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正是进退两难。 他在忌惮谢虚。 如溯虽然嫉妒谢虚生来便比旁人高贵一截,但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不满。他比那些还入门没多久、不大知事、对谢小宗主憧憬更大过敬畏的筑基弟子们,更清楚谢虚在极欲宗里的地位——可以说是宁愿得罪宗主也不能惹得谢虚有一分不快。 如溯一路上不怎么对谢小宗主献殷勤,还抢在前面带队,好像这一行人是他做主般,但如溯其实并不敢真正逾过谢小宗主做重要决议。 现在要在玄水门多停留一会,甚至收下一个本不合格的弟子……谢小宗主会愿意么? 人紧张的时候,身体反应是最不会撒谎的。如溯的目光不禁越过玄水门门主微胖的身躯,落在了谢小宗主身上,眸底掩藏着忐忑不安。 谢虚正低头拨弄着那灵气斑驳的灵石,便感受到了如溯紧迫的注视。 两人目光相接。 谢小宗主实在不明白如溯那敏感的内心,微偏了偏头:“?” 他面上还覆着银质的面具,那张无比艷丽的脸被遮得严实。但白瓷般的肤色却能从那面具遮不住的颈间窥见一分,黑沉无比的桃花眼更是生得极漂亮,连眼睫微垂下的细微反应都像是带着撩拨的意味。也是因谢虚带着面具的缘故,如溯才大胆地望了过去,没想到一瞬间便溺在了那双桃花眼中,脑中都像轰鸣一声,先前的犹豫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被泯灭得一干二净,表情空白得有些痴傻。 ——太不公平了,谢虚身份生得矜贵便罢了。怎么一张脸,还生得这么、这么……好看呢。 如溯仍是嫉妒着饱含恶意,但面颊却是不自知的涨红,思绪陷在那双微微上挑,如墨点漆的眼中出不来。 谢虚见如溯脸色又白又红,目光放空,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含着疑惑地询问道:“何事?” 如溯暗骂一声不过是被鬼迷心窍了,他沉默半晌,却是不再忌惮那么多,直接询问:“谢小公子若不介意,便在这略歇一程?” 谢虚应了一声,将那一储物袋的灵石收进芥子空间里,眼中掠过一分不经意。 衣摆被风吹过,细微的气流靠过来,似乎还带着温热感。谢小宗主一低头,便见原来是云庚火悄悄站在他身后,手指紧捏着他的衣角。 少年才长到谢虚腰际出头,看上去细弱得很,再加上他全身紧绷、面色发白,似乎是很紧张的模样,谢虚只一眼看过去,便知晓这小孩大概是怕生了。 云庚火又十分有分寸,只捏着那么一小片衣料,也不碍事,谢虚想了想,随着少年去了。 倒是如溯盯着那牵着谢虚衣袍的手,有些不对味。他下意识冷眼瞥了云庚火一眼,发现那少年也正在用着十分阴郁、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他。 像极了刚开始吃肉的狼崽子。 如溯冷笑一声。 …… 他们留在玄水门,当然不是单纯来吃茶的。 那玄傲天大概是被教训过了,也不像方才那般神色自傲,而是老老实实上了临时在主殿中搭起的试炼台,在谢虚他们面前展示了一番剑术。 这玄傲天,竟还是难得的剑修。 只是虽然剑修强大,又一修难求,玄傲天这金木火的三灵根却是不怎么适合做剑修的。连那剑术在谢虚面前都属于拙劣不堪的类型,只在这千石小世界里,或算是勉强够看的。 也属于可取可不取的那一层次。 如溯收了金龙草,只得面无表情地在名册上刻上玄傲天的名字——那玄傲天虽然尽力做出平静的模样,却连眼珠子都看得快掉下来了,明显是强抑住心中的狂喜。 “玄水门-玄傲天”几字落在名册上,如溯又复刻了一支竹简出来,正准备扔给玄傲天,却听见殿外传来嘈杂声响。 一修为不过练气期的少年,凭借着一身罕见的灵器宝甲,硬生生闯了进来。 谷星没看见旁人,只一双眸子瞪着那站在主殿一侧的掌门,愤怒地质问道:“掌门,你答应过我兄长,只要他将灵药献给你,便给他一个举荐给上界仙人的机缘,为何、为何——选的又是玄傲天这个废物!” 第87章 纨绔修二代(八) 少年人实在沉不住气。 谷星想到自己兄长以性命为筹码, 才夺来了金龙草这种异宝。他被那看护灵药的妖兽所重伤,伤中备受冷遇也便罢了,掌门竟还强行取走了这株灵药。 作为交换,玄掌门说定会在上界仙人来时举荐兄长去那上界大宗,也算弥补这场机缘——但谷星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派掌门所应承之事,竟也能这样不作数。 