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了点,终究还是不讨喜的嘛。 白衣少女笑眯眯问道:“李师兄,你说是不是北凉王故意放水了,以免那娘们输得太难看?若是她在太安城丢尽颜面,还怎么当武林盟主,是不是这个理?” 宋庭鹭白眼道:“师父亲口说过,轩辕青锋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天象境界,修为不下于当年以力证道的轩辕大磐,这类武夫,无论体魄还是心境,都不是寻常武道宗师能比的。师妹,你真当姓徐的天下无敌啊,咱们离阳还有曹官子桃花剑神两位大宗师呢,在北凉耀武扬威是一回事,出了北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瞧着吧,等到曹邓两大高手出手,姓徐的就会被打回原形!” 柴青山没有跟剑池三名晚辈站在一起,但也没有曹长卿陈芝豹吴见几人的那份闲情逸致,老人一直闭目凝神,仔细捕捉大街上的两股气机流转。 柴青山叹息一声,刹那间原地便没了这位剑道巨匠的身影。窗口那边恍如掠过一阵清凉秋风,下一刻,只见柴青山站在了酒楼门口的台阶上。 而街对面客栈的一扇窗户后头,吴家剑冢的老家主吴见迅速伸手出袖,其中两根手指轻轻叩在窗栏上。 吴见身前的这一侧街道,从下马嵬驿馆到大街尽头的数百丈距离,从楼顶到地面,立起一道模模糊糊的剑气帘幕,涟漪阵阵。 这一侧看客只觉得突然有凉意扑面而来,如炎炎夏日置身于深潭附。 街道另一侧的柴青山轻轻跺脚,整座大街都像剧烈颤抖了一下。 在吴家剑冢和东越剑池两位剑道宗师,分别一叩指一跺脚后,所有人才发现紫衣蟒袍的圆心外,青石街面上出现了千万条粗如手腕细如蚯蚓的斑驳裂缝,不断向街道两侧疯狂蔓延,恰似洪水决堤,汹涌冲向两侧楼房内的数百看客,吓得许多人肝胆欲裂,不过是想着来下马嵬一睹北凉王风采的,可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所幸这些游走如小蛇的崩裂纹路,在撞到吴见叩指剑气成墙的雨幕前,冲势略微凝滞,虽然很快裂缝就沿着这堵“墙壁”向上攀沿,但在爬到大概与酒楼客栈等门高的地方,气势终于以常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下去,这一切无声无息。 而密密麻麻的缝隙在向柴青山那一边迅猛铺散去的时候,以东越剑池宗主脚下台阶为界线,在那条直线之上,同时轰然炸裂,尘土飞扬。 李懿白惋惜道:“先后两场比试,轩辕青锋输给了北凉王,同时我们宗主也输给了吴家剑冢的家主。” 宋庭鹭愤愤不平道:“师父和吴家老祖皆以指玄剑术来阻挡轩辕青锋倾泻的气机,师父是硬碰硬,所以才闹出些动静,吴家老祖就城府阴险多了,不但出手招式花里胡哨,看似以静制动胜了师父半筹,其实师父只要用上我们剑宗秘传‘山高水深剑气长’七剑的任意一剑,一样不差!” 少女没有那么多旺盛的宗门荣誉感,撇嘴道:“师父用上了压箱底的剑术,吴家老人只是随手为之,师父不仍是输了?何况如此一来,师父连气度都输了。” 少年郁闷道:“师妹!” 因为轩辕紫衣的出现,本就心情不佳的少女握剑瞪眼道:“咋了?你不爽?!” 少年悻悻然低声道:“秋高气爽,秋高气爽。” 李懿白突然提醒道:“你们注意北凉王那边!” 徐凤年和轩辕青锋对峙而立,两人相隔不过两丈而已。 徐凤年双手负后,神情自若。 轩辕青锋也没有生死之战过后的疲态,但是她来时挽了一个小结的裙摆,已经松开。 结已解。 只是轩辕青锋手中多了那片枯叶,语气淡漠道:“三年后我跻身陆地神仙,大雪坪分生死。” 徐凤年微笑道:“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死,不管你有没有成为陆地神仙,我不出意外都会去徽山那边看看的。” 轩辕青锋双指捻动梧桐叶,眯起眼,气息阴沉。 徐凤年嘴唇微动,没有出声。但是轩辕青锋知道他在说什么。 徐凤年的意思很简单,想要把他当成磨刀石,一战胜之,从而登顶武道,现在为时过早。时下太安城,曹长卿,邓太阿,徐偃兵,陈芝豹,洛阳这些大宗师都“盯着”这里,怎么都轮不到你轩辕青锋出头。 轩辕青锋不动声色。 龙爪老槐树上,呵呵姑娘皱了皱眉头,屁股下的枝丫轻轻颤抖,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安安静静坐在原地。 