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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样轻松,甚至可以说,慕容斋要融司隐的十年内力,也正是为了最后一步的拔毒与调养做准备。 他前些天用的那些药材,也并不是为了治伤,最多只是代替内力的功效给谢虚续命,属于前期步骤。 谁能想到伤的那样重,已是生死边缘的谢虚,能这样醒了。 被那双乌黑的瞳仁一望,慕容斋竟是罕见地怔了怔,他的目光有些难以挪开,竟是鬼使神差地回道:“……是我。” 谢虚这下确定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氤氲的水汽从他的额角滑落至下巴尖,莫名让空气都显得暧.昧湿润起来。 那点殷红的唇珠也颤了颤。 “骗子。” 慕容斋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刚刚艰难的将注意力从那点唇珠上转移,便听到了谢虚的指控,一时更难以动弹。 心间慌乱,却好似还是十分疑惑地反问一声:“嗯?” “我是如何醒来的,你比我更清楚,”谢虚鸦翅般的睫羽颤了颤,有些似笑非笑:“十年修为?” 慕容斋便是再厚颜,现在也掩不住心虚了,嘴硬道:“我本来是要治你的……”冷汗悬在额边,他又有些自言自语,“山覆子、雪芯莲、七窍并合草……这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是养气续命的药,怎么不仅将人救活了,还附带着养颜丹的功效? 谢虚戳穿了“骗子”的把戏,神色尤是冷淡。又想起先前听见的话,眼中略带疑惑地看向融司藏:“我似乎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融司藏却不想他在意,摇头道:“我又没有帮上什么……何况,你是受我牵连才受伤。” “……哪怕是真算起来,我也是为秋先生受的伤。”谢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融司藏,你不必这样帮我。” 融司藏突然觉得有些心情低郁起来。 谢虚这样好似拒绝的生疏,让他从心底觉得失落,又好似有一个声音在质疑着,催促他去回答谢虚的话。 告诉他,告诉谢虚自己真正的缘由和心情,他真正要相帮他的理由,除了愧疚外,还有什么—— 目光落在身旁的兄长身上,那股催促的火热燥意,和涌在嗓间的话倏地退去了,他似被兜头泼了盆凉水,一下子清醒克制起来。 融司藏唇动了动。 “我们是朋友。”他道。 谢虚敛眸,这个词对他而言似乎十分陌生。他记得在先前的位面,也是有几个朋友的,可细思之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些人是谁。不过此时,他依旧相当接受良好地道:“谢谢你。” 语气莫名诚恳。 融司藏:“……” 总觉得不是很开心。 融司隐突然间打断他们的对话,看向融司藏道:“饿了吗?” 融司藏还没从低落中缓过神来,但对兄长难得的关怀还是打起精神应对。 “现在没什么……”那句没胃口突然停住,融司藏想起谢虚昏迷的这些时日,只进食过少量的汤米,应当是饥肠辘辘了,于是又改口:“饿得厉害。” “先用膳。”融司隐依旧神色淡淡。 . 原以为会待上很长一段时日,所以融雪城的人马准备颇足,擅做不同口味菜系的厨子每系都带上几位,还有专擅做汤水、点心的。因此一在南竹馆中定下来,每日膳食都花样繁新到铺张的地步。 谢虚没想着这顿膳食还带上他,但融司藏相邀,那位应当是融司藏兄长模样的人也表现的不无不可,谢虚便也应下了。 只是总不好穿着身上这件宽松得更像亵衣的短衣去,何况背后还贴着水,一见风便湿.黏黏成一片,谢虚便先提出去换件衣裳。 他虽是昏迷这些时日,但看在是为秋先生受伤的份上,总不至于这么快丢了差事。果不其然,谢虚原本睡的那间房还是离开前的模样,只窗桌都被人擦得干净。刚准备擦拭一遍身上水渍、换件衣裳,便听见有几人抬着东西往这边走的声响。 也是奇怪,谢虚一路上竟也没碰见以往南竹馆里共事的人。 那几个男子穿着灰色短打,轻轻叩门——他们样貌上看上去和南竹馆的侍从也差不多,但目有精光,抬着一口沉重的木桶,竟也脚步轻快,是练家子。 对着谢虚也显得尤其的恭敬。 领头的人微微俯身,又让谢虚看见那口沉重的木桶,里面是还冒着滚滚烟雾的热水。 “主子吩咐我们送桶热水来,您泡过后也舒坦些。”不仅如此,男子们连之后换洗的衣裳也送过来了,是一件分为三层、略显穿脱繁复的白衣,但面料素净偏软,样式寻常却整洁。 他们的主子,应当是融司藏了—— 谢虚如此想到,向他们道谢,又让男子们帮忙转达谢意。 