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爸没走的时候给我过了几次,印象不太深了,后来你给我过了几次,就没了。” 喻衡心底盘踞着一些复杂的情感,他察觉到里面有怜惜与不舍,又把它们压了下去。 周维轻突然说:“我可以有一个生日愿望吗?” “你说。” 周维轻突然笑了,是近期喻衡觉得他笑得最明显的一次:“我想抱抱你。” 喻衡没有回答,周维轻当作了默许。路边很暗,喻衡没有看清周维轻的肢体动作,但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反应过来时,周维轻已经把他箍在怀中,有些用力,以至于喻衡的下颌碰撞到了对方的锁骨。 喻衡再度闻到了十二年前让他着迷的味道——混杂洗衣粉和香烟的气味。 这种失而复得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过去几年都察觉不到这种味道,又在此时此刻突兀地出现;同时还有一阵酸涩感,他曾经念念不忘的片段,是怎么一步一步,被他刻意遗忘的。 他听见周维轻在他头顶上念了一声他的名字,又没有了后文。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喻衡没有开灯,在沙发上静坐了很久。 大概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给房东留言说明早去送回备用钥匙。 朱婉仪发过来消息,说明日她的网站正式上线,让他过去,如果有什么临时状况,还可以实时修改,喻衡回了个好。 做完这些事,喻衡才终于打起精神。他把周维轻给他的袋子打开,里面的衣服是洗过的,叠得很整齐。 喻衡把衣服抽出来,准备放回衣柜,但下一秒一个很小的丝绒盒子从衣服里面掉出来,哐当摔在地上,盒子被摔开,一个金色的小物件围着桌腿滚了两圈,然后停在地面。 是一枚玫瑰金的戒指。 喻衡有十秒的时间怔在原地,他把戒指捡起,发现跟自己在荷兰看中的那枚很相似。 一起滚落在地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有多道折痕,之前被叠放在盒子里。 喻衡捡起来,上面是周维轻的字迹,字条很小,有些笔画被压得有点看不清。 “出差的时候看到了,觉得跟之前那个很像,就买了。” “如果我们那时候结婚了,还会分开吗?” “但我好像不是一个能带来快乐的人,也许幸好没有结婚。” “那天你看起来很开心。” “花很配你,但我一次都没买过。”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做让你快乐的事吧,戒指扔掉也可以。” 大概写得很仓促,所以有些凌乱。下面还写了几个字,又被线条划掉,黑漆漆一块看不见。 喻衡去客厅开了灯,然后拿高纸条,对着灯光细看。 他发现他的指尖在颤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呼吸。 目不转睛地盯了几分钟,喻衡才隐约辨认出那句被划得严严实实的话。 “但我还是想请求你在我身边。” 第30章 紧急联系人 大概过了半分钟,喻衡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内心混沌一片,很多碎片在交织,又转瞬即逝。 他明确地知道这是现实,纸条上的字体很熟悉,他曾经帮周维轻收拾过太多手写稿纸,但又不想承认这是现实。 喻衡曾经期望过周维轻的改变,尤其是在前两年。他知道他的爱人与常人不同,比别人更好,也比别人更坏,冷漠,自我,永远不共情。 但不计回报是自己莽撞许下的承诺,怪不得任何人。 于是偶尔,只是偶尔,喻衡会偷看着周维轻的背影,然后不求实际地幻想,如果有一天周维轻能改变一点点呢? 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就好;哪怕现在不行,以后也好。没有音乐天赋的喻衡弹会一首曲子要花很长的时间,没有感情天赋的周维轻也许会花费更久,这没关系。 喻衡等过,然后等来了漫长的时间。 喻衡用指甲一字一句地刮过那些文字,周维轻说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周维轻让他做让自己快乐的选择。 “你凭什么呀,”他呢喃着,“又说自己差劲,又不让我走。” 隔日早上气温骤降,城市像是要一秒入冬。喻衡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套头毛衣,白色带绒,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匆匆套上,去了跟朱婉仪约定的地址。 