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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窄,黢黑的人影被逼到角落,黑眚身形一闪便扑了上去,朝着对方疯狂撕咬。 那人影连连惨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制止黑眚,大声呵斥了几声,可那黑眚竟没有停嘴的意思。 黑眚是邪魂,那人影同样也是魂体,可对黑眚的攻击竟然没有还击之力。 估摸着也就撕咬了一两分钟,黢黑人影的惨叫声就慢慢低了下去,而他的魂体也渐渐变淡,很快就接近透明,随后消散不见。 由始至终,我都没看清那人影的脸,他全身上下黢黑一片,只能从身形看出是个男人。听他惨叫的声音,好像年纪还不小。 黑眚重新跳上左侧那具棺木,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垂着头用两只泛红的眼珠瞅着脚下的棺盖。 我心里微微一惊,难道黑眚也察觉到这具棺材里有奇怪的气息? “下来!”我试着召唤黑眚,它抬眼看了看我,呲牙裂嘴地嗷嗷叫着,不耐地用前爪挠着棺盖。 我手边没有开棺的工具,就算明知这具棺椁中有东西,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下来。”我暗中运用幽冥煞气发声,黑眚抬眼看了看我。 没想到这邪魂居然愿意听我的话,将竟魂体隐入我的体内,熟门熟路地回了气海。 “以后我就叫你小黑,没意见吧?”我试着以信念跟黑眚沟通。 这家伙缩在气海中,变得十分安静。不知道是没听见我的话,还是不想理我。 但我可以确定,黑眚肯定能听懂我的话,否则也不会乖乖从棺椁上跳下来。 我在陵室里又待了几分钟,想来想去,总觉得找工具进来开棺,实在有点费功夫。 再说韦站长也在外面,也不见得同意让我打开陵室内的棺椁。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黑眚的邪魂突然窜出气海,直直朝我腹部下方坠去。 我顿时有些慌乱,运行幽冥煞气想将黑眚裹住,可邪魂移动的速度太快,幽冥煞气还未追上它,它就已经沉入我的两腿之间。 一时间,我感觉会阴出又酸又麻,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身体直接僵住,手脚无法动弹,只剩两只眼珠可以转动。 “小黑,你干什么?”我惊慌地用信念与黑眚交流,可这道邪魂竟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回应。 “如果你不满意小黑这个名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心念所及之处,猛然产生一股强大的气流。会阴如同爆炸一般,黑眚被强大的气压弹向腹腔,在我的小腹里转了几个圈,才缓缓回到气海。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丢失的魂魄 我感觉身体又能动了,举手抬脚都没有问题。 “小黑,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气海内传来“嗷”的一声轻啸。 我不由怔住,黑眚的邪魂是在回应我吗? “小黑,你想让我把棺椁里的东西取走?” “嗷……”黑眚再度轻啸,还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 我盯着棺椁看了片刻,抬起两手按住棺体。 棺内的气息立即一阵躁动,在棺内四处游走,好像很害怕我向棺内灌注的幽冥煞气。 黑眚在气海里嗷嗷直叫,声音不是很大,但显得十分欢快。 我凝练心神感知棺内那股气息,幽冥煞气源源不断注入棺内,很快便把那股气息逼到棺内的角落上。 利用幽冥煞气将那股气息裹覆,对我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 这时黑眚停止了嗷叫,好像对即将离棺而出的气息满是期待。 我两只手掌仍然按着棺体,小心翼翼地将幽冥煞气抽回。 就在那股气息被我吸出棺体时,黑眚不失时机地“嗷”了一嗓子,只见那股气息竟化为一缕稀薄的气雾,隐隐显现出一道人形。 “季晓佟!”我忍不住低呼,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形气雾竟是季晓佟。 可此时气雾中的人形却表情呆滞,耷拉着眼皮,貌似十分虚弱,好像连眼睛睁不开。 我不敢迟疑,赶紧将这气雾吸入掌心,一丝冰凉的细线穿过手臂,缓缓进入我的胸口,黑眚轻“嗷”了两声,仿佛想用心念向我转达某种信息。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感受不到丝毫戾气,黑眚给我的感觉竟是异常温和。 我试着将这一丝凉意导入气海,黑眚安静下来,气海也随之陷入沉寂。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快步走出陵室。 此时葬洞大厅的阴气已散了七七八八,尽管地面那些焦黑的残骨断肢,仍让人毛骨悚然,但对我毫无阻碍。轻轻松松从中通过,踏上了临近洞口的石桥。 跳过断开的桥面,无意中低头一瞥,脚下的溪水映出一个身影。我本以为是自己的倒影,可水中的影子却盘着发髻,差点把我吓得跌落水中。 两脚踩到另一头的桥面后,我迅速转身看向断桥下的溪水。只见发黑的水面在手电的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并没有什么盘着发髻的身影。 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盯着溪面看了片刻,便匆匆钻进前面的甬道。 走了五六十步,看到从出口透进甬道的光亮,我终于放下心来,加快脚步冲到向出口。 季沅宇站在铁皮门外,听到甬道传出的脚步声,立即高声叫道:“杨全,是你吗?” “是我,季叔叔。”我几步跨出铁门,季沅宇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我。 “杨全,你没事吧?里面是什么情况?” 我朝坐在石块上的韦站长看了一眼,淡笑着说道:“没什么,里面的情况跟韦站长介绍的一样,季叔叔,我们走吧。” “走?”季沅宇微微一愣,我们这趟来是要把季晓佟丢失的魂魄找回来,可我一出来就说要走,季沅宇自然有点不甘心。 我连忙朝他使个眼色,韦站长走了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和季沅宇。 “你们这就走了?” 季沅宇困惑地点了点头,“嗯,我们先回去,晓佟在家休息两天,我再让她回来继续实习。” 韦站长应该了解季家的背景和分量,当下也不多问,就陪我们走出村子。 季沅宇的车停在村口,顺便把韦站长送回乡里,我们直接朝高速收费站驶去。 “杨全,你找到晓佟的魂魄了?” “嗯,放心吧季叔叔。”