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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宫北泽被拽开后,还满脸怒意冲那人吼道:“再放屁信不信小爷撕了你的嘴!” “混账!”宫震云一掌拍在儿子头上,也气得不轻,“什么时候了,还在窝里乱?先想想怎么解决公司的危机!” 宫廷云那伙人见“做错事”的侄子还有脸先动手,顿时更加雷霆大怒:“宫震云!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为了个老外,对自己人动手!他这样子,还怎么领导公司?怎么服众! ” “对!滚出公司!” “你们父子俩都该滚出去!” “带着这个老外一起滚!” 宫廷云一开口,剩下的人全都吆喝起来。 贝蒂被这一幕吓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跟喜欢的人谈场恋爱,怎么就闹到了这样的田地? 宫震云本就患有心肌衰竭,不能劳累才退居幕后的。 今天这场面,对他来说就是一场生死挑战。 场面失控后,他数次抬手想要控制乱象,可那些人哪里肯听。 闹着闹着,他一口气上不来,抬着手身体直直地朝后倒去。 “震云!震云!”站在宫震云身旁的方婷,第一时间察觉到丈夫的异样,连忙从后搀扶,可还是没能拉住。 宫震云昏迷倒地,喧闹吆喝的那些人一愣,这才安静下来。 宫北泽冲过去,脸色骇然巨变,“爸!爸!快叫救护车!” 他急声吼了句,马上跪倒在父亲身边,赶紧给他做心外按压。 这一天的混乱,最后结束于宫震云被救护车拉走,同时又被蹲守在公司门口的媒体拍到,很快登上了财经头条。 一时间,宫氏集团处于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新闻,甚嚣尘上。 ———— 医院里,方婷掩面哭泣。 贝蒂扶着她,想要安慰都不知如何开口。 白天,她还无比确定,不管母亲如何反对,她就是要跟宫北泽在一起。 可此时,看着哭泣的方婷,看着焦躁踱步还在不停打电话的宫北泽,她心里开始动摇。 其实,只要她离开就好了。 她走,这一切危机都会自动解除。 想到这些,泪水悄然滑落。 她抬眸看着还在打电话,连背影都透着疲惫的男人,心底渐渐有了清晰的想法。 相爱一场,她不后悔。 既然要走,就最后送他一份“礼物”吧。 她起身走开几步,给千语打了电话,要她帮个忙。 千千听闻,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贝蒂,你真要这么做吗?其实……分手就分手了,没必要的,你这样……” “这是我的愿望,为了让我不留遗憾的,不是为了他——你能不能帮帮我?除了你,我找不到谁还可以帮我……” 千语很不理解。 但思索了片刻,想着她这孤注一掷的勇气,为爱飞蛾扑火的赤诚,无比感动,最后还是答应了。 千语来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封墨言出差了,她是代表丈夫来看望宫震云,安慰宫北泽的。 顺便,把贝蒂要的东西悄悄交给她。 “阿姨,您要保重身体,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在方婷和贝蒂身边坐下,温和地安慰道。 方婷沉沉叹了口气,“我没事……谢谢你这么晚还过来看我们,家里有几个孩子呢,你赶紧回去吧。” “嗯,也没事… …孩子们都睡下了我才过来的。墨言出差,知道这些事后,让我务必来一趟。还有,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开口。” 方婷欣慰地点点头:“谢谢你们,阿泽多亏有你们这样的好友。” 千语起身走到宫北泽身边,看着他颓丧焦虑的脸色,连安慰都省了,直接问道:“想好怎么取舍了吗?” 宫北泽知道她什么意思,不由得抬眸看向母亲身边的女友,眸中再次溢出伤痛。 此时,千语终于明白贝蒂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原来,宫北泽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这段感情,如今是他更难割舍,也更容易背负骂名。 所以贝蒂主动替他选择。 “哎,知道你为难,再好好想想吧。我去跟贝蒂聊会儿。”千语见他不回答,也没为难。 宫北泽这才开口:“嗯,你多陪陪她,今天……她也受了很多刺激。” 第766章 最后陪陪我 千千转身走向贝蒂,给她递了个眼色。 贝蒂起身跟上。 两人一直走出医院大楼,找了个很偏僻黑魆魆的角落,才停下步伐。 “给,怎么使用里面写得很清楚,记住,不能超过两颗,否则会出人命……”千语将一个小小的塑封袋交给她,低声叮嘱。 贝蒂接过,攥在掌心,“知道了,我对他的命不感兴趣。” “……”这话叫千语没法接,黑暗中给她丢了个白眼,不过她肯定没看到。 “贝蒂,你真想好了?跟你母亲回去?” “我没有其它选择……”面对唯一能说心里话的朋友,贝蒂在黑暗中流下了眼泪,“你没看到今天……他的处境,有多难……我妈妈,那些记者,公司的人,他家的人……全都给他压力,他一下子就成了……就是,所有人都把箭头对准他……” 贝蒂艰难凌乱地组织着语言,无法贴切地表示,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下,“他……他站在那里,好像浑身都插满了箭……还有他爸爸……突然昏倒,好吓人,我看到他吓坏了,还有些自责……可是,他有什么错呢?若非要找出错的人,那个人只能是我……” 所以,只有她做出决定,才能结束这一切错误。 千千听她这么说,心疼不已,上前将她紧紧抱住,“不……这不是你的错,喜欢一个人不是错,想跟他在一起也不是错……你们谁都没错……” 贝蒂强撑了好久,被她这么一抱,突然情绪就宣泄开来,双手抬起紧紧地反抱回去。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就是喜欢,连我们吵架时,连他惹我生气时……都喜欢……为什么要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她是我的妈妈,可她都不尊重我的想法,不想让我幸福……” 贝蒂泣不成声,趴在千语肩头断断续续地哭诉。 千语听着这些话,心里感慨万千,却不知说什么安慰才好。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她也曾体会过,所以此时她能感同身受。 既然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徒劳的安慰也无用了,她只能轻拍着贝蒂的后背,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良久,贝蒂终于平复了些。 兜里的手机也突然响起。 她拿出看了眼,宫北泽。 千语看到了,低声说:“出来这么久,他肯定担心了,你快回去吧。也不知你走之前,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以后等我有机会再去欧洲,就去找你玩儿。” “嗯,你是我最好的外国朋友,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有需要都可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贝蒂很快振作,抹干了眼泪,沙哑的语调说着柔软却坚定的话。 千语突然莫名伤感,忍不住又抱了她一下,“好了,回去吧,祝你心愿达成。” 