地址在美院附近的一栋旧楼里,朱婉仪租了底层的一间当作仓库。喻衡到的时候,她正在呲牙咧嘴地吃一碗酸辣粉。仓库里零零散散放着一些纸盒,封装好的,开口的,空的,桌上一台电脑停留在网站后台的页面。 喻衡走近看了看:“可以啊,你这上线没多久,就有这么多单了。” “都是托,”朱婉仪端着碗走过来,指给他看,“喏,从第二位到第七位,都是以前学校里的,我之前吃饭的时候给他们宣传过,其中有两位还是供货商...第一单是我老公下的。” 喻衡“哦”了一声。 他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看到很多还没打包的手工品。他轻轻拿起一对形状很精巧的小圆环:“这是耳钉?” “乳钉,”朱婉仪说,“你想穿的话可以找我喔,我穿哪里的孔都厉害的。” “我记得你以前耳朵上挂很多玩意,现在怎么不戴了?”喻衡问,“你老公不喜欢?” “我管他喜不喜欢的,他也配发表意见,”朱婉仪翻了个白眼,“戴多了容易发炎。” 喻衡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一则插曲,没忍住问:“那会儿听说你给周维轻也穿了一个?” 朱婉仪好像很费力才想起这茬:“好像是,我说要拿他来练手,他什么也没说。不过那次蛮失败的,我还不是很会,穿了几次才穿过去,那小子还挺能忍痛的。” 小仓库里开了空调,暖融融的,喻衡没忍住睡了会。醒来已经是中午,外面开始飘起小雨,朱婉仪给他端了碗米线。喻衡边吃边浏览了下网站,没发现什么bug,又切换到后台测试了一下。 “你老公怎么在疯狂购物,”喻衡翻动着鼠标,检查后台的数据,“他是支持你,还是什么手工品收藏家啊?” “别管,我俩昨天吵了一架,”朱婉仪打包着一串项链,“现在觍着脸在示好呢。” 喻衡无所事事,突然有了点八卦的心思:“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俩怎么认识的。” “没什么稀奇的,就车位的事儿,我的电动车挡了他车的过道,他原本不高兴来着,我那段时间心情也不好,直接跟他呛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加的微信,”朱婉仪说,“很没意思的故事,你只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选他吧?” 喻衡点点头,用手比了个方框对准自己心脏:“读心术施法成功。” “换十年前,这种人我都不会看一眼,太无趣了,你不理解也正常,”朱婉仪直白道,“我以前觉得人的喜好是固定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天我看见他小心翼翼地给我送饼干,一打开饼干碎了一半,我觉得他好蠢啊,怎么有人连送人礼物都不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窗外:“我特别讨厌蠢的男人,但那天我突然就想吃那几块烂饼干。” 喻衡下了结论:“他对你很好。” “这是次要的,”朱婉仪说,“我想说的是,我十几二十岁的观点,很多是错的,人生总有意外。” 喻衡没说话,静静看着她,果然听见她下一句说:“所以喻衡,我当时说周维轻一辈子不会爱你,也有可能是错的。” 窗外雨声愈来愈大,似乎由小雨转成了暴雨。 半晌,喻衡接话道:“但我好像不敢相信他会爱我。” 朱婉仪把纸盒子的最后一个角折进去,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喻衡面前与他对视:“那你还爱他吗?” 喻衡回答:“我不知道。” 朱婉仪略微思考了几秒,问喻衡:“你在心里想三个他的缺点。” 喻衡照做,在心里回想。他想到了很多片段,自己孤独的、祈盼的瞬间,周维轻视若无睹的瞬间。 他听见朱婉仪继续说:“你再想三个他的优点。” 优点。 喻衡突然想不到。 他现在有钱有势,但这明显不是答案。 喻衡追溯着自己的记忆。他想起了灯光下的背影,想起了那枚吉他拨片,那似是而非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证据。但那些紊乱的呼吸、加速的心跳又是如此清晰,到现在还能听见胸腔里的共鸣。他曾经那么爱周维轻,因为他没得选。 “然后呢?”喻衡装作轻松地问,“作减法?” “哦,那倒不是。” 朱婉仪凑得更近一些,将手贴在他手腕上:“只是看你想起他时,脉搏还会不会加速。” 也许加速了,也许没有,喻衡感知不到,只认命地让朱婉仪测量。但对方测完也没给出什么结论,只不着前后地说:“作减法是没有用的,如果你心跳还会加速,就算他有一万个缺点,也减不掉一个缺点。” 喻衡在那件仓库里待到了夜晚,九点的时候终于起身回家。 