我拿出晓佟的糖盒,轻轻拍了一下,让季沅宇认为,晓佟的魂魄就藏在糖盒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晓佟怎么会丢了魂?” “那个葬洞很恐怖,我想晓佟可能是被吓丢了魂。” 季沅宇眼中满是疑虑,对我的话将信将疑。我不想解释,揣好糖盒就闭目假寐。 一个半小时后,车在林城下了高速,赶到雾云溪苑,神父还守在季家别墅。 见我和季沅宇一言不发走进晓佟的卧室,莫里斯顿时不太淡定,“杨,还是查不到那截指骨的来历吗?” 我摇摇糖盒笑了笑,莫里斯这才松口气。 走廊响起脚步声,季家老爷出现在大家眼前,他看着我:“这位小哥,靖彤有救了?” “老爷爷别担心,我会尽力的。” 老爷子点点头转身走出卧室。 我看着季靖彤神色依然呆滞,眼神也空洞无神。 “神父,要不你也出去等吧!” 莫里斯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撵他出去。 “杨,请你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通。” “这不是什么神通,我需要给季靖彤引魂入体,如果有人在场,很可能会吓走她的魂魄。” “你找到这孩子丢失的魂魄了?”莫里斯盯着我上下打量。 “神父,请你去陪陪靖彤的母亲吧!” 莫里斯露出不甘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才进别墅的时候,也是三姐给我们开的门。她说靖彤的母亲刚从医院回来,人非常疲惫,回了房间休息。季沅宇让三姐不要打扰妻子,直接带我上了三楼。 把莫里斯支走后,我站到了季靖彤的床边。此时气海还是异常平静,黑眚好像睡着了。 气海里的另一股气息微微颤动,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正在不停发抖。 季靖彤虽然一动不动,但我发现她体内的气息很乱。 我抬起右手,将手心贴在她的额头,她突然转动转动眼珠看着我,被捆住的两只手开始用力挣扎。 在我看来,这是极度恐惧的表现,我没有说话,凝聚心神将这缕颤抖的气息引出气海,沿着手臂缓缓运行至掌心。 当这缕气息从掌心注入季靖彤眉心的时候,她开始放弃挣扎,眼睛也渐渐恢复几分清明。 “你是谁?”季靖彤显得十分虚弱,轻轻动着嘴唇。 “我叫杨全,刚才阴滩洞回来。” “你……”季靖彤异常惊愕,眨着眼睛问道:“你去阴滩洞了?” “是的,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事吗?”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那栋烂尾楼 季靖彤转着眼睛想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你能先把手放开吗?” 我这才想到把手撤离她的额,“对了,糖盒里那截指骨,是你从陵室里带出来的吗?” 季靖彤的视线立即转向衣柜,她恢复得很快,立刻想起自己回到家后,将旅行包放进了衣柜。 我从口袋掏出糖盒,揭开盖子拿出那截玉化的指骨,“你在找这个?” 季靖彤脸色一变,就想坐起身来。可绑在她身上的带子,让她无法动弹。 我淡淡一笑,随即揭开她身上的绑带,“你能跟我说说,在葬洞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靖彤坐起身来,下床活动了一下四肢,抬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那里面太可怕了。” “你是说内烧焦的那些残骨断肢?” “不,我早就知道葬洞曾经发生过大火,从棺木中散落的残骨并不可怕。” 我脑海立时浮现出陵室中那个黢黑的人影,“你是不是在陵室里看到什么了?” 季靖彤疑惑地望着我,“你也进入陵室了?” “对,我在陵室里看到一个黢黑的人影。” 她的表情立即变得惊恐不安,“你也看到了?” “是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奈地苦笑道:“是莫里斯神父请我来的。” “神父!”季靖彤下意识地看向卧室门。 “莫里斯和你父亲还有爷爷就在外面,要不要我叫他们进来?” 季靖彤摇了摇头,皱眉惑然问道:“杨全,那个黢黑的人影就是鬼吗?” “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鬼魂。”我暗暗觉得奇怪,季靖彤并没有阴阳眼,她怎么会看到那个黢黑的鬼魂。 “你看到鬼魂,也不怕吗?”这大姑娘满眼好奇地问道。 “嗬,我以前在殡仪馆做过运尸工。” 季靖彤又看向我手里的那截指骨,脸上再次变色。 我试着猜道:“这截指骨,是你从陵室里那两具棺椁中拿出来的?” 季靖彤犹豫了一下,默默点头。 “你为什么要取走这截指骨?” “我不知道,当时在陵室里,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受大脑控制。” “那个黢黑的人影,是在你把指骨装进旅行袋之后才出现的,对吧?” “对,我背好旅行袋,正准备出去,那个人影就出现了。他全身黢黑,就像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还散发着尸体被焚烧的焦臭味,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于是季靖彤便拼命地跑,冲出甬道后,大脑竟是一片空白,只想尽快逃离。 她到乡里坐上回林城的客车,还没发车便沉沉睡去,到了站客车司机才将她叫醒。 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走出客车站,还能自己打车回家?” 季靖彤回忆道:“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家。” 卧室门被人敲响,还没等我答应,季沅宇就冲了进来。看到女儿好端端地站在窗前,眼角不觉流下两地热泪。 “靖彤,你没事了吧?” “爸,我没事了。”季靖彤的目光跳开父亲,看向门口。 季老爷子步履蹒跚地走到她面前,紧紧抓住了孙女的手,对我说道:“小哥,靖彤好了?” “当然好了。”我点头笑道:“不过,这截指骨不能再留在她手上了。” “是是,指骨该怎么处理,全凭小哥做主。” 莫里斯在门边瞅着季靖彤,两道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老爷爷,季叔叔,既然靖彤没事,我也该走了。” 季老爷子连忙看向儿子,“沅宇……” 季沅宇立即明白父亲的意思,快步走出卧室。 我朝季靖彤淡淡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神父,我们走吧!” 莫里斯紧跟着我下了楼梯,“杨,你必须跟我说说魂魄的事……” 季沅宇从二楼的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信封,追到神父身后。 “两位请到楼下客厅喝杯茶再走吧!” 我们到客厅坐下,三姐从厨房端来两杯茶,季沅宇将两个信封放到我和神父面前的茶几上。 “不知道怎么感谢两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神父不屑地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我手上的糖盒。 我微微笑道:“季叔叔,心意我们心领了,我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莫里斯也跟着我一同出了别墅。 “杨,那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神父,我说过了,季靖彤在阴滩洞被吓丢了魂,我只不过是去洞里把她的魂找回来,就这么简单。” “简单!”莫里斯翻了个白眼,“杨,你不仅能看到魂魄,还能把魂魄带回来。因此让我疑惑的是,魂魄无形无质,你是怎么把魂魄带回来的?” “只需要让魂魄上我的身就行了。” 莫里斯侧头想了一下,惊讶地问道:“是不是民间常说的鬼上身?” “季靖彤的魂魄并不是鬼魂,不过,道理跟鬼上身差不多。” 老神父皱着眉,依然想不通。我指指停在别墅门口的车,借口还有急事要办,就赶紧走了。 要不是他自己也开了车过来,估计就要上我的车,继续刨根问底了。 回市区的路上,老肖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催我去福缘酒店吃饭。 下午老肖已经跟那栋烂尾楼的股东代表老赵,签订了协议,全盘接手那栋楼的后续事宜。 其实我对那栋楼还不太放心,毕竟那块地上的禁制还未撤除。万一今后又有人死在楼里,阴魂无法脱离禁制,极有可能还会闹鬼。 赶到酒店,钟青已经打开了一瓶红酒,我一进包厢,老肖立马亲自给我倒酒。 “兄弟,那栋楼全靠你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大哥,施工期间,一定要提醒工人注意安全。” “放心,我们龙晟的施工队,向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点了点头,看老肖那么好的兴致,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肖放下酒杯,笑着问道:“你今天去忙什么了,下午打你电话无法接通。” 我简单地把季靖彤的事说了一下,老肖听到季沅宇的名字,表情变得有些夸张。 “你一下午都跟季沅宇在一起?”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乌黑的印子 “是啊,他开车送我去凯龙乡。”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好像也是个大企业的老总吧。” “嗬嗬,人家可是上市公司老总,就算池禹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小弟。季沅宇的父亲就更了不得……” 老肖口若悬河,对季家的背景如数家珍,钟青忍不住打断道:“杨全,你说季沅宇拿了两个信封,那每个信封里有多少钱?” “呃,看信封的厚度,大概有万八千吧。” “这出手太小气了把,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他女儿一条命,就拿这点钱表示心意,有点说不过去了。” 老肖白了钟青一眼,“这叫低调。信封明面上只装了万八千,可人家把这份情记在心上,日后全子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季沅宇绝不会袖手旁观。” 钟青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可不一定。” 老肖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钟青,你都能想到,全子救了季靖彤一命,难道季沅宇会认为,自己女儿的性命,就只值万八千吗?” 钟青愣了一下,细细品着老肖的话。 “再说季沅宇身份敏感,他对全子又不了解,一手就是几十上百万,难道就不担心产生什么影响吗?” 钟青虽只是老肖的助理,但老肖却是把钟青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所以借着机会,给钟青上了一课。 “其实季沅宇的信封,也是想试探全子。如果全子拿了信封,说明全子只是个以此为生的阴阳先生。但全子没拿季沅宇的钱,他就欠了全子一个人情。” 老肖这番话,有点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平时我们是以兄弟相交,没想到他肚子里还有那么多弯弯绕。 当时我没拿信封里的钱,是因为我觉得没帮上季家什么忙。季靖彤只是失了魂,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脑子可能会有点痴傻。 而我却通过这次葬洞之行,与黑眚邪魂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关系。可以说,这也是机缘巧合。 如果没有季靖彤,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阴滩洞。也就不会这么快,就与黑眚成功建立心念上的交流。 所以在我看来,自己才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 在葬洞陵室,我亲见看见黑眚邪魂,将那个黢黑的人影撕碎。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黢黑的人影有何来历,但仅凭这人影让我走不出葬洞甬道,其实力就不容小觑。 由于明早还要训练,喝了两杯酒,我就不喝了。老肖今晚兴致很好,拉着钟青喝完醒酒器里的酒,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酒杯。 吃完饭,钟青找来代驾,老肖和我上了瑞虎,让代驾司机送我们回龙华小区。 车刚驶出停车场,我打开车窗想吹吹风,晃眼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红裙飘飘的女人。 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身影缓缓移向马路中央。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转过路口,向红衣女人冲了过去。 眼见摩托就要撞上女人,骑手面前凭空多出一块红绸,直直盖到骑手眼睛上。就听咵啦一声脆响,摩托车骤然倒地,在惯性的作用下,连人带车向前快速滑行。 一辆货车恰好从对向车道驶来,摩托车和骑手径直滑向货车车轮。 不知道是晚上视线不佳,还是别的原因,货车司机竟然没有减速。车轮从摩托上轧过,连带着骑手的一条腿也被卷进车底。 代驾司机被眼前这一幕吓到,连忙踩了刹车。我赶紧开门跳下车,路中央的红裙女人望着不远处的车祸现场,嘴角挂起一个阴冷的笑容。 路灯照在女人身上,地面没有影子。