生出这般的乱子, 被当众下了脸,玄掌门面上也是一阵红白, 他挥手让殿中弟子擒住那闯进来的练气弟子, 俯身对满脸兴味旁观的极欲宗门人施礼:“各位仙长见笑,某管教不严!” 但那披在少年身上的宝甲的确非凡, 竟能生生挡住许多筑基期弟子的术法, 让谷星又强撑着避了一阵。 那些玄水门弟子颇为眼馋,别之医果然藏着许多的宝物,皆给这捡来的弟弟用了! 那些术法越见凌厉,简直是冲着要命来的。谷星吃痛, 危机之间,也终于意识到掌门在忌惮、且口称为“仙长”的人是谁, 想必就是那上界大宗门来的人了。 他的目光落在如溯一行人身上——方才因为过于气愤, 一腔郁结堵在心中,谷星将旁人都无视了一通, 还没细看这些仙师的形貌。但只要一注意到极欲宗来的人, 便无法移开目光了。 无他, 这些人和千石小世界的修真者,实在有些不同,好像生来便带着贵气。明明看上去,也是年岁很轻的少年人,但就是显得格外端方自持,和谷星在未来到玄水门之前所臆想的修仙之人的形象有些重合。他不自知的,就有些出神了。 或是他的目光太过迫切,被谷星注视的修仙者中,一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少年对他勾了勾手,说了一句:“你过来。” 这声音显得冰冷又疏离,但音色却极是悦耳。 谢虚一开口,那些用术法驱赶擒拿谷星的玄水门弟子都莫名停下来了。 谷星也不过迟疑了一瞬间,在思考这仙师让他过去的意图,别是要一掌拍死他。 但他要是真的害怕这上界之人,就不会胆大到闯进殿中喧哗了;他也清楚,要是不争不抢,他兄长的机缘或也就此了断了。 玄门主脸色微沉,暗含威胁道:“厚颜小辈莫胡言乱语,若惊扰了仙师,我定然以门规束你一身恶习。” 少年却毫不在意,他一步步走到谢虚面前,眼里都似含着光芒一般:“我兄长才是这玄天宗最厉害的人,他为单金灵根剑修,如今已是半步金丹,修得是天阶功法。” 如溯微讶。 谢虚也做出思虑的神情。 这半步金丹的修为在千石小世界不可谓不高,但放在极欲宗门人的眼界中,也不是那么叫人惊讶。只这天灵根却实在罕见,又何况是最适合做剑修的单金灵根,便连这天阶功法……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除了功法难得之外,更多的修真者是苦心孤诣也参透不了天阶功法,悟性便如灵根一般,生下来就有优劣之分,如这少年说的属实,便可确定他的兄长,恐怕是一个天赋、悟性都极高的剑修。 如溯倒是也能理解玄水门门主为何放着宗门前途不管,也不肯将这弟子举荐上来了。 珠玉在前,谁能看上玄傲天这个半吊子剑修? 玄傲天似乎还十分不能理解,他朗声道:“修为高灵根好又如何?每次宗门大比,别之医都败在我的手上!” 谷星冷笑一声:“谁又敢赢掌门之子呢,我兄长那是藏拙。” 谢虚似笑非笑地瞥了玄水门门主一眼,白皙的手指抵着玉杯,微晃了晃那杯中清透的茶汤。 灵气与香气同样匮乏的春茶实在勾不起谢虚的欲.望,他微微低头,碧绿的茶面映出他一双黑眸。 带着奇异银质面具的少年,细细念出这个名字:“别、之、医。” 谷星挺了挺胸膛。 “倒是与我父亲同姓,看来这人与我极欲宗有缘。”谢虚突然便微弯了弯唇,一双桃花眼里顿时生出潋滟的风姿来。 除了如溯一行人知晓谢虚父亲的身份,玄水门门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让你兄长来。” 这句话既是对谷星说,也是对玄水门门主说。 玄掌门其实没把如溯之外的人放在眼里。他门主之位坐得久了,知道的隐秘事也有许多,自然也清楚这些筑基道君不过是大宗门里的三流弟子,并不值得费心讨好,但再怎么样,那也是极欲宗来的人,他更不想得罪。 再加上领头的金丹真人没有反驳,恐怕也存了考校的心思,玄掌门只得认命,让人将那惹人憎的剑修喊来。 好在天道无情,那别之医在此时身受重伤,恐怕也没那个命去大宗门。 玄掌门微敲着手指,看着谷星,眼睛微微眯起,在眼角处皱起一道深深的褶。 谷星被拦住了,玄掌门让手下的小徒弟去通传。 …… 别之医在接到消息时,面色便是一沉。 他何尝不清楚掌门的心底盘算,但他如今落魄,修为溢散,也只能将那株金龙草交出换一阵安宁,偏偏他的傻弟弟还真将掌门的应付记上了心。 别之医如今修为大损,丹田之中还蒙着那奇怪的妖气,只略微一运功便痛楚不堪,以致现在与废物无异。 