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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不回来的话,黎言叔叔就能当我爸爸了。” 邹文文的话将我最后一点柔软的地方都被磨灭。 都说童言无忌,可也只有这样的小朋友才不会拐弯抹角,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女儿,从来却是不喜欢我的。 我没再说话,提着自己的行李就离开了。2 邹文文其实说的并非毫无道理,我在这里确实没有朋友。 当初我和方沁异地恋。 因为不想失去她,想跟她有个以后。 我离开了我熟悉的家乡,辞去了满意的工作。 当时自己爱得一腔热血,总认为对的人会站在前途中等我。 后来,我们的确很恩爱。 也生下了可爱的女儿邹文文。 邹文文需要照顾,方沁不愿放弃自己的工作。 “婚姻中不一定只能让女人做出牺牲,对吗。” 我听懂了她的暗示。 再加上我在这个城市重新找的工作确实不如方沁的工作。 所以我抱着只要幸福就好了的想法甘愿在家做她的“贤内助”,照顾我们的生活,照顾我们的女儿。 直到黎言调到方沁实验室后,我发现我们的感情一天不如一天。 淡的淡了,破的破了。 就连邹文文也一样,不止一次告诉我想让黎言当她爸爸。 我拖着行李站在凌晨的街道打车。 夜晚的风,比内心更萧瑟。 我租了个小型公寓。 面朝阳光,光线很好。 之前在家我会写一些科研材料以及论文。 就在今天收到了获奖的好消息。 奖金不多但也不少,足够我生活一年半载了。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感到难得的清闲。 不用因为闹钟一响就要弹起来或是因为邹文文上学的事情而忙手忙脚。 我对着镜子,仔细刮了刮自己的胡子,拾捣自己的头发。 看起来精神气好了很多。 我还报了个健身课。 在家的日子虽然要陪邹文文玩,做一系列的家务活,也不缺乏运动。 但肌肉早就全都流失了。 当别的男人早晨赶地铁去上班时,我却是赶着公交和大妈大爷们抢菜。 外界会有人议论我吃软饭。 其实我也并不在意。 因为我知道事实不是那样。 如果仅靠方沁的那点工资,邹文文很难过上这样娇生惯养的生活。 我散了散脑中的想法。 准备拟写一份简历。 我还是想再去工作,能够站在实验室里而并非只是坐在电脑桌前。 下午,我去吃了我最喜欢的火锅。 因为照顾到她们母女俩的口味。 我们家做饭至此很少放辣。 现在吃起红锅来,竟有些上头。 这也是渐渐改变了我的生活习性。 晚上,我接到了方沁打来的电话。 声音和她平时一样,不咸不淡。 “那个,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这里有一箱你密封的东西,我没打开看。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寄过来。” 我想了想,开口道。 “你可以看,以前我保留的一些没用的小东西罢了,我不需要了,丢了吧。” 电话那边的方沁欲言又止。 “对了,以后发现我的东西,全都扔了吧,不用麻烦再打电话了。” 说完,我挂断电话。 那个箱子里都是些我和方沁在一起时留下的小东西,像什么纸条,她送我的礼物之类的。 只是当时舍不得扔,就全留下了。 现在,应该也只是废品一堆。 面试后,我成功进入到一家科研企业。 并愿意给我提供一间实验室让我做研究。 下午下班,我去超市买菜。 在家的时候,我都是费尽心思换着花样给她们做菜,迎合她们的口味。 现在我也该迎合一下自己的胃了。 刚推着购物车,电话响起。 是邹文文学校的老师打来的。 “文文爸爸,想问问您今天是不是忘记来接孩子啦。小朋友们都被接走了,就只剩下文文在这里了。”3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邹文文放学已经过了一小时。 但我继续推动购物车,没打算为此改变我的计划。 “老师,是这样的,我和邹文文妈妈已经离婚了,现在抚养权是在她妈妈手上,麻烦您联系她妈妈吧,我把电话给您。” “啊,这样啊。因为平时都是您来,文文小朋友也告诉我打给您,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了。” 老师有些歉意。 我正准备答没事后挂断电话,邹文文却拿过老师的手机对我说道。 “爸爸,你真小气。妈妈工作很忙的,你没事做就不能来接我吗。” “哼,要是黎言叔叔,肯定会来接我的。” 听见这话,我内心没什么波澜。 “邹文文。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接你。如果以后再没人接你回家,你告诉老师打你妈妈的电话,或者你想打你黎言叔叔的电话,也可以。” 说完,我挂断电话。 我不记得我把邹文文教成这个样子。 小时候,方沁工作忙,没多少时间陪她,我就告诉邹文文妈妈工作辛苦,我们要体谅妈妈。 而孩子总是很习惯在家的大人对她的呵护。 当成理所应当。 我揉了揉脑门。 算了,随她去吧。 可我的电话却一刻都没有消停。 晚上吃完晚餐。 方沁又打来电话。 “邹航,文文她胃病又犯了,我把家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的药,你把药放在哪里的?” 我强忍怒火,平静道。 “电视机下的柜子里。” “哦,找到了。” “呃,还有,今天文文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吧,我今天下午有些忙,去晚了,打扰你了吗。” 我不知道方沁想说什么,像是有些没话找话。 “确实打扰我了,所以以后能不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以往我打过去都是拒接的,也从来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却在这短短几天,电话就一个接一个。 我换了电话卡,这段日子,方沁没再打电话来。 我沉浸在实验室中,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在这里,我能感受到我最原始的初心。 放佛回到了大学时光。 以前我也是一个热爱科研,热爱实验的学生。 只不过,什么时候我的梦想我的初心都被生活吸收。 都被我甘愿放弃了。 主任来到实验室告诉我有个项目需要交接一下。 我脱下手套,走出实验室。 发现待客室却是熟悉的身影。 方沁,身旁还带着邹文文。 隔着玻璃,方沁正在向主任尴尬地解释自己带着孩子的原因。 我走进待客室,方沁不经意地蹙眉。 “爸爸......” 邹文文揪着方沁的衣角,小声呢喃道。 “哦,这就是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由他交接。” 主任指着我介绍道。 我将手揣在口袋中,微微笑。 “主任,不用介绍了,这是我前妻。这里就交给我,您去忙吧。” 