这话中深意, 只有她们得知。 千语帮她的这个忙,连自己丈夫都未告知。 闺蜜费雪门路多,想弄到这玩意儿不难。 两人告别,贝蒂无精打采地回到抢救室外。 刚出现在走廊,宫北泽便快速上前来,握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眸底溢满担忧:“你俩聊什么?出去半个多小时,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贝蒂眼睫毛还湿润着,眸底细细看去,也还带着红血丝,那双宝蓝色的漂亮眸子被泪水冲刷过,此时更显明亮。 宫北泽瞧了眼,知道她哭过,眼瞳不由得暗沉了几分。 事到如今,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会有受伤害的一方。 看着她伤心痛苦哭泣,他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比他被众人围攻辱骂还要难受。 贝蒂见他这么紧张自己,心头安慰了不少。 起码,她这一腔热血般的付出,也没有白费。 “千千怕我太伤心,安慰了很久,其实我没什么,主要是觉得……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现在还害得叔叔生病……”想着自己要干“坏事”,贝蒂突然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眸,所以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而宫北泽以为她是内疚自责才低头,心头一痛,忍不住将她虚虚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别想这些,不是你的错……那些人,本就一直盼着我不好过,现在不过是抓到了机会。” 贝蒂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他揽在怀里一安慰,鼻头顿时又酸涩起来。 好在,沉寂的走廊突然传来开门声。 宫北泽回头一看,是医生出来了,转身快步过去。 一旁座椅上,方婷看到医生终于出来,也是弹跳而起,“医生,医生……我老伴儿怎么样?” “医生,我父亲怎么样?” 主治医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权威专家,几个小时的手术下来,医生满脸疲惫。 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才点点头缓缓地说:“放心,手术成功,暂时稳住情况……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在ICU观察,看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方婷跟宫北泽都松了一口气。 而宫家其它人,从走廊较远地方走过来,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即便是一母同胞,即便血脉相连,在巨大财富和利益面前,依然会冷血地见不得对方好。 这就是人性之恶。 “谢谢医生,谢谢。”虽然父亲并未脱离危险期,但起码现在人保住了,宫北泽对医生连连道谢感激。 一听宫震云没有归西,安静了许久的宫廷云等人,又蠢蠢欲动了。 “北泽,你这些日子,得专心照顾你爸,公司那边……你就更加顾不上了,还不如直接卸了总裁的担子,省得两头操心。” 宫欣芸说:“这哪里是两头 操心,这分明是三头。” 方婷向来脾气温婉,不与人动气。 可今天,这些亲戚实在是欺人太甚,她忍无可忍回头就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一心想着公司!震云掌管公司这些年,给你们的待遇不好吗?再说了,当年老爷子考验你们几兄弟时,是一视同仁的,你们自己无能把握不住机会,没能争取到继承权,怪得了谁?震云知道你们心眼小,爱计较,这些年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捞够了好处,现在想卸磨杀驴,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宫北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强硬霸气地对人,不止铿锵有力,还有理有据,着实让他震惊了把。 而先前还在嚷嚷着的那些人,被方婷突然一番强有力的输入震住,一时间,竟也哑口无言。 宫北泽在心里冷笑了下,看向大伯:“时间晚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想要继承公司,起码也得身体扛得住才行,都这个岁数了,熬夜伤身。” 这话又暗戳戳地把他们嘲讽了顿,意思是老了不中用,就别逞强了。 宫廷云气得不轻,横着脸狠狠瞪了侄子一下,甩袖离去。 剩下的小姑、小叔还有些堂表兄之类的,也全都动作一致地瞪眼,甩袖离去。 宫北泽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母亲,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妈,您真是深藏不露。” 方婷冷哼了声,不客气地道:“不然你爸能一辈子宠着我?” 她本就是大家闺秀,有脑子有手段的那一类,只是这些年有丈夫依靠着,收敛了锋芒而已。 时间的确不早了。 方婷转回视线时,看到站在一旁的贝蒂,严肃凌厉的容颜立刻松懈下来,幽幽叹息了声。 “贝蒂……你这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北泽得在这边照顾他爸,没法回去,你若是一个人住在家里觉得无聊或者害怕,那不如……就去你母亲身边吧。” 这话,已经是暗示着她做为长辈的态度了。 贝蒂又不傻,一语听出。 宫北泽也是倏地抬眼看向母亲。 虽然他早就知道母亲的态度了,可现在当着贝蒂的面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说母亲,可最终还是没开口。 “妈,我爸等会儿出来也是送ICU,有专业医护照顾,我先送贝蒂回去。” 方婷点点头:“去吧。” 她知道,儿子需要单独当面地跟贝蒂表明态度,这是他身为男人最起码的担当——承担负心抛弃的骂名。 宫北泽牵起女友的手,嗓音低哑:“走吧,我送你。” 贝蒂想说不用,可男人已经牵着她转身离去。 天已渐渐转暖,初夏的夜晚,还有丝丝凉意。 宫北泽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坐上车, 他才开口问:“你母亲下榻的酒店,你知道了吗?” 她摇摇头。 两人刚上车,车顶灯自然打亮后还没熄灭。 她瞪着宝蓝色漂亮迷人的眼眸,看着男人坚定干脆地说:“我想回去。” 宫北泽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我这几天都没法回家,我妈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在医院守着,我得在这边。” “我知道,可我东西还在你那儿……” 她说这话,惹得男人动作一顿,脸上的神色也落下痛楚。 看来,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了。 片刻沉默后,他点点头,再开口时,嗓音沙哑的快要听不清:“好……我送你回去,你想住就再住一晚吧。” 