只见街面上那具本该死绝的“尸体”,身形暴起,而且这一次总算是完整出刀了。 “死尸”的身形如同陆地起龙卷,刀锋绽放出绚烂的雪白电光,如同一颗光球,地面上撕裂开一条沟壑,碎裂的青石疯狂飞溅。 滚刀之势,有几分轩辕青锋出场时的风范。 而且不同于轩辕青锋光明正大地露面,这位的暴起杀人显得尤为诡谲凶悍。 李懿白这些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的江湖人,都以为会是一场短兵相接的血腥厮杀,但是下一刻景象就让他们感到荒诞至极,看似搏命的刀客在临近年轻藩王五步左右的时候,猛然折向,然后脚尖一点,就要掠过高楼,这是打算逃之夭夭? 徐凤年看都没有看一眼赵勾头目,而是望向了一座酒楼门口。 那个去势惊人的家伙,突然安静悬停在了空中,不升不落,就那么“挂”在那里。 李浩然猛然发现,这个“少年”宛如一件瓷器,被人用小锤敲击了成千上百次,瓷器本身其实已经碎裂不堪,却偏偏没有就此破裂绽开。 以秘术返老还童并且成功装死的赵勾头目,这一次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轩辕青锋拔地而起,紫虹长掠而走。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望向静止少年或是轩辕青锋逝去身影之际,一位两鬓霜雪的中年儒士跨过门槛,缓缓走下台阶。 阳光下,青衫儒士没有转身面朝年轻藩王。 徐凤年面带笑意,双手下垂,轻轻抖了抖袖子。 街道尽头,一位貌不惊人的中年剑客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每一人无论容貌还是气态,如出一辙! 但是没人持剑式,则略有不同。 为首剑士,是那位桃花剑神成名的“倒持太阿”。 他,或者说他们,不断踏足这条通往下马嵬驿馆的青石板路。 同一人,不同剑。 与此同时,青衫儒士双指捻住一枚棋子,轻轻松开,任由那枚棋子缓缓坠向地面。 棋子下坠半尺有余,他开始背朝那群剑士,大踏步走向徐凤年。 已经露面的街上数十提剑人,在那枚棋子下坠后,所有手中剑,无论是何种提持姿势,剑尖不动,但剑身都无一例外开始向下弯曲。 然而异象不仅于此。 身穿蟒袍的年轻藩王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但是他左右两旁,同时出现了一位身形飘渺的羊皮裘老人,双手负后抬头望天,对天下事浑不在意的神态。 一名背负剑匣的矮小老人,咧嘴笑着,缺门牙。 一个魁梧赤足的白发麻衣老人,双臂环胸,气势如虹。 一位身穿武当道袍的高大老人,缓缓抬手,作出一指断江式。 有个黑衣和尚,板着脸摸着自己的脑袋。 有个身穿大红蟒袍的宦官,双手十指交错在腹部。 …… 柴青山很没有宗师风范地直接坐在酒楼门槛上,望着年轻藩王身边那个穿着一双草鞋的老者。 柴青山眼神恍惚。 吴家剑冢老祖宗手肘搁在窗栏上,微笑着。 司礼监秉笔老太监,看到这一幕,嘴唇泛白。 陈芝豹终于来到窗口附近,身后跟着身穿便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宋堂禄,后者看着街上那个大红蟒衣的前辈,神情复杂。 老槐树上的貂帽少女,停下啃大饼的动作,不知是她吃饱了,还是想着留些那个人吃。 大战在即!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再无喧嚣,落针可闻。 ———— 天下四大宗师中的三人,离阳三位陆地神仙,新武帝徐凤年,大官子曹长卿,桃花剑神邓太阿。 齐聚京城,三足鼎立。 皆是一人战两人! 第812章 (具体过程的三人之战,暂时就不放在《噤若寒蝉》这些章节里。那场巅峰大战,几章以后见。) 今日的太安城早朝,盛况空前。 永徽至祥符,朝会尤其是早朝,很大程度上就是离阳王朝政局形势的直观体现,其中参与朝会人数的多寡,往往是一种对某些中枢重臣的无形评价,例如陈芝豹和卢白颉先后赴京担任兵部尚书,上阴学宫大祭酒齐阳龙的出山,大将军顾剑棠的离京主政两辽,对宋家老夫子、阎震春的谥号决议,还有卢升象唐铁霜许拱三位地方名将的初次入京,少保陈望升任左散骑常侍,以及原户部尚书王雄贵和原礼部尚书元虢的“流放”外地、刑部侍郎韩林的高升外任、卢白颉的黯然离京等等,早朝人数都有显著差别。 