其实在我看到红裙女人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她并非活人。 目睹车祸的路人纷纷跑向刚刹停的货车,老肖和代驾司机也跟了过去。 我不动声色,慢慢靠近红裙女人,她似乎有所察觉,猛然扭头瞪着我。 这女人目光阴鸷,眼中散发着强烈的戾气,扭头的同时身影迅速变淡,好像已经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 我冷冷问道:“为什么要伤人?” 女人冷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我正要环视四周,寻找女人的踪迹,后背蓦然感到一阵刺痛。 背后出现一道灰影,像一把匕首刺进我身上,黑眚瞬间被惊醒,立马绕到我身后嗷叫一声。 我眼睛发花,两腿一软便瘫倒在地。 过了许久后,老肖将我唤醒,“老弟,怎么晕倒了?” 我回想了下,立马拉开后背的衣服,让老肖看看我背上是否有伤。 “你受伤了?”老肖惊声叫道:“是谁干的?” 我反手摸向后背,并没有摸到湿黏的血液,不由奇道:“没出血吗?” “没有,但你脊椎正中有个乌黑的印子,像是被钝器砸了一下。” “那印子有多大?” “呃,跟普通的矿泉水瓶盖差不多大小。” 我转睛看向车窗外,“那个摩托车骑手怎么样了?” “一只脚断了,救援电话已经拉走了,他这辈子恐怕都骑不了车了。” “我晕了多久?” “大概几分钟,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代驾司机在驾驶座扭头看着我,当着外人不便细说,便让司机马上开车。 老肖也懂事,不再当着司机的面追问。直到回了龙华小区,代驾司机下车离开。老肖才重新问起,刚才在马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说不清,那女鬼为何突然袭击我。在我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更是一无所知。 “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老肖关心地问道。 “不用了,我现在感觉不到疼,先回家休息一下再说。” “你明天还能去训练吗?要不跟学校商量一下,这次的运动会,你就别参加了。” 要是不参加运动会,副班长非得骂死我。好在现在身体感觉不到什么异样,我只想快点上楼,看能不能从黑眚那问出点什么。 进了电梯,老肖又问那女鬼为什么要害人。 我不由苦笑,先前我就是问了女鬼这么一句话,才被她打伤晕倒。 “大哥,你知道那个骑手,被送去哪家医院了吗?” “救护车是省二医的,你想去看他?”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巫祖的本命蛊 “嗯。” 回到家,我直接进了房间,脱下衣服用镜子照着后背。 就在我脊椎正中,对应胸骨起点的位置,有一个硬币大小的乌黑印迹。虽然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在我被击中时,那种强烈的痛苦真让人受不了。 老肖本来还想跟我说说话,被我劝回了自己卧室。 上床盘膝进入冥想,我惊讶地发现,气海内竟找不到黑眚的气息。 这道邪魂,不可能不辞而别。我记得当时黑眚的影子绕到我身后,如果它看到红裙女鬼,必然少不了一番撕咬。 难道说,黑眚不是红裙女鬼的对手,被对方灭掉了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黑眚如此强悍,怎么会死在一个女鬼手上。 一丝凉风吹进房里,我正想睁眼,肩头毫无征兆地被一只手掌按住。 “长老!”这熟悉的气息,不是张长老还能是谁。 “你先别动。”张长老的手掌从我肩头缓缓滑落,将我后背轻抚一边,才慢慢开口问道:“那只黑眚呢?” “不知道……”我话刚出口,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长老,你怎么会知道黑眚?”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 “范二爷。”张长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最近有什么感觉吗?” “啊?”我不由一愣,没听懂张长老的意思,“长老,你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你的气海。” “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你的阴跷穴已经完全打开了,现在气海充实凝练,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什么是阴跷?” “阴跷是任督冲三脉所起之处,中医称之为会阴。督脉由会阴行向背,任脉由会阴行向腹,冲脉由会阴行向足少阴。因此阴跷一开,三脉皆通。” 我立马明白过来,是黑眚帮我打开了阴跷穴。 “你知道吗?我修炼了二十六年,才勉强冲开阴跷,把三脉打通,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的那么大福分。不过……” 听到老道好像还有下文,我连忙回头看向身后,张长老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虽然只是魂体,但双目炯炯有神。 “黑眚毕竟是邪魂,它能助你打通三脉,可其魂蕴含的戾气,也会对你有所影响。” 我愣愣地听着,脑中把近期与黑眚邪魂接触的经过想了一遍,没发现自己受到任何影响。 “黑眚有个特性,恐怕你不太清楚吧?” “什么特性?” “噬魂。” “啊?”我立即联想到黑眚在陵室撕碎鬼魂的画面。 老道听了我的讲述,面色沉重地叹道:“那是噬魂啊,黑眚把鬼魂撕碎,再慢慢吞噬。陵室里那个鬼魂,其实是被黑眚吃掉了。” “那鬼魂是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阴滩洞。” “对了,长老,我这还有一截指骨。您老帮我看看,这指骨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跳下床,从包里翻出那个糖盒,刚打开盒盖,老道就露出惊诧的表情。 “移魂指!” “你说这指骨叫移魂指?” 老道盯着盒中的指骨,轻轻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移魂指。苗疆巫术中有一种移魂术,需要通过巫祖的指骨作为媒介,将活人魂魄移走……” 我忍不住问道:“这么说,季靖彤不是被吓丢了魂,而是被人施了移魂术?” “对。”老道皱了皱眉,“那两具棺椁中,都没有陪葬品?” “我只开启了其中一具棺椁,里面没有陪葬品,另一具就不知道了。” “缺失中指的那具遗骸,估计是洪武年间苗疆的巫祖。”老道刚说完,又是一脸疑惑之色,“棺椁放入葬洞之时,恐怕已被切掉了中指。” “长老,陵室里那个黢黑的人影,会不会是巫祖的后裔?” “有这种可能。