只要能让她心里好受点,这时候她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 宾利启动,朝着别墅驶去。 路上,车厢里太过安静,宫北泽在一个路口红灯前,打开了车载音响。 夜已深,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安眠,电台里放着周华健的一首经典老歌《其实不想走》。 其实不想走 其实我想留 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 你要相信我 再不用多久 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宫北泽不知贝蒂能不能听懂,他只知道自己,听着听着,泪流满面。 心头的痛随着歌声延绵不绝,徘徊在身体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陷入一种麻木。 若不是考虑到深爱的人就坐在身边,他很想就这样握着方向盘,一路油门踩下去,直接冲进江河里去。 那样,痛苦就能结束了吧! ———— 回到别墅,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宫北泽下车,绕过车头,绅士地为她开门,请她下车。 贝蒂站定,看向他,“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要求?” “你说。”他眼眶还是湿润的,但情绪平复了很多。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害怕一个人睡,你能不能……最后陪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理智上,宫北泽知道不应该答应。 注定要分开了,这样缠缠绵绵,依依不舍,只会弄得两人都更加痛苦煎熬。 可情感上,他终究也成了恋爱脑。 于是,没怎么纠结,就点点头:“好。” 两人进屋,贝蒂简单洗漱,宫北泽坐在楼下吧台喝酒。 他没有酗酒的恶习,可在今天这个日子,他很想一醉方休。 然而,想到还在ICU住着的父亲,他也不敢放肆。 于是,猛给自己灌了两杯酒后,他就打住了。 贝蒂洗完澡换了衣服,走出来对他说:“你不如也洗个澡,换身衣服,等去了医院就不方便了。” 宫北泽喝了酒,脑子有点晕乎,闻言点头,从喉咙里应了声,起身上楼。 贝蒂看着吧台上他打开的酒瓶,一手摸进睡衣兜里,紧张地抿了抿唇。 没过 多久,男人也洗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走下来,看着墙上的挂钟,“你快睡吧,等你睡着,我得回医院了。” 贝蒂提醒:“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哦……”他后知后觉地应了句,“那我等会儿让司机过来。” “嗯……”贝蒂端着酒杯,朝他举了举,“喝一杯吧,为我们这段关系,划上句号。” 宫北泽觉得,好聚好散,挺好的。 带着对女孩的深深愧疚,他没有任何多想,走过去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两人都仰头,利落地一滴不剩。 贝蒂上楼,宫北泽在原地僵了会儿,也转身跟上。 卧室里,女孩儿躺着,他很克制地坐在床边。 没过几分钟,他觉得脑子晕乎起来,忍不住甩了甩头。 第767章 分手礼物 他酒量不错,今晚三杯酒不足以让他醉,但也不排除人在状态极差的情况下,会影响酒量。 贝蒂看出他的异样,从被子里钻出来,柔柔地揽住他:“宫北泽……你怎么了?” 男人皱眉,眼眸定住,很努力地想要看清她。 她笑了笑,主动靠拢,温柔地吻上他的唇:“宫北泽,你要一直记得我……不许忘记……” 他努力睁开眼眸,看到她含泪颤抖的眼睑,令人心碎。 那句话迷迷糊糊钻进耳朵,好像带着魔力,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智:“好……一直记着,不忘记……” 努力硬撑了那么久,没有跨越雷池。 可在临分别的这一晚,伤心、痛苦、遗憾炼成了世间最强劲的毒药,将他的理智全部绞杀。 大脑越来越不受控制,他抱着女孩越吻越深,情不自禁地起身半跪在床,又缓缓压下去,将她困在自己身下。 到底有没有药物作用,谁都说不清。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又那么得顺其自然。 贝蒂在整个过程中是清醒的,但他不知道宫北泽是不是清醒。 这家伙平时看着还带点斯斯文文,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居然粗鲁地让她差点承受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她把那药下多的缘故。 不过千千说过,两颗没问题的。 毕竟这家伙有过中药却被理智战胜的先例,她怕这回又失败,所以直接下了两粒——难道是小药丸跟酒精合作,能催生另外的能量? 哎,不管了不管了,好累…… 她翻个身,沉沉入睡。 而一旁累极而眠的男人,即便昏睡得毫无知觉,一手也还紧紧扣着女友的腰肢。 回医院……看来是不可能了。 而医院那边,方婷知道儿子这一天过得艰难,又想着他跟贝蒂分手在即,很体谅地没有打电话,想着让他们好好告别。 ———— 翌日一早,贝蒂的手机闹钟先响起。 照着平时,该起床上班了。 可现在……已经不用了。 她困顿地摸来手机,按掉闹钟,脸颊继续埋进枕头里。 然而没过几分钟,身旁有了动静。 她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心跳在瞬间一乱,昨晚种种记忆全都窜进脑海。 身体的第一反应是要坐起身或转过头去,可她做贼心虚,在心跳乱掉的一瞬,反倒把眼睛闭得更紧! 装睡,就能躲过他的质问或怀疑了。 可她想多了。 宫北泽醒来,头痛难忍,身体也疲惫不堪。 意识缓缓苏醒,他隐约记得昨晚发生的事,然后微微掀开被角,看到一丝不挂的自己。 眼眸紧闭,喉结滚动,他告诉自己——不是梦,都是真的。 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对自己的自控力同样有信心,所以问题出在哪儿? 他稍稍回忆了昨晚的画面,想 到这小妞主动跟自己喝酒的一幕。 除了酒有问题,他想不到其它原因。 而这种事,很符合她一向的做派。 怪她吗?生气吗?愤怒吗? 没必要了…… 反正注定是要分手的,如果她觉得这样能少一些遗憾,那就当是他送出的分手礼物吧。 这么一想,宫北泽很快对这件事释然了。 他坐起身,看向身旁,见女人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身体明显紧绷,显然是在装睡。 “我要去医院,你等会儿叫你母亲派人过来接?”他很温和地开口,询问对方的意思。 贝蒂一怔,抬起头来,似乎惊讶他发现自己醒着。 两人视线对上,尽量宫北泽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还是有几分尴尬,而贝蒂,不知觉地很快红了脸颊。 “嗯,你去忙吧……我等会儿起来,会把房间收拾好的。” 男人点点头,没说话,而后拉开被子下床,毫不避讳地走出卧室。 贝蒂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开始泛起疼痛,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想了。 