主任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离开了待客室。 我看了看资料,开口道。 “按理说,你们团队应该还有一人吧。” 刚说出口,门口响起敲门声。 黎言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来迟了。”4 黎言坐在方沁母女俩身旁。 “文文,给你买的可乐和糖果。” 他拿出零食递给邹文文。 邹文文看得眼睛都亮了。 她一把抱住黎言,亲了亲他的脸颊。 甜甜说道。 “谢谢黎叔叔。” 或许是平时我只会偶尔让邹文文吃这些糖果的原因。 邹文文抱着零食,却下意识地看向我。 我移开目光,没打算像往日一样提醒她糖果不能吃多了。 “邹航,好久不见了,你入职了这里?” 给完邹文文零食,黎言对我道。 我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跟他寒暄。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交接过程中,方沁仿佛总是心不在焉似的。 偶尔走神,偶尔也没听清楚我的话。 但好在总算结束了。 交接完工作后,我又一头栽进了实验室。 直到晚上七点,我从实验室离开。 却发现待客室的灯光还是亮的。 “妈妈,爸爸今天怎么穿得跟你一样。他难道也会做那些研究吗?” 邹文文坐在方沁身边,疑问道。 “是啊,你爸爸跟妈妈一样,都是科研人员。只是…” 只是,我因为她们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都是以前的事了,总是提起也就没意思了。 我敲了敲玻璃。 方沁和邹文文同时抬眼看向我。 我示意她们该离开了。 电梯里,方沁开口道。 “糖果我没让文文多吃,因为你平日说,免得她长蛀牙了。” 像是在跟我报备一样。 我没说话,目视前方。 以往我嘱咐邹文文少吃糖。 可方沁只是大不了道,“有什么关系。” 黎言也总爱给她买零食,我拿走一部分,邹文文还会生气地嘟着嘴捶打我的手臂。 嘴里大叫着,“我讨厌爸爸。” 现在她牙齿烂不烂掉也不关我事了。 “你还是选择这份事业,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喜欢了。” 方沁接着开口道。 我叹了口气,“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喜欢。我对这份事业的热爱不会比你少半分。” 只不过,当时我比起事业,更爱你,更爱这个家罢了。 电梯到达,我们走出公司门外。 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暴雨。 方沁从包里拿出一把伞,“只有一把伞,这雨太大,要不我们挤挤,你背着文文?” 邹文文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一丝的期待。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打车。” 我打了个车,冒雨走进了车内。 看着雨中的方沁和邹文文后退的身影。 不禁想起,之前的暴雨天。 我带着伞到方沁门口接她时,她却坐上了黎言的车,告诉我她们还有事,让我自己回去吧。 我呆呆站在雨中,看着冒雨来的自己。 只是个偌大的笑话。 其实以前方沁也不是这样的。 上学时下雨,我去接她。 她闪着亮亮的眼睛,挽住我的手臂。 “真希望每天都是下雨。” “以后下雨你都来接我好吗。” 小小的伞遮不住我们两人,却谁也没被淋湿。 但先提出诺言的人却先忘记。 一个周末,我回家去给我妈过生日。 没想到,方沁和邹文文却早于我到了我爸妈家。 我回到家时,她们正在厨房里帮我妈包饺子。 明明之前总是说没空来陪我妈过生日的。 “你们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妈见我,笑容满面问道。 方沁将手在围腰上抹了抹,在我身旁小声道。 “看爸妈这么高兴,我没忍心说,要不我们......” 我放下外套与礼物。 走到厨房。 “爸妈,我和方沁已经离婚了。” “不好意思,近段时间忙,忘了告诉你们。” 三人的手同时停下。5 妈妈看着我,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舒展开来。 “行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和你爸不管。不过这里,都能来。” 晚上,爸妈把我叫到房间。 气氛不严肃,我知道他们只是想问问我。 妈妈盯着我开口道。 “当初不是你说的,方沁没家人,你很心疼啊。工作也辞了,家也离开了,现在你们有个家了,还有个宝贝女儿,倒舍得了?” 方沁从小就失去了亲人,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 我心疼她,也爱她。 “我和你爸只是想问问你,真想清楚了?” 我认真点了点头。 男人也需要细腻的情感与回应。 爸妈没再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想清楚了就行,爸妈也不再过问了。” 晚上,方沁主动提议在爸妈家睡一晚。 “文文也好久没来爷爷奶奶家了。” 爸妈笑呵呵地答应。 “你呢,邹航,不在你爸妈家住一晚?” 方沁转向我,开口道。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你们住下吧。” “诶。” 方沁拉住我的手臂。 “那我也回去吧,我忘了我明天也还要上班。文文,你今天和爷爷奶奶住,爸爸妈妈明天再来接你好吗?” 我疑惑着看向方沁。 她已经把我拉到了门外。 ...... 路途上,我开着车。 方沁开口道。 “文文还小,终究还是离不开爸爸。这几天,她总是在家里找你。” “我刚刚说明天和你一起去接她,后天是她生日,只是想她开心一点。” “可以吗?” 车灯照着前方的道路,我有些分神。 虽然还是付出过精力与爱来养的小家伙。 但就当是白费了吧。 好多次能够许愿的机会,比如生日,比如看见彩虹,比如过年放孔明灯。 邹文文的愿望都是让黎言当她的爸爸,换掉我这个爸爸。 我又回过神来,冷冷开口。 “我明天还有事,不能来。” “这么点事你都不愿意?” 方沁听见我否定的回答,有些恼羞成怒。 我也没了耐心。 声音有些大。 “方沁,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能不能不要有什么事情就来麻烦我,我不是一直围着你们母女俩转的。” 方沁黯淡了神情,转过头去,一路上没再说话。 第二天我也真的没去。 在实验室的时候甚至忘记了这件事情。 晚上回家的时候,路过盆栽店,我走进去看了看。 一眼就看中了蝴蝶兰。 淡紫色的蝴蝶兰朵朵在细条枝上,很美。 老板告诉我胡蝶兰有些难养,要多费些心思。 并告知我注意事项。 回家后,我将蝴蝶兰放在窗台下面处。 