可惜这道鬼魂被黑眚吞噬,不然就能把鬼魂抓来问个清楚了。” “那这枚指骨该怎么办?” 老道低叹一声,展眉说道:“这指骨你留着也没用,还是找机会送回葬洞吧。” “对了,长老,那具棺椁中的尸体,为什么一半是干尸,另一半却是白骨?” 老道遗憾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再进陵室开棺时,还是小心点。” 老道冷笑道:“哪怕葬洞曾经发生过大火,将棺木烧毁,把遗骸烧成焦黑状,魂体也不会变得黢黑,以致无法辨认魂魄生前的形体样貌吧?” 我默然不语,老道的话不无道理,六十年代那场大火,可以烧焦棺木和遗骸,但绝不会把魂体也烧焦。 “巫祖的棺木中,不会没有陪葬品,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开棺取走了棺内的陪葬品,而那些陪葬品中,绝对少不了巫祖的本命蛊。” “什么是本命蛊?” “本命蛊也叫护身蛊,一生与巫祖相伴,蛊在人在,蛊死人亡,蛊源可以是苗疆五毒中的任意一种,在巫祖死后,必将本命蛊放入棺中陪葬。” “难道巫祖的本命蛊,对鬼魂也有效用?” “很难说。” “那黑眚吞噬了那道黢黑的鬼魂,会不会也中蛊呢?” 老道盯着我的气海看了片刻,嘴角的冷笑渐渐消失,双眉越皱越紧,“我感觉不到黑眚的气息。” 别说是老道,现在就算是我,也感应不到黑眚的存在,我甚至怀疑,黑眚追逐那个红裙女鬼,根本就没有回到我体内。 “但凡这类邪兽,大都凶残暴戾,可一旦认了主,就会穷尽所能舍身护主,只要黑眚没有魂飞魄散,就一定会回来找你。” 听老道这么一说,我对黑眚竟生出几分想念,“长老,黑眚真的认我为主了?” “废话,它若不是认你为主,怎么会在危急关头帮你驱走恶鬼。” 现在黑眚下落不明,我心里不禁有些内疚。 “费永天的事,范二爷也跟我说了,我赶来跟你见面,除了想看看黑眚,就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轻易踏进接引路。” “范二爷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给我开一条接引路?” “你不用管他是什么意思,反正能掌握一条接引路,对你也是好事。”老道话音刚落,身影也随时消散。 第一千一百章 牵涉红裙女鬼 他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他的不告而别,我都习惯了。 重新闭上眼睛,我却失踪无法进入冥想。黑眚的离去,让我怅然若失。 精心引导幽冥煞气在三脉中运行无数循环之后,天渐渐亮了。 今天是运动会开始前的最后一次训练,我准时赶到学校的训练场,先做了几分钟的热身,副班长和邱雷才姗姗来迟。 我看着邱雷,低声笑道:“感觉怎么样?” “明天就是正式比赛了,还是有点紧张。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万米长跑。” “没事,能跑五千米,就能跑一万米,昨天你跑完了全程,成绩都快达到三级运动员的水平了。明天的比赛,一定能够拿到名次。” 邱雷傻笑着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嗬嗬,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找个鬼魂附你的身,让你拿个第一名。” 邱雷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今天的训练,我和邱雷都没有用尽全力,虽然一口气跑完全程,但是用时比昨天慢了两分钟。 不过副班长对这个成绩已经很满意,只要明天在正式比赛时,不遇到专业长跑运动员,我们俩至少有一个,有机会能跑进前三。 上午的两节课,是董老师讲结构力学。我听得有点心不在焉,总惦记着黑眚什么时候能回来。 下午没课,我又开车去了昨晚发生车祸的那个路口。今天照旧是车水马龙,完全想不到,昨晚曾有恶鬼在此出现。 开车穿过两条街,就是省二医,到住院部很容易就打听到昨晚救援电话送来的伤者姓名。 受伤的骑手叫付煦延,住在四楼加护病房。昨晚救援电话把他送来医院,医生连夜给他做了手术,腿算是保住了,但摩托车恐怕是骑不了了。 我站在病房门外,从观察窗瞟了一眼,里面只有一张床,病人正闭着眼睛休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坐在床边看着手机。 轻轻敲了敲门,玩手机的女孩马上走过来开了门。 “你找谁?” 我朝病床指了一下,微笑着说道:“我来看看他。” 付煦延已经睁开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我。女孩见付煦延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让我进了病房。 “你好,我叫杨全,昨晚车祸发生时,我也在场。” “哦,是吗?”付煦延微皱着眉极力回忆,不过对我好像没有印象。 我瞥了女孩一眼,轻声问道:“我们能单独聊几句吗?” “呃!”付煦延有些犹豫。 那女孩不悦地问道:“小延,你认识他吗?” 付煦延摇摇头,表情一派茫然。 女孩又转头问我:“你想跟小延聊什么?” 我无奈地苦笑道:“我想弄清楚车祸发生的原因。” 女孩立马沉下脸,表情怪异地看向付煦延。后者似乎有点尴尬,轻轻抿了抿嘴。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慌乱中同时挤紧了前后刹,车轮打滑就摔倒了。” 女孩忿忿说道:“平时叫你骑慢点,你就是不听。” 付煦延争辩道:“当时经过路口,我的车速不快。” 我淡淡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眼前一黑吗?” 付煦延再次摇头,“我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我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疾病。” “我知道你眼前发黑的原因,不过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看样子这女孩应该是付煦延的女朋友,昨晚的车祸牵涉红裙女鬼,自然不便当着她的面聊。 付煦延正觉纳闷,他女朋友先不高兴了,“究竟什么原因,为什么非要避着我说?” 我笑而不答,付煦延隐隐意识到什么,耐着性子劝道:“小月,你先回避一下吧!” 叫小月的女孩见我没有开口的意思,悻悻然离开了病房。 付煦延满脸困惑地问道:“杨全,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认识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吗?就是车祸前红衣女在路中朝你抛出红绸的。” 付煦延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狐疑的眼神。 “你是谁?”付煦延脸上满是戒备。 “我说了我叫杨全,在昨晚之前,我从未见过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付煦延紧闭着嘴唇,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知道,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害你出车祸?” 付煦延紧张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我想对你不利,完全可以当着小月的面,跟你谈这个女人的事。” “你真的不认识她?” “我要是知道她是谁,就不会来找你了。” 付煦延沉默良久,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她叫莫嫣,是我大学同学。但她两年前就死了,她怎么可能……” 我微微笑道:“我可没说,我看见的是活人。” 付煦延顿时脸色大变,“你看见的难道是鬼?” 我笑而不语,让付煦延自行体会。他又是一阵沉默,目光不时扫向病房门,好像担心小月随后会进来。 “要不我们找个方便的时间再谈吧。” “不,你把门反锁,我想现在就谈。” 我立即转身走到门边,反锁上房门。随后回到床边的木椅坐下,静静地看着付煦延。 “其实,我和莫嫣没有任何关系……”付煦延说了半截话,竟欲言又止。 “那她为什么要害你?” 付煦延经过一番心理挣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他和莫嫣是财经大学的同学,不过只是同级并不同班。 莫嫣班上有个叫刑锐的男生,跟付煦延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刑锐家境很好,性给也很外向。就是有点坏习气,喜欢招惹漂亮女生,所以在学校的名声不是很好。 像莫嫣这样的女生,对刑锐自然是敬而远之。可莫嫣对刑锐越是冷眉冷眼,刑锐越是对莫嫣感兴趣。 他明明不喜欢莫嫣,偏要找机会缠着人家,时间一长,莫嫣就对刑锐放下戒心,开始与其交往。 但因为莫嫣的坚持,这对情侣始终未越雷池一步。 刑锐达不到目的,就动起歪脑筋,居然借付煦延在KTV过生日的机会,想把莫嫣灌醉。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莫家的坟墓 谁知莫嫣喝了几杯啤酒,就看穿了刑锐的居心,说什么也不愿再喝了。 刑锐趁着莫嫣上卫生间的工夫,交给付煦延一只针管,让他待会当着莫嫣的面,出去拿两瓶饮料,然后偷偷将针管中的药液体注入这两瓶饮料中。 付煦延知道好兄弟早就垂涎莫嫣的美色,当晚喝高了就答应帮兄弟一把。 莫嫣回到包房,付煦延马上出去要了两瓶饮料进来,既然莫嫣不胜酒力,就以饮料代酒,让大家不要为难莫嫣。 包房里本就光线昏暗,莫嫣并未察觉两瓶饮料被动了手脚,随便拿了其中一瓶,谁知饮料还没喝到一半,莫嫣就昏昏欲睡。 刑锐见机会来了,马上扶着莫嫣,打车去了事先订好的酒店。 付煦延本来以为,情侣间发生点关系也无伤大雅,可半夜却接到刑锐的电话,气急败坏地骂了半天。 我听到这,不由好奇问道:“是不是药效不够,莫嫣突然醒了?” 付煦延表情怪异地摇了摇头,“不是,刑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莫嫣还没醒。” “那他为什么要气急败坏地骂你?” “他不是骂我,是骂莫嫣,其实莫嫣,她,她是石女。” 我顿时愣住,没想到刑锐费尽心机,最后竟是这个结果。 “那后来呢?” 刑锐骂着骂着,莫嫣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刑锐在电话里骂的那些话,莫嫣羞愤难当,赶紧抓起衣服跑进卫生间。 当时刑锐也慌了神,怕莫嫣打电话报治安,连声哀求莫嫣开门。 卫生间的门倒是很快就开了,莫嫣狠狠抽了刑锐一巴掌,就打开门冲出房间。 刑锐急忙去追,正好遇到保安巡楼,也不敢对莫嫣动手动脚,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嫣进了电梯。 等刑锐从楼梯跑下楼,莫嫣已经打车走了。 第二天莫嫣没有来上学,同寝室的人说她昨晚没有回去。 刑锐到处去找,可哪都找不到莫嫣,提心吊胆地过了三四天,莫嫣的父亲突然来学校,取走了莫嫣留在宿舍的东西。 听到这,我已经猜到了结局,“莫嫣自杀了?” “嗯。” 莫嫣家住小镇,自杀当晚,她在家跟母亲大吵了一架,责怪母亲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其实她母亲也不知道,女儿有生理缺陷,听了女儿的责骂,无异于晴空霹雳,立马在家里寻死觅活。 父亲当时正在隔壁邻居家打牌,听到莫嫣与母亲的吵闹声,赶紧跑回家,让莫嫣和妻子别闹了,免得邻居听见丢人现眼。 莫嫣的心碎了,关上房门不再吵闹。 直到第二天中午,母亲不见莫嫣从房里出来,去敲了半天门,房里也无人应声,这才让丈夫踹开房门。 莫嫣安静地躺在床上,身着一袭红裙,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母亲走上前去,发现床单上满是血迹,莫嫣左腕有一条深深的血槽。 我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些都是刑锐自己打听到的。” “刑锐现在在哪?” “他半年前饮酒过量猝死……” 莫嫣自杀之后,刑锐突然转了性,对漂亮女生完全失去兴趣,每日借酒消愁,学业也荒废了,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到。 刚离开学校那段时间,刑锐还常常约付煦延陪他喝酒,后来付煦延找到工作,跟刑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直到前些日子,才偶然从同学口中听到刑锐半年前因饮酒过量而猝死的消息。 “你给莫嫣下药的那晚,还有谁跟你们一起?” “除了刑锐,还有我们寝室的三个男生和小月。” “那三个男生知道你给莫嫣下药吗?” “不知道,小月也不知道。”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莫嫣的报复,并没有祸及他人。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是小月刚从医生那里回来,该知道都知道了,我便给离开了医院。 在昨夜里,黑眚就是冲莫嫣去的,现在我只能先找莫嫣的坟墓。 赶到齐原镇五松村,在村口的小卖部打听莫嫣家的具体位置,老板娘立即露出怪异的神色。 “小伙子,你是莫老二家亲戚?” “呃,我是他表外甥。” “莫老二老口子去年就死了,你不知道?” 我顿时大吃一惊,“没听说啊,他们怎么死的?” “两口子在饭菜里参了老鼠药,大热天的,屋外都闻到臭了,林大妈才发现不对劲,找人撬开门锁,一屋子都是苍蝇……” “大妈,他们的坟埋在哪,我想去祭奠一下。” “就在村后那面向阳坡上,他一家三口的坟挨在一起。对了,莫嫣也死了,你知道吗?” 