昨晚的美好,足够她回味许久。 这也算是她对这段感情的祭奠。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汽车声响,贝蒂知道他走了,这才软绵绵地起身。 很累,但……顺利完成了心愿,也很舒坦。 拿过手机,查看这一夜的未读消息。 不意外,看到了早上七点左右,千语发来的关心。 「起床没?昨晚顺利不?有没有被他发现?」 贝蒂扯了扯唇,回复:「顺利。」 这条回复,距离信息发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小时。 但那边,千语秒回。 「你们成了?那……宫北泽现在什么反应?」 贝蒂:「很平静,已经走了。」 下一秒,电话打来:“贝蒂,你说宫北泽什么反应都没有,已经走了?那你在哪儿?酒店吗?” “我在他家里。不过很快,我也要走了。” 千语本来还想多问一些的,但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反正分手已成定局,问那些除了徒生伤悲,还能怎样? “好,祝你一切顺利,以后有机会再见。” “嗯,谢谢你。” 挂了电话,贝蒂起床,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下,便整理自己的行李。 管家驱车赶到时,她正好锁上别墅的门。 坐上车,扭头从车窗看出去,目送着那栋小楼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麻木。 泪水不知不觉盈满眼眶,她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 等到达母亲下榻的七星级酒店,贝蒂已经平复了心情。 卡米尔看到女人不修边幅的模样,皱了皱眉,下颌一点:“先进去收拾下。” 贝蒂很听话,走进浴室,看到里面摆着衣服鞋子配饰,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品牌。 一番梳洗,她焕然一新地走出来。 卡米尔坐在沙发前,优雅地喝着茶,见女儿出来,打量了眼:“先吃点东西,下午的专机回家。” 贝蒂脸色没怎么变化,但提了个要求:“妈妈,你要帮我一个忙。” 卡米尔面带疑惑看向她。 “您不能再打击宫北泽的事业,而且,您要帮他取得绝对的控制权。只要能做到这两点,等回去后,一切由您安排。” 言外之意,让她嫁谁就嫁谁。 卡米尔很意外,抬眸看了女儿一眼,缓缓放下精致的骨瓷杯。 “为了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值得。” 相爱一场,总要给对方带去一些美好。 这点小忙,对她的家族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但对宫北泽而言,能解决他目前面临的99%的困境。 卡米尔知道女儿的脾气,她不答应的事,很难让她服从,若她能不再反抗,乖乖听从家族的婚姻安排,那这个交换很有价值。 “好,我答应你。” 贝蒂紧接着就说:“那我要等两天,看到他公司情况好转,我就跟您回去。您放心,这期间我绝对不再跑,您可以让唐纳德跟着我。” 卡米尔脸色不悦,觉得女儿的要求太多了,好奇地问:“你还想去见他?” 当然想…… 贝蒂不吭声。 卡米尔被女儿的蠢样气到无法言语,顿了顿生气地道:“真不懂那个东方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妈妈,是我给他灌了迷魂汤。” “……”卡米尔彻底说不出话,起身回了卧室。 贝蒂呆在酒店,没有出门。 她把那两个之前监视她的本土保镖找到,让他们去盯着宫北泽,盯着宫氏集团。 她要确定母亲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得知宫北泽只在公司露了个面,剩下时间都在医院呆着,贝蒂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去医院见见他。 她要出门,卡米尔自是不愿意,母女俩吵了架之后,她还是坚持走了。 唐纳德跟着,免得她耍花招。 而实际上,她到了医院之后,根本不敢跟宫北泽直接见面,只是在宫北泽看不到的角落里,痴痴地守候了一个多小时。 辗转几道跟医护打听到情况,得知宫北泽的父亲尚在ICU,还没脱离危险期,她又替宫北泽心疼起来。 晚上回到酒店,卡米尔看着女儿红肿的眼,丧气的脸,心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她一直不屑于跟宫北泽单独见面。 可现在看来,想要让这个蠢丫头早点狠下心走出伤痛,只能用点手段了。 ———— 宫北泽这几天忙得像陀螺一样。 既要在医院陪着病重的父亲,以防病危时错过最后一面,又要处理公司的烂摊子,还要跟那些“牛鬼蛇神”周旋对抗,还要压抑着失恋的痛…… 短短几天,整个人瘦 了一大圈。 贝蒂候在医院里时,远远地看到过宫北泽。 即使距离那么远,她也看出男人浑身笼罩的疲惫。 而宫北泽,听医护说有个漂亮的外国女孩打听过父亲的病情,他才知道,原来贝蒂还没走。 分开还不到两天,可他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般。 她母亲迫不及待地要带她回国,怎么现在他们分手了,却又逗留了几天? 公司情况僵持着,但他能感觉到,那位卡米尔夫人没再继续为难他,为难公司。 他都懂,肯定是那小妞的功劳。 她是如何哀求那么强势的母亲?让她绕过自己一马? 夜已深,宫北泽蜷缩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手机攥着,打开微信,翻到跟她的聊天界面。 最后的记录是三天前,之后,他们便没再联络过。 他心头麻麻地一点一点往上滑动着屏幕,看着她发的文字信息,仿佛又看见那张活泼逗趣的脸。 她是用翻译软件来发文字信息的,所以有些地方的表述并不准确,读起来倒跟她平时说话蹩脚的语气很像。 也有些语音信息。 他点开。 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 这样好的女孩儿,他一开始是怎么不为所动的? 若他们能早点相爱,那是不是还能多留下点美好回忆? 而如今回想,竟多数都是他嘴欠跟人家抬杠的画面,以及……那一晚混乱的亲密。 这两天,他稍稍有点闲暇,脑子一静下来便会忍不住回想那晚的经过。 他其实想过,那晚没做措施,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又觉得就那么一晚,不会那么精准吧? 何况就算有意外又如何? 那个强势的卡米尔夫人,不可能由着女儿生下拉低他们“血统”的孩子。 若真有那么不幸的一天,相比又是一场强烈僵硬的对峙。 思及此,宫北泽心里突然慌乱起来,神思更加清醒。 他想坐起身,突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屏幕,等他察觉时,已经拨出了语音通话! 他吓得心跳骤停,连忙挂断,祈祷那边没听见! 然而,事与愿违…… 同样失眠的贝蒂也抱着手机,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画面突然切换,那个令她朝思暮想却不敢再见面的人竟主动发来语音! 她惊讶地瞪大眼,第一反应不是马上接通,而是抬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就挂断了。 