既通风又能吸收阳光,但却不至于太晒。 上网查阅相关资料后,我小心翼翼浇水施肥。 根据温度为它转移位置。 做完一系列的事情后。 电话刺耳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邹航,怎么办。文文她......” 方沁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哭着,话有些说不清楚。 “文文她海鲜过敏了,我就只让她吃了一点螃蟹啊,怎么这么严重。邹航,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来看看。”6 “方沁,我来看什么,我又不是医生。邹文文海鲜过敏了你送医院啊,着急着给我打电话干嘛,还是你不知道医院的电话?” 说完后,我挂断了电话。 不久之后,我刚从公司出来。 邹文文一个人跑到我跟前。 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想必是从医院跑出来了。 因为海鲜过敏,身体不好受,人也瘦了很多。 她的小手扯着我的衣角。 “爸爸,你真的跟妈妈离婚了吗?怎么文文生病了也不来看我。” “爸爸,抱我。文文不舒服。” 她伸出双手求我抱她。 我的内心一阵痉挛。 放在口袋中的手微微颤了颤。 但我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不舒服就要去医院。找爸爸是没用的。” 我冷冷开口道。 将邹文文送到了医院。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邹文文和她妈妈方沁有多像。 不仅是长相,还有性格。 10 一个平常的晚上。 我做完照顾蝴蝶兰的事情后。 一个好久没联系的大学同学打来电话。 “邹航,好久没见了吧。” “是啊,余涛。” 我回答。 “对了,这周六我们准备组织一个大学同学聚会。邹大科学家一定要来啊。” “可不许拒绝啊,以前不是都说好了以后要一起聚聚吗,还说谁不来谁就不够义气,记得吗?” 余涛的话也让我不好意思拒绝,想起那段美好又纯真的大学时光。 我笑了笑,“好啊,我当然来。” 告诉我地址后,余涛挂断了电话。 周六,我前往聚会所在地址。 一个酒楼的包厢。 我刚推开门,就是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大家好像都没变,但又都变了,但是还算能认出谁是谁。 曾经跟我玩的还不错的两个同学见我,立马跑过来。 一人在我左边,一人在我右边,勾住我的脖子。 “这不是邹航吗,终于舍得跟我们聚聚。” 他们脸都有些红晕。 我笑道,“人还没到齐就开始喝上了?” 我被他们拉到一个位置坐下。 “我说,邹航你可有段时间没露面了,科研所也没你的踪影,只能偶尔在网上看见几篇 你的论文,在干什么大事呢。” 余涛走过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 “人家确实在干大事,人生大事。” 周围人全笑起来。 “你跟方沁感情还是那么好吗?当时你们的爱情可是让哥几个羡慕惨了。” “是啊,当时还为了方沁把工作辞了,跑这么远就为了在一个城市。” “哎呀,我们航哥的生活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女儿也有了,家庭幸福美满。” “诶,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大家的一言一语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笑了笑,“我和方沁已经离婚了。” 话一出口,大家都有些尴尬无措。 “哎呀,你们都在一起接近十年了,在吵架?” 我摇了摇头,认真道。 “真的离了。” 说罢,大门打开。 是方沁和邹文文来了。 大家脸色都有些僵硬尴尬。 方沁却走过来,拿起一杯酒就跟大家聊起来。 这么久了,不适应我离开的也适应了。 大概是这样。 邹文文不再像之前一样好动,而是乖乖坐在方沁身边。 偶尔有人来问她是哪家的小孩。 她会指着方沁说,“那是我妈妈。” 然后指着我说,“那是我爸爸。” 饭局还算融洽,大家好久没见。 说的话也都是这几年的经历和大学时候的糗事。 反正现在听起来,都经历过了,只管笑一笑了。 不少同学因为高兴喝了很多。 走出包厢时都需要人搀扶。 我酒量不行,没喝多少。 方沁也喝了不少,满脸通红,但看起来还是清醒的。 余涛要到厕所吐,我搀着他去到厕所。 吐完后,余涛漱了漱口,放佛恢复了意识。 他将手拍在我的肩上。 开口道。 “航哥,你跟方沁真的结束了?” 我盯着他点了点头。 余涛叹息一声,将头撇向一边。 “你们是真的可惜,当时爱得那么死去活来的时候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只是现在没有了。” 我回答。 余涛满脸诚挚。 “航哥,我说你也三十多岁了。有些事是不是可以看在以前的面子上就让它这样过去呢?” “现在女儿也这么大,你就真的舍得?夫妻间有些小摩擦很正常,更何况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再说,那对夫妻走到白头时以前没些矛盾的。” 我正准备开口。 余涛却接着说道。 “我悄悄告诉你吧。其实今天这同学聚会就是方沁组织的,还说一定要通知到你,这能说明什么,人家心里还有你,给你道歉呢。” 见余涛似乎是说完了话。 我开口道。 “你说的走到白头的夫妻当然是不容易的。但你也是男人,我也是需要情感回应的,而不是自己的一味付出。我真的累了。” “我跟方沁也是真没可能了。” 余涛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话。 “航哥,你其实真的挺有勇气的。二十岁,说爱就爱,放弃自己的一切,现在三十岁也能够放得下,去做自己。” 我也拍了拍余涛的肩膀,和他走出了厕所。 大家走得差不多了。 方沁和邹文文还站在门外。 余涛走过去对方沁摇了摇头,随后说了些什么离开了。 方沁转过头,眼底有些泛红。 连带整张脸,不知是酒意,还是被风吹的。 红红的。 “爸爸,你送我们回去,妈妈喝醉了。” 邹文文扯着我的衣角开口道。7 “我给你们叫车。” 我正拿出手机。 方沁带着哭腔吼了一声我的名字。 “邹航。” 我对上她的视线。 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要么今天你送我们回去,要么我就打电话给黎言让他来接我和文文。” 她将手机页面划到黎言的电话页面给我看着。 “爸爸,你送我们,我不要黎叔叔送我们!” 邹文文刷的一下哭了,抱住我的大腿。 我看了她们一眼,收回眼光,目视前方。 “请便。” 方沁像是不可置信般在原地踉跄了一下,轻轻笑了笑,拨通了黎言的电话。 很快,黎言就来了。 方沁坐上黎言的车。 邹文文却还一直抱着我的大腿哭。 叫着我,喉咙都快嘶哑了。 “去吧。” 我开口道。 “我不去,我要爸爸。” 邹文文哭得越发大声。 方沁打开窗,语气严肃道。 “邹文文,上车。” 邹文文继续呜咽着,依依不舍看着我,后上了黎言的车。 我也打了车回家。 回家途中,我打开窗散散自己身上的醉意。 冷风从每个风絮钻入我的身体,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回到家后,却意外发现养的那盆蝴蝶兰开花了。 淡紫色印在白花瓣上,向一丛飞舞的蝴蝶。 我轻轻摸了摸,真好看。 原来看见自己用心呵护的东西开花,又圆满的结果是这样一种感受。 一阵风吹过,蝴蝶兰花瓣轻轻触碰着我的手指。 这是在对我反馈吗。 至此,我也爱上了养植盆栽,各种大大小小类型各异的盆栽全买了一通放在家中。 上网学习各自的知识一一记录后,对症下药。 他们也在我一天天的照料中茁壮成长。 ...... 一天我下班回家,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 是方沁和邹文文。 方沁满眼通红,又像是喝酒了。 “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们如何得知我的住址,我开口问道。 方沁没有说话,推开我径直走到我的家中。 她开始进入卧室,进入卫生间,进入厨房。 所经之处,被她翻了个遍。 她又脚步匆忙走到客厅。 发了疯似的将沙发垫抽开,掀起。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洗漱用品,被子,沙发垫。 再抬眼,方沁与我对上视线。 她瞪大双眼,嘴里念叨着。 “你把她藏哪了?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摇晃着我的肩膀。 我扯开她。 “我没有外遇,没有出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别人。” 方沁流下眼泪,泣不成声。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实在想不到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我实在想不到了。” 方沁说完瘫坐在地面喃喃自语。 “你不是很爱我吗,你不是很爱邹文文吗,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方沁吼叫着。 我将一直站在门口的邹文文拉进来,关上门。 “你不是最怕我流眼泪吗?你说我哭的时候你的心也跟着痛,你说我哭的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我现在要你跟我们回家,邹航。” 最后方沁叫我的名字用着一种祈求的语气。 我以前确实最怕方沁流泪,她哭的时候我很心疼。 但现在,我没感觉了。 爱情是可以随着时间被磨灭的。 而先被磨灭的那个人是方沁。 爱与不爱实在是太明显了。 从你不接我电话的时候开始,从你和别人聊天才会露出笑容的时候,从你听不进我的话的时候,从你把婚戒取下来的时候。 从这些小事都已经发生的时候,意味着我们也快结束了。 而先没感觉,先放手的人。 不就是你吗?方沁。 我内心思绪很多,可我什么也没说。 方沁依旧哭着,跟平日精明能干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我把结婚照挂回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拉着我的手,脸上全是泪痕。 我抽回手,平淡道。 “不重要了。”8 那天晚上,我把方沁和邹文文带到客房去休息一晚。 我将家里收拾好,几乎一整晚没怎么睡着。 早上,邹文文竟然起的比我还早。 我出卧室时,邹文文正站在我种的满窗台的盆栽前。 她准备伸出手摸那株蝴蝶兰时。 我制止了她。 “别碰它,我好不容易养好的。” 邹文文伸回了手,只是盯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盆栽。 不一会儿,方沁起来了。 看起来意识清醒了很多。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接着,她看向邹文文站的位置。 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种盆栽了?” 我喝了口水。 看向窗台,开口道。 “盆栽,可比人好养。” “就连是公认的难养的盆栽,在精心照料与呵护下,也能开花来回应我。” 说完后,我收回视线。 方沁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她笑了笑,“是这样啊。” “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文文也是,只不过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来看看她。” 方沁坐到沙发上,试探着开口。 “公司给我争取到一个出国研究的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空。” 我开口道。 方沁苦笑着点着头。 抿了抿嘴,“那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站起身拉着邹文文。 “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 方沁转过身来。 “我很爱你。也只爱你。” “可能我们终究也是逃不过时间的魔咒吧,曾经说的白头偕手毕竟也很少有夫妻能够做到。” 我抬眼,“不是因为时间,是你逼迫我离开的,是你先放手的。” 方沁明显愣了一下,眼圈又开始变红。 她转过身去,拉着身后的邹文文。 邹文文一直看着我,直到走到了门口。 她狠狠扒住门。 大哭着,“我不走,我不走。妈妈你说的要把爸爸带回去的,你骗我。”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跟我们一起生活。” 邹文文哭得撕心裂肺。 方沁两只手拉着挣扎的邹文文。 自己也哭着道,“我们回家。” “爸爸,我再也不要黎言叔叔了,我只要你。” “我以后一定好好刷牙,不吃零食,每晚按时睡觉,不吃海鲜,不让爸爸担心,好不好。” 我已经确认我不会再心软,我也已经确认自己的决心。 邹文文还小,很多事情她或许还并不是理解。 对于我有时的严厉当作我的缺点。 我都能理解。 但是如果一直把我对她的好对她的呵护当作理所应当。 我会很寒心。 我对她怎么样,她应该可以用心感受到。 而不是一次次说着伤害刺痛我的话。 所以我最终没有起身,没有去抱邹文文。 最后小孩还是抵不过大人。 被方沁抱着离开了我的家。 直到关上门,我都还能听见她的哭声。 下午,我收拾行李。 看向窗台的盆栽时,我却有些犯难。 