谢虚泡进温度略高的热水中,的确舒坦地叹了口气,又想到融司藏这个朋友,倒是贴心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融司藏:不用发卡了!我自己来:) 正文 天下第一(十五) 最后一点夕阳余晖被吞噬在夜幕中, 院中的红烛燃起,又有月光相映,恰好能看清房中粼粼水泽。 想到还有人等候,谢虚也没洗浴多久, 只将身上药味洗净, 便换上衣裳出门。 . 融雪城的主厨很是尽心, 颇费功夫地雕琢了多样菜品, 又单独做了虾仁鱼片粥、薏米奶糕这样好克化的食物给谢虚盛上, 十分贴心。 唯一令谢虚有些惊讶的, 是如今坐在这的人太全了。 除了融司藏几人外, 那骗子竟还在此处——也不像被责难的模样。慕容斋左手拿着酒盏, 右手持玉骨扇轻摇,见到谢虚进来了, 便冲他露出一个颇俊朗明媚的笑容来。 谢虚:“……” 谢虚:“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出他语气中质疑, 慕容斋也是微微一怔, 下意识诧异道:“你怎么认得出我?” 他方才痛定思痛, 趁着谢虚换身衣服的功夫, 也去将那痨病鬼般的易容给换了,换上了新的装束——这张面具亦是他的得意之作,为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原是想给谢虚换个好些的印象再相处, 没想到好似被一眼认出。 谢虚盯着他,微微侧头的动作显得有些可爱:“我有眼睛。” “……”只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可爱了。 融司隐坐在主位上,银色的发束起, 着装正式,看起来竟莫名显得难以接近的高傲。他将手中茶盏放下,语气凛冽,却是很好心的为慕容斋解释:“我与其相识,他的医术在江湖中传名许久,并非那些左道骗子。” 慕容斋心中微舒一口气,正欲补充些什么,又听融司隐道:“只是现在看来,传言有些言过其实,实则医术不精。” 慕容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谢谢你啊。 鼎鼎大名的鬼医还是第一次被这般质疑,偏偏他理亏在前,也只好含糊地解释一句“你别听他瞎说”。 慕容斋实则是对谢虚的醒来极为好奇,伸手要去探脉,面上满是正经神色:“你再让我把把脉,先前我只是不大用心,这次保证别无差错,只是看看你体内是否留有余毒……当然,这回绝不收诊金。” 这也是慕容斋现在还留在这的缘由,让他承认诊断出错,总要试到最后才死心。 偏偏谢虚极不给面子,只身体微微一侧,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便在慕容斋眼前晃过,让鬼医探了个空。 “不必了。” 慕容斋先是错愕,后来却是细思起来——他其实看不出谢虚的深浅,觉得他像个普通人。但这样的身手,能躲过他的截脉,应当是高手无误了。 谢虚的动作不大,只手臂微微抬起,细软白绸顺着手臂滑下,让那一截雪白的肤色显得尤其灼眼。融司藏原本就偷觑着这边,见到慕容斋的动作,只差冷下脸道“你别碰他”。 也好在谢虚拒绝,只在这个时机,与慕容斋擦肩而过,入了座。 如今面貌风流俊朗的鬼医摸了摸鼻梁。 融司隐惯来是个寡言的人,只不知为何,此时却是话多了起来。他向谢虚举杯,一饮而尽,方才道:“多谢阁下对吾弟伸出援手,在下融司隐,若有所需,必倾力相报。” 大概还从没有人见过融城主这般温和的模样,主动举杯敬酒,自称在下。但联想到先前他为救谢虚愿花费十年功力,却也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了。 谢虚眼前摆着的并非是酒,而是一盏甜水,还带着清甜的花香,便也跟着融司隐一饮而尽。却是听到他的话,微微呛了一下,面上流露出怔愣的神色。 “融司隐,融雪城城主?” 融司隐生着一头银发银眸的事,怕是鲜有人知;但融司隐这个名字,却堪称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谢虚并不是他的拥趸者,他熟悉这个名字,全是因为剧情中他是主角攻的缘故。 还是上辈子杀死他的主角攻。 没想到在剧情中人设无比决绝冷淡的融司隐,竟会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待他;更没想到融司藏竟是主角攻的弟弟。 也对,他们名字不过相差一个字。 虽然剧情中未曾提及融司藏,但依融司隐现在的态度来看,他应当很在乎这个弟弟才对。 不过这辈子他要达成的任务,也和主角攻受无关。 