他身形实在瘦削的如同病弱书生,衣冠虽整齐却有些显旧,再加上他不断呛咳的动作与苍白面色,简直与整个修仙宗门格格不入,像极了混进仙门的凡夫俗子。 连来接他的掌门小弟子,虽然因立场原因对他疏离至极,但眼见别之医如此落魄的模样和像是杂物房般破旧的屋檐,也是面露同情神色。 “别师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是啊,我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别之医心中苦笑,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神情,只微一点头道:“请带路。” 见到他这般倨傲的模样,那掌门弟子有些自讨没趣的意味,便也不再和他搭话。 …… 正殿中一派寂静,谢虚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便看见掌门弟子带着少年口中的兄长来了。 谷星原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见到别之医来了,竟难得瑟缩了一下,有些担忧兄长怪罪他自作主张。 只是别之医始终神色冷淡,对着坐在上首的玄门主微一俯身:“掌门。” 便再不多话。 玄掌门瞥他一眼,转身对如溯说道:“这就是那人,仙师也应瞧见了,他灵根俱废,怕是于凡人无异。我也是好心,才容留他接着待在宗门中。” 谷星听了下意识心中一沉,愤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哥不过受了点伤,要不是你不肯从份例中拨下救治的灵药,他早该好了。” “谷星,”别之医却是打断了他,“掌门说得没错。” 只这一句话,便像掐住了少年的喉舌一般,让他脸涨得通红。 他的心也像落进了深渊里。 别之医道:“若是无旁事,弟子便先告退了……谷星,你和我一并离开,莫惊扰仙师。” 玄掌门很是满意他的知情识趣,连别之医想要带走谷星也没有加以阻拦。 想必经过这一遭,极欲宗的人也不会再惦念他的根骨天赋了。 而谷星却是心乱如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将兄长叫过来,只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又被羞辱一番么? 他兄长本也该如这上界仙宗的人一般,是天之骄子才对。 谢虚的眸微敛。 他似是觉得很有趣般,黑沉的眼睫都轻微颤着,直到别之医要走出殿门时,才将手边的茶盏放下了。 玉面的杯壁,映出他修长的五指。 这人的年纪正合适,模样也算瞧得过去,根骨上乘。最重要的是,他身陷囹圄,除了答应自己的要求外,便是死路一条。 再恰当不过——谢虚想到。 “我先前听那少年说,他兄长修为已至半步金丹。可我现在一看,却发现你分明已到金丹修为了。” 满场骇然。 别之医一下子顿住脚步。 这人怎么会…… 如溯听了也皱眉望去,心中警惕。 他竟也看不透别之医的境界,只觉他身上真元溢散,修为上下起伏的厉害。 谢小宗主开口,总不会出错。 自负如玄傲天,也绝不敢直面金丹真人之势。他听了谢虚所言,想起先前他对别之医出言不逊,面色便难看起来,有些无措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玄掌门听到谢虚的话,先是不信,但只转念思索,先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就被细细串联起来。 他曾以指点之名和别之医交手,却发现别之医并不惧他金丹真人的威压,且在他掌下走过几招却分毫不损。筑基与金丹间差距如同天堑,哪怕是半步金丹,又哪能受得住他全力以赴的招式?可笑他之前竟还以为这是剑修强悍的缘故,没想到却是别之医隐瞒的深。 一时之间,玄掌门竟不知为宗门失去了一个金丹真人而痛悔,还是天意为他除去了一个劲敌而庆幸。 别之医的身形微僵,此刻难言地叹息起来。 这本应该是他悉心保守的秘密,但到了如今这种境地,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他的目光落在刚刚开口的极欲宗仙师身上。那戴着银色的古怪面具、身段看上去比他还要瘦削的奇怪少年却是毫不留情道:“只是你金丹被震出裂纹,又被妖气侵入丹田,马上便会金丹溃散,修为归无。” 