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丝编就的雪色袈裟,一张空白无面目的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孔。 与前方暴力开道的同伙们不同,这位一路悠然行来的修士步履从容,仪态端庄。一条遍布鲜血与杀戮的长路是被他走出了登顶朝圣之感,让出身低微的鬼蜮看了便反胃想吐。他在心中大骂这厮装模作样,面上却还要强行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既然有如舍尊上坐镇,想来咱们此次行动定然是手到擒来、马到成功。”鬼蜮言语恭维,实则阴阳怪气地推卸责任,计划成功固然是好。但万一失败了可就完全是「坐镇之人」的责任,“只是不知道如舍尊上为此次登塔准备了多少命价?我和蛊雕可是收割了好几座城池的性命才凑够香主所需的数。听说如舍尊上入魔前乃禅心院的佛子?哈哈,想必您也是彻底舍弃了过去才能够得做出这等” 「哗啦」一声闷响,鬼蜮话音未落,他颈上那颗狞笑的人头便骨碌碌地滚落在台阶上。 “聒噪。”魔佛如舍双手合十,他起手杀人,眼底却好似泛起了一丝悲天悯人的笑意。纵使只剩一双眼睛,那勾魂摄魄的神采也让直面他笑靥的蛊雕恍惚了一瞬,一时间竟忘记了同伴在自己跟前人头落地。 魔佛如舍习惯性地想要捻弄佛珠,低头却见指尖沾染了些许血迹。 缠绕在左手手掌上的雪禅菩提子被鲜血沾污,这让他抿了抿唇,露出几分不悦的神情。 鬼蜮的头颅滚下了漫长的台阶,没入了被红染红的炁云里。他魁梧高壮的躯体却还立在原地,脖颈断口处的血肉筋脉呈螺旋状向内收缩,不难看出这具尸骸的头颅是被「拧」下来而非「切」落的。大抵也正是因此,魔佛如舍的手上才会不慎沾染了污血。 还是要少造杀孽啊。如舍淡然地取出巾帕,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菩提子擦拭干净。他心想,可别再让鲜血弄脏了菩提。 将菩提子与指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如舍松手,任由已经脏污的巾帕落入血泊,彻底浸润铁腥。他迆迆然地往上走去,与僵在原地却神色痴迷的蛊雕擦肩而过,步入朦胧的天光里。大抵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如他一般,拧人头颅也如拈花一笑般轻松写意。 蛊雕回过神来,仍忘不了方才那一瞬袭来的惊悸。她了丰盈的唇,分不清顺着脊背攀爬而上的战栗究竟是源自心动还是源于恐惧。 “起来。”蛊雕眼神轻飘飘地斜了一眼那具无头的「尸体」,“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蠢东西,无怪乎你是「虫」,连「兽」都算不上。” 蛊雕话音刚落,那具无头的身体便震动了一下,脖颈断口处的肌腱宛如活物般蠕动伸展。那些鲜红的肌腱纠缠拧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颗肉球,随着喷溅而出的绿色与混合的血沫,断口处竟重新「长」出了一颗宛如剥皮狐狸般没有皮肤与毛发的可怖头颅。 重新拥有头颅的鬼蜮自喉咙口挤出「嗬嗬」的气音,蛊雕却嫌弃地移开了视线:“你可快点长好吧,看着可真是碍眼。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和白面灵那等邪祟合作也就算了,竟还派你这种蠢货来拖人后腿。” 她语毕便转身,步履轻盈地踏上台阶,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起舞,曼妙却也危险。 与元黄天所在的白塔不同,位于变神天的黑塔已经完全落入了魔修的掌控,就连天梯的入口处都有人镇守。 “那无面幽灵说此次白塔方必定会有人应战,是真的吗?”蛊雕挑着自己的尾指,语气轻佻道,“在这里待着不过几就疯了好几个,比起正道那边,这红分明对我们的伤害更大。可别东西还没到手,人先全部折在这里头。” “桀桀,不会的,魔佛都与我等一同入地狱了,此事还能有假?”跟在蛊雕后头上来的鬼蜮发出了粗哑的笑声,面容仍为长好,看上去依旧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狐狸,“我们若出不去,他也要折在这里。好歹也是经历过五百年前那场灾劫的修士,可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蛊雕看着那张血糊糊的脸便觉得一阵恶心:“你就不能先把脸长好吗?丑归丑,好歹还有个人样。脸都没长好还非要说话,恶心谁呢?” “没办法,我这一辈子都是毁在口舌之上,改不了了。”鬼蜮不以为意,他知道自己嘴巴招人恨,但那又如何?魔修偏执如狂,随心所欲惯了。就算为此丢了性命,那也是合乎快意。都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了,还说什么节制私欲,岂不是惹人笑话? “夏国的死魂都在这儿了,还有一部分被骨君收了去。有个叫「娜迈」的凡人向骨君祈祷,抢了我们不少灵魂,险些凑不够原定的数。”鬼蜮神色不快,“白面灵那边只要求我们务必杀死此次登上白塔的人。除此之外我们可以随意取走「养分」。女丑也是看在这个的份上才同意合作的,但这些外道邪祟能是什么好货?哼……总而言之,女丑的意思是让我们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蛊雕露出思索的神色,倒也没驳斥鬼蜮的话语。毕竟在「一目国」内,「虫」的情报渠道总归比「兽」多很多,毕竟「虫」的数量最多。 “那他是哪一方的?”蛊雕朝着上方努了努嘴。