除了必须参加每日早朝的文武百官不去说,有朝会资格却不必参加的三种人,与国同姓的皇室宗亲,曾经有功于离阳获得世袭爵位的豪阀勋贵,和皇帝开恩特许无需早朝的年迈公卿,他们早朝人数越多,自然就意味着某个官员地位的愈发显赫,若是朝会官员略显稀疏,比如当时王雄贵和元虢的上朝辞别,还有那前不久前往北凉道担任节度使的老将杨慎杏,就没有惊起丝毫波澜,几乎就完全没有宗室勋贵老臣这三种人的到会。 虽然是个昨夜骤然阴雨的糟糕天气,但今早的朝会,可谓群贤毕至。 秋雨绵绵,京城许多道路泥泞,对于某些要穿过小半座京城参与早朝的官员而言,若是搁在以往恐怕就要在马背上或是车厢内叫骂几句了,可今天几乎人人都兴致勃勃,毫无疲态。一些个早朝前有在车厢内点灯读书习惯的臣子,心不在焉翻动书页,时不时撩起车窗帘子查看地址,或是直接跟马夫开口询问还要多久到达。 门下省左散骑常侍陈望的宅子所在街道,街坊邻居都是离阳王朝一等一的勋贵王公,除了他的郡王老丈人,还有像燕国公高适之、淮阳侯宋道宁这些退居幕后多年的离阳大佬,他们的沉默,并不意味着他们丧失了影响朝政走向的话语权。 天未亮,这一大片府邸处处灯火辉煌,奴仆早已备好车驾,一位位身着紫黄的王侯公卿陆陆续续坐入马车。在这条车水马龙中,陈望的那架普通马车难免稍显寒酸,但是在一个转角处,前头那辆本该先行拐入大街的一位侯爷主动让人放缓速度,为陈大人的马车让路。陈望轻轻掀起侧帘,那位养尊处优故而年近五十依然没有老态的侯爷,看到陈大人跟自己点头致意的时候,老侯爷笑着回礼,放下帘子后,捋着胡须,既有跟左散骑常侍打上些许交道的洋洋自得,心底也有唏嘘后悔,当年先帝从赵家宗室和公侯勋贵中拣选女子婚配给陈望,他有个孙女本来是有希望的,只是当时只想着跟一位权贵国公爷攀上亲家关系,如今回头再看,虽说得偿所愿把孙女送入了国公府,但是相较陈望这位货真价实的“乘龙”快婿,真是亏大了。 燕国公高适之和淮阳侯宋道宁是至交好友,奇怪的是门当户对的两家竟然没有任何亲上加亲的联姻,真说起来,燕国公晚年所生的高士廉高士菁兄妹,放在太安城都是相当出彩的年轻子弟,而淮阳侯子女众多,又属于倒吃甘蔗节节甜,因此照理说即便不是嫡长子女,与高家兄妹年龄相当的那几位宋家男女,若是成亲也不算就是如何高攀了燕国公府。 今天燕国公和淮阳侯不但都要参与早朝,而且还共乘一辆马车,车厢宽敞,尚未入冬,国公爷高适之就让人添了只精巧小炉,焚香取暖皆可,这是为了照顾早年染寒的好友宋道宁。 宋道宁眯眼打着盹,高适之轻轻弯腰,动作轻柔地挑了挑炉火。 宋道宁睡眠极浅,很快就睁开眼。 高适之看到宋道宁投来的视线,问道:“有话想说?” 宋道宁默不作声,眼角余光瞥了眼他们和马夫之间的那张厚重帘子。 高适之又问道:“你家那位老马夫终于也自行请辞了?” 入秋便惧冷的宋道宁伸手拢了拢领子,轻轻嗯了一声。 高适之笑了,“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敢畅所欲言?” 宋道宁脸色淡漠,“经过这么多年,习惯了。” 作为患难兄弟的高适之心有戚戚然,轻声感叹道:“这么说来,还要感谢那个一刻不愿消停的年轻藩王,否则陛下就算有心撤走赵勾,也绝对没有这么快。” 宋道宁嗓音沙哑道:“一开始,我对先帝此举是有怨言的,这么多年下来,反而心安。说实话,以往偶尔出行,明知道有个先帝眼线盯着,其实也没什么不自在的。现在陛下撤走谍子,高兄,你觉得如何?” 高适之冷笑道:“宋老弟,我高适之又不是官场雏儿,当然是跟你如出一辙,不自在,很不自在。还不如双方其实心知肚明,只要不捅破窗户纸,就能相安无事。现在倒好,明面上走了个马夫,是不是府上就会暗中多个仆役婢女?” 一向在太安城以木讷寡言著称的宋道宁笑意玩味,“高兄,你是否因此便觉得陛下气量不如先帝?” 高适之皱眉道:“你不觉得?” 宋道宁摇头道:“陛下此举,在我看来,不是想要让咱俩为此感恩戴德,陛下不至于如此浅薄,无非是给了你我一道不需要宦官代劳的密旨罢了。你若是不谙深意,接下来的那场盛宴,就没有你的座椅了。” 国公爷顿时神情凝重起来,问道:“此话何解?” 宋道宁缓缓道:“自祥符元年起,京城官场风云变幻,让人目不暇接。诸多起伏,不是几个人的官场升迁那么简单,文官方面,北地彭氏为首的士族开始迅猛崛起,以卢庾两氏领衔的江南士族突然崛起又突然沉寂,青党死灰复燃,翰林院从赵家瓮独立出去,等于跟三省六部彻底撇清,新任翰林院学士是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出身普通士族,和张庐以及江南两辽两大世族都无太大关系。