我带了几盆好空运的盆栽。 其余的我带回了爸妈家。 让他们养着。 我很放心。 毕竟不管是什么小猫小狗,只要让爸妈养着,保准肥肥胖胖的。 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回身看了一下这个城市。 虽然不是我的家乡却是我曾经最爱的城市。 要离开时,还有些不舍。 但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放下了。 并非说夫妻就只能是平淡的陪伴。 只要是个人,我们仍然需要感情回应。 不是因为我是男人,我就天生神经大条。 从很多不值得提的小事,我就知道我们不久后就该结束了。 但我并不否认我们以往美好的爱情。 也不拒绝赶我走的时候。 身在爱情中的我们,都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而孩子,很容易模仿一方对待另一方的态度。 你爱他,你孩子就爱他。 待一切覆水难收之时,再谈以前的事情。 终究是空。 第一章 香饽饽销售工作 “我今年刚满十八,可就在昨天,却给自己选好了...墓穴!!!” 我叫杨全,就读于南方一所不入流的中专。 毕业后一路坎坷,光是传销公司就进了俩,最离谱的是上一家。 差点被骗进黑煤窑去挖煤。 之后整日浑浑噩噩,穷困潦倒,一次刷视频时,却意外弹出了一条招聘销售广告! 月薪一万五,双休,包五险一金。 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啊! 当天我就打了出租车,直奔广告上的地址去应聘。 谁知到了地方,我傻眼了。 离谱,离了个大谱! 面前的哪是什么想象中的写字楼,反而是一座巨大的石门,门前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石狮子。 上面雕刻着三个字。 福寿园! TMD,这里是陵园! 我掉头就想走,可是刚准备叫网约车的时候,看到了手机上的余额。 七百零三块钱。 若是这样走了,找到下一份满意的工作,不知又要何年何月了。 “实在不行就去看看,毕竟薪水不会骗人,若是不行再走也不迟!” 我给自己打气道。 走进了陵园之后,四周是半人高的浓密绿化带,远处山头上立着数不清的坟头。 虽然是白天,却安静的吓人。 一股像是木头腐朽的气息,伴随着微风充斥在我的口鼻,让人格外难受。 倒感觉阴森森的! 从大门走了百十来米,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出现在我面前,门口挂着个黑底白字的招牌。 福寿园陵园天墓销售公司。 倒是像模像样,不像个皮包公司。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之前联系的那个电话。 很快,一个身穿灰白格子衬衫,皮带勒在肚脐眼上,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就是你来应聘?” 我点点头,中年人热情的把我领了进去。 路上得知,中年人叫做刘强,是这里的负责人兼经理。 走进办公室之后,他招呼我坐下,刚落座我就迫不及待问道。 “你们这里到底是卖什么东西?” 刘经理先是一愣,努了努嘴道。 “我们这里是陵园,当然是卖墓穴啊,难不成是卖烧烤?” 我一时哽住,刘经理又接着说道。 “我们这里上班时间有点特殊,每天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除了双休之外节假日也照常休息。” “你只要负责接待客户就行了,除了保底月薪一万五,以及广告上写得福利待遇,每卖出一处墓穴,你都能抽水十个点。” 我一听立马来劲了,现在普通工作一个月三千顶了天。 这里光保底就有一万五,我可知道,现在墓穴贵得吓人。 一处普通的就两三万起,若是墓型风水好点的,少说十来万往上走。 这是发家致富的大事业啊! 刘经理见我心动,咧嘴一笑。 "若是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签个字,今天就可以开始上班了!" “没问题,签!” 接过合同,简单翻了翻没什么问题,直接在上面签上了我的大名。 刘经理收起合同,露出一道狡黠的笑容,拉着我就出了门开始介绍工作。 “咱们是销售岗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客户至上,要竭心尽力的工作。” 我连忙点点头,现在客户都是衣食父母,哪有得罪的道理? 只是忍不住问道。 “不是别的意思刘经理,我们这虽说是卖墓穴,但为啥半夜上班,能有人吗?” 谁知,刘经理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像是犯了忌讳道。 “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就算卖不出去保底一万五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我吓得连连点头,也是,反正一万五够多了,我担心这么多干啥? 刘经理脸色这才缓了缓,拿出一串钥匙来,指着二楼拐角一处门道。 “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宿舍,平常可以在那里休息,每天到饭点可以到食堂去吃饭,员工都是免费的。” 我心道福利待遇确实不错,或许是之前倒霉太久,才碰上这么一个好工作? 突然,刘经理把我拉到一处角落,神秘兮兮道。 “我们这里上班轻松,但是规矩只有两条,绝不能犯!” “第一,到了晚上的时候,绝对不能走出这个大门!” “第二,你只能在一二楼活动,这里的三楼无论如何也不能上去。” “听明白没有!” 我一听语气不像开玩笑,赶忙点点头。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只不过为了这份工作,我也没有说什么。 刘经理这才满意点点头,随即吩咐我熟悉熟悉环境,这才离开了这里。 四处看了看,逛了逛,也没有什么异常。 之前初来陵园的不适应,也逐渐散去,感觉和平常的工作也差不多。 本来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平常心对待就行。 何必想那么多? 趁着没事,翻开了墓穴的价目表看了起来。 “现在这墓穴也忒离谱了,竟然最便宜的都要九万九千九?” 我忍不住吐槽。 现在的人没点钱,当真连死都死不起了! 万恶的资本家啊! 我这人比较认真,一边翻看一边默背着价格,免得到时候客户询问答不上来。 不知不觉,天慢慢黑了下来。 等到我感到脖子酸疼,扛不住晃了晃,发觉手腕上的手表显示已经九点多了。 突然。 我低头余光一瞥,在我旁边竟然多了一双穿着老式布鞋的脚! 直接吓得我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老头站在我旁边盯着我,穿着直挺挺的黑马褂,像是纸做得一样,上面还有不少折痕。 