别之医的面容,又见苍白了些。 他的确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亲自听见决断,还是不免生出一分绝望感。 若是废丹,他的修真之路,也到此为止了。 谢小宗主见他眉眼中透出来的阴郁,知别之医已是心神大恸,这才起身,一步步走到青年面前。 别之医看上去瘦削,但走近了,竟也比谢虚高上一分。 停在三步之外,谢虚微仰起头。他像是在心魔劫中诱引人堕于痴妄欲.念的妖魔一般,轻声道:“这世上能帮你的人,唯我而已。” 第88章 纨绔修二代(九) “你又如何能帮我, ”别之医的面容始终平静,“是将我带回上界宗门苟延残喘,还是能帮我清除这体内妖气?” 他一双清瘦的手被掩在袖下,指尖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即便竭力做出不在意的姿态来,别之医眼中仍是多了一分动容,定定望着那戴面具的诡异少年。 谢虚摇了摇头:“皆不是。” “我能助你碎丹重结。” “你现在的金丹,不过是六品金丹罢?”那张诡异面具下,少年的桃花眼似微微弯起, “我要助你重结金丹, 便要成真真正正的九品金丹才够。” 九乃极品之数, 这小世界还从没听说过能结成九品金丹之人——事实上,光是少年口中的六品金丹, 已足够让玄掌门内心惊骇了。 玄掌门也心知, 在上界中, 定然有能结成极品金丹的天纵之才, 只他一个小小筑基弟子, 怎能放出这种助人重结极品金丹的荒唐话?他心绪极乱,下意识便看向如溯真人, 发现如溯也是死死皱着眉, 英俊的面庞有些发黑, 倒是心中放下了些。 连如溯也忍不了这筑基弟子口出狂言, 恐怕多半是假的了。 但那平时机敏又沉着的别之医, 却好像病急乱投医了一般, 沉声问:“当真?” 谢虚微点头, 别之医声音干涩至极,像极了被逼迫至绝路的困兽:“若当真可助我重凝金丹,别之医这条命,从此便归于道友。但凡有令,便是刀山火海……”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喉里剖析出来,无比决绝。连谷星听了,都是心中一颤,感觉到了无比的酸楚。 他兄长身为天骄,虽然内敛低调,却从不低身自轻,落到这般田地,当真是退无可退了。 谢虚却是很满意他的表现,微一点头道:“倒不需要你上刀山赴火海,不过是做我的脔宠罢了。” “……” 殿中一时寂静,别之医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极缓慢地问道:“你、你方才说些什么?” “不需要你上刀山赴火海……” “后面那句。” “不过是做我的脔宠罢了。” 别之医:“……” 悄咪.咪跟在谢虚身后的云庚火微歪了歪头,他还年少,听不懂脔宠是个什么意思。紧接着被极欲宗的那些筑基弟子目不忍视地拉了过来,蒙住他的耳朵。 谷星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是暴怒无比,他伸出手指着谢虚,气的身子都在打颤:“你这个纨绔弟子,对我哥说什么混话!”他也顾不上别的,就想抽身上去暴揍谢虚一顿。可惜这时如溯恍惚回神,微一皱眉,施法定住了谷星,黑着脸望向谢小宗主,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如溯当然也听说过,谢小宗主养了个千疼万宠的面首,但也以为是谢虚玩兴大所致。如今见他当真要收拢一个男人,便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谢虚完全没注意到一边的骚乱,那双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别之医。 身形清俊的男人先是愤怒,胸中一团郁结,恨不得现在就与那少年同归于尽。但正巧望见那双桃花眼,又觉得少年不似在说笑,而是极认真地对他提出要求—— 别之医默然片刻,试图从另一种思路来解读少年的意思:“……你需要炉鼎?” “当然不是,”谢虚皱着眉,“我要一个金丹期的炉鼎做什么。”言语之间,竟还有些瞧不上的意味在里面。 从四面扎过来的目光,更显得意味深长了一些。 这简直比先前还要更屈辱些。 别之医抖了抖衣袍,眉眼间是深深的厌恶,生硬地道:“那要看你现在能给我什么了。” 