不过她揉完眼睛后,也再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确发了语音过来! 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不是他父亲…… 他很伤心,很痛苦,所以想找她说说话? 贝蒂一慌,再多的顾虑都抛之脑后了,连忙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宫北泽盯着手机,还没祈祷完,铃声响起。 她的电话还没删,看着屏 幕上显示的“磨人精”三个字,他情不自禁地皱眉——他怎么那么可恶?给这样可爱漂亮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取这样过分的绰号? 手机一直响,好像他不接不罢休似的,他深吸口气,回过神来,接通:“喂……” “宫北泽,是你吗……”贝蒂说话小心缓缓的。 “嗯……”男人同样屏住呼吸,更加轻柔。 “你……刚给我发了语音……” “是的,我不小心……” 但即便再不小心,肯定也是看着与她的聊天界面,否则不可能误发。 两人心照不宣。 贝蒂“哦”了声,明显松了口气,“我以为是你遇到什么事,以为你父亲他……” “他还好,虽然还在ICU,但能熬过这几天,应该能苏醒。” “嗯,那就好。” 两人说话极其陌生起来,果然是分手的情侣。 尴尬地沉默了会儿,宫北泽主动寻找话题:“你……还没走?” “嗯,快了……明晚走。” “明晚啊……”他应了句,不知如何接话,又想到一事,低声问,“你是不是跟你妈妈求情,让她放过公司?” “不算吧……原本,她就不该那么做,是因为我,害得你……现在,我要走了,自然应该让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第768章 夫人要见你 “这不关你的事,别这么想……”宫北泽听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忍不住安慰,“其实,你母亲在无形之中,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如果不是卡米尔这样一掺和,他还无法跟伯父那火人直接摊牌,也揪不出公司里跟他们统一战线的人。 “嗯?”贝蒂没听懂。 他笑了笑,“说来复杂,现在……也没必要再让你听这些糟心事了。不早了,你快睡吧。” “你也快点休息,这段时间很辛苦……” 他轻描淡写地说:“还好,男人嘛,不经历点挫折怎么成长?放心,我没事。” 那边没有回应,但也没挂断。 宫北泽知道她不舍,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想着明天她就走了,这一别可能就是永恒,男人心里一软,难得主动了一回:“明天……你能出来吗?中午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是为你践行。” 说完他笑了笑,调侃道:“知道践行是什么意思吗?” 贝蒂还真不知道。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主动邀约!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她主动。 如今分手了,离别在即,他终于主动了一次。 能在离开前,再跟他见一面,吃顿饭,这是贝蒂求之不得的。 她高兴地连声应道!“能!能!那……我们去哪儿吃?” “我订好餐厅发给你。” “好!”贝蒂突然就觉得有了精神,说话也有了几分神采,“那我们明天见。” “嗯,晚安。” 挂了电话,宫北泽握着手机,忍不住又细细回味了遍刚才的通话内容,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 能好聚好散,也算是为这段感情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翌日一早,宫北泽还没醒,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一惊地坐起身。 开门,一名小护士快步过来:“宫先生,令尊醒了,要求见您。” 他脸色一喜,片刻不敢耽搁,赶紧往ICU病房走去。 换上无菌衣,戴上口罩,进了ICU,到处都是仪器的滴滴声。 宫震云全身布满管线,连接着床边一堆昂贵的医疗器械,那张苍老憔悴的脸上,带着氧气罩,眼眸微眯。 宫北泽缓缓走进去,看着床上虚弱的父亲,自责和内疚吞噬全身。 大概是感知到儿子来了,宫震云费劲地睁开眼睛,喉咙深处传来沙哑声音。 “阿泽……” 宫北泽把内心的自责强压下来,俯身到父亲的面前,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 “爸,我在,您说。” 宫震云微微地喘气,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艰难出声:“不管怎样……一定要保住公司,不能毁在我们父子俩的手上,咳咳咳...” 他体力不支,短短一句话都需要停歇好几次,“否则……我愧对公司,九泉之下也没脸见宫家的列祖列宗了。” 宫 北泽脸色严肃而沉痛,明白父亲的意思。 让他不要儿女情长,不要跟贝蒂家族硬碰硬。 这些年,他们父子关系虽说不上多融洽,可生死关头,他当然还是要照顾父亲的心情,否则那就是大不孝之罪。 “爸,您放心吧,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宫氏易主的。” 宫震云轻轻地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清楚自己的儿子不是胡闹之人,抬手摇了摇,示意他去忙自己的。 见父亲很快又陷入昏睡,宫北泽在病床边站了会儿,转身出来。 刚走出病房,母亲方婷赶到。 “阿泽,你爸爸醒了是不是?”方婷得到消息,很激动。 “嗯,我刚进去跟他见过面,他体力很弱,现在又睡着了。” 方婷很是遗憾,“我应该早点来,跟你一起进去看看他。” “放心吧,医生都说爸会没事的,你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他。” 经过这几天的胆战心惊,方婷看出儿子的性格又沉稳不少,对他们二老的态度也转变许多。 她心里安慰,看着儿子胡子拉碴的模样,心疼地道:“你爸既然脱离危险,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下吧,这边有我就行。” 父亲情况稳定,宫北泽的确松了口气,顿觉浑身疲惫。 想着中午跟贝蒂有约,他打算回去好好洗个澡,收拾收拾自己。 最后一顿饭,总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嗯,那我回去了,医院若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知道,放心吧。” 宫北泽转身要走,方婷瞧着儿子还是没忍住,“阿泽?” “嗯?”他又转身,“妈,还有事?” 方婷走上前,叹息了声,脸色很是复杂:“你跟贝蒂……就这样算了?” 宫北泽扯了扯唇,不想让母亲担心,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好聚好散,没什么遗憾的。” “是吗?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妈看得出来……只可惜,哎——” “妈,你别老长吁短叹的,衰老得快,等我爸醒来看到,还会想这小老太太是谁,开心点!”