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和家里刚粉刷的墙壁差不多,没有血色。 难道我刚才看了多久的书,他就在我旁边看了多久!? 担心是客户,我强忍着怒意。 “大爷,你是来干嘛的,过来的时候也不吭一声,怪吓人的!” 老头呵呵笑了起来,像是木锯拉木头的声音,刺耳得很。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刚才小伙子我看你投入得很,一时不忍心打搅你。” 我古怪的看着大爷,毕竟这里工作地点特殊,这老头穿得衣服又有点像那么... 对,没错! 寿衣! “大爷,你这身衣服?” 我疑惑道。 第二章 寿衣老头 老头见我发问,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阴森森笑道。 “奥,你说这个呀,天热了,换了身纸做的衣裳,这样也凉快不是吗?” 说着说着,老头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脸上不知是灯光照得还是怎么回事。 竟然泛出淡淡的青色! 再加上煞白的脸庞,以及直不溜秋盯着我的眼珠子,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慌。 不想和这老头继续纠缠下去,我连忙摆手道。 “大爷别闹了,哪有穿纸做的衣裳的,那是死人穿得不吉利。” 老头笑得却更诡异了,喃喃道。 “反正迟早都要穿得,不打紧。” 我没了耐心,这谁家的老头,大半夜不回家睡觉。 跑出来神经兮兮的? 不买墓穴就罢了,还给我这添堵,穿个纸做的衣裳瞎溜达。 我直接拿起手中的价目表,又坐下翻看起来。 “大爷,没事早些回去吧,天黑了别在这瞎转悠了。” 我低头无奈道,可突然察觉头顶的灯闪烁了一下,忽明忽暗的。 我正准备看清楚什么情况,就听见楼梯拐角传来刘经理疑惑的声音。 “小杨,你方才在和谁说话呢?怎么一个人嘀嘀咕咕的。” 我不解站起身来,刚准备解释道。 “我方才和一个大爷说...” 可转身时才发觉,旁边哪有什么人,老头竟然不见了! 我心里只觉得莫名的一紧,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涌了上来。 人家都说公墓陵园容易闹鬼,我总不能这么倒霉,第一天就撞上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人老头来得时候不也没声音吗,兴许回去了也说不定。 “经理,我方才与一个老头说话呢,穿着黑色的马褂,你没瞅见吗?” 只看见刘经理脸皮抽了抽,快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支支吾吾道。 “兴许我方才没看清楚,这里...好像是有个大爷...” 我分明看到刘经理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他又说道。 “马上就要十点钟了,等会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值班,我和你说得两条规矩可千万不能忘了!” 我没想太多,点了点头,说忘不了。 刘经理这才如释重负一样,快步走出了销售大厅。 对于方才的小插曲我没放在心上,独自一人坐在了大堂内。 毕竟第一天上班,工作还是要认真些,我挺了挺腰坐直了些望着门外。 兴许等会就有客户来了也说不定。 可左等右等,别说客户的影子了,就连鬼影都没瞅见一个。 屋外只有泛着白光的路灯,一阵阵冷风划过,落在地面的树影不禁摇晃起来。 有点像张牙舞爪的妖魔。 风呼呼的刮着,带来尖锐的呼啸声。 我紧了紧衣领,只觉得有股寒意。 觉着无聊,又掏出手机刷了一会短视频,正好是白天跳舞的小姐姐。 在屏幕中搔首弄姿,看得我正起劲呢。 突然,头顶天花板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声,声音巨大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 本来挺安静的,冷不丁整这么一出,弄得我莫名紧张起来。 “难道风将什么东西刮倒了?” 我站起身来,决定上去看看。 楼梯并不长,总共三层而已,一眼就能望到头。 我上了二楼,这里是一条长长的过道,里面有很多房间。 其中有杂物间、厕所,还有办公室,我都一一开门查看了下。 一切正常。 那么发生动静的,只有三楼了。 我走到楼梯口,刚准备迈出脚,看着黑黝黝没开灯的三楼。 心里想起白天刘经理的叮嘱,绝对不能去三楼! 我犹豫了一会,第一天就违反规定,万一这哪里藏着监控。 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摇了摇头下了楼,却发现我之前坐得地方,此时坐了一名身穿黑色职场装的女生。 身下套着一双黑丝,浑圆天成的双腿,曲线完美到令人咂舌。 光是透过背影,就能察觉出这人气质脱俗。 “你好,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我主动打招呼道,第一反应就是我的同事,不然谁大半夜跑到这里来。 女子回过头来,一张清秀俏丽的脸蛋,出现在我的眼前。 温婉笑了笑,露出一对讨喜的虎牙道。 “对呀,我叫李婉,你是新来的吗?” 长夜漫漫,竟然有美女相伴,心情不免好了许多。 难道是上天垂怜,要让我职场情场两开花,事业爱情两手抓? 我本人比较健谈,上大学的时候又做过文娱部的部长,说话风趣。 一番交谈,逗得李婉笑得花枝乱颤。 李婉皮肤白皙,一双如水清澈的眸子尤为吸睛,试问这样一个美女与你彻夜长谈,如何不是美事一桩? 谈笑中得知,她在这里上班已经三年了,一直都是一个人很庆幸我的到来。 我心里不禁窃喜,若是性格合适的话,发展发展也不是不行呀。 正吹天坎地呢,突然李婉手指了指外面,我顺着望了过去。 之前傍晚出现过的那个老头,此时竟然又站在门外台阶上,透过玻璃直勾勾的看着我。 还是那套纸糊的黑马褂,笑容却比向前更加恐怖。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 “这糟老头子当真是没完了,大半夜不睡觉穿个寿衣又出来吓唬人!” 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就想出去找老头理论。 却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温软,回头,发现竟是李婉在扯着我,惊恐道。 “杨全别出去,这老头邪门的很,其实其实...” 我正在气头上,恼道。 “其实什么,再怎么邪门也不能出来吓人吧!” 李婉呆呆坐在椅子上,眼睛傻傻望着外面,呢喃道。 “这老头是这里的门卫,上个月就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我之前那股劲顿时泄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一回头,老头先前站得地方哪里还有人,只有惨白惨白的灯光。 我语无伦次:“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番镇定之后,李婉才告诉我。 上个月这里因为闹了一场火灾,可好巧不巧的是,唯独这老头被烧死了! 公司就打算赔钱息事宁人,可谁知接下来几天,就有人称见到这老头在附近溜达。 后来更加离谱,这里销售说每天都能见到这老头在门外盯着自己。 就有人说闹鬼,一个月光是销售就换了三,到后面根本就没有人来上班了! 第三章 神秘纹络 我听得冷汗直冒,再一联想之前刘强的反应,顿时明白过来。 难怪这里的工资这么高,合着这里是闹鬼呢!? “别怕别怕,咱俩大活人在这里,我年轻小伙子阳气旺得很,他个老头子不敢干嘛。” 不知是安慰李婉,还是安慰自己,我只能这样说道。 “嗯。”李婉惊魂未定嗯了一声,眼神又娇羞羞的望着我道:“我有些冷还有些害怕,你能抱着我吗?” 可能是因为害羞,李婉的脸红得像熟透了水蜜桃,都快滴出水来。 我干涸的咽了口唾沫,自从和女友分手后,都快半年没牵过女人的手了。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能受得了这个? 我作势起了身,与李婉相依而坐,将她轻轻揽入了怀里。 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味,扑鼻而来。 李婉侧着身在靠在我怀里,我视线下移,透过领口竟能看见那若隐若现的白色峰峦。 我立即移开目光,口中默念非礼勿视。 现在这情形,之前那股恐惧,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就感觉眼皮撑不住打架,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我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早上六点十五分了。 而怀里的俏人儿,早已是没了人影,我不禁脸色一红。 人家应该是回宿舍了,这第一天上班,就抱了人家小女孩家家难免不好意思。 我闻着身上残留的香气,心中依旧一阵心猿意马。 摇了摇头打散不靠谱的念头,决定等刘经理来了一定要问个明白,实在不行就辞职。 别到时候钱没赚到,还把小命搭了进去。 只是想到女同事李婉,心里就一阵不舍。 刘经理上午九点才上班,我决定先去吃个早饭,等到时候再去找他。 到了食堂,我随便要了一碗粥两个大馒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味道不错,吃得很香。 边吃着,却听到旁边的食堂阿姨议论着。 “这小伙子好像是新来的,年纪轻轻竟然去卖墓穴,当真是造孽啊。” “害,我听人说,这陵园的销售这个月都死了三了,不是车撞就是溺水,老惨了。” 我听得心里直发堵,艰难咽下了口中的馒头,可刚一抬头这些人连忙避开我的目光。 似乎生怕被我牵扯波及到一样。 “这天杀的刘强,这不是故意坑我呢吗,都死了三个了!?” 我以为只是闹鬼,没想到还牵扯到了人命,这份工作说什么都不能干了。 我准备等会就去找刘强辞职! 吃完刚准备起身,却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见一个身穿白色食堂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国字脸,地中海,举着一袋子旱烟抽着。 眼瞅着他伸手就要往我头顶上摸,本来心情就不好,直接将他的手拍掉。 “干什么呢?我认识你嘛,就瞎上手乱摸?!” 我没好气的斥道,谁知对方也不恼,只是冷笑道。 “晦气缠身,三阴聚顶,冲撞了脏东西还不自知,别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心中火气大得很,依旧嘴硬。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不信邪!” 说完我就急匆匆出了门,却又听见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冲煞撞邪还不听劝,看看自己的胸口!” 我嘴里骂了一句神经病,没在意就直接离去,这里的人好像都有些不正常。 直接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中年人说得话。 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就撇开自己的衣领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我直接叫了出来。 我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竟然蔓延出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就像水潭里的漩涡一样,只不过是墨黑色的。 “坏了坏了,当真是出事了!” 我呼吸急促,只感到心脏砰砰乱跳,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出了门冲到了刘强的办公室。 门一打开,刘强见是我,还笑呵呵的招呼我坐下要给我倒水。 我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落,揪起刘强的领子就骂道。 “姓刘的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这陵园之前的销售是怎么回事吗,还有那老头到底啥情况!?” “之前的销售死了,你为啥不和我说!” 刘强脸皮抽了抽,愣了一会赔笑道。 “你...你都知道了?” 我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道。 “什么我都知道了,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谁知刘强却露出不解,呆呆道。 “命丢了?什么意思?” 见他给我装傻,我一声冷哼。 “什么意思,之前销售死了三个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还有那老头闹鬼的事情!”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今天必须辞职!” 刘强却错开我的话,解释道。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那老头不是鬼呀!” 人家李婉都把实情和我说了,这老小子竟然还想骗我,但他却拿出一份资料来。 