我连忙点了下头,谢过老板娘,便穿过村子,找到那面向阳坡。 上了坡没走几步,就看到三座紧挨在一起的坟墓。 从墓碑的落款来看,莫老二夫妇的丧事,应该是他大哥家帮忙办的。 小卖部老板娘说,莫老二夫妇是吃老鼠药自杀的,想来他们的死,应该跟莫嫣没什么关系。 其实村里人对女性生理上的问题,向来都很避讳,莫嫣自己不说,她父母肯定不可能知道,女儿患有先天性生理缺陷。 我甚至有点怀疑,就连莫嫣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存在生理缺陷,否则,她也不会接受刑锐的追求。 如果不是刑锐想占有莫嫣的身体,恐怕此事至今还是个秘密。 莫嫣的死,虽然是因刑锐而起,但说到底,压垮莫嫣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父亲那句没有人情味的话。 在莫嫣最需要亲情关怀的时候,父亲却把脸面看得比女儿的感受更重要,根本没替女儿着想,该如何挽救女儿的终身幸福。 若不是父亲那句无情的话,莫嫣大概不会走上绝路。 要换作我是莫嫣的母亲,恐怕也会把女儿自杀的责任,全都算到丈夫的身上。 也许莫老二并不想死,但莫嫣的母亲自觉愧对女儿,才会在饭菜里下了毒药。 看着莫家三口的坟墓,我心内五味杂陈,不知道这一家三口在地府见面,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三座墓前坐到天黑,向阳坡上隐隐冒出几分阴气。 按理说,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入地,人魂就该留在阳世,守护自己的坟墓。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打肿的后脑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向阳坡上的坟墓,竟看不到任何魂魄。 我走到莫嫣墓前,口中轻轻念道:“莫嫣,你如果能听到我说话,就请出来见一面吧!”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掠过,坟头草簌簌作响,随即坟后升起一团黑雾,将一个鲜红的身影笼罩其中。 同时我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啸“嗷……” 是小黑。 我被当场惊呆,那团黑雾带着黑眚的气息,但我却看不到黑眚的形体。 被笼罩在黑雾中的鲜红身影虽能看出是个女人,可我同样看不清她的脸。 正当我思维停顿之时,鲜红的身影剧烈扭曲,以极快的速度从黑雾中挣脱出来,如同飞箭般急速射到我的面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张原本模糊不清的脸,已经贴到我鼻子上,一股浓郁的腥臭,立时让我无法呼吸。 坟头上的黑雾又嗷嗷叫了两声,随后飞快地化出黑眚的形体,四蹄一蹬便跳了过来。 可这时女人的脸已经贴住我的眼睛,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术,完全动不了了。 不仅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听不见,但身体还能感觉到,有个极度阴寒的东西,硬往我身体里挤。 夺舍,这是我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 第一次是中了费永天的摄心术,被他控制了心神,在公墓差点被一个女鬼夺舍。 可这一次我并没有被控制心神,居然也着了道。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光亮的无声世界,只能素手无策地等待女鬼彻底占据我的身体。 阴寒带来的凉意,最先进入我的躯干,再慢慢充斥我的四肢,黑眚不知道在干什么,一时间我与气海也被切断了联系。 身体越来越冷,就像被关在冷库里,身体渐渐麻木,大脑也昏昏沉沉,似乎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我从未体会过如此恐惧,那种感觉,很像被困在棺材里。 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时间概念,只剩最后一丝神志,无力地感受生命的流逝。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小腿一阵剧痛,我猛然醒过神来,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黑眚站在我脚边,仰着脖子嗷嗷直叫。 我想叫“小黑”,嗓子竟发不出声音。 体内的冰冷消失,我还能感到套了个完整的人形。 “桀桀!”怪笑从我嘴中发出,“你说见我?我来了!” “没想到,你身上的煞气那么重,早知道我昨晚就上你的身了。” 黑眚张着嘴,露出口中尖利的獠牙,晃了几下脑袋,好像十分犹豫,不知该往哪下嘴。 我说不出话,只能试图用心念发出求救的信号:“小黑,你快进来!” 黑眚趴低的身子蓦然挺立,两只前爪直接搭在我肩头上,伸出湿嗒嗒的舌头,竞似想舔我的脸。 我双手猛然拍向黑眚的头部,在发出一声哀嚎之后,黑眚软塌塌地趴回地面。 丫的,这女鬼占据我的身体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利用我体内阴煞之气,把黑眚打趴下。 我心里郁闷至极,自我出道以来,何曾受过这种气。 于是满心愤怒地吼了一声:“草……”哪曾想我竟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当下心神为之一振,气海顿时出现一道缺口,幽冥煞气奔涌而出。 “小子,赶上门,真是自不量力。”莫嫣挥了挥手气流流出,朝着黑眚袭去。 “嗷……”黑眚惊叫一声,它消失在原地。 莫嫣大感困惑,朝前面走了几步,我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咦”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时候,向阳坡上居然有人。 但听那声音似乎有些柔弱,估计是个女孩。 莫嫣反应极快,拖着我的身体向前疾冲几步,随即转身看向发出声音的方位。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也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前面的老槐树下,疑惑地与我对视。 “大半夜的,你跑到坟山上做什么?”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警惕地问道。 “快……”我刚发出一个音节,想叫那姑娘快跑,莫嫣突兀地接管了我的喉咙,“小子,别多事!” 那姑娘听见从我口中发出女人的声音,不禁大为惊奇,非但没有跑,还大咧咧地瞟了一眼周围的三座坟墓。 莫嫣冷笑一声,我的身体在她的控制下,迈步走向那姑娘。 “你想干什么?”