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笔钱太重要了,直接构成了日后她和他之间的紧张关系。很多时候,人类总是误会自己,一不小心把爱都误会了过去。当时间不疾不徐地将这种误会澄清的时候,有时也已经太晚了。 向晚看着他,平铺直叙:“你救了席家,尽管我不是席家的亲生女儿,但席家对我有养育之恩,那么我总得让你……” “怎么样?” 向晚顿了顿,似乎在竭力思索一个适合放在这里的词汇。但她那贫乏的词汇量实在帮不上忙,最后也只是勉强搬出了一个符合现状的词:“……物超所值。” 唐辰睿站在一旁,温和地问:“哦?那你做不到呢?” 向晚显然对这个男人缺乏应有的了解,她不知道有的时候唐辰睿的温和其实并不是真的温和。听到他问了,她也就顺势说了下去:“做不到的话,你想取消婚约,不用顾虑我,我会听你的。” 唐辰睿忽然走过去,伸出手指擦拭了一下她的唇角。 向晚疑惑:“我沾到粥了吗?” 他没有说话,手指流连在她唇边,细细摩挲。 “刚才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 向晚一怔,微微闪神的瞬间令他得了逞,他的食指撬开了她的齿关,她差点咬到他,当她真的心中起火想要咬他的时候他却已经灵活地退出去了。他不动声色地对她交锋了一个来回,带着那么明显的两性暗示。 唐辰睿偏头一笑,声音很温柔:“订婚也是婚,如果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婚内暴力这种事,我做得出来哦。” 隔日,席向晚是在翻身时的一阵酸痛中醒来的。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穿衣服时,身上的深色痕迹让她心里一紧,久久不能释怀。 那是被人占有的证据。 有一个男人,不择手段,要在她这里宣示主权。 昨晚,谈完那一番话,她和唐辰睿不欢而散。唐辰睿撇下她,独自进了房间睡觉,她也不去理他,一个人在书房写完了检讨。回房睡觉时两人在宽大的床上各占一边,她背对着他躺着,庆幸自己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在和他不欢而散之后心里也没什么想要求和的愿望。 她困意袭来,身后忽然靠过来一具温热的身体,不规矩地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他的手比他的身体更不规矩,绕向她的胸前一颗颗解开了她的睡衣纽扣。空间寂静,他的动作又慢又有力,她甚至能听见纽扣被解开时那一声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她忽然就有了轻微的生气,这个男人如此过分,半夜三更都不肯放弃折磨她。 她忍不住出声顶了他一句:你要婚内暴力了吗? 他的回答更无耻:我没做过这样的事,但今晚对你还真想试一次。 黑夜给了她勇气,她用力踹向他,被他一把压在了身下。向晚终于意识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天性的对比,比如力量这回事,纵然她身手再好,在和一个成年男性的较量中,还是容易落下风。此时,一点点被激怒,一点点被挑战,构成了一个本性渐现的唐辰睿。这种时候,占有和沉沦对他而言是同一种意思。他一边占有她一边沉沦她,最后大汗淋漓地伏在她耳边问,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位置给我呢? 他最后这句话让向晚在第二天醒来时都懵了会儿。 她隐约记起天不亮时,唐辰睿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似乎还想挣扎,对着电话那头发脾气道“不是跟你说过我下周一再进公司的吗”,电话那头显然是很懂他的韩深特助,迎难而上对他道“都给了你一个晚上自由活动了,还不够吗”。 唐辰睿最后走的时候,似乎放了个什么东西在她身边。 向晚左右看看,这才看见了放在床边的一只泰迪熊。 “呵。” 向晚顿时就笑了,一只很小的泰迪熊,眼神炯炯,带着不屑,贱贱的表情挂在脸上。这人,千山万水从美国回来,就为了带给她这么个礼物。向晚忍不住拍了它一下,低声笑骂:“跟那家伙一个样。” 下一秒,小熊嘴巴一张一合,忽然开口:“席向晚,大笨蛋;席向晚,大笨蛋。” “……” 向晚心头一唬:“什么鬼?!” 拿起那不停叫着的小熊,按了背后的开关,才发现这是一只有录音功能的小熊。向晚又打了他一下,把应该打在某人身上的力道都打在这熊身上了。 “你可真闲啊。” 小熊不叫了,手里托着一个盒子瞪着她。 向晚愣了下,这才注意到它手上的盒子,很小,四四方方的,朴素又简洁。打开一看,一条精致的脚链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他一掷千金拍回来的钻石吊坠,在光下闪着脆生生的剔透晶莹。听说送人脚链,下辈子还能遇见。 席向晚有一瞬间的心念一动。 但这一瞬间太短了。这仅仅只是一瞬,容不下她的判断力和思考力。对唐辰睿应有的是爱情还是其他,这一瞬的时间完全无法告诉她答案。 向晚摸了摸脚链,没有拿起来。前尘旧事,一并找上了她,令她都不得法了。她想起唐辰睿在她生命中初登场的样子,带着强势空降,令她都不禁困惑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章 C h a p t e r 0 2 情感坐标系 在遇见唐辰睿之前,席向晚在席家的九年,可以说是清汤寡水、波澜不惊。 这种波澜不惊的程度甚至构不成一部豪门连续剧,既没有灰姑娘穿小鞋的故事,也没有社会主义新形势下文明新风家庭的其乐融融。在席家,人人都很忙,忙得几乎顾不上她。 向晚是在一个平常的傍晚嗅到了些许不平常的味道的。 庭院里的枯枝败叶都被移走了,换上了盛开的布鲁斯玫瑰,喷泉也被精心置换了一番,伴随着流水声有钢琴音乐流淌出来。在这个渐冷的季节,玫瑰不是开放的时候,喷泉也显得有一丝冷意。席家向来没有逆时节过日子的传统,这个时节里,庭院里有枯枝败叶才显得冬天来了,喷泉的水流小一些才会减少一些寒冷的味道。向晚若有所思,明白今晚的席家,应该会有贵客到场。 向晚一路走来,都有人和她打招呼,可见是席家的熟人了,而且并不称呼她为小姐,是那一种“不是大小姐”的熟人,人人喊她向晚,她就像席家的熟客,在这里暂居了九年,总有一天是要走的,这是她和席家的心照不宣。 从庭院到居室,有三个人和她照了面。 管家姓章,在席家二十五年,以企业的标准来看,可以说是终生制合同工了。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员工,在向晚迎面走来时对她交代了一句:“晚上有客人,是董事长的重要客人。” 章管家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客客气气的,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传递给她了:董事长的客人很重要,你不要坏事。这是一位领了席家二十五年薪水的老员工,不知不觉间已把席家的事当成了分内事,把席家的荣耀与失败当成了自己的荣耀与失败。 向晚点头,说好的,您放心。最后一句“您放心”是向晚在这个地方没有受过什么苦的根本原因,她对谁都能设身处地地着想,她对着谁都能首先将她自己当成一个暂住的客人。客人,一般对谁都是构不成威胁的。 向晚走进客厅,就遇见了席家的主人,席氏重工的掌权人,席正惜女士。 向晚向她问好:“阿姨。” 这就是向晚的懂事之处了。在席家九年,作为席家名义上收养的孩子,向晚从来不会来一句“妈”之类的称呼。人家收养你,不见得是自愿的,多给你一双碗筷,也不见得就是喜欢你。向晚始终将自己放在了席家“局外人”的位置上,正是这一点,使得九年来,席母虽从未对她嘘寒问暖,但也从未苛待过她。 席母对着她点了点头:“今天降温了,你卧室的被子和毛毯,章伯给你换过了,你去看一看是否合适,有不妥的话再去找章伯,让他给你解决。” 向晚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的,谢谢阿姨,我这就上楼去看一看。” 席母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叫住了她:“晚上家里会来一位客人,很重要。我告诉你一声,你明白吗?” “是,我明白。” 九年的自保与自处,令向晚练出了甚好的处世直觉,当下给了她保证:“我会留在房里,不会出来打扰到阿姨的。” 上楼的时候,向晚遇见了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的人。 “哥。” 席向桓正从书房走出来,拿着文件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向晚的声音,好似再恼人的事在她面前他也会将它缓一缓。当即笑了,迎向她走过去。 “回来了啊?” “嗯,”向晚打量了他一眼:“又熬夜了啊?身上还有烟味,还抽烟了吗?