宫北泽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还有心情说笑了。 方婷瞪了儿子一眼,又何尝不知他是强颜欢笑。 可的确无能为力。 门当户对这讲究,不分国度和人种。 宫北泽安抚好母亲,再次转身离开。 可不料,刚走出几步,迎面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蒋甜韵穿着一身裤装,光鲜亮丽,气场强大。 看到宫北泽,她站定步伐,取下鼻梁上的墨镜,“阿泽……” 方婷看到她,略微皱眉,“小韵,你怎么来了?” “婷姨,我来看看叔叔。”蒋甜韵看向方婷,笑着温柔回应。 宫北泽面无表情,略过她,径直离开。 若不是她搞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让贝蒂的家人怀疑他是脚踏两 条船的渣男,也许……他跟贝蒂之间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束昔日的白月光,如今对他而言,已经是干涸在墙面上的蚊子血,看一眼都反感。 蒋甜韵嘴上说着来看宫震云,其实就是想见宫北泽。 她知道,他跟贝蒂分手了,现在正是伤心痛苦的时候,再加上宫氏集团面临的危机,他如今处境艰难,焦头烂额。 她过来,是想给宫北泽送温暖的,说得更直白点,想“趁虚而入”。 “阿泽!”见男人擦身而过,她急忙伸手去拉。 宫北泽却预判了她的预判,在她的手伸过来的一刻,手臂先一步扬起、避开。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我们不熟。”他冷着脸,依然没看女人一眼。 蒋甜韵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双手规规矩矩地握着包包带子,温婉淡笑的模样依然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面面俱到的姐姐。 “你还在生我气呢?”她笑意盈盈的,像对待一个淘气的小男孩。 宫北泽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有什么大病。 蒋甜韵看着他紧蹙的眉宇,眼里的抵触,又笑了笑,突然放低姿态:“我知道,那件事是我错了……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这些天,我被网友网暴,已经受到惩罚了。” 宫北泽冷声说:“你咎由自取。” “是,我活该,但为了挽回你,这一切代价都值。” 宫北泽听不下去,丢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阿泽!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女人再次扬声,叫住他。 然后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后,的确正色了几分。 “我知道公司最近状况有点糟糕,正好……我认识几位投资人,关系还不错,我可以帮你们约个时间谈一谈。” 宫氏目前的危机,是宫北泽总裁地位被威胁。 但如果他能拉来投资人,让那些停摆的项目全都恢复正常,再收购市面上一些散股增持筹码,最后还是能稳住总裁位置的。 宫北泽的确需要资金,但他并不想接受蒋甜韵的帮助。 “谢了,用不上。”他停下脚步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抬步又走。 “阿泽!”蒋甜韵再次追上去,在电梯前截住他。 “阿泽,我知道你怪我……可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我曾经犯了错,我现在回来就是想弥补错误的,虽然我们在不同的领域,可是以我目前的身份,我依然可以跟你并肩作战,可以给你事业上提供帮助——这也是我想出人头地的原因,我想我们之间不止有爱情,更有同甘共苦的战友情。” 宫北泽站在电梯里,听她说完这长长一番话,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勾着讥诮的笑,伸手按了关门键。 蒋甜韵看着他的脸缓缓消失在眼前,深深的挫败感让她咬紧牙关。 方婷不知何时走过来, 温和地道:“小韵,你放过阿泽吧。” 蒋甜韵回头,只一瞬,脸色又恢复温婉,“婷姨,我做您儿媳不好吗?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就是您半个女儿吗。” 方婷波澜不惊地笑了笑,“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我却觉得,一点都不了解你。你做的这些事,让我不敢置信。所以,到底是你深藏不露呢,还是我眼光不好?”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 这番话温柔到极致,可内里的嘲讽却犀利而尖锐。 蒋甜韵愣在那儿,哑口无言,脸色极为难堪。 ———— 宫北泽下楼,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正要拉开车门,从车后走出一人,“宫先生好。” 他一惊,看向那人,只觉得眼熟。 等细细一回想,那是前些日子跟着贝蒂的保镖之一。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他跟贝蒂中午的饭局被卡米尔知道了?她很反对,所以计划有变,派了这人来通知自己? 保镖见他满脸防备困惑,马上解释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耽误宫先生一点时间,卡米尔夫人要见您。” 宫北泽心里越发起疑。 卡米尔看不起他,却又要见他? 干什么? 他拍上自己的车门,转身不卑不亢,“你带路。” 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领路。 两人穿过医院,去到院区另一个偏僻的门。 走出去,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卡米尔夫人坐在车里。 看到宫北泽被人带过来,她抬抬手,管家立刻靠拢,一手搭在车门上方,护她下车。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宫北泽看着站在面前的外国女人,五官精致,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优雅贵族的打扮,高高在上的气场,不愧是贝蒂的母亲。 他记起,当初刚收留那小妞时,明明寄人篱下,可天天骄傲的跟孔雀似的,言谈举止动不动就把他当做仆人。 原来是从小耳濡目染。 保镖鞠躬后,退后走开。 管家站在两人之间。 宫北泽记得,这个管家会一些中文。 “卡米尔夫人,请问找我做什么?”虽然对方看不起自己,可毕竟是长辈,而且是他心爱之人的母亲,该有的尊敬不能少。 管家翻译,卡米尔脸色淡淡,沉默了会儿,才说:“贝蒂对你恋恋不忘,我怕她就算跟我回去,以后找到机会,又要偷偷逃出来找你。所以,我想你在她走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对你死心。” 听着管家蹩脚的翻译,宫北泽脸色几度惊讶。 让贝蒂对他死心? 这意思就是说,他必须做出一些很渣的事,深深伤害她,让她痛恨自己! “你的公司情况不好,惹怒我没有好下场。”卡米尔冷着脸威胁。 