六座馆阁的设立,亦是从三省六部分权之举。武将这边,暂时不说老旧两朝藩王,就说最近几年在京城进出过的人物,之前的兵部侍郎许拱唐铁霜,蓟州副将杨虎臣韩芳,重返广陵道大权在握的宋笠,以中坚将军李长安为首获得提拔的七位京畿实权武将,还有刚刚入京的董工黄田综和韦栋。” 高适之自嘲道:“宋老弟,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说这些我都晓得,陛下的大致意思也算马虎领会,你就只说你的真知灼见好了。我一个大老粗,兜圈子不在行。” 宋道宁轻声叹息道:“算了,对牛弹琴,还不如省点气力,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参加过早朝,要是不小心站晕过去,就丢脸了。” 高适之抬起手挥了挥,笑骂道:“姓宋的,别以为自己是个侯爷,我就不敢揍你啊!” 宋道宁突然说了一些题外话,“让士廉士菁不要和殷长庚走得太近……对了,还有如果士菁那丫头不是太反对,你不妨撮合一下她和赵右龄的幼子,年纪是差了几岁,可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些都是小事。” 高适之不客气道:“怎么老弟你也跟那些眼窝子浅的家伙一样了,殷茂春就算比赵右龄慢了一小步,但是三省六部三省六部,不说尚书令,也还有中书省门下省两个,殷茂春和赵右龄一人一个茅坑,都不用抢什么……” 说到这里,高适之猛然停嘴。 宋道宁讥笑道:“怎么,总算想通了?知道两人之中注定有一个会输得很惨了?而且还是这个做了多年储相第一人的殷茂春?!” 高适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声问道:“那两家孩子结个屁的亲啊?!” 宋道宁淡然道:“别忘了,殷长庚与赵淳媛的婚事,是先帝的意思。殷赵两人顺水推舟,只是各自给对方后人留一条退路而已。” 国公爷啧啧道:“这帮读书人,弯弯肠子就是多!” 宋道宁轻轻感慨道:“文人心眼多,武人不服管,陛下登基以来,其实相当不容易。殊为不易的是陛下做得很好。” 高适之盯着这位无话不可深谈的好友,沉声问道:“你决定了?真要帮着陛下制衡各个文官党派和各方武将势力?” 宋道宁答非所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们这帮各个姓氏的邻居这么多年来,给碧眼儿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不能否认,有和没有碧眼儿坐镇的庙堂,天壤之别。既然碧眼儿走了,那我们不说为江山社稷考虑,好歹也要对得起那些每年都要去祭拜的祖辈牌位。” 高适之伸了个懒腰,“反正你如何我便如何,就这么简单,我才不去费这个神。” 宋道宁突然笑了,“还记不记得年轻时候的事情?” 高适之愣了愣,“啥事?咱哥俩年轻时候的壮举可不少,你问的是?嘿,王元燃这拨不成气候的兔崽子比起我们当年,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道宁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然后指了指眼前这位赫赫国公爷的脸。 后者瞬间涨红了脸,高适之骂了一句娘,整个人气焰全消。 宋道宁破天荒哈哈大笑。 当年,很多年前了,那时候他小侯爷宋道宁和好兄弟高适之,带着扈从纵马京郊,结果遇上一位女子,那名女子真正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便是眼高于顶的宋道宁也惊为天人啊。 只是等他们才刚刚两上前还没开口搭讪,那女子也安安静静不曾说话,结果有个操着辽东口音的土鳖就远远跑了过来,双方都是热血上头的年纪,一言不合那就是用拳头讲道理了,宋道宁和高适之两个打一个竟然没打过,挨了些不轻不重的拳脚,但是两位权贵子弟人多势众啊,很快就追着那个王八蛋打,那叫一个灰头土脸,关键是这个家伙身手还行,可那张嘴巴真是骂人一百句都不带重复的。这哪里是什么英雄救美,分明是丢人现眼来了。完全跟豪迈气概不沾边,分明是两拨登徒子内讧,谁都不是好鸟。 