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冬长得高壮,心思却很细腻,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岑金声轻声回答。 她只是有些感慨。 此生还有机会守护这些她在乎的人,真好。 女科中静考是第一步,相当于春秋闱的会试,候选人在考场内答卷三天,涉及各科各业,分高者入廷试。 虽与男子一致,但也经历波折,先帝本主张男女混考,后因难度太大且反对声普遍,暂行女科与男子科举并行。 岑金声想:敢推翻旧制突破陈规已是不易,先帝真是明君。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已到锲香府,也就是静考的地点。 入场前,岑家人都等在门口,连不靠谱的岑二叔都在。 岑方山嘱咐道:“压力不必太大,尽力就好。” 岑金桥抱着元宝,元宝抱着一只红色布鱼,伸出小手探向岑金声: “姑姑加油,鲤鱼跃龙门。” 赵璃拍了拍岑金声和元宝交叠的手:“莫紧张。” 最后众人都看向岑二叔,即使他心里时刻想着什么时候能溜去赌坊,此时也换上一副笑脸:“金声做什么都成的。” 一派和睦气氛。 沈溆站在远处城楼上,一眼就看到这一大家子,无言盯着看了许久,双手背在身后,佛珠捻个不停。 蔺远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时,锲香府的鼓声已经响起,那是开考的标志。 众人集合,执事女官特意嘱咐: “若有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拿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一旦被查到是大罪。” 只听耳边叮叮当当,一眨眼已经堆了一地。 女官已见怪不怪,待声音归于平静,她才开始宣读考试章程。 自是一些烂熟于心的事情,完毕后众人进府查验,梅冬做的菜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岑金声虽觉可惜,却也尊重考试规则。 每人单独一间隔间,条件简陋艰苦,再加秋风萧瑟,石凳坚硬,岑金声却无暇顾及,待试卷发下来后就奋笔疾书,三天转瞬即逝。 收卷的一刻,岑金声才顿感疲倦,这三天觉没好好睡,饭没好好吃,回到家连沐浴都没力气,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吓得梅冬差点要请郎中。 好在成绩出来得倒快。 放榜那天,赵璃带着元宝陪岑金声去看,原本没抱什么期望,岑金声让他们在第二页上翻查。 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又往后翻了几页也没有。 正当岑金声有些着急时,元宝好奇地打开第一页: “姑姑!你在这儿!” 却没想到在第一页,还是靠前的位置。 岑金声反复确认后,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连忙抱着元宝转了好几个圈。 “小福星啊你是!我就不告你状了!” 赵璃有些懵:“告什么状?” 可怜元宝,被阿娘教训了一路,岑金声在旁边不敢说话。 静考只是考察书面基本功,前百名入选者已是一只脚踏入朝堂,但后面紧接着的廷试才是一道难关。 此廷试与男子殿试略有不同,几场考察是分配入选者到各部去,每场积分,最后筛除半数分低者。 相当于到最后,只有极少的人可以真正通过女官选考。 这次还是长公主亲自监考。 岑金声第一次听说时,拿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心里咯噔了一声。 终于要见到她了…… 前世从各路人嘴里拼凑出长公主的模样,在岑金声心里,她应当是一个面容妩媚、不羁自在的人。 直到有次沈溆下朝回来,拿了一幅画像,正好挂在书房中央。 岑金声才看到她的真容。 不得不说,确实很漂亮,难怪沈溆要天天看着,偶尔还长吁短叹。 怕是遗憾不能长相厮守吧。 不过……她心里也并不嫉妒的。 只是羡慕他们二人情谊之深,死后都有人常常牵挂。 也不知道前世岑金声死后,是否有人还会记得她,为她收尸烧纸…… 也许是白日听得多想得多了,晚上梦中,岑金声竟然梦到了前世的事情,那时她正跪在沈府前,为岑家争取最后的希望。 大雨倾盆,沈府的门紧闭,不知名的鸟都躲在了屋檐下,好奇地看着雨幕里的人影。 岑金声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到全身都泡在水里,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晕倒。 她无处可去了。 岑家被抄了,阿爹明日要问斩。 这一切,都怪她…… 头顶突然出现一把伞,暂时隔绝了雨水,清冽的梅花香瞬间包围住了她,她有些恍惚。 会是谁? 抬头看去,竟一片空白,有双手扶住了她。 待回神时,沈溆已经单膝蹲了下来,离她半尺远,锦缎衣角浸在雨里,寒气蔓延到身体。 他丝毫没有察觉。 他的嘴唇在动。 也许是因为淋了太久,又或许是风寒发热,岑金声看得不太真切,也听不清他说的话,更没有力气思考: “什么?” 此话一出,她倒是清晰地看出了沈溆的失望,他正欲起身离开,岑金声立马拉住他的手,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急切回答: “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只求大人救我岑家。” 沈溆停下脚步。 “我说,嫁给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让岑金声听得明白,也不要妄做承诺。 可她依旧一口答应:“金声愿嫁给大人,只求大人救我岑家。” 她也重复了一遍。 再抬头,才看清沈溆的面容。 