思索到这里,谢虚才回了句:“融城主过谦,是我欠令弟的人情。” 说起来,主角攻受向来形影不离。谢虚的目光也顺势落在方才一直微笑和煦的公子身上,只见他拱了拱手,从善如流地答道:“在下沈谭,比不得融城主的侠名盛誉,一介小人物。” 主角受这世的身份,并不能算什么小人物。 谢虚想了想也道:“谢虚,南竹馆的护院。” 主角受竟也没流露出警惕神色来,听完也只是点了点头,像谢虚这人与他不过是寻常相逢。 不愧是主角受风度。 慕容斋这时也凑了进来,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什么江湖上活人不医的名号,曾妙手回春过多少濒死之人,更别提曾参与的几大江湖传奇医案,擅长奇门医术和毒术,对易容之道更是精通……结果说到最后,发现谢虚只无动于衷的饮杯中物,只有沈谭对他露出礼貌而尴尬的笑容,微微点头示意,顿时整个人都恹下去了。 他仿佛从黑发美人的眼中看出了“庸医”两字。 哎。 融城主家规森严,在用膳时鲜少言语,谢虚和沈谭也安静用餐,唯一有点精力的慕容斋现下也相当老实。谢虚用完细粥,看众人皆放下碗筷,便也道谢后告辞。 “谢兄。”融司隐突然喊住他,声音冷淡而平静。 谢虚倒没想到,还有与融城主称兄道弟的一日;即便只是阴差阳错,也委实让他愣怔了。 现在的融司隐虽仍是冷淡模样,但态度可谓友善,他在剧情中本便是十分爱之极恶之极的人设,如今却好似将谢虚划分到朋友的地盘般道:“可愿来融雪城作客?吾弟也会好好招待你。” 融司藏简直是分外惊喜起来。 他只一想到要回融雪城,便觉得惆怅低落,犹豫着要如何邀请谢虚,和劝说向来古板的兄长让他进入内城;但现在兄长主动提出邀请,实在意外。 只是更意外的却是—— 谢虚拒绝了。 “我在这里有差事,恐怕不便去融雪城。” 只怕认识融司隐的人,都会吃惊于他现在所展现出的耐性,要知以往的融雪城主,果断又不解风情,同样的问题不会再问第二遍。但此时融司隐只是道:“我可以向这里的先生说明,必不会耽误谢兄的差事。” 谢虚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却还是道:“不行,我有需要达成的目标,还要在这里修行。” 听到谢虚这样的话,融司隐倒是没有露出古怪神色。毕竟在深山、寒瀑、寺庙中修行的人也有许多,在男风馆里修行,好似也没有古怪。 但是沈谭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着眼前的黑发美人,那个念头一闪而过,转而又觉得有些荒谬。 沈谭却还是开口问道:“谢兄要达成什么目标?” 谢虚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似一叶轻飘飘的羽毛落下,极平静地道:“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名.妓。” 他一说完,四下寂静无声。 沈谭的神情极是错愕,因为他发现眼前的人,似乎与被他调换命运的那个谢虚何其相似,甚至让他没办法否定,他们不是同一人。好在他这样错愕的神情在融司藏面前,侥幸得了掩饰。 融司藏可是对那些小倌都有阴影的,他先前听过谢虚说,自己原本是卖身到南竹馆做男倌的,便已经是浑噩地要绕着谢虚走;现在历经生死之后,又听见谢虚这般平静地说要做名.妓,心头又是不一样的……愤怒起来。 “你怎可这般自轻,”融司藏咬牙道,“简直是……” 在他说出措辞更严重的话前,融司隐微微皱眉,呵斥一声:“融司藏!” 融司藏仿佛醒过神来,还微有些恍惚地攥紧双手。 谢虚难以理解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他似乎无法和他人良好的共情。 倒是慕容斋精于左道,他本就是惊世骇俗的人物,先前还和几位苏州名妓是知己,此时更是歪道理一大堆:“书生寒窗苦读,是为了进朝廷考取功名;武林中人日夜习武,是想成为首屈一指的绝世高手;在南竹馆里修习,自然是为了成为一代名.妓,人人都有自己的欲.求,有何不妥,又何必分个高下?” 融城主只默然片刻,对谢虚道:“我相信依你实力,定然早日得偿所愿。” 谢虚:“多谢。” 沈谭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挂不住了——旁人都以为他这样出身的公子,大概听不得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却不知沈谭是为了那猜想中的真相才如此。 他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拂袖而去。 