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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绝尘。而你,心有七窍不说,还另外又生八百个心眼子。将这十万定疆军交付给你,我是放心的。” “所以……谢姨你的确要做什么危险之事?”宣平沙站起身,走至谢秀衣身前,居高临下地凝望着轮椅上形影枯瘦的女子。 谢秀衣平静地抬眸,看着眼前已经出落得玉树临风的少年:“我命不久矣,总要在人生最后关头奋力一搏,成败都是为自己挣一线生机。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毕竟对「君王」而言,我这样的「权臣」便是亡国的籽种。” “谢姨。”少年有些突兀地打断了谢秀衣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孤不至于连这点容人的器量都没有。” “错了,这跟器量没有关系。”谢秀衣看着少年,温和的话语中有着近乎切骨的冷酷。她偶尔也会烦恼自己的时间已所剩无几。若她是仙人,或许便可以将自己知道的所有都以醍醐灌顶的方式传承给两个孩子,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让天下早一太平。 “你要记住,律法是国家权力的体现,而权臣的出现是国家政法衰竭与夭亡的伊始。十万大军无诏入城驻守于此,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国家已经开始崩溃失控的先兆……咳,咳咳……”谢秀衣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她胸腔剧烈的起伏,腹部急剧的收缩,宣平沙眼疾手快地掏出巾帕捂住她的嘴,便见她呕出一口血来。 谢秀衣却依旧保持着双手交握于腹部的姿势,在轮椅上端坐。 她喘了几口气,待宣平沙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唇角的血迹后,她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法律是国家君主意志的体现,地位再高的官僚臣子,归根究底都是执法者而非驭法者。他手中的权利来源于法度,能做的只有在自己官位允许的范围内跳舞。这种时候,权力不属于他,而属于国家。他是执法者,而不是权臣。” “所谓权臣,蔑视律法,在法度外行事,比如你谢姨我。”谢秀衣轻轻一笑,“能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外随心所欲而不会被任何人追责,这便是「权臣」。人们会追随我,拥护我,因为他们想做损害国家利益、违背律法之事,而权臣便是为他们遮雨的伞。这些人越聚越多,权臣的权力便越来越大。这便是君王都忌惮的「结党营私」。” “当白纸黑字写在《律法》上的规章都无法被正确执行时,这个国家的气运便走到头了。” “……”宣平沙看着手帕上的血沫,“谢姨一直在劝我忌惮您,甚至准备后手杀死您。” “不是在劝,是在教。”彻夜未眠,又解决了谢豫之事,谢秀衣也觉得有些累了,“别人说我对白凤赤胆忠心,多年不忘恩情。这些话,你听听便罢了。谢豫之所以会死,一是因为狂妄,二也是因为他看不清。他说我心系百姓,说我为了天下苍生能背弃个人的意愿与本心,这都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我着眼平民,是因为这个阶级有值得挖掘的潜力。本质上,我这等谋权者,与悲弥王那个伪善者没有任何区别。” “谢姨,论迹不论心。”宣平沙半跪而下,双手放在谢秀衣的膝盖上,仰头看着她。 “所以说,你还是在感情用事。”谢秀衣垂眸与他对视,披散而下的长发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光线,她笑意温润,眼中却死水无波,“我倒也不是真的要你做些什么,毕竟大事未成便忌惮自己身边人,这与自毁城墙有何区别?我只是让你警惕。无论远近亲疏,过界便是僭越。与君王的威严无关,权臣冒犯的是国家的,动摇的是国家的根基。连自己的根基都不懂保护,那便不要去肖想那个高位。” “谢姨说的可是谢家?” “不止,是任何世家。”谢秀衣轻笑,她敛去那一瞬的凌厉,眼神又软作一江春花秋月的柔情,“有些话语,说起来好听;有些信念,振奋着人心。但身为君王,你永远要保持一种冷静,振臂高呼时也不要忘记去思考剖析每一件事背后牵扯纠葛的利益。” “不要耻于去谈利,不要害怕观测人心。” 谢秀衣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这或许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去吧。” 宣平沙静默半晌,终究还是起身,走到帐门前:“谢姨,雪暖还小,她会舍不得你。” 说完,他掀帘而去。谢秀衣没有开口,只是闭目养神,等待着周遭彻底安静。 “您在吗?”须臾,谢秀衣又突然睁开了眼睛,温暖且坚定的眼眸十足清醒,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帐自言自语道,“楼主应该已经将情报交付于您,我算着,您许是已经到了。拂雪真人,您若是在此,还望现身一见。” 谢秀衣话音刚落,大帐内忽而便起了一阵风。那带着山雪凉意的清风拂面,让谢秀衣恍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嗅见过战火硝烟与熏香之外的气息。她感到一种冷意,神思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大帐的角落中,冰雪容姿的少女自阴影处缓步而出,一身流云飞鹤的蓝白道袍,身后背着那标志性的焦尾古琴。她半垂着眼帘,行止间自有一番孤冷高彻的飘逸。然而当她抬眸望来,谢秀衣却几乎有种被雪光刺痛双目的错觉,脖颈好似被寒刃吻过,顿生栗栗。 “许久不见了,真人。”看着霞姿月韵一如当年的仙家少女,谢秀衣露出了并非客套的真实笑颜,“经年不见,真人风姿更胜从前。” 