他这个人,也同梅花一样,清冷,又艳丽,嘴角挂着笑,如冬日暖阳。 第五章 考核 故事的结局自然是沈溆上书力保岑家,众人被流放远方,岑金声嫁入沈府…… 七年相互折磨,缘起缘灭,不过一息之间。 只是一觉醒来,岑金声满面泪痕,不知是为谁而流。 “小姐!” 梅冬突然推门而入。 本来岑金声心里还闷闷的,被吓了一跳后,反而好受了很多。 她擦干泪痕,无奈地看着梅冬:“下次记得敲门,不然我要被你吓死了。” 梅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长公主生病了,请所有候选者立即过去。” 女官考核项也包含应急,简单诊治和陪护,这应该就是第一项廷试。 一听此话,岑金声困意全无,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此时正是鸡鸣破晓之时,街上已有行贩走动,岑金声估摸着时候,来不及等马车过来,顺手牵过一匹自家的骏马疾驰而去。 梅冬带着马车回来时,被告知在家里等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姐哪里会骑马呢! 和外面太阳初升一片繁荣的景象不同,长公主的长生殿里密不透光,暗沉沉的,鼻尖似有檀香环绕,岑金声静静地跟着队伍站在一旁。 前几天下雨,末夏的季节有些寒冷,刚骑过马,身上有一层薄汗,又被风一吹,岑金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身旁一人却身形挺拔不动如松,岑金声偷偷看去,只见她衣衫简单,料子粗糙,甚至有些补丁。 岑金声有些好奇,想仔细看看她的正脸。 正在此时,身后大门缓缓关闭,面前的帘幕徐徐展开。 长公主就在帘幕之后。 岑金声的杂念瞬间消失,心里默默把前世画像上的仙女挪到了眼前的床榻上。 帷幕掀起,画像和真人慢慢融合。 岑金声此时只觉画师笔力欠缺,线条笔触无法描绘万一。 长公主只能用惊为天人来描述。 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身材窈窕,面容精致完美,即使配饰简单,也掩盖不住周遭的华贵之气。 难怪沈溆对她念念不忘。 “长公主身体抱恙,容颜不佳,还请诸位勿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站在床边的玳瑁姑姑,她的品级属女官一品,也就是主考核官。 她一说话,宫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岑金声甚至能听到四周香柱燃烧的声音,和烟雾扩散的弥漫声。 这满屋子的人形形色色,长公主淡淡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远处的一抹蓝色身影,嘴角泛起笑意。 能管住沈溆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身为女官,你们会被派往朝堂各处,和男子一样被平等对待,但也必须承担对应的责任。” “诸位能毫无怨言,如此快速抵达这里,就已经通过了本次考核的第一项——随时待命,考核表里都已经加了一分。” 玳瑁姑姑拿起笔,划了一项。 “接下来是第二项。” “宫医处需要一名医官,长公主心善,愿以自己的身体为考题,请各位医治。” “能看出病症者,加一分,能缓解诊治者,再加一分,能根除总结者,再加一分,另有一道隐藏题,能解答者,再加三分。” “最终以分数高低,和个人意愿评判安排,但各位到宫医处仍需接受考核,通过后最终定岗。” 岑金声站在队伍不远,但也只能看见一个一个人上前去,和长公主交谈探脉,听不清具体内容,身旁的宫女一言不发,只是点头摇头。 长公主犹如一尊美丽的雕像,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考生依次上去,又下来,如溯洄的游鱼,玳瑁姑姑当场会宣布个人得分,一直到了队伍中部,仍没有达到三分者。 这么难吗? 岑金声有些忐忑。 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却见刚才那衣衫简朴的姑娘拿出一块小炭笔在纸上记东西。 “嘿,你在写什么?”岑金声低声问。 那姑娘继续低着头,看起来不太想搭理她。 好吧,正常的,人家也没有必须要回答的义务… 岑金声轻轻笑了笑,转过身。 “记长公主的病症。” 正当她站正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回答,声音小得似乎飘在风中就会听不见。 所幸岑金声捕捉到了,一石激起涟漪,情绪也重新回归。 “哦…你能看得出来?” “略懂一二。” 岑金声佩服惊叹:“你好厉害。” 简单一声夸奖,却让那姑娘羞红了脸,她木簪挽发,面容清丽,此时就像熟透的果子,虽然身着素衣,但依旧不落尘俗。 岑金声还想说点什么,却听玳瑁姑姑叫道: “岑金声。” 终于轮到她了,岑金声满心紧张,手心是汗,亦步亦趋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差点被台阶绊倒,索性稳住了身形,没有在长公主面前出糗。 长公主一直紧盯着她,注意到她抬脚时身形晃动,轻笑一声: “不必紧张。” 还是被发现了呢…… 岑金声心里尴尬,口中还是端庄应声,紧接着按所学之法依次望闻问切,却没发现什么明显异常。 莫慌莫慌。 岑金声静下心更仔细感受着长公主的气场,一声两声,她觉察到长公主的气息似乎有些沉。 抬头间恍惚看到长公主眼下有一抹淡淡的淤青,心下立即明了。 长公主没有明显病症,只是精神欠佳,脉象较弱,应是睡眠不足又劳累过度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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