然后…… 然后就是宋道宁被那个背剑女子一脚踹出去七八丈,高适之被一巴掌摔得在空中旋转了七八圈。 再然后就是那个辽东年轻人满脸“感激”地冲到女子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着不着边的感谢言语,就是不肯松手。 高适之和宋道宁是很后来才知道那个姓徐的王八蛋,下场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倒飞出去老远,重重趴在地上后,仍是咬牙切齿挤出个难看笑脸,使劲扯开嗓子嚷嚷道:“你就是我徐骁的媳妇了!要么你打死我,要么就嫁给我!” ———— 以前,太安城只要有徐骁在,就不缺热闹。 现在,太安城来了他的儿子,好像也很热闹。 ———— 燕国公和淮阳侯这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佬们,很是大失所望,因为今日早朝,那个闹出天大风波的年轻藩王并没有出现。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消息只是让文武百官稍稍精神振奋了一下。 原先燕敕王赵炳麾下的头号南疆大将吴重轩,瞒天过海地从广陵道抽身北上,突然出现在京城庙堂之上,升任为离阳兵部尚书,同时让其退朝后马上返回广陵道督战,以征南大将军的身份遥领兵部,何时平乱成功何时正式赴京履职。 清晨时分。 一辆马车在离阳兵部的旧址缓缓停下,这里距离赵家瓮不过一里左右的路程,在改址之前,被南方八国骂作北蛮子的离阳王朝,兵部在三省六部中的地位,超乎现在所有离阳百姓的想象,那时候别说吏部,只要不是实职是地方藩镇将领,任你是什么中书省的中书令还是门下省左仆射,别说在路上跟兵部侍郎的车驾相逢,就是跟低了好几品的兵部郎中,前者也要乖乖让路。至于那些当今趾高气昂的言官,那会儿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兵部官员当出气筒,无缘无故拿马鞭抽个半死都不稀奇。 先后两个皇帝,短短四十余年,就让中原承认了离阳的正统地位。 无数读书种子在太安城这座当年的边境之城扎根发芽,成长为一棵棵参天大树,形成文林茂盛不输西楚的局面。 从马车走下的年轻人站在台阶下,看着那几乎无人出入的朱漆大门,怔怔出神。 这里现在不过是兵部武库司下品官吏处理政务的地点。 一个还睡眼惺忪的武库司小吏刚跨出门槛,当他看到门外不远处那袭从未听过、更从未见过的黑金蟒袍,狠狠揉了揉眼睛,满脸茫然。 太安城,天子脚下,谁敢在官袍公服一事上有半点僭越?何况是到了蟒袍这个地步! 不过是个武库司浊流小吏的家伙身体僵硬,不敢往前走出一步,更不敢视而不见直接转身。 一个粗嗓子在小吏身后响起,“黄潜善!你还不去兵部衙门跟洪主事禀报?!靴子给狗屎黏住了?” 小吏吞了口唾沫,转头道:“杨大人,有人来了。” 小吏身后那个一样不曾脱离浊流跻身清流品第的高大男子,绕过姓黄的家伙,看到那个年轻人后,使劲瞧了几眼,不动声色地转身,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入大门,最后彻底失踪。 一气呵成。 这大概就是黄潜善要对他喊一声杨大人的理由了。 杨大人这一跑,等于彻底把黄潜善的退路给堵死了,他如果再跑,黄潜善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这个小吏硬着头皮快步跑下石阶,弯腰问道:“不知……” 说到这里,他又顿时噎住,方才慌慌张张,他没敢仔细辨认那袭黑金蟒袍的数目、趾数和水脚等细节,哪里知道该称呼眼前年轻人“国公爷”还是“侯爷”,或是“世子殿下”? 在太安城做官的门道实在是太多了,仅是官员的住处,就分出个权贵清贫富五种,到了每一地,都要烧不同的香,否则进错庙烧错香,坏了规矩犯了忌讳,回头在衙门坐几年冷板凳那都算事情小的。 徐凤年轻声笑道:“本王只是来此看看,你不用往衙门里头通报什么。” 本王。 听到这个惊世骇俗的“自称”,小吏双腿一软,差点就要瘫软在地。 偌大一个离阳王朝,能够自称本王的数目,从先帝手上敕封出去的,本就不多,如今又死了好几个,而在当今天子登基后封王就藩的所谓“一字并肩王”,按照赵室宗藩律例,照样不得随意入京。 那么眼前这个身穿藩王蟒袍的王爷,既然如此年轻,身份就水落石出了。 