说当初门卫老头被烧死了确实不假,但其实他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也就是双胞胎。 舍不得自己兄弟离世,这才每天到陵园溜达,被不知情的人撞见久而久之就传成闹鬼了。 “那之前死的那三个销售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相信,继续问道。 刘强又掏出几叠资料,解释他们都是意外死亡,警局也给出了死亡证明书。 我看了看,都是盖着戳的红头文件,不像是假的。 我皱眉呢喃道。 “难道李婉是骗我的?” 可是当我说出李婉那个名字,刘强却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李婉,你怎么会认识李婉?” 我更加不解。 “李婉不是这里的销售吗,我们是同事,认识不是很正常?” 谁知,刘强不可置信的疯狂摇头,嘴里还念念道。 “不可能不可能,李婉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我不是说过只有你一个人上班吗?哪来的同事!?” 一听这话,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窜到了后脑勺。 刘强昨天的确好像说过,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上班。 可是,那么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有假?! “我不信,你带我去监控室看看,我昨天晚上明明和她呆了一宿!” 第四章 诡异的刘强 刘强刚要点头,好巧不巧,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王总,对对对,我在上班呢...” "啊,这么着急啊,行行行!" “我现在就过来!” 接完电话,刘强一脸歉意的对我说道。 “杨全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陪你去看看监控怎么样?” 我刚要发火。 这都什么时候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他竟然还要出去应酬? 或许是看出我的表情不对,刘强连忙塞了两张红票子到我手里。 “兄弟消消火,等我回来哈!” “等我回来一定陪你去看监控,一定哈!” 我还没开口说话,刘强已经快步离开了办公室,显得十分着急。 我心情虽然不爽。 但看在两张红票子的份上,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毕竟现在的我,还是很缺钱的! 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反正现在是白天。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我将办公室的门锁好,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到了宿舍之后,还忍不住念了几遍大悲咒。 这大白天的! 就算有什么脏东西,也不敢出来作祟吧! 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刷着短视频,被屏幕里那些搞笑主播逗得咯咯直笑。 时间过得很快,我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许是玩了一天的手机,眼皮子都忍不住在打瞌睡。 “这该死的刘强,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答应我晚上陪我去看监控,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诡异的寿衣老头,以及扑朔迷离的女同事李婉。 让我心里好似有个石头一样,始终落不下去。 天色逐渐晚了下来,时间也在一点点缓慢流逝着。 始终没看到刘强的影子,就在我忍不住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我的门此刻却响了起来。 “砰!” “砰!” “砰!” 不紧不慢的敲着,每一声都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 每敲一下,我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一下。 这栋大楼平常不会有人来,到了晚上的时候。 陵园所有的员工都下班了。 又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敲我的房门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起身轻轻的打开了房门,透过门缝向外面看去! 这不看不得了。 向外一看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感觉魂都要飞了! 外面一双睁大的双眼,带着浓密的血丝。 正透过门缝看着我! 因为我也在往外看的缘故,与那双恐怖的眼睛,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妈呀!” 我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难道是撞鬼了! 这陵园也太奇怪了! 可这个时候门却被推开了,想象中的厉鬼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脸疑惑的刘强。 “你小子鬼叫什么?!” “怎么还坐在地上了!” 我忍不住骂了起来,说刘强怎么敲门也不吭声,还透过门缝就这么盯着我! 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可是刘强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要带我去看监控,因为有事去了就回来的晚了些。 我没有多问,毕竟我一心想着监控的事,根本顾不上别的。 “走吧,别楞在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刘强吆喝一声,直接向前方走去。 我拍了拍屁股,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内心有些奇怪,这刘强这个时候怎么有些怪怪的! 整个人说起话来没有抑扬顿挫。 就像是复读机放出来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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