慢慢来。那天你答应我,同我回家吃饭,我以为这就是我和你的默契了,默认了我们会在一起,会给彼此再一次的机会。结果呢,我又错了。” 这一刻他觉得讽刺。 他有时路过夜市,看到有那么一类人,就着十块钱一盆的小菜,两块钱的二锅头,谈着将来要做的几十亿生意,他就有过这种讽刺的感觉。生意哪是这样做出来的?生意做得越大,越是要不动声色;露了色,被人窥了先机,就失败了。 然而,一个席向晚,却让唐辰睿陡然明白,其实一直以来,他也一直做着这样的讽刺之事。一顿饭、一次过夜,就能让他死心塌地地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从此一直端着这份自信,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多么大的笑话。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如同走路,哪里有河流阻挡,我没法将它移走,就绕开它,总有一起走下去的办法。但我错了,席向桓终究不是河,不是海,不是任何可以绕开的事物,他在你心里,我无论如何也是绕不开的。” 席向晚似有辩驳:“唐辰睿,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辰睿侧身一躲,躲开了她伸来的手。 “没关系,我以前确实有很多想法,但现在没有了。我一直以为绕不过去他的人是你,现在才明白,是我。我跟席向桓这个人道不同,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共存的。” 这世间的离散比起相遇,总是要多许多。 犹如一千年前风雪中的风陵渡口,匆匆赶路的旅人在那家茅屋小店暂时歇脚,等雪停了,明天又要各自赶路了。 这风雪夜的遇见,与其让它“误终生”,不如执念少一点,相见还可以是朋友。 “去吧,”唐辰睿开口,终于试着,也拿得出一份淡薄,来待她:“他应该,也在等你。” 席向晚伸手扶住了他的车门。 眼波流转,她心里有话,但无奈天生一张拙嘴,不会表达。 以往都是他来懂,如今他心灰意冷,不小心错过,于是她从此无人能懂了。 他拿出车钥匙开门:“我就不送你了。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宴,无论如何我今晚都得过去一趟。”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她祝福了最后一声:“向晚,多保重。” 两人之间的第二次离散,竟来得如此平静。 好似年龄没有白白增长,分手也学会了用一句“再见”圆了场。如同两个不再年轻的成年人,心中再落寞,也只选一张靠窗的位子,一杯酒一碟小菜,吞下失败感,不流一滴眼泪,大不似年轻人,买醉通宵,仿佛要将痛苦昭告全世界才肯罢手。 唐辰睿开车离开的时候,眼眶湿润。 他抬起左手,半搭在车窗上,捂住了紧咬的唇。他想起下午对韩深讲的打趣话,说骗不到她,就靠抢。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既骗不了,也抢不了。命中注定的东西,他一己之力,无力回天。 唐辰睿没有再看一眼后视镜,也就再没有看见,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好久以后,原地那一个还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力气迈步。 席向桓能空出来一晚,非常不容易。 今晚兄妹俩见面,约在了席氏重工总经理办公室。在这种时间点,还能约一晚席向桓,非常难得。席向桓一下午都在金融监管机构接受盘问和审查,他一清二白,律师团也深具实力,着实没什么把柄可抓,监管层审查了数小时之后,大手一挥放了人。 除了监管层,媒体也是难缠的角色。对特大负面新闻的捕风捉影,向来是媒体一举成名的不二法宝,何况席氏重工爆炸案已经盖棺定论压在了朱苟鹭身上,这实在太难得了,若再写出点惊人内幕,足以让一家无足轻重的小媒体瞬间登顶影响力榜首。 席向桓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接电话,一听就知是在应付媒体:“何总编,贵刊不撤稿,那么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呵,席氏重工现在的‘法庭见’还少么?律师团随时待命,多你一件,不算多……” 坐在沙发上正吃着披萨的席向晚见他进来,站了起来,被席向桓举手示意坐下,兄妹俩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席向桓结束这通电话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交代特助今晚的公事一律后延,顺便让特助和律师都提早下了班。所有人都因这难得的休息而内心雀跃,特助连忙带上门走了。 席向桓起身的时候,一盒披萨被递到他的面前。 席向晚把晚饭拿了过来,在他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上坐下,催他道:“哥,快吃吧,七点多了。今晚将就一下,我点了披萨外卖,还有些饮料和小食。咖啡就不要喝了,这一阵子你喝太多了,给你点了橙汁。” 席向桓对她一笑:“好。” 他不挑剔,拿起一块披萨就是一大口。 这就是席向桓让她喜爱这么久的原因了,他不似寻常贵公子,生活不像生活,爱人不像爱人,衣食住行都好似表演,旁人的眼光和惊羡比什么都重要。 她不自觉地,看了他许久。 席向桓笑问:“怎么了?” 席向晚回神。 “哦,没事。” 她拿起一块披萨,跟着咬了一大口,忽然听见席向桓问了一句:“你今晚原本是和唐辰睿有约的?” “……” 席向晚咬住披萨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她迅速地,用一个检察官面对一个高智商犯罪分子那样该有的速度,恢复正常表情,点点头承认:“嗯。你怎么会知道?” 席向桓丝毫没有窥人隐私的闪躲,坦白道:“六点派了助理开车去接你,见你和唐辰睿在谈话,气氛不太好,他打电话给我,我就让他先回来了。”