谢秀衣对故人微笑,故人却没有接她的寒暄。宋从心的视线落在谢秀衣被宽衣广袖包裹其中的腿脚上,冷然道:“发生了何事?” 谢秀衣抿唇轻笑,神情如故:“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战争,本就残酷如此,相比之下,我只是付出了一点代价。” 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宋从心拧眉,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了起来。她朝着谢秀衣走去,俯身,道:“失礼了。” 谢秀衣与她对视,半晌,却是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甚至还微微倾身,朝宋从心靠了过去。 宋从心握住了谢秀衣交错在腹前的「手」,从广袖中拉出的十指,触感冰冷、坚。她低头看去,雕琢得精细且栩栩如生的五指,分明是以精巧的木工打造而成的。凡间的机关偃甲之术还未能自行运作。因此这以类似肤色的软木雕琢而成的手臂仅仅只是装饰而已。 宋从心握着谢秀衣的「手」,心中顿时凉了大半。 她不顾礼节,伸手下探,从过长的衣摆下摸到了人的脚踝,如出一辙的冰冷质感。 “……”宋从心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她沉默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平稳地挤出一声低哑的问询,“何人?” 何人至你若人彘? 谢秀衣轻笑,她笑起来总是让人联想到三春暖阳的明媚。然而此情此景她还在笑着,那笑容便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怖与疯意。但谢秀衣却是清醒的,她甚至比世间的任何一人都要来得清醒。 “真不愧是真人啊。”谢秀衣笑着笑着,忽而,她将额头轻轻靠在宋从心的发顶,轻叹,“怎么来的会是你。” 幸亏来的是你,真人。 掌教首席 拂却尘埃真相现…… “真人想知道什么呢?” 烟缕袅袅的大帐中, 谢秀衣与宋从心相对而坐,没有待客的茶水,没有应尽的礼节。 谢秀衣对贵族的繁文缛节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尽管她自己便是族中翘楚,无论什么都会做到最好。但那些礼节大部分时候只是她迷惑人心的武器, 或是袖手杀人的一柄刀。她曾兵不见血刃地为白凤公主解决过不少政敌, 三言两语, 残茶半盏的间隙, 便能让对方落入自己早已布下的局。 但此时,不曾为自己付出的代价而感到后悔的谢秀衣突然便有了几分憾意。若是换一种境遇, 她或许能用最好的待客礼节,为眼前人奉一杯茶。 “桐冠城。”宋从心道出了那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地名,“我宗欲查清桐冠城失落之谜。” 宋从心说完, 便忍不住垂了垂眼眸。自明月楼主那得到谢秀衣尚在人世的消息后, 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此地。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想, 只要人还活着,未来便总还会有希望。但如今真的见到了谢秀衣,她却只觉得心上坠着块石头似的, 沉得几乎无法呼吸。 “真人竟还记得。”谢秀衣叹了一口气,她觉得有些意外,但又似乎不那么意外。正如明月楼主所言, 这世间一切常理放在拂雪真人身上或许都可以被打破。看透人心、算尽一切的明月楼主都勘不破,更何况是他人呢? “我并不能说太多。”谢秀衣偏了偏头,“有些真相被宣诸于话语, 便会成为一道言灵。一些本该沉眠的存在或许就会被言灵唤醒。” “好。”宋从心颔首,这六年来,她也接触过不少外道的魑魅伎俩,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一,桐冠城中可还有活人?” “有。”谢秀衣沉默了一瞬,笑容淡去,“当年事变之时,因我坐镇后方疏散及时,大部分百姓都撤离了城镇。但留在城中殿后的将士没能及时撤离,白凤便身在其中。之后桐冠城的子民被我打散后分于各地,于深山中隐居。” 桐冠城的居民常年驻扎于环境恶劣的北地,因此性情坚韧,民风彪悍。如今分散各地后虽然艰苦,但子仍旧过得下去。 “原来如此。”听说大部分居民平安无事,宋从心终于吐出了心头的郁气,她继续问道,“灾变是渐进的,还是瞬间发生的?” “有预兆,但来不及救援与撤离。” “灾变前的局势?” “咸临与大夏爆发战争,源于粮灾。夏国朝堂独占仙家良种,左丞相铤而走险盗取良种后散于民间。初时丰产,人人对此缄口不言,甚至暗地里为左丞相立了生庙。但次年,夏国子民开始出现迷狂失心之兆,田间动物偷吃了作物后出现了相似的疯魔情态。而后,各地诸侯并未拨粮赈灾,反而宣称此乃仙家粮种,贱民食之生害。苛收粮税,不纳仙粮,死平民百姓无数。” 谢秀衣语气平静,阐述也简洁明了,宋从心听着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而后,各地平民因饥馑起义。为平民愤,夏国朝堂逮捕罪人左相,将其斩首示众。同时,夏国举兵入侵咸临,意图劫粮。” 谢秀衣三言两语便将那场拉锯至今的惨烈战役一笔带过,着重道:“我曾率兵与夏国骑兵正面交过手,他们的兵卒十分古怪,一个个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一般,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白凤心觉有异,率奇袭军绕后拦截敌军粮,却发现那些粮正是「仙粮」。” 也就是说,夏国以出现问题的仙粮充作军粮,将迷狂失心的将士投入战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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