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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下过一场静谧无声的雪。 快一点,再快一点。宋从心背着兰因奔往神殿顶层,突破分神期后,她已能缩地成寸、徒步千里,这广袤的天地她随处可去。这也是分神期能成为中坚修士与大能之境的分水岭的原因之一。因为分神期修士已摆脱「物事之形」的桎梏与拘束。 世人修仙多是为了「长生逍遥」二字。而唯有突破分神期才能在天地间自由来去。分神期修士虽未超脱三界五行,但至少已经可以「逍遥天地」。 宋从心只觉得自己变得很轻,轻得像是一朵没有分量的云。她撕裂空间,踏着层层废墟凌空而起,逆着流沙冲出了髓之门的封锁。当宋从心将万顷黄沙踩在脚下,再次抬起头时,却在宏伟的殿堂中看见了一副怪异荒诞、神圣诡谲的景象。 立于殿堂中的身影如同传说记载的娲皇圣灵,蚕食了无数百姓血肉与神赐血脉的蛰已经成长出了真正的「龙身」。那足有一人高的虫躯铺满了整座神殿,醒思台上,毫无血色的白皙女体正舒展四臂,将素白的手伸向巍峨穹顶而下的溶溶月华。 神殿最上层的醒思台是祭司与信众的祭神之所,穹顶的琉璃瓦砖切割了光影,在群山间勾勒出神女的蜃像。而如今,这即将破封而出的伪神竟比那蜃像还要庞大,且与九环图腾上绘就的神像一般无二! 祂沐浴在冷色的月华之中,虫躯漆黑,体如珠玉,女性的柔美与百足的狰狞交织于一体,让眼前的场景显得神圣而又可怖。 宋从心从神殿地宫的最下层破空而出之时。仿佛在安静等待着什么的蟠龙神忽而将头颅扭转出常人根本无法扭转的弧度。一双没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睛便这般直直地朝宋从心望来。 无论是谁,在与这双眼睛对视的瞬间,脑海中都会「空」的一声,突兀地化作空白。 宋从心听见了无数女声交叠在一起的低语,像是许许多多人不约而同地说着相同的话。 那声音中掺杂着形似毒蛇吐舌的嘶声,又好似百足蠕动节肢的细碎声响。 只见蟠龙神黑洞洞的眼眶忽而竖起一线金芒。随即,容貌娇美的「女子」下颚突然脱落。 伴随着喷涌而出的腥臭黏液,女子错节的口腔中猛地探出两截形如镰刀、蠕动翕张的口器,朝宋从心所在的方向俯冲而来。 …… “留下来!” 江央看着踌躇徘徊、回头注视着自己的少女,痛苦与焦虑早已打碎了神子悲天悯人的假面,身披袈裟的神子近乎低声下气地祈求着,祈求眼前的女孩选择自己,而不是神:“无论要哥哥道歉多少次都可以,无论你想要如何撒气都行。拉则,留下来,不要去山的那边。” “……”拉则的神情有些迷茫,她踩在雪地上,一路走一路停。 她与江央已经纠葛了一路,白雪已经在两人的肩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然而无论是拉则还是江央,两人都无心伸手去拂。或许是习惯了冷,也或许是习惯背负这故乡的温度。 “哥哥,拉则,答应过,祂。”拉则犹豫了数息,没有继续前进,她背着手,一字一顿地道,“祂,孤独。拉则想,让祂不那么,悲伤。” “我明白,我明白,拉则,哥哥都明白。” 江央坐在魁梧的尸傀肩上,他唇色发白,五指几乎已经抓进了尸傀僵的身躯中。 江央在明觉寺中好不容易等来了拉则。但当他告知拉则自己当年失忆的真相时,拉则却并未如他预想的那般流露出自己的悲伤或是愤怒。这个女孩似乎在那失落的八年里越发远离世俗。就像那些祭司们所说的那般,苦行的活女神不再眷恋凡尘。因此回归神国与她们而言并非痛苦之事。 “拉则,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不想让祂孤身一人,哥哥都明白。” 江央咬牙咽下那些即将付诸于唇齿的恶毒诅咒,他本应怨愤神明,但到头来却只能责怪自己。是他遗忘了拉则,让她在孤零零的等待中舍弃了自己对人世的所有期待。如今,比起繁花盛锦的天地,拉则更想走向雪山。 “但……你若是走了,哥哥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江央呼出一口白雾,因为痛苦,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神子早已忘记寻常人宣泄痛苦的方式。于是那苦水只能倒流回自己的心脏与肚腹。 在这个世上,江央唯一视作家人的存在只有拉则。 背负着秘密与罪孽在寺塔中守望的夜夜实在太冷、太苦。如今想来,江央继任神子后的八年里竟没有一天作为一个「人」而活着。他是别人眼中的神子、活佛,但他唯独不是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巧舌如簧、城府深沉的神子望着与自己相隔一射之地、好似已经下定决心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纵使他舌灿莲花、满腹经纶又如何?对于眼前这个野兽般的少女,除了将一颗真心剖出,期冀能以血肉的温度融化她眼中的坚冰,盼得她回心转意以外,江央束手无策。 那个外来的姑娘建议江央哪怕动用强-制手段也要将拉则留下。但江央明白,那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当活女神感知到祂的存在之时,双方之间的命运便会系在一起,拉则是祂们,祂们也是拉则。 祂们早已死去,祂们又从未远去。 一个人的意志,又要如何与集群抗争呢? “不要去,拉则。不要去。” 江央抬头,琉璃色的眼眸死死地注视着拉则,他手里握着一段的红绸。一个小小的铃铛挂在红绸之上,被风雪摇曳出破碎的轻响。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与思念若能用红绸相系,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分离? 拉则同样也注视着江央,他们兄妹之间惯来寡言少语。毕竟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子还是被迫苦行的活女神,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叙于口。 “如果你恨哥哥,我” “拉则,不恨。”女孩负在身后的手用力捏了捏,她摇了摇头,“拉则会,注视着,哥哥,永远。” 江央不知道,拉则并不是能被他蒙在鼓里、护在掌心中天真纯粹的女孩。她知道当年的江央在说谎,她与他之间,或许只能有一个人走出雪山。 当年,被江央送出村寨的拉则离开了自称「母亲」的女子的怀抱,毫不犹豫地重回了那个暗无天的地方。 若是无人相伴,山外的风景对于拉则而言也并无多少意义。既然承诺注定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那梦醒之后,她为什么不能走向大山? 干干净净地来,悄无声息地走,就像一场雪。天苍山的雪,本来就不曾飞出过大山。 拉则这么想着,但是她回头,却能看见江央清瘦的身影,宽大的袈裟穿在他身上都有种风灌进去的空落之感。青年消瘦了许多,在这八年里。 倏地,拉则又想到了另一双隐含关怀、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人间当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吗?拉则不知道。 她转身,背对着江央,想要向大山走去。但刚迈出一步,她便觉得脸上有些冰凉,刺刺的,好像雪花融化在眼眶。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拉则猛然抬头,却看见远处重重云翳的后方好似有一道庞大的黑影自神殿穹顶脱出,祂挣动扭曲着庞大的身躯,如蟒蛇吞天般追逐着另一道渺小飘逸的影子。 那是?! 拉则的愣怔只是一刹,随即她毫不犹豫地迈步,朝那条难以回头的舍生路奔去。 “拉则!” 拂雪道君 双脚落地与哭啼…… 雪山深处的震动惊醒了山间的飞鸟,然而睡梦中的寨民们却对近在咫尺中的灾厄一无所知。 在祂现身于世的瞬间,拉则便朝着远处的雪山奔去。与此同时,一道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茫茫雪地之上,难以想象如此纯粹的雪地要如何掩藏这一角鲜艳的红衣。那一袭红衣如同一道胭脂在水中晕开的影,但她手中的匕首却如同一条阴毒的蛇般朝少女的背影袭去。 “住手!” 铿锵一声锐响,一枚破空而来的菩提数珠凶狠地撞在了匕首之上。珐琅质地的数珠与金铁相击,竟发出了宛如铜乐般「咚」的一声闷响。蕴含着刚劲指力的数珠击偏了匕首的去向,数珠这么神乎其神的一阻,锐利的匕首只是险险地割断了拉则的头发。拉则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却因为脚步不稳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身穿红衣的人错愕地回头,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愠怒:“你究竟在做什么啊神子?!” 江央藏在袈裟下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一根手指青黑发紫,已经在方才竭尽全力的一击中被生生拗断。 被江央强行扯断的菩提珠串从尸傀肩上滚落,窸窸窣窣地落在了雪地之上。这串菩提数珠是大明惊觉寺塔传承至今的宝器,在主持之间代代相传,时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但如今这些数珠滚落在地,江央却无心去看。 他嗓子干得好似溪流化作了黄沙,艰涩中带着破音的沙哑:“不许动她,谁都不许动她!” “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你出面也解决不了,就要用我的解决方法!”楚夭一横匕首指向拉则,暴怒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自己也说了,真的让她和蟠龙神融为一体便会成什么九九之数,得以圆满!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即便害她性命,也于事无补。”江央英俊的眉眼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冷,“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够害她。” “你个疯子!”楚夭猛一跺脚,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你在乎你妹妹,我也要救我的同伴。既然如此,我们各凭本事吧!” 楚夭话音刚落,人便再次如同一道鸿影般拉则掠去。已经从地上爬起身的拉则猛然抬头,没有多少表情的秀美面容之上,那双始终清冽如泉、生机勃勃的眼眸中倒映着楚夭手中闪烁的寒芒,与那一袭殷红如血的衣角。 “住手!我让你住手!”江央目眦欲裂,“拉则!” 那一点雪亮的寒光落在江央的眼中,竟如同白观望雪景一般刺得人眼睛发酸,让人禁不住落下泪来。 江央倾身失衡从尸傀肩上摔落,但他顾不得其他,只是狼狈地爬起身,不顾一切地跑向了拉则。 自出生起双脚便不曾沾落于地的神子,此时已然稳稳地踩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拉则茫茫然地抬头,她的视野间掠过一袭雪白的袈裟。下一秒,喷溅而出的鲜血,惊愕收回的匕首,在一个温暖且用力到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江央的眼泪与血都洒落在她的身上。 拉则看见了红衣女子气急败坏的神色,看见了江央微刺的头发与弯曲的脊梁。她看见双脚从不落地的兄长向她跑来,不顾一切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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