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喝拉撒,太医的医档可没有记载,便往前欠身恭顺道,“母后且放宽心,陈太医又给太子换了新药,刚用了两日,太子就觉着比之前好多了,也不日夜闹腾了,今早一直囫囵睡到卯正才醒,依臣妾看,这药倒可以常用试试。” 皇后知道换药的事,这药也不是换了头一回,哪一次不是刚开始的时候都说见效,可后头一茬茬又不行了,如今闹的她对这种事也没了之前的期待,只叹息道,“明日我亲自到东宫瞧瞧去,只一个,你们日常侍奉太子要尽心,他这段时间心绪不稳,原是被病拿的,你们都多体谅他,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你如今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想必也能体会我的心情和难处。” 卫茗蕊下意识抚了抚右臂,沉静笑着,“母后所说,儿臣谨记,太子是我的夫君,为夫君侍疾,儿臣没有不尽心的道理,还请母后放宽心。” 皇后略显欣慰地点点头,又转头对湛冲道,“冲儿这次能平安回来,须感念列祖列宗保佑,咱们上凉自高祖以来,历代子息都不算健旺,陛下能得你们五个,已是难得的福报,只是可惜了漳儿,如今只剩下你们四个,日后太子续继皇祚,还要靠你们三个齐力辅佐,所以更当保重自身,你父皇与我,都再也承受不起什么动荡了。”皇后偏头看着他,那个神情,与儿时他偶尔犯错她看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又道,“常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寻常百姓家是如此,咱们天家虽规矩多些,可情理是相通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和你父皇寝食难安,此番你能平安归来,我也算对得起你母妃,不负故人的昔年所托了。” 湛冲垂首,“冲儿不孝,让父皇母后操心了。” 卫茗蕊看着眼前这对母慈子孝的二人,心里只觉滑稽,直到二人退出皇后寝宫,她还是忍不住叫住了湛冲。 湛冲回身,一双眼眸中有毫不掩饰地不耐,可语气却依然守礼,拱手道,“皇嫂还有何事?” 她挥退宫人,近前两步,却也保持着半臂距离,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心头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千头万绪的,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就连场合也不对,可是……可是,见他一面好难,每每不是皇室宴会上隔着千山万水的遥遥一眼,就是什么庆典上的擦肩而过,她没有什么机会与他单独说话,就连长久的注视都是违礼的,她能怎么办?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酸涩道,“想必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她抬头望向头顶的碧空,深吸了口气,倏然又死死盯着他,意有所指道,“要变天了,可是我没有,你……不应该回来。” 第一百零三章 声音 东宫的夜晚,近来却比白日还要热闹。 卫茗蕊望着碎了一地的瓷碗,已经没有任何的心绪波澜,只是很平静地命人收拾干净,然后又接过宫人递过来的伤药,转身走到太子床沿坐下,面无表情地温声道,“汤药若是不想喝便不喝吧,伤药总得上吧,这么热的天,伤口总沤着不好。”说着,就要去揭太子左腿伤口上的白纱。 太子原本体胖,这几个月受病困拘在床榻之间,人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只是肥胖之人乍瘦,皮肤松弛,似个半空的人形水囊,丑陋无比。 若是只丑便也罢了,待那层层白纱揭开,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就连宫女和内侍有时都忍不住皱眉闭息,可太子妃总是一贯的从容不迫,从来没有一次嫌弃过,而且自太子受伤以来,她从不假他人之手,每每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地为太子换药侍疾。 天太热了,伤口周围的一圈又都腐烂了,她命人按住太子,自己则亲自取过沸水烫洗过的银刀,动作熟练地剜去那些腐肉,又迅速上好了伤药,重新包扎起来。 这一趟做下来,不止床上的人快脱去半条命,她也已经湿透了衣裳。 她麻木地站在床边,呆呆看着这个方才把所有恶毒的话都扔到她身上的男人,此时正半阖着眼睛,露出半截眼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喉咙里似乎又有痰了,很辛苦地吐纳呼吸。 她转身把伤药递给内侍,只抛下一句“看顾好太子”就只身而去。 先去看了看孩子,三岁的小姑娘,周遭的一切之于她都是懵懂无知的,只在奶娘的蒲扇下睡得香甜,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微微扬起。 她亲亲孩子稚嫩的脸颊,直到这会儿才觉着原来自己还活着。 她像一个没有根基的孤魂,在每一处她应该出现的地方点完卯,才慢悠悠地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地方。 贴身陪嫁的侍女芳禾在净室放好了热水,才走到明堂,见桌上一坛已半空了的酒,卫茗蕊正趴在桌上,芳禾轻轻唤了唤她,见她缓缓睁开眼睛,才低声细语道,“太子妃,水置好了,奴婢服侍您去洗个澡,解解乏吧。” 卫茗蕊打着晃站起身,芳禾才要去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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