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明的指尖。 贺瑶清一时不及应,心下一怔,随即手上的劲一松,便见着那双手将扇子缓缓撤下…… 一时只觉屋内灯火骤亮,将她面前人的模样映得更是丰神俊朗,险些要恍过神去,她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头,再不敢多瞧。 可那双手待却了她的面扇之后倒不曾收回,而是向前了一步直往她鬓发处探来,贺瑶清勘不破他的意图,只微微侧过了身,状似羞赫无言。 那只手温凉,掠过她的耳边,随即指尖一挑,便将一条挂在冠子上的流苏给扫落了下来,赤金的流苏随即便在她耳边晃漾开。 原是钗乱而不自知,贺瑶清倏地面红耳赤,只得将脑袋垂得更低些。 屋子的门还不曾关,阿二和俞嬷嬷还在门边候着,外头凉风阵阵往屋内而来,扫过贺瑶清的钗环流苏,又抚过她耳边的鬓发,两两缠绕,钗横鬓乱。 “瞧才刚你说要沐浴了,是已然准备休息?” 李云辞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犹如姜鼓,下下击在贺瑶清的胸口,直将她的心下拍得咚咚狂跳。 竟连这些话都教他听去了,他那般说,她却没有那样大的脸子去顺杆爬,哪里新婚之夜新妇撇了夫君自去睡的道理?随即拿住劲儿朝他微微福身,头也不抬地胡言乱语。 “许是王爷听岔了,妾想着王爷今日劳累,便先差嬷嬷备下水,待王爷回屋……” 随即连眼尾都不曾给李云辞一个,便朝外头的俞嬷嬷吩咐,“嬷嬷,快些去备罢。” 外头的俞嬷嬷见状,随即福身应下,又向屋内看了眼,复上前替二人阖上了门才下去。 贺瑶清眼瞧着俞嬷嬷“善解人意”得关上门,一时怔目。 心下微叹,遂转过头,哪曾想李云辞正舒了玄袍广袖,双臂微展。 这番做派,便是要她替他宽衣解带么? “妾去唤人来侍王爷宽衣。”说罢,贺瑶清便朝外去推门想要唤人。 一来,经这一遭,她委实闹不明白这李云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来,她确实不曾这般服侍过人,是以不会。 “不用,你来罢。”言辞低沉淡漠,听不出旁的心绪。 李云辞既这般开了口,贺瑶清自然就不能再推诿,只得莲步上前。 她站至他身后,抬手向腰间摸索去,好在玄袍腰带的搭扣也不难找,待解了腰带,又行至他跟前,贺瑶清手法生疏,待解了衣襟外袍,剩下那些衣衿都藏在何处她便颇费了些事去寻,李云辞不愧是领兵打仗之人,便是隔着中衣与内衫,贺瑶清不经意间也会碰到他硬邦邦的肌肉,肌理分明。 索性,在嬷嬷女使于屋外叩门说水已备好之时,贺瑶清终于将外衫褪尽,只额上都沁了一层汗。 那李云辞眉眼间淡漠如常,好似也不曾怨怪她才刚宽衣的不妥之处,随即跨步往内里的浴间去了。 贺瑶清便唤了人进来抬水入内,不多时,便听得内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李云辞不曾要他人服侍沐浴,外头的俞嬷嬷却不停地朝贺瑶清使眼色,贺瑶清自然不理,只坐在妆台前拆着冠发。 待李云辞沐浴毕出来时,贺瑶清刚拆完发髻,一头乌黑顺滑如缎面的发丝垂在脑后,朝他福了身,随后往内间去了。 贺瑶清在内间磨蹭了半天才出来,身穿俞嬷嬷用心替她备下的朱红攒丝镂空内衫,李云辞已然躺在床榻之上阖了眼,也不知睡着了不曾,睡着了才好。 随即下意识拢了拢内衫,吹熄了烛火放了帐幔,小心翼翼地绕过李云辞往床榻内爬去。 5. 第 5 章 孽子,跪下! 可他身陇长,饶她如何谨慎,总也有不小心碰到的时候。 一个不察,手掌便撑在了他小腿上,贺瑶清一时慌乱,忙侧头去看李云辞的反应,见他连眼皮都不曾动弹一下,贺瑶清轻唿一口气,只当他已然熟睡,蹑手蹑脚的向内去,待摸到自己的枕头,便顺势躺了下来,也不敢去抽他盖着的被衾,只拉了一角,尽量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这是贺瑶清头回与人同床共枕,虽说之前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无非是床畔多了一个人,只当是多摆一个略大些的枕头罢了,可事到如今,身侧那人的温度透过被衾映过来,委实教人不自在。 贺瑶清原是头朝内侧躺,却又觉着这般做派与身旁唿吸沉而静的李云辞相较,倒似是心中有鬼不够坦荡荡,既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窝在一角? 想罢,贺瑶清随即捻起手脚缓缓翻了个身,变成与李云辞一样仰面躺着,那被衾因着她的动作一空一沉,如此,终能将身子略舒展开,继而阖上眼,这便要睡了。 不曾想,身畔竟又响起了李云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先头说与你过了,我如今正热孝,你何以这般不能安分。” 闻言,贺瑶清“嚯”地睁眼,脑中愕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李云辞如今妄下雌黄究竟是在说什么! 他在说她才刚不小心碰了他,又被衾中翻来覆去的,皆是在……勾引他? 贺瑶清一时羞愤交加,遂转过身撑起手肘,上身半抬,慌忙开口。 “王爷误会了,妾身不曾……” 话不曾说完,李云辞倏地睁开眼,窗外的月光从侧旁挥洒进来,透过帐幔,半明半暗地将他的面庞称得棱角分明,只见他微微转过头瞧了她一眼,继而眼神向下瞥去。 贺瑶清顺着李云辞的目光亦低头瞧了眼,只一眼,便羞得无地自容。无怪乎李云辞误会,她如今正穿着薄如蝉翼的攒丝镂空内衫,眼下又撑着手肘,那几块布似遮不遮得春光乍现,此番于李云辞瞧来,方才那番辩驳,分明是此地无银! 那头李云辞只瞧了一眼,便面色如常地转过头阖上了眼,仿佛方才不过夫子训了学生,最寻常不过的事。 贺瑶清自然不敢再多言,只得更捻脚捻手地躺下。 少顷,复转过身去朝内侧躺,随后又缓缓往内里缩了缩身子,这才阖上眼,摒了杂念睡去了。 …… 在蔺府的三年,每每入夜,贺瑶清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起自己的愚不可及来。只今夜,她却难得的好眠,直至睡到四更末,才敛了眉头被人唤醒。 待睁眼,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外头昏暗着半点曙光都不曾有,原是李云辞已然起身了,他自律,日日早起要练兵,便是新婚头一日也不例外。 贺瑶清瞧着李云辞立身站着,身边已然有仆妇在伺候他穿衣,想来唤醒自己的女使也是受了李云辞的示意,贺瑶清随即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披了外衣站在李云辞身后,原也不肖她做什么,只没有夫君起身新妇只管自睡的道理,便半阖着眉眼瞧着仆妇们伺候完李云辞穿衣洗漱,期间除了不经意间盆架相靠的声响以外,屋内是静默一片,待李云辞收拾停当出了屋,贺瑶清才打着哈欠转身回床榻之后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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