你不要太辛苦啊,身体最重要了。” 席向桓肯定似地点点头:“这检察官当得果然不错,观察细致入微,把我当嫌疑人审视过了吧?” 向晚虚应着笑了下,没说话。 她想这怎么会是检察官的审视呢,这分明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才会有的观察力啊。她把他看得那么透,用了多少本事,费了多少时间,都搭上了她一整个的青春了。他好不好,他快乐不快乐,这些年来她都是第一个知晓的。她能依靠的不多,既没有亲兄妹的血缘,也没有亲人的名分,她没名没分的,只能靠眼看,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就这样看着他看了九年,都看出了一段很苦的感情来了。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一如这九年来什么也没说一样,对他道:“我吃过晚饭了,先回房了。”末了,又加了句:“晚上家里有客人,我就不出来了,你们忙。” 席向桓沉默稍许,在她进房时叫住了她:“向晚。” “嗯?” “委屈你了。” “……” 席向晚心尖滑过一股暖流,用力地摇头。 这怎么能叫委屈呢,都被他看见了的委屈,就不是委屈了。真正的委屈是很高贵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的,在她心里藏得好好的。她要把这些真正的委屈都一个人扛稳了,这才能让席向桓过得更好。 如果时间可以退回半年前,席向晚一定会告诉那一晚的自己:今夜不宜出门、不宜出门、不宜出门。重要的事说三遍。 然而线性时间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不可逆转。所有人,都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了。 晚上十一点,向晚饿了。 她晚熟,拥有一个还可媲美处于发育期的身体,一饿就醒,一醒就饿。再加上白天工作量大,她的胃就像一个黑洞,一段时间不填就强烈抗议。向晚抚着胃安慰它:“再忍一忍,好不好?忍到明天早上就有早饭吃了。” 小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 向晚服了。这真是大小姐做久了,在席家没有挨过饿,这一点程度就忍不了了。向晚又暗自躺了一小时,磨磨蹭蹭躺到了十二点,终于爬了起来。她穿好衣服轻声走下楼去厨房时带着点侥幸心理,这都十二点了,日理万机的领导人都该睡了,还能撞见什么人呢? 她就这样怀揣着这一点侥幸心理,大胆又极小心地煮了一晚麦片粥,给自己乘好后捧着碗就往楼上房间走。就在端起碗的一瞬间,厨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温润客气的声音传来:“我们来者是客,叨扰到了这么晚。这样吧,就由我来给大家准备夜宵好了。正好趁这时间,剩下的一些合作问题各位也可以边吃边谈。” 席正惜女士用爽朗的笑声承受了这番好意,这是冷若冰霜的席董事长最恭维的表示了:“韩特助亲自下厨,我们可真是有福了。久闻唐总监有一位万能型特助,百闻不如一见。” “哪里。” 众人客气的谈话在席母打开厨房灯时戛然而止。厨房内大型的中央吊灯此刻就像审问室的聚光灯,齐刷刷打在了向晚脸上。众人的目光也顺着这道强光,一同落在了她身上。 “……” 意外来得太快,向晚都来不及反应。此刻的她实在太没有战斗力了,胃里饿着,脑子懵着,为了下楼不发出声音还没有穿鞋,正露着一双冰冷的脚丫…… 向晚懊悔地闭上了眼睛,又立刻睁开,将自己从这懊悔中迅速抽出来。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得很快,起码不拖席家的后腿。她不会知道,她这一个小神情,已经全数落入了对面一个人的眼里。 向晚恭敬有礼地弯了下腰:“唐总监,您好。” 受了她一鞠躬的男人猛地一愣,反应过来时头皮都有点发麻,上前一步扶起她:“我不是,我姓韩。” “啊……” 她下意识地就往在场剩下的,唯一的陌生人看去。 两人视线相交,向晚愣住了。 太年轻了。 她看了他一眼就明白,这是一个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也穿出锦衣玉食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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