那姑娘连忙躲到老槐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莫嫣没有说话,但我感觉一股凝实的气流顺着手臂汇入手掌。幽冥煞气阴毒无比,若那姑娘被莫嫣一掌击中,恐怕非死即伤。 我又惊又急,奋力喊道:“快跑……” 这次倒是喊出声了,可我发出的声音竟有点含糊不清,就像是个大舌头在说话。 “你说什么?”那姑娘好奇地探着半个脑袋,还是没听清我让她快跑。 老槐树大约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莫嫣走到树前,那姑娘便缩回脑袋。莫嫣立马拖着我的身体绕到树后,那姑娘好像已经料到,开始绕着树跑。 此刻我就像个牵线木偶,一举一动全被莫嫣控制。 跟着那姑娘绕树跑了两圈,莫嫣就停下脚步迅速转身,本以为能跟对方打个照面,哪知一阵恶风扫向脑后。 就听“嘭”的一声闷响,我顿觉头痛欲裂,后脑勺好像被棍子狠狠敲了一下。 脑袋还在发懵,莫嫣却发出一声惨叫,一道红色的身影径直窜向那三座坟墓。 那姑娘从树后跳出来,快步小跑到坟前,那红色身影已然引入坟头。 我这时才注意到,那姑娘手上提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棍子,她绕着坟头走了一圈,向我投来怪异的目光。 “你没事?” 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还好没有出血,不过后脑耸起一个大包,感觉痛得要命。 姑娘见我不吭声,蹙眉责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木头木脑的?” “我,我没事。”我轻轻揉着被她打肿的后脑,两眼紧盯她手里的棍子。 “呆子,我救了你,你还没谢我呢!”姑娘把手背到身后,好像生怕我打那棍子的主意。 “谢谢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坡上?”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木棍拷鬼杖 姑娘回头瞟了一眼莫嫣的坟墓,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先告诉我,刚才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我顿时大为惊讶,“你能看见鬼?” 姑娘摇摇头,“我又不是阴阳眼,怎么可能看见鬼。” “那你怎么知道我被鬼上身?” “你身上有阴气啊!”姑娘忽然顿了一下,随即惊愕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当然是人。” “那你身上怎么还有阴气?” 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姑娘,你刚才是用什么打的我?” “你还真是块木头,我刚才是救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打我的,我是想问,你那根棍子到底是什么?” 姑娘从身后拿出木棍,面带得色地说道:“哼哼,没想到你还挺识货,这叫拷鬼杖,刚才我轻轻一杖,就把你身上的阴气打散了八九分,厉害吧!” 我都有点怀疑后脑骨是不是裂开了,这小丫头居然还说她只是轻轻一杖,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她救了我,自然不好意思跟她计较。 “姑娘,你这拷鬼杖,能借给我看看吗?” “不行。”姑娘立马把棍子收到身后。 “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告诉你名字。” “呃,我叫杨全,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以后见面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哈哈,你姓杨,没想到你还真是木头。” “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还用得着你送我回家?该不是你害怕一个人独自下山吧?” 我讪讪地笑道:“姑娘也住在山下的村子?”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不敢一个人下山你就明说,我可以送你下去。不过,这坡上都是坟墓,你以后别再一个人半夜跑上来了。再被鬼上身,可没人救你。” “是是,你不说我也不敢再上来了。” “那就走吧,我送你下去。”姑娘说完,又瞟了一下那三座坟墓,随后转身准备下坡。 我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山路旁的灌木丛中隐约藏着一团黑气,我正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小黑,那姑娘一个箭步跳到灌木丛前,飞快地挥动手里的拷鬼杖。 “不要……” 我刚喊出两个字,姑娘手里的拷鬼杖已经扫到那团黑气上,就听“嗷”的一声哀嚎,小黑立即仓皇逃走。 姑娘回过头来,惊讶地问道:“你也看到阴气了?” 我默默点头,心里有些苦涩,小黑这一跑,我又得继续找它。 “那你又叫‘不要’,难道你还想被鬼上身吗?” “我,我是怕你有危险。” 姑娘歪着脑袋看了我几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有拷鬼杖在手,什么孤魂野鬼都不怕。” 我只好点头附和:“对,是我多虑了,姑娘有拷鬼杖,孤魂野鬼躲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伤到姑娘。” “你一口一个姑娘,听着真别扭。我叫靳玉,你可以叫我阿玉。”靳玉受了我一句马屁,顿时就放下戒心,把名字说了出来。 “阿玉,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你不是都谢过了吗,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靳玉突然瞪大眼睛,伸手把我拽到一边。 只见身后,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团暗红色的身影,这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威压。 靳玉小声问道:“那是什么?” 慢慢的,阴雾开始逐渐显出刽子手的形象。 没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魙。 范二爷早就提醒过我,费永天在地府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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