靖安王赵珣是个什么货色,京城官员心里都有数,别说大摇大摆穿着蟒袍到处闲逛,恨不得待在深宅大院内谁都不见。 小吏牙齿打颤道:“北……北……北凉王,有什么需要下官去做的吗?” 徐凤年笑道:“刚从杨大人不是说让你去兵部吗?” 额头渗出汗水的小吏战战兢兢道:“不妨事……不妨事,王爷初来驾到,咱们这衙门太蓬荜生辉了……” 徐凤年挥手道:“走吧。” 就在小吏弓着腰准备脚底抹油的时候,他只听这位恶名昭彰的西北藩王轻声道:“黄潜善是吧,记得离开之前,大声说一句,就说‘衙门重地,无关人等,没有兵部许可,不得入内。’” 唯命是从的黄潜善脑子一片空白,等到他老老实实喊完话走出去很远,这名后知后觉的武库司小吏才悚然惊醒,吓得只能颤颤巍巍扶墙而行。 心想我他娘的是找死啊? 只是当他又走出去一大段路程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愣在当场,回头望去,看到那个还站在原地的年轻藩王,那个自己几年前还经常与同僚一起痛骂讥讽的年轻人。 黄潜善眼神复杂,叹了口气,转身前行。 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小官吏,逐渐没有了惊惧和狐疑。 只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是个滋味。 第813章 徐凤年上车的时候,徐偃兵问道:“怎么不走进去看几眼?” 徐凤年笑道:“徐骁年轻时跟人装孙子的地方,就不进去了。” 徐偃兵会心一笑,点头道:“大将军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驶向并不遥远的赵家瓮,正值退朝,许多马车迎面而来,毕竟京城除了权势彪炳的六部,还有足可谓庞杂繁多的大小衙门设在别处。 一辆辆马车、一位位骑马官员与这架不起眼的马车擦身而过。 徐偃兵在礼部衙门外停车,礼部官员的马车或是坐骑早已把位置占满,让原本进出衙门的宽阔道路变得依旧拥挤不堪,没有办法,礼部如今是第一等清贵且显贵的王朝重地,迎来送往极其繁重,许多以前都不乐意踏足礼部半步的别部官员,如今也隔三岔五来礼部找个郎中员外郎叙叙旧套套近乎,至于礼部尚书司马朴华和左侍郎晋兰亭就别奢望了,除非是别部侍郎一级的人物,否则是根本见不着面的。话说回来,本身到了侍郎这个位置,既不太拉得下面子,当然也无需用这种粗陋方法来笼络关系。 所以当徐偃兵只是随意停了个位置,很快就有礼部小吏走过来,倒没有立即颐指气使恶语相向,太安城水深蛟龙多,已经有无数鲜血淋漓的前车之鉴总结出了一个道理,与人为善,能忍则忍,肯定不会有错。当只缩头乌龟,总比做伸头王八给人一刀剁下好吧? 那名小吏很快就万分庆幸自己的谨小慎微,当他看到那个掀起帘子年轻人的衣饰,立即就醒悟,不愧是礼部的人,比起兵部武库司那两人的荒唐滑稽,这家伙很快就深深作揖,毕恭毕敬道:“下官参见北凉王!” 徐凤年走下马车,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礼部衙门。 身后那个礼部官吏等到徐凤年都走入大门了,还是不敢起身。 一副恨不得弯腰作揖到天荒地老的谦恭架势。 为年轻藩王领路的,是一位运气糟糕至极的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正巧跟这位北凉王狭路相逢,逃都没地方逃,同行几个下属更是瞬间就跟这位郎中大人拉开了大段距离,半点舍身取义的觉悟都没有。 如今礼部的门槛不容易进?若是没有品秩足够的熟人领路,就会被憋了许多年怨气的其他礼部官员百般刁难? 事实自然是事实。 可是眼前这一位,会管你这些狗屁倒灶的规矩?人家还是北凉世子殿下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佩刀上殿了! 所以当祠祭清吏司郎中听北凉王说要见老尚书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低头哈腰帮着带路,只说尚书大人退朝后还有一场雷打不动的御书房议政,可能需要王爷稍等片刻。 徐凤年走入司马朴华那间屋子,也没有拒绝那个礼部郎中的端茶送水。 