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母脸色更是一白,当即推搡了一把宋甜:“你先上去。” 宋甜没有犹豫,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地离开了。 江韵薇也没管宋甜,她知道,这事如果不是宋母指使的,以宋甜的胆子绝不可能做到。 所以,她今天来找的人本就只有宋母一人。 可宋母此刻却直勾勾地望着江韵薇,笑了下,皲裂的嘴唇又裂开,甚至渗出点血珠来。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语气有些奚落。 “你问我为什么做假证?” 她往前走了一步,眼底越发血红:“那你告诉我,我女儿承认她被陈天侵犯了,她到底能获得什么好处?是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还是能逆转时空回到三年前?” 江韵薇一下子哽住。 她嗓子里似乎堵住了无数的酸楚与无奈,最后却只能哑声说道:“至少,能还你女儿一个清白。” “清白?” 宋母却像是被人当头一棒,一下子打得魂魄都散了。 她甚至自嘲地笑了笑,眼底一片死寂:“我女儿的清白在我把她送进阳光学校的那一刻,就已经亲手被我毁掉了。” 江韵薇呼吸一阵窒息,她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往前迈了一步,认真地看着她。 “可把陈天送进去,你女儿就能重新开始。你难道刚才在法庭上没看见你女儿的表情吗?她最敬爱的妈妈让她亲口说出不是陈天侵犯的她。” “那一刻,她又死了一次。” “而且是你亲手掐死的她。” “够了!” 宋母声音一下拔高,她满眼血红,眼里盈出一汪泪。 “少说这些话,我能害她吗?在这世界上,除我之外,到底还有谁在真的为她着想?你吗?你到底是为了打赢这场官司而努力劝我们商场,还是真的想帮我们?” 江韵薇一愣。 忙不迭道:“我当然是……” “不重要了。” 宋母一下打断了她,闭上了眼,一切情绪就都因此收敛了起来。 等到她再睁开眼时,刚才的种种都已经烟消云散。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大可以和你坦白,之前我确实是想为你作证的,但是陈天的律师听到消息,所以来找了我。” “他许诺,只要我在法庭上为他作证,他就能帮我们一家在隔壁省重新找份工作,还能找关系帮我女儿进重点高中。” 宋母笑了下,眼眶微红:“江律,这才是真的帮我们。” 她的语气轻得不能再轻,仿佛这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场交易。 可她的眼底分明又藏着无尽的痛苦,这让她甚至割裂成了两个人。 江韵薇沉默住了,她定定地望着宋母,再说不出一句话。 心里的沉闷在这一刻几乎要将她击溃。 是啊,她这样做究竟有意义吗? 案子哪怕胜诉,结束之后受害人究竟又该怎么生活下去? 江韵薇紧攥住了手,就这么看着宋母颤颤巍巍地上了楼,她的背影再凄凉不过,揪心得令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可有位受害者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她的未来又靠谁来偿还呢?” 江韵薇轻轻地说道。 宋母背影一僵,停顿了片刻后,才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里。 江韵薇闭上了眼,心底一片苍凉。 她僵硬地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开。 天上却在此刻下起雨来,雨滴滴在她的脸上,身上,打湿了她的衣服,鞋子。 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今年北京的夏雨,可真冷啊。 她捂住自己,如此想道。 江韵薇走着走着,心中积攒的情绪却越来越深,越来越厚重。 几乎要将她压垮,将她的灵魂冲破。 她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分不清什么是悲伤,什么是遗憾。 她只是不断地想起半年前在医院和受害者的那一面。 孩子躺在病床上,自杀的手腕被纱布一层又一次地包裹起来,嘴唇苍白,无知无觉,就像个破碎的玩偶,躺在那一动不动。 江韵薇当时就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还她们一个清白。 可这清白,可真难熬啊。 江韵薇喉咙里涌出无尽的酸楚,她情不自禁地蹲了下去,任由雨水将她冲刷,好似这样就能将她心中的悲伤一起冲走。 可是,她的世界忽地被人撑起了一把伞。 雨滴打在雨伞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再从伞边往下滑,砸在她的脚边。 江韵薇苍白着一张脸仰起头来,逆着光,便看见一位高大的男人站在伞外,他的脸被伞遮住,看不真切。 她只能听见他说。 “江律,我是来帮你的。” …… 华灯初上,律所里还灯火通明。 江韵薇从宋母家回来之后,便直接回了律所,在律所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备用的衣服,这才觉得又重新活了过来。 此刻,她正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欲言又止。 男人此时正坐在她的对面,垂着眼看书,神情专注而认真,睫毛长而柔软,搭在眼睑上扑闪扑闪的,被灯光染成了温柔的金棕色。 江韵薇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江韵薇。” 她知道男人是隔壁办公室的律师,但她只知道他被人叫做温律,和她一样也是当刑事律师的。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男人也恰时地抬头往她,优越的脸庞对着她时,不能不说是某种大的冲击。 江韵薇稳了稳心神,才集中注意力。 便见男人抿了抿下唇,眼底滑过一丝失落,闷闷不乐道:“不是初次见面。” 江韵薇一顿。 这才眼睛微微瞪大,心里有些无措起来。 “我……我们还在哪见过吗?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忘了,记忆力不是很好。” 她越说越尴尬,随口扯的谎话听起来真的很假。 一个律师说自己记忆力差…… 江韵薇干笑了几声,便老实地坐着干脆等他来介绍。 男人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叫温敬。” 