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瑶清的手伤了,故而也做不得什么,只略过指尖用手指扶着扇柄轻摇着,忍着那点子时不时一抽一抽的痛,心下厌厌的,双目微阖,躺在摇椅上头,全当是闭目养神了。 绣娘们绣了一阵,“咦,好似这两日都不曾见到那郎君了。” “是呀,这般说起来,已然好些日子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会是瞧着我们瑶娘难追,便知难而退了?” 众人越说越来劲,俨然要给李云辞脑补出一部恩怨情仇的大戏来。 贺瑶清忍不住出了声,“合着你们都帮我安排好了,不是苏掌柜便得是那个郎君么?”声音分明是轻声细语软侬之至,却透着隐隐的不愉。 那群绣娘当即便住了嘴,正低头刺绣的当口,不知又是谁“咦”了一声。 “那人可是那个郎君么?” 闻言,贺瑶清心下倏地一顿,随即从摇椅上头下来,趿了鞋三步行至窗口向外眺去,便瞧见对面茶楼正有一身穿深色襕袍的男子入了内,只可惜只瞧见了一个背影,不曾瞧见脸,又瞧了会儿,那人在一楼与店小二说了几句话,遂一步一沉地上了楼梯,渐渐露出一个侧影,终于,那人踏上了二楼,露出正脸来,却不过是一个面生之人,哪里是李云辞呢。 一时怅然不已。 贺瑶清隐了心下油然而生的失望,遂回转过身,刚要迈步往摇椅去,便又听到谁人“呀”了一声,“你们快瞧!” 几乎是下意识得,贺瑶清又回转过身顺着窗口往外看去,只这一回,却连只麻雀都不曾瞧见,心下又是一阵郁懑。 复听到才刚发出声音的绣娘又道。 “这里楼下何时摆了个卖小笼的摊子,我说这两日怎的总是香味一阵一阵的呢。” 闻言,众人皆放下了手中的伙计围拥在了窗口瞧着新鲜。 “我听说,这小笼还叫汤包,原是金陵城才有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贺瑶清便吩咐了翠儿去那摊前买两笼上来给大家尝个鲜,翠儿当即应下,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贺瑶清随即一人兴致缺缺得往摇椅那头去了。 方才短短一刻,便一而再教她陡生怅然自失之感。 可若是李云辞眼下真的就在对过茶楼里头吃茶,她又要与他说什么呢? 贺瑶清默了又默,一时是百转千回。 半晌,才渐渐想明白。 不过是想跟李云辞道声歉。 那日他分明是替她出头,可她却误会于他。 若他来,她自然会毕恭毕敬表一表歉意,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了。 若他不来,便罢了,横竖那日闹得这样不快,想来二人日后也不大会有机会再见。 想罢,贺瑶清叹出沉沉的一口气,整个人陷入了摇椅中,随着摇椅一前一后的缓缓晃悠着。 - 那头翠儿下去了没一会儿,贺瑶清便听到木梯传来“蹬蹬”的爬楼之声,随即便是翠儿的声音,只朝众人喊着快来尝尝。 贺瑶清眼帘微掀,望着众人笑意潺潺的面颊,这样有烟火气的日子,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先头不敢踏出这一步,总是这头怕那头怕,如今这日子比她自己想得还要顺利,心下又是柔软异常。 那翠儿回首朝贺瑶清道,“掌柜,来尝一尝罢。” 贺瑶清只摇了摇头,小笼包先头在金陵城她便是常用的,曾经初初到雍州梁王府时,还因着用不惯雍州的吃食寻了李云辞替她另辟一个小厨房出来,如今过了这样久,雍州的吃食她已然是吃得惯的了,金陵城的小食便也就没那么诱人了。 原金陵城也没什么好教她留恋不舍的。 正要复阖了眼养神之时,楼下账房喊道,“掌柜,有人寻。” 闻言,想来是先头月初在寻雁堂里头定了绣品的客人催促,贺瑶清慢条斯理得起了身,翠儿见状,当即将那沾满了卤汁汤油的手寻着布儿擦了要与贺瑶清一道下去,贺瑶清见她用得正香,便摆了摆手,兀自一人扶着木梯的扶手缓缓往下去了。 待至楼下,贺瑶清一手执了团扇挑开幕帘,面上挤出一个笑意来,“是哪位客官寻我?” 不想话音刚落,便见堂内正有一男子背对着她负手站立着,身量高大,宽肩窄腰,身穿月白色提花暗纹刺金襕袍,头戴玉冠,腰封翡翠对珠腰带,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贺瑶清于这人身后虚福一礼,“客官,您寻我?” 那人听着声儿,缓缓回转过身。 不过一眼,却教贺瑶清一时舌桥不下怔楞不已。 ——竟是李云辞。 贺瑶清下意识得又朝李云辞上下打量了一遍,她虽入雍州城一年多,平日里多是一些深色的襕袍,也就只有除夕逛灯会那日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衣衫,从不曾见过李云辞穿这样花哨的衣衫。 是了,俨然似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一般,教人咂舌。 立身于她跟前,险些不敢认,只得悄么儿抬了眉眼再去瞧那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头李云辞不知为何,见着贺瑶清望过来,面上竟有些讪讪,不自然得别过眼,轻咳了一声,便自寻着座儿坐了。 因着昨日的事体,贺瑶清再见李云辞,心下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再要恶语相向,自然是做不到,遂见着李云辞坐下,便转身入内堂,亲自沏了一壶瓜片,想了想,李云辞好似平日里多用茶叶的,遂又另沏了一壶龙井,这才行至外间。 将两壶茶水皆置于李云辞座儿旁的小案上头,兀自低喃道,“夏日里原是喝瓜片最是解暑,却想着好似没见过您喝瓜片,故而又另备了一壶茶水。” 那头李云辞闻声,倏地回侧眸朝贺瑶清望来,眼中竟有些不可置信,只瞧着与他一臂之隔的贺瑶清微微有些怔神,半晌,才又正经整了整衣冠,端起瓜片饮了。 贺瑶清见状,这才缓缓坐在小案的另一旁,“今日您来,可是寻我有事么?” 声音低软,已然不似先头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云辞不知内里缘由,遂道,“无事,今日路过,便来瞧一瞧你……铺子里可还有新的绣样么。” 若是之前,贺瑶清定然是懒得与他周旋,只如今她心下有愧,饶是她再如何别扭,却也将柜面上摆着的绣样置于李云辞跟前,任他挑选。 那头李云辞不过瞧了一眼,便道皆包起来罢。 贺瑶清抿了抿唇,轻声道,“您买这样许多帕子绣样,原也是无用的,不用这般浪费钱银。” 那头李云辞闻言勾了勾唇,“你怎知我无用?” 闻言,贺瑶清撇了唇,再不多言。 那头李云辞结过银钱后却还不走,遂道,“先头来你铺子我记得都有一碗酸梅汤的?” 贺瑶清一时怔楞,忙道,“您稍后。” 说罢,转身入了内间,不多会儿,便端了一碗出来,只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一个食盒,至李云辞跟前,“想来您爱用,便给您再装了一碗,只这样冰镇的终归对脾胃不好,莫多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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