融司藏也面色忍耐,匆匆道歉后离开。 却是慕容斋感兴趣地靠过去,提起的话题总算引起了谢虚的注意力:“要成为第一名.妓,光和这些小院子中的小倌修习,恐怕学不到什么真功夫。当名.妓更重要的是……” 慕容斋还待说房.中术,却突然察觉到了融司隐的死亡射线,倏地打了个冷颤,再加上正对着少年好似黑夜般乌黑清透的眼珠,竟一时不好意思说荤话,改口道:“最重要的是才艺啊!别的都是虚的,要有实力最重要。” “才艺这块呢,我最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重点,虚崽不能靠脸吃饭,要靠才艺懂吗玫瑰小说 正文 天下第一(十六) 慕容斋和谢虚侃侃而谈,不仅说琴棋书画, 连星辰观测卜算推演那些都提到了, 还说名.妓就是要懂得越多、越神秘、越不能让人看透, 才能让天下人为之倾心惊艳。 谢虚对这一处的知识的确通晓不多,便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慕容斋倒是不像他想象中无用。直至后面神情微肃,背脊也挺得笔直,将慕容斋当做先生般, 记下他所说的话。 融司隐欲言又止:“……” 要真如慕容斋那般的要求, 恐怕这培养出的不是名.妓, 而是不世出的隐士高人了。 不过算了,由他们。融司隐又轻啖杯中物,神色罕见的温和。 慕容斋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不是靠着医术重搏黑发美人的好感,而是靠着少年时那些不正经的风月事迹才搭上话的。不过就他现在兴致高涨乐颠颠的模样,大约也意识不到如今的可耻。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融雪城的厨子又上了作为宵夜的百合雪梨汤, 才意识到他们在融司隐的地盘上, 实在是占用得太久了些。 谢虚率先告辞,慕容斋便跟在他一旁,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敛, 看上去满是风流,挨在谢虚身旁,也毫不忌讳地道:“去我房中说?” 融司隐:“……” 融城主忽而冷冰冰道:“慕容斋, 我有事与你相谈。” 慕容斋诧异。 “与齐侠客相关。” 慕容斋神色一下子肃穆起来,眉间是撇不掉的忧虑,半晌才开玩笑般的和少年道歉:“谢虚,我们还是改日再约。” 谢虚:“好。” 他其实记得剧情中,的确有这么一位让融城主都十分敬佩的齐侠客,是江湖上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只是在剧情正式开始时,他已亡去数年,只留独子颠沛流离,后被融雪城收养。待融司隐死去后,齐侠客的独子便接手了融雪城,好似还与主角受争锋相对……要不然沈谭也不会那么果决的离开融雪城。 但如今的一切都与他不相干,而且融司隐的神色骤然冰冷排斥下来,大约也是不想让外人知晓有关齐侠客的讯息。 谢虚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我先回房歇息了。” “谢兄,”融司隐却是又突然喊住他,“好梦。” 语气略有些生硬,但对融司隐这样脾性的人而言,简直是显得累赘的柔情。 谢虚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檀木门被轻轻推开,谢虚站在门边,透过云雾间的月华倾泻而下,像一层雪亮的银霜般,倾洒在谢虚的肤上。连鸦翅般的睫羽都被勾勒得分外清晰,像是那画中的美人走了出来;谢虚微微侧头道:“好梦。” 那声音被院中草木吞噬掉些许音量,显得格外轻软。 刹时间,屋中两人的心都似攘动了一下。 心间寂静无声,只剩那句话。 怕是难以入眠。 . 谢虚却休息得很好,一觉醒来时,连身上最后一点酸涩都退去了。 他还没有注意到,这后院都是被封锁起来了,除了融雪城的人马外,南竹馆中人都有意避讳,自然无人去通知秋池水,谢虚已经醒过来了。 直到谢虚走出了后院,也依旧无人去通报。 因为那些平日里机灵又嘴快脚快的小厮和姑娘们好似一下子傻愣愣起来,如同被精魅吸干了魂魄般神色迷离,倒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在那从院落中走出来的美人身上。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南竹馆中样貌绝色的公子是绝不少的,但竟好像没有一个能触得上眼前人的分毫……以至于他们将旁人与这黑发美人相较量,都觉得是一种亵渎和折辱。 他只身着白衣,站在那处,便也足够勾魂夺魄,令人日夜魂牵梦萦了。