宫北泽没有接话,想到早上父亲醒来后对他 说的话。 公司不能倒闭,也不能易主,否则他们父子就是宫家的罪人。 原本,他还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家好好梳洗打扮,去见贝蒂最后一面,为她践行。 如今…… 满心期待化作灰烬,他要亲手撕碎那个傻妞的梦,让她对这段恋情不再抱任何美的幻想,要让她往后余生稍稍回忆起自己,都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宫北泽沉默了很久,没有生气,也没回怼,只是很平静地问:“在您眼里,女儿的幸福一点都不重要吗?” 卡米尔听完管家的翻译后,毫不犹豫地说:“她是有使命在身的人,幸福排在家族荣耀的后面。这一点,我相信你也懂得。” 宫北泽眼睫一抖,突然无言以对。 是,他懂! 他如今正在做的,不就跟卡米尔要求贝蒂所做的事情如出一辙吗? “好,我明白了,我保证她会恨我入骨,此生再也不想见我。”留下这话,宫北泽转身大步离去。 第769章 渣男不渣 贝蒂盛装打扮,看着微信上昨晚凌晨四点多,宫北泽发来的餐厅定位,早早出了门。 在电梯里,她忍不住对着镜面整理了下自己的长发,又拨了拨裙摆。 这好像还是他们从相恋到分手以来,第一次这么正式隆重的约会,心里伤感不舍的同时,又汩汩冒出几丝幸福的甜蜜。 顺着定位找到那家餐厅,原来是他们去过几次的私房菜馆。 她很喜欢这家餐厅。 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一切还算圆满。 私房菜的老板对她有印象,热情地引她入座,“贝蒂小姐你好,宫先生已经订好了位置,您跟我来。” 他们在雅致幽静的花园里左右穿梭,最后入了他们每次来吃饭时的老位置。 “您是要现在点餐呢,还是等宫先生来了再点?” 她笑着说:“等他来吧。” “好的,那我先给您上些茶点。” 老板很快送了两盘精致的茶点过来,又教她如何烧水泡茶,她一学就会,便怡然自得地独自品茗。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他那么忙,迟到会儿也是正常的,她耐心地继续等。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坐到十二点,也不见那人出现。 甚至,连个电话或微信消息都没有。 她开始不安,担心宫北泽那边是不是出了事,或者是他太忙完全忘了这事? 握着手机,她犹豫了会儿,还是主动打过去。 可那边一直响,却无人接听,直到最后挂断。 她心里越来越慌,马上再次拨打。 这一次,总算有了回应。 电话接通的一瞬,她心跳飞快,急声问:“宫北泽你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话音落定,彼端传来一道女声,徐徐缓缓地问:“来什么?他跟我在一起,怎么去你那儿?你们都分手了,你还对他纠缠不休呀……” 听到女声的一瞬,贝蒂脑子里一嗡。 大脑空白了两三秒,她才从那种眩晕中缓过神来,辨听出这道声音是谁。 宫北泽的那个“白月光”,蒋甜韵。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宫北泽呢?你让他接电话!” “他在洗澡,没空理你,你别再来纠缠!” 蒋甜韵得意地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贝蒂的世界完全乱了。 怎么会这样? 昨晚他们聊得那么融洽,是他主动邀约,要为她“践行”。 怎么会又跟蒋甜韵在一起了? 而且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他们在做什么? 带着满脑子疑惑,她突然起身。 “哗啦—咚!” 动作太急,撞到桌子,酒精炉上的茶壶应声落地,滚烫的茶水四下溅开,她的腿瞬间剧痛! 然而,无暇多顾。 她像是失去痛觉神经一般,转身飞奔离开。 刚冲出餐厅,迎面一道巨大 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唐纳德。 “小姐,你——” “唐纳德!你不要拦我,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 贝蒂以为唐纳德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来抓自己回去的,在对方开口把话说完前,急匆匆严肃地打断。 唐纳德没有抓她,只是问:“小姐,您是不是在等那个男人?他不会来的。”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贝蒂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高大魁梧的男人,脸色凌厉,“是不是母亲对他下手了!” “没有,您看看这个……”唐纳德将手机伸过来。 贝蒂落下视线,看着屏幕上的八卦新闻,那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是宫北泽,连衣服都还是这几天在医院穿的那套。 而挽着他手臂的女人,看起来也不陌生。 结合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声音,无疑就是蒋甜韵。 他俩真的…… “贝蒂小姐,夫人说的没错,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您喜欢,你们才分手几天,他就又……” “不可能!”没等唐纳德把话说完,贝蒂急声打断。 “他不是这种人,他不喜欢那个女人,他喜欢的人是我……就算我们分手了,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跟别人去……去酒店……他肯定又被人下药了,一定是那个女人趁他不注意,给他下药了!他上当了!” 贝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脸色凌乱。 突然,她抬头看向唐纳德,一把抓住他:“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找他!我不能让他中了那个女人的圈套!” 唐纳德还想着如何引导她去酒店当场“捉奸”,没想到她就提出这要求…… 可,他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贝蒂小姐……夫人说,让我找到您马上带您回去,我们今天下午的航班就要回——” “快点!带我去!否则我死也不会上飞机!”她一声咆哮,已然失了方寸。 唐纳德这才一副不得已的神色,带着她上车,直奔酒店。 一路上,她焦虑难安,认定了宫北泽是被那个女人算计,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回,她不是借着吃饭的机会,录下视频发在网上,引发全民关注吗? 肯定是没有达到目的,所以这次她用了更下贱的招数。 她不停地给宫北泽打电话,不停地打,可始终无人接通。 ———— 酒店房间里,宫北泽看着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目光深沉似海。 蒋甜韵从浴室出来,穿着性感暴露的睡衣,裸露在外的肌肤,点点红斑,若不仔细去看,跟吻痕无异。 她看着静如雕像的男人,犹豫了会儿,鼓足勇气走上前。 “阿泽……其实,就算假戏真做,我也不会怪你的,我还年轻,保养得也好,不比那洋妞差……”她站在男人身旁,说话温柔婉转,尽情释放 着知性女人的魅力。 