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身折返,朝着拉则与阿金所在的方向冲去。 “拉则!” 却不想这一回头,宋从心竟看见拉则那小小的人影已经跑出了隔间,她朝着主殿另一处的方向跑去。宋从心支住阿金的手臂,高喊拉则的名,一片漆黑之中,宋从心隐约看见拉则回头看了她一眼。然而过于阴暗的环境掩盖了她面上的神情。 只见跑到某一处角落的拉则在墙上拍拍打打,用力摁下了什么东西。随即,她转身举起小刀,往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割。 霎时之间,喷涌而出的血液溅落在地宫的地面。那些四散奔逃的红头百足突然停止了流窜,它们猛然回头,头部鲜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拉则,你要去哪里?!” 拉则熟视无睹,她忽而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宋从心看见那里不知何时竟开启了一处暗道。随即,拉则猛然挥手将鲜血洒出,人却一溜烟地朝着暗道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些红头百足似乎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一般,全部失控地朝着拉则所在的方向跑去。 拉则的意思很明显,她让宋从心带着阿金从暗道离去,而她会替她引开这些屠不尽的百足。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从心识海中宛如走马观花般地重复了自己与拉则相遇后的每一幕她终于明白拉则手上的伤疤究竟因何而来,也终于明白拉则究竟是如何瞒过她的耳目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宋从心想起拉则那全然与人类社会脱节的姿态,想起拉则口中所说的「我住在这里」,想起神子所说的「乌巴拉寨不供奉活女神」,想起了拉则对神殿的熟悉以及「我在神国长大」…… 拉则浑身都是秘密,她不通人理,不知生死,她对宋从心说乌巴拉寨的子民没有死去,他们只是「永远在一起」了。 拉则没有说谎,因为她就住在长乐神殿里。 一个,在神明埋骨之地、天道崩坏之所长大的……孩子。 宋从心持剑的手有一瞬间的僵,她看着奔涌的虫潮以及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是如此的矮小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但她也让人想到从废墟间隙间生出的花,狼狈中又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韧力。宋从心知道此时转身离去其实是最好的主意,拉则从小在长乐神殿中长大,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家。她一定不会有事,她迟早会像以前一样,突然从不知道哪里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然后像小灰耗子一样扑进她的怀里。 但是,但是那是一个孩子。 宋从心握剑的手猛然一紧,她背起阿金,不顾一切地朝着拉则所在的方向跑去。奔涌的虫潮让她全无落脚之处,但她也不管不顾,只是执意前行。她跑得如此仓促,甚至都忘记掩盖自己的足音。就像她的心跳一样,鼓噪不安,嘈杂不停。 咚咚,咚咚 已经跑到主殿宫门处的拉则听见那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一道踏着虫潮、奔她而来的白影。 拉则微微瞠大了眼睛,但下一秒,她便双脚离地,被拥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抱紧!”那人一声历喝,拉则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下意识地抱紧了对方的身体。 宋从心猛然旋身,一剑斩出,匹炼的白虹斩断了甬道口上阻隔拦墓石的木条。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砸落的墓石瞬间封锁了他们所在的地道,冲入地道中的百足则被落石砸成了脓浆。拉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而有人的手垫在她的背心处。因此她只感到一瞬的气闷,但却并没有受伤。 视野一片漆黑的拉则埋在宋从心的怀中,她敏锐的耳目能听见百足撞上墓石时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但她只是攥紧眼前之人的衣襟,攥得很紧。 虫潮与人仅有一壁之隔,却让人有自地狱重回人间之感。 拉则手腕上沁出的血染了对方的衣襟,可那人起身后却很快捏住了她渗血的手腕,撕下自己的衣物,迅速将伤口缠起。 她往她的伤口上撒了一些粉末,凉凉的,刺刺的,有些疼。但比起疼,痒的感觉更让人难耐,那痒意好像要钻进人的心里。拉则不怕疼,但不知为何这股痒意却让人难受又不自在,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逃离。 她忍不住蜷缩手指,挠挠那人的掌心,见那人一声不吭,她又挠了挠…… 然后,她便被人一把捏住脸侧的脸颊肉,用力往两边一扯。 “疼!” 无喜无悲的活女神,眼角划落了一颗泪滴。m..,. 拂雪道君 苦叶研制前尘香…… 宋从心将拉则揉圆搓扁, 方才勉强宣泄了自己心中的不平之气。 倒霉的阿金已经在这一连串的冲击中昏厥了过去,宋从心对此很是过意不去。在没有搞清楚此地的状况之前,宋从心不敢大意轻敌。在暂时还算安全的地道内休憩, 宋从心也终于抽出心思来询问拉则一些关于她自身的问题。 “你可以慢慢说, 或是比划给我。”