江韵薇忙不迭地重复了几句:“哦哦,你叫温敬……等会……你叫温敬?”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便有些不可思议。 这男人居然是温敬! 江韵薇这才在他脸上看出点熟悉来。 他们当时那届的有句俗话说得好,女有江韵薇,男有温敬。 两人合之,天下无敌。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们的交往却并不多,那时候江韵薇一心扑在沈浩州身上,对除沈浩州之外的人基本上不关心。 毕业之后,她又因为沈浩州留在了上海,只听说温敬来了北京。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 江韵薇一下子便觉得眼前的人变得生动了起来。 在陌生的城市遇见一个曾经认识的人,无论是谁,也会在心底涌出一点好感来的。 只是,温敬大学时期长得就这么勾人吗? 江韵薇想将眼前人与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温敬划上等号,却有些困难。 索性不再去想:“我记得你,你早说你是温敬啊,我来这都大半年了,你怎么一句话不和我说?” 她笑得眉眼弯弯。 温敬却被这笑颜猛地烫了一下,仓惶地移开了视线,手指微蜷,声音都有些抖。 “我以为你忘了我,所以我就没好意思说。” 毕竟他们当时,从来都是他默默跟在江韵薇身后,他习惯了这种日子,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今天在法院也有一个案子,他刚出来便听人们议论纷纷,说江韵薇今日吃了大亏。 他实在担心得很,想去找她,却正好看见她红着眼冲去了停车场,便想都没想跟了上去,又看见她开车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律所,心里更是焦急,便也跟着走了。 在宋母家外面,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大概两人都心事重重,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后来又下起了雨,他看着江韵薇竟想就这样离开,便咬牙去了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了把伞,然后又冒着雨跑了回来。 顺着小区的道,一点点地找她。 最后,只看见一个瘦小的背影蹲在雨里哭泣。 江韵薇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刻的她看起来有多绝望。 绝望到他明明只打算和从前一样,留下一把伞便离开的,却在迈出第一步之后,情不自禁地说了那一句:“江律,我是来帮你的。” 思绪回笼,温敬抬头看她,心又软成了一团。 江韵薇不知前后因果,只觉得温敬这人挺内向的,但想起大学时候他也是这样,便没有多想了。 “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确实是忘记了你长什么样,毕竟我们大学时候也没有见过几次。但你的大名我可是一直记得的。” 她含笑夸了几句,却忽地想起他刚才在雨里说的话,脸色一凛,又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要帮我,是什么意思?” 便见温敬一愣,然后坦然回道:“我想加入你们的团队,一起攻克这个案子。” 江韵薇一惊。 她可是没记错,温敬也算这个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了,以他的身份何必接手这个累赘? 江韵薇笑容淡了点,婉言谢绝道:“不用了,我们案子已经有两位律师了,我们缺的可不是律师,而是证据。” “这案子也没必要瞒着你,我们现在,一没有物证,二没有人证,唯一愿意作证的人刚才在法庭之上还做了伪证。” “更何况,其实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体育老师自首说是自己一个人干的,时间线等等都对得上,人也已经收押了,是我们不死心,一直在做无用功。” 江韵薇心里真有些凉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自嘲的话来。 可温敬却全然不管,身体前倾,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手里还有新的证据呢?” 江韵薇瞳孔猛地一颤。 立即坐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盯着温敬看,脑子疯狂地转动起来。 “什么证据?” 温敬垂下眼眸,从桌下拿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来。 江韵薇忙不迭拿过,拆开一看,是一张陈天的照片,照片上,他穿着一身蓝绿色的西装,文质彬彬。 江韵薇现在已经到了光是看见陈天的照片便觉恶心的程度。 看了几眼就不想再看,但她也没注意到区别,于是抬头看向温敬:“证据在哪?” 温敬伸出手,在陈天的西服上点了点。 “这件西服是私人订制的,花费至少几十万,整个北京找不出第二件。” “同时,他侵犯至人死亡的那天,穿的也是这件外套。可事发之后,他便再没穿过这件西服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人不惜舍弃一件几十万的西服,也不愿意再穿?” 江韵薇心猛地一跳。 “西服上沾了血迹!而且是洗不掉的血迹!” 温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江韵薇又是一愣,眉头紧皱:“可已经过了两年了,他万一销毁了这件西服,又该怎么办?” 温敬脸上却无一丝担心的表情,慢条斯理道:“我说的证据不是单单指这一件衣服,而是指陈天事发时穿过的所有衣服。” “他侵犯学生已有三年之久,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在孩子身上留下过DNA,那他自己呢?会不会太注重对孩子的证据消灭,而遗忘了自己?” “只要有一件西服上有过任何孩子的DNA,我们都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开启调查。” 江韵薇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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