可宫北泽连眼眸都不抬一下,薄唇轻启,讥讽地道:“你把自己当鸡?” “……”蒋甜韵脸色一僵,“阿泽!你别太过分!” “我就是这么过分,你若是不想配合,现在走还来得及。”他起身,走向床头柜,拆开一个小盒子,撕开铝箔包装。 蒋甜韵看着他揭开一盒酸奶,眼眸露出震惊不敢置信的神色,同时又感到深深地侮辱。 她这样的条件,即便离过婚,也不知有多少男人垂涎三尺。 可她主动表示自己愿意,这个男人都不屑一顾,甚至要用这么幼稚可笑的方式,去伪装事后现场。 她蒋甜韵……有这么不堪? 宫北泽刚把东西挂上垃圾桶,房间门突然被猛力敲击。 “宫北泽,宫北泽!”贝蒂的声音传来,比他想象的更快。 男人转身,看向衣衫不整的蒋甜韵,用眼神示意她去床上。 蒋甜韵心里恨得牙痒痒,烈焰红唇邪魅一勾,没有走向床榻,而是走到男人面前。 宫北泽皱眉,“你想干什么?” 下一秒,女人踮脚吻上来。 他脸色大骇,连忙闪躲,可还是被她亲到脸侧。 宫北泽心里直犯恶心,正要抬手擦掉,女人提醒:“这样不是更逼真吗?” 他动作一顿,抬起的手臂又落下。 门板还在继续敲击,他心里陷入两难境地。 门一打开,迎接他的就将是两人间痛彻心扉的决裂。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手放上门把,沉沉一闭眼,开门。 “宫北泽!宫——”贝蒂正用力拍门,不妨门板突然拉开,她扑了空,一拳拍在男人胸膛。 两人视线对上,贝蒂眼眸圆瞪,哑口无言。 宫北泽浴袍大敞,胸膛上还有几条指甲印,英俊的脸庞满是意外和不屑:“你怎么来了?” 贝蒂依然沉默,但眼眸定定地,从他脸上缓缓下滑…… “你……那个女人——” “阿泽,谁来了?烦不烦啊……也不看看时间,真讨厌!”贝蒂还没组织好语言,房间里传来一道妖娆的声音。 两人都猝然清醒。 顿时,贝蒂说话也利索了:“宫北泽,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骗了?她是不是给你下药了?你们……” “我们好着呢……刚刚,阿泽还在狠狠地……爱我呢。”蒋甜韵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手臂亲昵地挽着男人,媚眼如丝,痴痴地望着男人侧脸。 贝蒂看了她一眼。 “你还真是不要脸,刚才都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别再对阿泽纠缠不休,没想到……你还找到这里来了。”蒋甜韵轻蔑地挑衅着,说话毫不留情。 她衣着性感,神态慵懒,脖颈跟胸前都满布吻痕,看样子……还真是被男人狠狠地爱过。 心口猝然一痛,贝蒂瞬间落下泪来,腿上被开水烫 到的地方,好像现在才传来痛感,让她身形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宫北泽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冷漠地转身进屋,“你来找我干什么?不是说今天要走么?” 贝蒂靠着墙,努力镇定情绪。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男人走进去,坐在沙发椅前,抽出一支烟点燃。 这……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宫北泽吗? 蒋甜韵看着贝蒂狼狈的模样,吸了口气,矫揉造作地叹道:“真是可怜……要不要进来坐坐?” 贝蒂不理会她,等双腿重新恢复力气,一步一步朝屋里挪去:“宫北泽,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 她还不死心,想着男人是被下了圈套,神智模糊。 宫北泽吐出烟圈,眉眼间清清冷冷:“你觉得我现在不清醒?” 他皱着眉,注意到女人走进来时,一条腿有点瘸。 该死,她的腿怎么了? “那你不记得,你昨晚约了我……你说我们一起吃午餐,就当是为我送行?” “噢……”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抱歉,我给忘了!” 蒋甜韵走上前,看向贝蒂嘲讽:“我说你真够脸皮厚的,男人都这样对你了,你还紧抓着不放,我要是你,早就掉头走了!” “滚!我没跟你说话!”贝蒂血红着眼眸,突然一声低吼,神色狰狞凶狠。 蒋甜韵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同样还击回去,却听沙发椅上坐着的男人开口:“贝蒂小姐,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了,请你对她尊重点。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大呼小叫。” “女朋友”三个字深深地刺痛着贝蒂的心,压得她无法呼吸,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掌心传来的痛感把她的理智拉回。 她深呼吸,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幕,上前去拉男人的手。 “宫北泽……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胁?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帮你的。你说过你喜欢的人是我,你不喜欢她,从来没喜欢过,顶多就是不甘心……” 男人皱眉,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力度之大,让她踉跄了几步,一脚踢到身后的垃圾桶。 垃圾桶撞翻,那原本挂在桶边的东西摊在地上,里面恶心的一片清晰可见。 贝蒂起身,视线不经意瞥到那玩意,顿时呆若木鸡,紧紧盯着那里。 宫北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掌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紧握成拳。 “算了……反正你要走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实话。” “我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是你,你一直纠缠我,硬要赖在我家不走,我每天下班回去看到你就烦,你还低声下气地贴上来,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廉价的女人!” “反正是主动送上门的,而且你都倒贴成那样了,好像我不收还对不起你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玩玩,你不知道男人最看不起你 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吗?” 贝蒂原本还盯着地上的污秽物,等听到这话,她倏然回头,脸色僵硬地看向宫北泽。 “你……你在说什么?”她恍惚地问出一句。 宫北泽起身走向她,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我说,我从没爱过你,是你一直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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