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端来了一人的量,便这点面子功夫都不可能做,作甚?还要我凭白担你的情?” “我如何晓得再回来时阿兄竟还在,今日是不忙,竟不用去办公务?” 那头阿大还躺着,除了唇色惨白,面颊消瘦些,倒与先头无多大差别,连唿吸都渐渐沉缓了下来,只望着床榻之前的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默不作声。 李云辞向来知晓东珠是个牙尖嘴利的,前头不曾赶她走是瞧着阿大还不曾醒,如今既阿大已然醒了,再让东珠待在衙署,委实是没有这个规矩,遂沉了面。 “如今可好回府去了?总不能吃饭喂药皆要你来?” 言讫,东珠想来亦是觉得面皮薄,虽说先头照顾阿大,可那时阿大是昏迷着的,饶她做什么都无第三人知晓。如今人既已醒了,她再在跟前晃悠,却也是不大做得出。 正这时,那头阿大亦轻声开了口,“王爷说的极是,我现下已无大碍,衙署乃办公之地……” 既阿大都开了口,东珠便也不好再多言,“那……小厨房里头还煎着药……你若觉得苦便让人给你备块蜜饯。” 说罢,原是耷着的眉眼悄么儿掀开眼帘去瞧阿大,却见他目光平视,半点不曾看她,一时有些泄气一般,挂了唇角,“那我走了。” 李云辞随即颔首,“我让阿二送你回。” 东珠不曾应,只束手在前,闷闷不乐又忸怩无状得去了。 待东珠走了,李云辞寻了人来给阿大喂吃食,又吩咐阿大好生休息,不用急着起身,待好全了再去他跟前便是。 阿大一一应下。 见阿大无旁的事体,便出了屋往前头内堂去了。 - 李云辞回了内堂,张谦已然不在,堂内空无一人,只余院子里头无声掠起的几缕风,穿过内堂,将案几上头摆着的几本书册撩起了几页,露出了里头笔走龙蛇密密麻麻的字。 今日从王府来衙署时,原是想的很好,瞧一瞧阿大,再好好审一审沾既。 可如今阿大已瞧过了,却觉心劳意攘再无心力去盘审旁人。 只坐在案几旁,手指无意识得敲击着案几,微微阖了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蓦得睁开看,眼底有着连日来不曾好好休息的血丝微微泛着,眸色沉沉,朝外吩咐,“寻李诚如来。” …… 李云辞一直忙到衙署放衙都不曾回,心下想着,若是李宥在,瞧见他这般案牍劳形,定然是要感天动地一番的。 只他自己心里头清楚,若回府踏入南院,便忍不住要去想那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之人。 那样一个,视他如草芥,心冷硬如硝石之人。 他仿佛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行澈念柔的母亲去了,李宥便总是在衙署里头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 现下想来,若是先头他后院里不曾有过人便也就罢了。去年她入王府之前,他过的一直便是李宥那般的日子,可后来他尝过院中有人等他的滋味,亦尝过有人替他宽衣解衫的日子。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再要回到从前那般孤家寡人的日子,当真是教人难熬。 ……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日光落在了院中白色的墙头,李云辞正在堂内无所事事,是阿二将他唤回府的,只道是老夫人寻。 饶李云辞眼下再浑噩,却不敢驳老夫人,随即出了衙署,翻身上马,策马往王府去了。 待入了府,便见赵嬷嬷在府门外候着,一时怔楞,遂下马上前,“嬷嬷怎的在此处,可是母亲身子有恙?” 赵嬷嬷含笑,只道老夫人一切都好,“王爷这几日连轴转着,昨儿后半夜才回,今日又一大早去了衙署,老夫人心下担心王爷,便差婢来候着瞧一瞧王爷可是安好。” 听罢,李云辞一时愧怍不已。 这般回想起来,自他出兵去雁门,中间分明几回都到过梁王府门口,却一直到眼下都不曾去问过安,枉他平日里自觉颇是孝顺。 “原是我的不是。” “王爷肩上有重担,老夫人哪里会怪罪,只是心疼王爷。” 说罢,二人径直往内院去了。 - 待行至东院,李云辞在门口顿了顿步子,倒似是心下陡生了些慌乱。那一旁的赵嬷嬷只笑着朝李云辞点了点头,遂抬手替他推开了门。 “老夫人,王爷回了。” 李云辞应声入内,继而行至内间,“母亲。” 秦氏原是跪在蒲团上头念着佛,闻声,那轻捻佛珠的手指竟是微微一颤,随即缓缓睁开眼,侧过身来瞧。 见李云辞立身在她身旁,正敛衽行着顿首大礼,垂首埋在双臂之中,秦氏一时眼眶微红,低喃道,“阿辞。” 只一声,便教李云辞听来心下酸涩。 “儿子让母亲挂心了。” 秦氏摆了摆手,遂一手撑着膝要起身。 李云辞忙上前去搀扶。 秦氏的手臂落在李云辞的臂弯中,不过一月不见,可手中的手臂好似瘦了好些,那步履较从前亦是颤巍了好些。 举手投足更是轻而又轻,李云辞兀自压下心头的报赧之意,微微弯着腰将秦氏搀扶去了外间坐定。 “母亲寻儿子,可是有事?” 秦氏莞尔,“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晚膳可用过了?” 李云辞只道还不曾。 秦氏微微颔首,“既不曾用,今日便与我一道用些罢,我差小厨房做了平日里你惯是爱用的。” “母亲哪里的话,莫说有没有儿子爱用的,陪母亲用膳亦是天经地义。” “原我年岁大了,也不知何时便要去寻你阿耶,可我总是放心不下你,怕你公务繁忙三餐不能按时用,又怕你身旁无个能说话的暖心之人,总想着待见着你事事安好,才能安心。” 秦氏好似是意有所指,李云辞听罢一时默然。 想来府中上下定然都知晓了昨日他去救他的王妃,如今却只他一人回了,府中旁人自然不敢说三道四,只他的母亲,怕是要说几句的。 如今这般说着话,他心下却仍是一团乱麻无心去应,正要开口寻着托词搪塞过去,却还不待开口,便听秦氏朝外吩咐布膳,再不曾多言。 至此,李云辞的一颗心才稍稍往回落了些。 - 今日菜色丰盛,秦氏却不曾多用,只紧着几样素的用了几口,便不停地替李云辞夹菜布膳,待膳毕,外头的赵嬷嬷进来差人收拾了,便复退了出去,还阖上了门。 至此,屋内便又只余秦氏与李云辞二人。 秦氏下意识地一颗一颗捻着手中的佛珠手串,此番想来是有话要说,只她不作声,李云辞自然不敢出声催促,面前的茶水一层一层地抿着。 正这时,外头赵嬷嬷复叩门,只道人带来了。 李云辞心下微微一顿,侧目向秦氏看去,见秦氏面色无异,便又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 秦氏眼睑微抬,“进。” 继而“吱呀”一声,便见一女子眉眼低垂,裙摆轻抬,莲步纤纤入内,因着是低着头不曾瞧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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