看到年轻藩王站在尚书大人的那幅心头爱《蛙声出山泉》前驻足欣赏,小心翼翼递去一盏热茶的郎中大人这才记起一事,在北凉世袭罔替后,这个年轻人当年被骂作暴殄天物、肆意在价值连城真迹字画上胡乱题跋题签,甚至干脆盖印“赝品”二字,起初不知道多少京城官员和中原文人雅士,在得到从北凉王府流传出的字画后,一个个捶胸顿足,恨不得把那个年轻人从梧桐院抓住去痛殴一顿,不曾想才几年功夫,立马变脸,一个比一个笑得合不拢嘴了。理由很简单,不管风骨铮铮的士林领袖们如何抗拒,这些经由年轻藩王之手的字画,只要你肯卖,下家的出价最不济都要翻一番,既便如此,依旧有价无市! 想到这里,郎中大人就有些心虚,当最憎恶北凉的晋兰亭进入礼部坐第二把交椅后,他就忍痛割爱公开卖掉好几幅字画,以表忠心,但是仍然偷偷私藏了一幅《清凉帖》,想着哪天等到自己上了年纪离开官场回乡了,才拿出来跟人好好炫耀一番。或者保不齐哪天到了可上可不上的仕途关键时刻,才将那幅不过寥寥两字的小帖,“低价”转手给自己早年的科举房师,白送?做梦吧!清凉帖,清凉山,只凭“清凉”这两个意义极其特殊的字,郎中大人保守估计就值他个五百两!黄金! 徐凤年喝完了茶,走到书案附近,随手打开一只精美檀盒,里头整齐摆放有六锭墨,取出其中一锭,双龙吐珠描金纹,正中篆书“华章焕彩”,显然是出自旧南唐制墨大家褚直的宫廷贡墨。像这样的珍稀物件,数十年辗转,想来如今都成了离阳官员的书案上的东西。不过比起颠沛流离的春秋遗民,同样是背井离乡,这些死物,似乎要幸运许多,它们能熬到另外某位识货的读书人爱不释手,许多亡了国的遗民,就只能不知道死在何处异乡了。 尚书大人司马朴华还是没有回到礼部衙门,在一旁饱受煎熬的郎中大人脸色越来越白。 门外响起一声咳嗽,祠祭清吏司郎中不动声色地走出屋子,看到是一位关系不错的精膳清吏司员外郎,老好人一个,当了整整十来年的员外郎也没能升官,后者哭丧着脸悄悄道:“柳大人,尚书大人到了衙门口,就转身走了,说是要去门下省办事。还说千万不要让王爷晓得,让咱们只能说是今日议政耗时极长,晌午以前都未必能出宫,还让咱们好好招待王爷,谁出了纰漏,大人就要问罪。” 听到这个噩耗,郎中大人差点跳脚骂娘,强忍住当场跑路的冲动,在屋外做了数次深呼吸,仿佛心肝都在疼。 这个时候,灵光乍现,郎中大人在员外郎耳边窃窃私语,后者一脸为难,郎中大人重重拍了一下后者的肩膀,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赶紧去!” 交代完了事情,郎中大人如履薄冰地回到屋内,尽量语气平静地跟年轻藩王说了这么一回事,说话的时候,满脸诚恳和愧疚,前几年偷偷收拢府上一个丫鬟给悍妇捉奸在床的时候,也没见郎中大人如此卑躬屈膝。 徐凤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说道:“尚书大人不在,蒋侍郎和晋兰亭总该在的吧?” 郎中顾不得琢磨两个不同称呼的言下之意,小鸡啄米道:“蒋大人在的,在的,原本蒋大人是告假了的,临时又回衙门处理政务了。晋大人退朝后便直接返回礼部,也在的!” 相比鹤立鸡群的尚书屋,两位礼部侍郎的屋子虽然也是各自一人,但是屋子连着其他几位郎中员外郎,就没有显得那般别有洞天了。 礼部,本就是教人讲规矩的地方,自身的规矩,繁文缛节到了吹毛求疵的境界。 徐凤年和郎中走向右侍郎蒋永乐的屋子,结果郎中发现蒋永乐刚好从外边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顾不得什么在下官面前保持什么气度风仪了。 郎中看到这位右侍郎大人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蒋大人啊,自己保重了,不是下官有意要拖你下水,而是尚书大人已经狠狠坑了下官一把,我要是再不让人把你连骗带吓弄回来,下官恐怕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嗯,其实下官家里那个小兔崽子有句当作口头禅的江湖俚语,现在想来确实挺在理的,混江湖,就是混出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真说起来,你蒋大人要是不小心暴毙了,下官定会尽量把你肩上那份礼部的担子挑起来的。 把北凉王请入了屋子,蒋永乐关上门后,也不说话,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活不起身了。 