说完,他冲她一笑:“没想到你还是来我这儿了。” “当然是哥你比较重要,你现在的时间那么难约。” “是吗。” 几句话,态度就暧昧起来了。 当事人却各自深藏不露。 席向晚第一次发现,席向桓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将生活中的细节掌控了,也将人的际遇和心情掌控了。从前他不说,她不知,浑然觉得天下太平,如今她见了一回,才明白,能一力掌控席氏重工的男人,自有他的城府之处。 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人之间没再谈任何敏感的话题。只当是一次寻常晚饭,两人都异常投入,甚至谈到了些少年时代的往事,笑声朗朗。席向桓拿起一份薯条,席向晚顺手就递了糖醋酱过去,席向桓看了下,明白这就是默契了。旁人只会递给他番茄酱,只有席向晚明白他的喜好。 他喝完一杯橙汁,擦了擦手,终于不再七拐八绕,将话题敞开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今晚约我,想谈什么?” 席向晚仿佛全然忘了还有唐辰睿这么个人,喝了一口橙汁,放下杯子,看着他,出其不意地,将男女之情表露无疑:“哥,从中学开始,我喜欢你好久。” 饶是席向桓这样一个年过三十、有过两性经验的男人,在面对席向晚突如其来的表白时,也有点大脑罢工,思维停滞。 他看了她一眼。 十分复杂的一眼,警惕、狐疑、贪恋、饮鸩止渴。多么复杂的一眼,几乎将他纹丝不动的一面瞬间击碎了一个角落。 他倾身向她,用温柔的语调试探道:“向晚……” 对方却没有给他试探的机会。 席向晚声音轻缓,悦耳动人。她这样的人,向来不善表达感情,难得表达一次,效果更是惊人,只叫听者有受宠若惊之喜。 “向晴和我爸爸失踪以后,我几乎要崩溃。天下之大,无处容身,这种恐惧之感,令我铭记一生。是哥你救了我,即便阿姨从来不提,我从管家这些年不经意说起的只字片语里,也能明白,当年若不是哥你见我可怜,觉得向晴的事对我有亏,力排众议将我带回席家,从此收留我,我原本是绝无可能被席家收留的。” 往事总是最珍贵的,三言两语开了口,连她都被感动,声音渐渐有些哑。 “从此你保了我在席家九年,衣食无忧。阿姨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我,我的卧室出去有一道楼梯,通向钟点工休息房间,出门不用经过正门。我想,阿姨原本想让我通过那道楼梯,减少与我的见面次数,但后来却也是她,吩咐人不用了。我明白,这里面又是你的说服,让她改变了想法,和我和平共处。哥,你对我有恩,而且是很大的恩,你让我在少年期没有落下一点心理疾病,没有一丝缺爱的后遗症,你让我在一个不正常的状态下获得了一个正常的童年,甚至是超越了很多同龄人衣食无忧的童年,以至于成年后我可以通过心理测试、体能测试,以近乎满分的成绩考入警校,进入检察厅,过上一种阳光的、正面的生活。这些话,我对唐辰睿也说过,九年,就因为这个,我从此对你的喜爱超越任何一个人。我自己明白,更多的,是我想要对你报恩。” 席向桓表情微动。 兄妹了这么多年,他对她的那一点轻微的占有欲,轻微的非分之想,如今从她口中获得肯定,这种罪过般的肯定,禁忌又刺激,给了他正常恋爱完全无法给的快感。有那么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朱聘婷这样的绝色会没有兴趣,为什么他对其他更动人的女人也丝毫没有兴趣,原因原来就在这里。 他有些失神,连声音都无比温柔:“向晚……” “哥。” 她打断他。 席向晚偏头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悲伤,再开口,已非昨日人间。 “所以,你告诉我,那么好的一个你,为什么会将那么多人的命,玩弄在股掌之间?” 席向晚曾在有一年的新年登山中,路过一座无名寺庙。 籍籍无名的地方,清幽寂静,席向晚本想添一柱香火,一旁站着的师父却示意她添就好,不必掏那香火钱。 两人于是聊了几句。 师父知她来自警校,会一点拳脚功夫,笑着道,中国最上乘的功夫不在于斗狠,而在于一个“擒”字。西洋人斗狠,总习惯把所有猎物统统砍杀,这是蛮夷作风;中国却自古就讲“擒”,擒贼先擒王,诸葛亮七擒孟获,学会了,厉害至极。 席向晚想,自己是没那天分,学得会这么厉害的功夫了,但她没有想到,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就会,还会得叫人可怕,完全走入了魔道。 “哥。” 她看着席向桓,仿佛从未认识过他:“借刀杀人,也是谋杀。” 被质问的人满眼写着无辜。 席向桓倾身,叹了一口气:“向晚,你说什么呢,是不是搞错了?” 席向晚像是失望了。 她曾经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场景,是在检察厅的审讯室。犯罪分子和执法人员进行着一场又一场高智商对决,互相试探,彼此设局,犹如赌上生死下一局黑白棋,输了的那一方就如同那珍珑棋局,下场惨痛。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幕生死局会发生在她和席向桓身上。 席向晚深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一开始,我和所有人都信了,郑家全的自杀爆炸是意外。直到朱苟鹭被抓,警方顺着线索,查到他的离岸账户,发现他曾汇给郑家全三千万现金,日期正是他自杀前一周。现在的信息技术很方便,也很不可靠,数字信息被称为全球争夺的新资源,是继石油之后所有人都想垄断的资源。警方对这一方面的技术和侦察自然不会放松,我们拥有的,是始终保持和国际顶尖水平相持平的技术。就这样查到了朱苟鹭和郑家全死前谈妥交易的对话,郑家全用一死来换取席氏重工的瞩目,而你顺水推舟,演了一出为席氏重工‘有情有义、负重前行’的戏码,重拾大众的同情和信心,从而将股价一举反弹。你很厉害,用了至今连我都不知道的方法借朱苟鹭之手做了谋杀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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