谢虚出门前虽往芥子空间中塞了些丹药灵器,但能助人碎丹重结的丹药,却确实未随身带着,仅有一份药方和所需灵药在手,还得送去小药峰才能炼制出成丹,也不能现拿出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微思索了一下:“除去助你重新结丹外,你想去极欲宗,我可以带你去……连你的弟弟,也能一起去极欲宗晋为内门弟子。” 这一点当真是刺中了别之医的心病。 他在玄水门中,唯一放不下的,不过是谷星一人罢了。 别之医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被少年一句话撩拨得心动不已,他哑声道:“你不过是个筑基弟子,竟能代极欲宗收人么?” 正是这时,如溯突然起身道:“谢小公子的话,自然是无须怀疑的,可……”白袍真人顿了一顿,“极欲宗在外收徒最低也要筑基弟子才可入门,这是宗主立下的规矩。若是练气期蝼蚁,哪怕是由谢小公子亲自带去,恐也让宗主为难。” 玄水门其他人心中纳罕,这少年难道还真能带人入宗门?可不过是个筑基弟子,何至于让大宗门的宗主都为难? 而极欲宗的筑基弟子,各个心中惶急,弄不懂如溯真人心里都盘算着什么。 他们极欲宗最不时兴的就是“守规矩”了,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和门人领路,练气弟子当然可以入宗,如果是由谢小宗主引荐,那更是灵石都不用,哪怕各峰掌事都要奉承敬怕才对。 如溯故意欺负着谢虚不懂下面这些共通的规则,更是知晓能让谢小宗主收敛的人,也只有谢宗主一人。 谢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像是在分辨如溯话中的真假。见金丹真人始终是一脸镇定,目光没有分毫闪躲才挪开目光。 “既然会让宗主为难……”谢小宗主撇开头,满眸的意兴阑珊。他留下未尽之言,又扶了扶面具,像个纨绔公子般,轻身走至谷星面前,抬了抬他的下巴。 少年还被术法定着身,他听见兄长要……要卖身为他求一个前途,早已气红了眼。此时看见谢虚对他又是打量,又像是轻蔑一般,更是耻辱地撇开了头。但他下巴却被那修长又冰凉的手指捏着了,极欲宗来的少年在细细盯着他的眉眼。 谷星心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他不会、也看上我吧? 倒不是谷星自恋,而是他的确生得俊朗,便是在修仙宗门中,也是难得好看的胚子,小时候被姨姨们团在中央,左捏脸右抱抱,现在这个年纪虽没有女道友青睐,但等他成人,定也能寻到合意道侣。 好在谢虚的确没瞧上这么一个小鬼的“美色”。他只盯了谷星一眼,确认他根骨倒是不错,只是因为下界灵气稀薄,而他或又懒怠修行的缘故,才弄成现在这个炼气期不成器的模样。 自腰间的芥子空间中探了一下,谢虚摸出一枚玉盒来,往里倾注真元,在玉盒打开的一瞬间,便从中取出一枚丹药来,送进了谷星的口中。 谷星被谢虚捏着下巴,一下唇里被塞进了东西,还反应不及,愣神含了一会才想到要吐出去。 只是那丹药入口即化,瞬间便成了一团凉气涌进丹田之中,少年还以为谢虚是给他下毒来着,一时悲愤难言,拿袖子拭了拭唇退后几步:“别想用我胁迫我兄长!” 别之医见谢虚给谷星喂药,也是气势骤然阴沉下来,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但谷星面色红润至极,身上的灵气更盛一分,怎么也不像是被毒害了,才微放下了心。 谢虚给人塞完丹药,微侧了侧头,皱眉道:“你没什么感觉么?” 谷星一怔,发现那凉气落在丹田之中,便成了源源不断的灵气,几乎要胀破丹田一般。但便是如此多的灵气汹涌,他也察觉不到一分承载不住的痛苦,只下意识地盘坐在地上,开始运起周天功法吸收在丹田中的灵气来。 打坐的功法每个门派都有,也都大同小异。 偏偏谢小宗主学的就是最上乘的那一种功法,所以他看着谷星运功,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打搅他。 于是不仅是玄水门弟子,连极欲宗的那些筑基弟子,都惊骇地瞧着面前这一幕—— 谷星的修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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