她实在是个美丽的女人,即便做出这般有些不雅的情态,仍旧有种野性撩人的风情。 “哪一方都不是。”鬼蜮哼笑了一声,“不为正道所容,不与外道同流。修佛法,行魔事,那就是个逆骨天生的怪胎。劝你别打他的主意为好。” 蛊雕只当做没听见:“万一呢?那可是天魔之体。若能将他留下来,女丑想必也会很开心的。” 鬼蜮咋舌道:“你可真敢想,你凭什么留住他?凭你与蛊雕血肉相融后还不算太过扭曲的形体?算了吧,他自个儿照镜子都比你强。” 蛊雕暴怒,她猛然抬头露出一双暴戾的竖瞳,险些没将鬼蜮掀下天梯。 「蛊雕」与「鬼蜮」并非二人本名,而是可以被算作是「代号」一类的称谓,两人皆是魔修,为名为「一目国」的组织效力。 「一目国」的徽记是一只注视着众生的眼睛,组织内部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成员既有正道的修士也有魔道的修士,有时甚至还会与妖魔外道同流合污。组织内部除核心成员以外可谓是乱如散沙,多是采用下发悬赏的任务形式来调动成员。其运作模式与其说是「国」,倒不如说是「堂口」与「工会」之类的散修聚集所。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组织不成气候,「一目国」的成员遍布三界,只是在正道那边,他们有另一个代称。 「无名」。 起始于北州,「留一目以注苍生」,主张除修士以外的所有凡人皆应平等,意图以绝对的武力达成「大同」之治。然而只有真正的成员才知道组织的名字,其麾下诸多散修皆如工蚁,并不被允许知道组织的真名,平里便只得以「无名」代称。 魔道与外道不同,虽然同样与正道背道而驰、水火不容,但魔修并不信神。甚至可以说,他们比正道更鄙夷「神」的存在。 道理倒是很简单,魔修本来就是天生反骨之辈。天道都不服了,为何还要给自己找另一个主子? “女丑究竟在想什么?”蛊雕有些烦躁地抚摸自己的脖颈,蜜棕色的皮肤之下有细小的翎羽逐渐长出,越是接近红,他们便越是难以抑制心头的戾气。对魔修而言这可算不得什么好事,他们平里便时常在理智崩溃的边缘游走,越接近疯狂便越接近死。 “谁知道呢?”鬼蜮怪笑,几节台阶的间隙里,他血淋淋的脑袋上已经生出了体肤,但仍旧称不上赏心悦目,“说是为了「天下大同」,但也不见女丑如何体恤平民。或者应该说,在她眼里看来,凡间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理应和平民百姓一同沦为刍狗。这些人都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你看这曾经以慈名闻世的佛子,不也对此无动于衷吗?” “少说两句吧。”蛊雕可不想看着同僚再次在自己眼前被拧下脑袋。尽管动手的那个人哪怕杀人也好看得要命,但这实在太不吉利了。 “一国的命价真的足够吗?黑塔若是倾斜,我们可都要感受一下拥抱太阳的滋味了。” “足够了,再不成”鬼蜮睨了一眼那已然走入天光的背影,“再不成不还有魔佛吗?他称得上是杀业滔天了吧?” 与白塔那方中规中矩的「双子塔」不同,在黑塔这一方,那环绕红而建的高塔有另一个别号「天之斗兽场」。 所谓「命价」,无论是功德、气运、因果、愿力还是杀业都可成为「命价」。它是一个人存世的意义与价值所在,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将自己明标价码在此厮杀,他们可不就是投入斗兽场内的害兽吗? 身为魔修,鬼蜮与蛊雕等人显然不可能通过行善积德去汇聚愿力。因此他们只能简单粗暴地造下杀业,并将之转化为自己的「命重」。除此之外,灵魂对于魔修而言也是一种珍贵的「灵材」。在与白面灵达成合作之后,大夏便成了他们肆意收割灵魂的屠宰场。 “正道那群修士积存功德极慢,百年积累都不如屠一座城来得快。除非他们有大能来此,否则绝对比不过我们的。”鬼蜮自信满满。 两人说着这般血腥残酷之事却都不觉有错。直到穿过那如喉舌般翻滚蠕动的血色云层,一座海市蜃楼般直立云间的漆黑塔楼才止住了他们的吐息。红的血芒之下,蝼蚁噤声,无人胆敢御气凌空,只能顺着台阶往上,看着那泛着奇异光泽的血色云海在脚底下翻涌。 知道那些「云海」的本质为何物,即便是见惯尸山血海的魔修,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不适。魔修杀人放火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但终究还是与扭曲一切事物的外道有所不同。外道所为已经不仅仅只是「轻亵生命」那么简单了,那是一种令人不愿深究的、更为疯狂也更为扭曲的非人之「恶」。 熔炉般的红在血色云海的尽头静谧地燃烧,沐浴在红光之下。仿佛错觉般地能听见岩浆翻腾燃烧的声响。然而等回过神来时才会发现,那一切都不过只是人的意识对「鲜红」进行的臆想与幻觉罢了。 红是冰冷的,寂静的……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鬼蜮有那么一瞬汗流浃背,早已不知「死」为何物的魔修久违地感受到了濒死的恐惧,他脚底空落,如临深渊。 那漆黑的高塔好似尖锥,或是悬于众生之上的一柄利剑。 “嗬……”鬼蜮想要笑几声来缓解那种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惧意。然而当他喉咙中挤出一丝气音,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到发不出任何一个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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