更别提他似乎注意到他们哪怕竭力克制,也显得十分露.骨的目光,微微侧头望过来,不仅没有流露出厌恶神色,甚至唇瓣微扬起,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来—— 雪白的肤色上,那一点唇珠殷红无比。 于是那些探看美人的小厮姑娘们,都像刹那间被攫取光身旁的空气,面色煞白亦或面红耳赤地避开来,将自己身形藏起来的速度,好似人人都会轻功。 谢虚:“……” 他若有所思地放下刚刚抬起,准备打招呼的手。 大概因为他旷工太久的缘故,昔日同僚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记得方才穿胭色长裙的姑娘,还曾经给过他奶糕。 日后不能再如此懈怠了。 谢虚便这般畅通无阻……倒也不能说畅通无阻,只是中途那些同僚都纷纷避开,让谢虚一路走到了秋先生所居的阁楼中。 秋池水在写信。 他身上的脂粉已经卸净,看上去倒是个眉目如画的美男子。穿着素白长袍,旁边的油灯烛爆出朵朵的烛泪来,看似似从夜间熬到了天亮,还未来得及熄灭。 门是敞开的,从里到外一览无遗,但谢虚还是敲了敲门,喊他。 “秋先生。” 秋池水的身体微震,像是整个人僵住了那般,缓缓抬起头来。见到谢虚的那一刹,倏地打翻了灯烛。 眼前的黑发美人,样貌艷丽无比,他行走江湖数年,也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美人。 但秋池水却不知怎么瞧出,这人就应当是谢虚了。 一时不知该从何处震惊起。 那些滚烫红油被掀翻,淌了两滴在他手腕上,虽是疼,但好在让他清醒过来。秋池水简直是不可思议地道:“你……你醒了?” “鬼医果真名不虚传。”他喃喃自语。 谢虚虽然很想揭穿慕容斋,但想到对方教导他的那些秘法,便也收了声,应道:“嗯。”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这个样子?”秋池水微微皱眉道。 谢虚也明白秋池水疑惑的是哪点,他也挺疑惑的,顿了顿答:“从那药浴池中醒来,便是这幅模样了。” 谢虚虽说的是事实,但又让秋池水想差错了方向,只回忆起江湖上鬼医那素来狂放不羁、并不算很好的名声,只以为是鬼医把谢虚当成了试药的药人,阴差阳错下造成的后果,面色微微僵硬.起来。 连忙惶急地询问道:“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谢虚只以为他在问伤,还在惦念着护卫的差事,乖巧回答:“好全了,随时可以复职。” “……”秋池水一下子站起来,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我先前回总舵一趟,询问了一些事,总舵答应了我的申请。”秋池水道。他之所以不守在谢虚身旁,除了有融雪城的因素相关外,更是因为这一趟来回的行程,只匆匆看过谢虚两次。他见谢虚只用一双沉如星夜的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料想他是没听懂自己的暗示,只苦笑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悖大义的要求。” 其实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愿,更代表这是舵主做出的招揽妥协。 秋池水沉默等待着谢虚提出要求。 他想,不论是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奖赏这种事,当然是谁都听得懂的。 谢虚微微疑惑地“嗯?”了一声,才意识到摆在自己眼前的是多么好的时机。 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求。 黑发美人的眼睛微微亮起来,像两粒熠熠明珠,配在那样稠艷的一张脸上,显得无比勾人起来。秋池水的呼吸微微一顿,又有些恼怒地挪开视线。 他发现当谢虚这样看着人时,被看的人大概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如果可以的话……”谢虚鸦翅般的睫羽突然垂了下去,看上去有一种微妙的心虚和挣扎,像在苦恼自己要不要走捷径来着。 秋池水的呼吸放缓,静待着那预想中的要求—— “我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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