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柯懿雪好像变了一个人。 和她走上天台时，祁淮佑看着她的背影这样想到。 明明哪里看着都没有改变，可整个人的气质就是变了。 尤其改变最明显的，是她对他的态度。 正值四月，阳光明媚。 柯懿雪迎着光转身看向祁淮佑：“你想聊什么？” 祁淮佑反而怔住。 还能聊什么？ 五年前，这五年来，还有现在。 祁淮佑喉咙像插着把刀一样，明明有那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 他看着柯懿雪漆黑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眼睛，躁动不安的心在这一刻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懿雪挑起眉：“我没死，你很失望？” 祁淮佑心头一跳：“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明明没死，却不告诉我。” 他声音越说越低，心痛如刀割。 柯懿雪离开的原因他不是猜不到，谁会愿意一直在一个人身边做个陪衬？ 祁淮佑心脏疼得有些说不出话。 柯懿雪看着他，没有回答：“你觉得呢？” “你知道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我没死还要回到你身边，回到你身边做什么？继续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祁淮佑，你对我非要那么残忍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 祁淮佑想去抓她的手：“小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 “我知道，这听起来或许很荒唐，但是陈佳霓身体里有一个什么系统，那个系统让我对她产生了感情……” “而在你失踪之后，陈佳霓还利用那个系统清除了我对你的记忆。” 柯懿雪微微皱起眉，垂在身侧的手不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原来当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系统当时还说陈佳霓失败了，为什么陈佳霓会失败？ 在祁淮佑伸手来时，柯懿雪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小雪……”祁淮佑呼吸微滞，瞳孔微颤，但终究是放下了手，“小雪，你相信我。陈佳霓出现之后，我的心跳就不属于自己了。” “直到那个系统消失，我能感觉到没有人再操控我了。” 操控。 柯懿雪忍不住去想自己经历过的九十九次。 难道每一次，祁淮佑都被人操控了感情吗？ 系统……它把自己，把祁淮佑，把每一个被无辜拉进来的人都当成可以摆布的玩物吗？、 她来不及思考，先问出了一句：“既然你忘记了我，那现在怎么还记得我？” 祁淮佑的记忆回到五年前的那一天。 “我梦见了你……我梦见你对我说，一定要把你忘了。那时候我看不清你的脸，本来是想不起来的。” “可梦中的你越是这样强调，我下意识就越不想忘记。” “我挣扎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你。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脏很不正常地发生绞痛。再后来我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就没有那种异常的感觉了。” 因为那个时候系统消失了。 柯懿雪认识祁淮佑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可她不明白。 为什么系统要操控祁淮佑的感情，它的目的是不想自己和祁淮佑在一起，而祁淮佑原本就不爱她，在这样的情况下，系统安排别人出现在祁淮佑身边，又操控他的感情…… 柯懿雪感觉自己离真相就差那么一步了。 而下一秒，祁淮佑站到了她面前。 “小雪，这次我的心跳属于自己——我确定，我喜欢的人是你。” 柯懿雪怔在了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淮佑，脑海就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雾气所笼罩。 如果她刚才就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她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祁淮佑却没再重复，反而走开几步，背过身去点了根烟。 那熟练的动作，一看便不是第一次。 柯懿雪陡然攥住手：“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明明记得，祁淮佑为了成为一名最好的医生，为了对病人完全负责，烟酒不碰。 自己离开的这五年，祁淮佑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祁淮佑顿了一下，却还是把口中的烟雾吐了出去：“医者难自医，如今，我也算是一个病人。” “五年来我没有一天能睡好，最后日日失眠，不得不服用药物。但那种药物吃多了会影响大脑，展鸿凌强逼着我戒了药。所以出现焦虑的时候，我只能抽一根烟。” “我知道自己出了问题，所以很少主刀了，大多时候都做一助——我清楚自己的医术没有问题，但我的心理变差了。” 柯懿雪无声深吸了口气：“戒断反应？” 祁淮佑点点头，敲落烟灰：“是的。” 只抽了两口，他便将烟给掐灭。 但也没有上前，他还记得柯懿雪不喜欢烟味。 如果不是真的焦躁到了极点，他也不想在她面前抽烟的。 祁淮佑垂下眼眸，觉得相比柯懿雪，自己倒是变得最不像从前的样子了。 柯懿雪喜欢的是从前的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敢奢求柯懿雪原谅自己？ “小雪，你没事，你还活着，我真的很开心……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 “我的表白你也不必当做一回事，我只是想告诉你。” “自从知道系统的存在，知道自己的感情在被操控后，这件事就像块石头堵在我心里。” “现在说出来，我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想要新的生活……你也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我不会打扰你的。” 说完，祁淮佑便转身离开。 没有一点迟疑，转眼，柯懿雪就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柯懿雪原本以为他是来质问自己的。 可没想到他解释了曾经，还说喜欢她，就是没有质问。 喜欢她…… 柯懿雪回想着祁淮佑的那句表白，不能否认她当时听到时，心尖曾狠狠一颤。 但她不相信。 可转念她又想起系统的一系列操作。 系统骗了她，声称是来帮助她攻略祁淮佑的，实则它是不想让她和祁淮佑在一起，以此来获取她身上的痛苦。 但只要祁淮佑不爱她，她就会痛苦。 为什么……系统为什么每个世界都安排了另一个女人在身边？ 又为什么系统要操控祁淮佑的感情？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了一点—— 如果系统不这样做，它的目的就达不到。 也就是说，祁淮佑会和她在一起…… 并且九十九世，他都会爱上她。 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系统才会安排另一个女人出现，并且操控祁淮佑的感情。 柯懿雪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或许系统骗她的不止一件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配角。 她才是女主。 有人欺骗了她的认知，并夺走了她的爱人。 天台上的风呼呼地吹过。 四月份，天气还不算太冷。 但柯懿雪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思绪乱成一团，想竭力找出证据来反驳自己作出的这个猜想。 可是她一点蛛丝马迹都再找不到。 结合种种事迹来看，她的猜想就是对的，也只能是对的。 但她不能接受，原来自己和祁淮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却被迫分开了九十九个世界。 她以为祁淮佑从没喜欢过自己，祁淮佑更是什么都不知道，被利用，被操控更改了感情。 这一些，都是那个系统做的…… 他们都被欺骗了。 柯懿雪喉咙发赌，有些呼吸不畅。 就在这时，她听见天台的门传来轻微的响动。 “谁在哪儿？” 柯懿雪皱起眉，冲着那个方向喊了一句。 紧接着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面目了，柯医生。”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挂着不正经的笑容走出来，“我是展鸿凌，祁淮佑的朋友。” 朋友。 这个词让柯懿雪不由得皱了下眉。 从前祁淮佑的朋友，只有她一个人。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不是觉得祁淮佑这个人太装，瞧不上他，就是觉得他这个太冷，不好接触，就算认识了也不能交心。 柯懿雪看着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人：“朋友？你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的？” 展鸿凌往前走了几步，但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当然，柯医生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吗？” 柯懿雪没有客气：“的确不像。” “柯医生这么猜测我，可就让我太伤心了。”展鸿凌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当初我可是听说了祁淮佑的光荣事迹才特地转到启明医院来的。” “我就是为了和他成为朋友而来的。” 这话任谁听了都要以为展鸿凌是个有目的接近祁淮佑的人。 柯懿雪也下意识想到了系统。 难道那系统没有消失，而是还在他们身边潜伏吗？ 柯懿雪有了些戒备：“只是因为他的医术，你就特地来到启明医院，和他做朋友？” 展鸿凌笑着点点头，再开口时却是说：“就算我目的不纯好了。柯医生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祁淮佑的事呢？” “是偷偷消失了五年的朋友，还是余情未了的……” 柯懿雪皱起眉：“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展鸿凌笑得人畜无害，“我知道祁淮佑这些年来有多痛苦，知道他有多想念你，知道他的状态有多么不好。” “不知道柯医生是否知道，祁淮佑有一次差点就不能继续当医生了？” 柯懿雪狠狠一震：“什么？！发生了什么？” 这五年来，她之所以去了国外学习工作，就是想离祁淮佑远一点。 她知道他所有平台上的账号，却一次都没有偷看过，虽然她知道祁淮佑也从来不会发东西在网络上。 她断绝了自己知道祁淮佑消息的一切来源，就是想和过去，想和那九十九次荒谬的世界告别，想为了自己活一次。 她的人生里不该只有祁淮佑。 她也没有必要非要绕着祁淮佑一个人转。 可不能否认，听到祁淮佑的消息，她的心还是会乱，还是不能保持平静。 就像她半个月前得到消息，自己被要被派去启明医院做交流那是一样。 冥冥之中，仿佛上天都要她和祁淮佑重逢。 柯懿雪问完那句话，展鸿凌却并没有回答。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看上去看是那副吊儿郎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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