宋从心揪着拉则的衣领, 像提着一只灰兔的耳朵,“但是, 不可以逃避我的问题。” 宋从心不愿深究别人的过去,毕竟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可告知于外人的秘密。但眼下, 拉则身上的「异常」显然与乌巴拉寨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 已经容不得宋从心继续忽视下去了。 听见宋从心这么说, 拉则只是乖巧地点头。事实上, 尽管拉则与人有交流沟通障碍,传递的话语时常语意不明, 但她确实不曾说谎或是蒙骗宋从心。面对无法开口的情况时拉则往往会选择沉默, 就像初次相遇时那样, 似乎从小便有人教导拉则「不可口出诳语」。 “你从小就在「神国」长大?究竟是谁养育了你?” 这所谓的神国根本就是一座陵墓,若没有人抚养,拉则根本不可能长到这个岁数。 “一些, 穿成这样的,人。”拉则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布带绑起,她便用自己完好的那一只手, 沾了些许火把燃烧后的黑灰在地上涂抹, “他们,会放一些东西,可以拿去,吃;偶尔, 他们想进来,带路也可以,拿到吃。” 拉则在地上画了一些衣服看上去十分宽大的人像,他们举着一个盛满东西的托盘摆放在一个平台之上。宋从心看着那一条线,推测这些人应该是乌巴拉寨的祭司,那个平台或许是祭坛一类的东西。也就是说,拉则是吃祭司上供的食物长大的。 “长乐神殿已经被彻底封锁,他们怎么能进来?进来了又要如何出去?” 这是宋从心另一个困惑的点,因为长乐神殿这座陵墓建造的便是一条许进不许出的路。绝大多数陵墓都是如此,为了防备盗墓贼的光临,造墓者在设计之初便会与后来者展开一场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博弈,宋从心从来没听说过陵墓允许人随意来去的。 “别人,不可以;但拉则,可以。”拉则认真道,“拉则,和哥哥一样,可以进来,也可以出去。” “「哥哥」。”宋从心抓住了这个重点,“你的「哥哥」,是神子江央吗?” 神子江央和拉则一样都拥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而拉则在昏迷不醒时曾对着同样拥有这双眼睛的兰因呼唤过「哥哥」。分开来看或许是巧合,但凑到一起便成了某种无法忽视的可能。哪怕江央和拉则从眉眼骨相来看并不相似。 “但神子江央说过,「他没有家人」。” “因为哥哥忘了我。”拉则抬起头来,她说这句话时,神态认真,语句清晰,“他们让哥哥忘了我。” “不要,相信哥哥。哥哥供奉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神了。” …… “哇哦!这里可真漂亮啊。” 白昼时的雪山与夜晚时的苍凉孤冷不同,碧空如洗的蓝与终年不化的霜雪为群山披上了一层温柔圣洁的纱衣。褪去黑夜的诡谲与其中暗藏的杀机,雪山美得庄严而又纯净。守在山这头的楚夭坐在雪融后的地上,看着山崖上逐渐盛放的纯白花簇。 这些陌生的花簇生得小而密集,连绵成一片时看上去十分壮观,就像一片叆叇浮动的雪海。 “那便是乌巴拉花,传说中神女离去时的记忆所化。”江央眼帘轻阖,他垂目时的姿态仿佛演练过成千上万遍。纵使不言不语,其眉眼依旧镌刻着温柔的慈悲,“此花匆匆易逝,如人生转瞬昙华,唯有缘人方可见之。即便是我,也已有数年不曾见过此花了。” 楚夭对这种浪漫的说法毫无抵抗力,她本就钟情于炽热短暂的美丽,也喜欢这世上难以寻觅的特殊与唯一。她在花海中蹲下,温柔地抚摸着那些娇嫩的花瓣儿。这些雪絮般的白花单朵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成簇、成片、成海之时又有种难言的圣洁。 它们漫山遍野的开放,就像群山的银冠,又好似司掌风雪的神明为人间降下的一场并不寒凉的雪。 “说起来,乌巴拉寨的前尘香究竟是如何制作的呢?”山风轻抚而过,带起一阵淡雅如水的馨香,“我听说,前尘香是用乌巴拉花苦涩的叶再佐以天山的水,如此便能制出让人忆起前世的香,真的吗?” “确实如此。”江央微微颔首,肯定道,“但实际上,这个流传在外的香方不过只是一知半解。乌巴拉的叶子并不苦涩,只有被神女泪水浸润过的花簇才会生出苦叶,成片的花海中或许只有一两朵花的叶子是苦的。天山的水也不是寻常的水,真正的香方实际上是神女垂泪时浸润的苦叶、天山的雪水、溪水与晨曦时分积蓄花蕊中的露水。然而,这其中无论哪一种都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去寻找与搜集,可偏生此花又只是昙花一现……” “哇,好苦啊!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蹲在花海中的楚夭不知从何处抓了一片叶子塞入口中,口中咸腥苦涩的滋味立时让她五官拧巴成了一团。她高举着一束花簇,花簇的叶是极其深重的墨绿色。但细看时却能发现其叶脉中流淌的红。 这点点异色放在偌大的花海中可谓是不起眼到了极点,但江央却看得微微一怔叶青流红,这正是前尘香的药引「尸弃苦罗叶」的特征。 “怎会?”江央喃喃道。 “直觉哦。”楚夭得意一笑,“我的直觉是很精准的。” “原来如此,此花的确与施主有缘。”江央情绪的起伏仅是一刹,但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人生何其不公?多少祭司穷尽一生的等待与寻觅都未必能制出一支前尘香。但有人随手一抓便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然后是露水、雪水和溪水对吧?”楚夭捋起袖子,趁着太阳还未彻底升起之前收集花簇上的露珠,她理直气壮地问道,“如果我集齐了材料,神子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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