准备打车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短信,是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喻衡对这个数字有些诧异,也完全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进行了这些消费。 开门时朱婉仪来送他,喻衡玩笑着说:“记得入账后给我付开发费和维护费,不然我就要付不起房租了。” 朱婉仪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向对方:“要不咱们还是从了那个写歌的吧,人到中年卖卖身没什么不好,金钱和爱情至少得有一样。” 喻衡笑着骂了她一句,然后道了别。 出租车拐完一个弯道驶向高架,喻衡望着窗外,车上的收音机调到频率,播了两首冷门歌曲后,换到了一个情感求助电台节目。 听完了一桩离婚分家产的故事,下一个来电是一个女生,哭诉她的男朋友太自负,大男子主义,询问是否应该跟他分手。 听着别人抱怨的繁枝末节,喻衡又想到周维轻的纸条。 周维轻其实很少很少对他提要求。他什么都有,又说自己是一个不能带来快乐的人。 他真是一个矛盾的蠢货,喻衡想。 周末的时候,Bob又联系了喻衡一次,问他思考得如何,是否要来洛杉矶考察一下,他可以提前预约景点。 “我还没考虑好,”喻衡实话实说。 “好,你慢慢想,”Bob说,“我很好奇你的主要Concern是什么?国内有什么特别让你留念的么?如果你父母愿意的话,过几年移民相关手续我也可以帮忙。” 喻衡想了想回答:“也没什么,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最后喻衡还是答应了Bob过去观光一趟。 工作日的时候他抽空去了一趟大使馆办理签证。护照是当初他跟周维轻去荷兰时匆忙办理的,还没有过期,上面还留存着申根签证。 在等候的时候喻衡望着那一页上出入境的印章发呆,突然又接到了周维轻的电话。 这次喻衡没有犹豫太久就接了。听起来周维轻好像在什么演出现场,周围非常嘈杂。 “喻衡?”周维轻的声音从复杂的环境音里传来,“你在哪儿?” “签证大厅。”喻衡回答。 周维轻那边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一点货架移动的声音。 几秒后周维轻才继续问:“去美国的吗?” “对。”喻衡说。 “好的,”周维轻这次答得很快,“注意安全。”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要沙哑,喻衡本能地追问了一句:“你感冒了?” “没有,这几天比较忙,有点累,”周维轻迅速说,“一切顺利。” 大概是旅游淡季,去美国的机票也不算很贵,喻衡选了一班直飞的航班。 只去不到一周的时间,也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喻衡装了几件换洗衣服,一些护肤品,带了几本Web3的书,打算在飞机上临时抱佛脚看一看。 收纳其他必备品的时候,喻衡突然找到一瓶过期了的劳拉西泮。 是周维轻的药。跟喻衡一登机就睡觉不同,周维轻非常不喜欢长途飞行,他对于失重和超重非常敏感,只要一颠簸就会无比清醒,哪怕服用了劳拉西泮,十几个小时也不一定能睡上十分钟。 喻衡脑中突然割裂地出现了两道声音,一道在微弱地陈述,其实周维轻在过去十二年,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没有拒绝过自己的需求,虽然不适应长途飞行,但在自己提出要去欧洲时还是答应了。 另一道在嗤之以鼻地反驳,那是他性格如此,他也没有拒绝朱婉仪打耳洞的需求,不要自己给他找借口。 喻衡摇摇头,把药瓶扔掉,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出发那天天气很好,手机上显示前置航班已到达,没有延误的情况。 喻衡提前三小时到了机场,随便买了杯咖啡。 过安检时,手机上突然响起廖昭的来电。他有些意外,他们之间大概有几个月的时间没再联系过。 “喻衡,你在哪儿?”廖昭依然直达主题,“周维轻在你那儿吗?” “我在机场,”喻衡有点愣,“一个人。” “他联系过你吗?” “几天前打过一次电话。” “如果他联系你了告诉我。” 喻衡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手机即将关机十几个小时,廖昭便匆忙地挂了电话。 喻衡有几秒钟的恍惚,但想来应该是他们圈内一些杂事,以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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