便是徐凤年也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与外界想象的截然相反,北凉从徐骁到李义山再到他徐凤年,对于谥号一事早就心中有数,徐凤年世袭罔替后拒收圣旨,连宣旨太监都没能进入幽州境,这是徐凤年为人子的责任,也是北凉必须拿出的姿态。倒并不意味着徐凤年对蒋永乐这个礼部小人物,就真有什么深重的记恨,何况当时庙堂之上,文武百官,只有国子监左祭酒姚白峰为徐骁说了一句公道话,其他人,大学士严杰溪,晋兰亭,卢升象等人,对于谥号评定的建言,都比蒋永乐心狠手辣太多。事实上当时徐骁与李义山笑着讨论他的“身后事”,说一个恶谥是绝对跑不掉的。很凑巧,极少翻书的徐骁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会经常去梧桐院拿出礼部典籍,自己给自己盖棺定论,到最后,徐骁给自己挑选的两个字,恰恰就是武厉! 我徐骁是个武夫,要什么武臣美谥“文”字!厉字更好,有功于国,屠戮过重,功过相抵。就当我徐骁与离阳一笔旧账,两清了! 当然,徐凤年对蒋永乐没有什么恨意杀心,不意味着他就会有什么好脸色给这位礼部三号人物。但这么一位堂堂礼部侍郎大人,死死跪在那里摆出引颈就戮的无赖模样,让徐凤年大开眼界。 没过多久,当年轻藩王走出屋子的时候,祠祭清吏司郎中依稀听到屋内有一阵阵抽泣声。 郎中既有如释重负,但内心深处也有几分遗憾。 徐凤年走到礼部左侍郎的屋外,屋门大开,气度风雅的晋兰亭坦然坐在书案后,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年轻藩王,这位在太安城官场平步青云的晋三郎面无惧色,冷眼相向。 晋兰亭眯起眼,纹丝不动,连起身相迎的姿态都免了。 你世袭罔替成了北凉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我晋兰亭早已不是那个小小郡县的小小士族了! 接下来祠祭清吏司郎中听到北凉王说了一句,“你们退远点。” 这位手握北凉三十万铁骑的年轻人跨过门槛后,没有关门。 但是没有谁敢去抬头看里头到底会发生什么。 很快,屋内就传出一声巨响。 祠祭清吏司吓了一大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藩王走出屋子,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并无尘埃的袖子,扬长而去。 祠祭清吏司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就听到那位最注意言谈举止的左侍郎,扯嗓子嘶吼了一句:“都给我滚!” 整座礼部衙门,有了隆冬时节的彻骨寒意。 ———— 徐凤年走向马车,看到徐偃兵的好奇眼神,笑道:“没杀人,不过有人应该比死了还难受。” 徐偃兵的眼神有些古怪。 徐凤年无奈道:“我可没脱裤子。不过你要有这癖好,可以领你过去,现在那家伙估计还梨花带雨着。” 徐偃兵赶紧摆摆手,哈哈大笑。 徐偃兵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在徐凤年即将钻入车厢的时候问道:“接下来去那钦天监?” 徐凤年点头道:“去。” 徐偃兵突然侧望向远处大街上的一行人,清一色骑马而行,距离退朝已经有些时候,道路并不算拥堵,但是那五骑的彪悍气势十分扎眼。 徐凤年在徐偃兵转头的时候就掀起了侧帘,五骑除了为首一骑没有向他们望来,其余四骑都脸色不善,其中一骑更是停马不前,单手握住马缰绳,身体微微后仰,充满了倨傲自负。 徐偃兵轻声道:“看那个老人的官袍,好像是四征四镇大将军和兵部尚书才能穿的正二品武臣朝服。” 徐凤年说道:“应该是先前被敕封为征南大将军的吴重轩,看来这次是来京城领赏了,说不定已经当上了兵部尚书。也难怪他手底下那几个嫡系如此嚣张跋扈。” 徐偃兵皱眉道:“要不然我出手教训一下?” 两人间隔着一张帘子的徐凤年摇头道:“算了,吴重轩
相关推荐:
有只按摩师
呐,老师(肉)
谁说总监是性冷感?(百合ABO)
被恶魔一见钟情的种种下场
逆战苍穹
炼爱(np 骨科)
大风水地师
妇产科男朋友
邻家少妇
他来过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