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丝毫不觉得自己深受瓶瓶喜爱,她嘟嘟囔囔:“什么喜欢啊,她就是讨厌我,一哭就找我,我才不哄她,幼稚死了。” 乐谣:“这里就你们俩最小,你还好意思说瓶瓶幼稚,你也幼稚。” 小嘉捂着嘴笑,她拿了把大蒲扇给瓶瓶扇风。 现在正是盛夏,蚊虫多,蒋河租的地下室里并没有空调,几个小孩都热到不行,翻来覆去久久睡不着后,乐谣提议接力唱歌。 “五只老虎,五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她小声唱道,“一只会走钢丝——” “一只会变魔术!”小天接得生龙活虎。 “一只会钻火圈。”小嘉拍起手。 “一只只想睡觉。”乐一把头闷在被子里,烦躁地接道。 几人把脸转向瓶瓶,瓶瓶想了想,唱道:“一只变成花瓶。” “真奇怪,真奇怪。” * 在地下室的日子并不长久,蒋河在机缘巧合下与地下表演场的负责人搭上了线。 穿着富贵的负责人来到了狭小的地下室。 这里蚊虫纷飞,没有清理干净的排泄物散发着恶臭,但负责人的眼睛看到瓶瓶后就开始发光。 “绝对可以!”他朝蒋河竖起大拇指。 “你就听我的安排,这个宝贝一上台,不出半年,市中心的别墅你都买得起!!” 蒋河的所有家当都用来给瓶瓶做手术和用药了,她过够了苦日子,当即就兴奋地与负责人签了合同。 时间到了,地下表演场拉开大幕。 每个孩子都极尽所能地展现自己,乐一与乐谣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扭曲着身体,高空钢丝,她们的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但这种表演要的就是心跳,她们肆意地在高空弓腰爬行。 钢丝之下,小嘉光着脚在烧得发红的红砖上跳舞,她的脚上有层厚厚的茧,但依然疼得面容扭曲,瘦得皮包骨的小天被小丑压在一堆钢板中切割,小丑故意表现得很不熟练的样子,中途钢刀脱手,切在了小天的头发上。 现场的尖叫仿佛要冲破云霄,数不清的红色钞票被抛向天空,落在舞台中央。 蒋河推着瓶瓶出现在舞台上,瓶瓶觉得浑身发烫,哪怕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周遭视线如刀,她觉得她浑身被切割成一寸一寸。 “真是奇迹般的艺术品啊。”她听到有人高喊。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太漂亮了,我以为这种东西只存在于虚假的图片里。” “我们可以摸她吗?开个价吧!!” 瓶瓶被蒋河推到舞台边缘,无数双手放在她的头顶,那些人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她是吹不出去的风。 表演大获成功,蒋河一夜收入几十万,她成了人人称赞的马戏团团长,人体马戏团的名字响彻地下表演场,一票难求。 几个小朋友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他们住进了空调房,瓶瓶也获准舒展她扭曲的骨骼。 她总是盼望着吹吹风,让她的身体吹吹风。 于是蒋河很好地利用了她的心理,用一道暗门和一道锁控制了她的喜怒哀乐。 花瓶侧面的锁打开了,瓶瓶在乐谣的帮助下把自己残缺的下半身对准温暖的阳光。 “好舒服啊。”她小声说。 乐谣小幅度地按摩她的身体,小嘉拿来衣服盖在她的身上,乐一在旁托腮坐着,她问瓶瓶:“你最近怎么不哭了?” 瓶瓶笑着回:“干嘛要哭呀?” 乐一不说话了,片刻她问瓶瓶:“你恨蒋河吗?” 他们都长大了些,好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对人间的苦难也有了切身的体会。 “我不知道。”瓶瓶实话实说。 她问几人:“你们恨过人吗?” 几个小朋友都说没有,于是瓶瓶也说没有。 “我也没有恨过人,什么是恨啊?” 乐一:“就是想把她捏爆!” 瓶瓶赶忙摇头:“算啦算啦,听起来好痛啊。” 乐一:“你怎么还关心起蒋河了?” 瓶瓶赶忙解释:“我是说手痛啦,把人捏爆的话…手也太痛了吧,再说我也没有手…” 乐一撇撇嘴。 蒋河回来了,瓶瓶的放风时间结束,她的肉像团泥似的被推回花瓶里,蒋河把锁挂好,把其他人赶去训练。 “晚上见呀瓶瓶。”小嘉拍拍花瓶跟瓶瓶道别。 “晚上见呀。”瓶瓶点点小脑袋瓜。 训练很辛苦,傍晚时分大家才回到房间,小天几乎一碰到枕头就睡了过去,乐谣强撑着困意和瓶瓶说了几句话也去睡觉了。 大家四散地倒在床上。 最后只剩下瓶瓶还醒着。 放风结束的晚上是她最痛苦的时间,她的骨骼在回忆那种舒展的可以呼吸的感觉,她浑身痒得像是无数只蚂蚁在爬,上上下下,她难受地不停流泪。 她哭得实在很小声,所有人都睡得很好,谁都没有听见。 很久很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铁块敲击陶瓷的声音很是清脆,瓶瓶的身上忽然不痒了,锁被打开了,她的下半身被人往外抱了抱,虽然因为瓶口的存在她无法挪动上半身,但只是这样就足够了,足够让她快乐。 乐一低声道:“烦死了,你是哭个没完了吗?” 瓶瓶有些懵了:“是蒋阿姨让你打开锁的吗?” 蒋河从不这样,她从不无缘由地让她呼吸。 乐一切了声:“怎么可能,钥匙是我偷来的,牛掰吧。” 瓶瓶小声夸奖:“超级牛掰。”但她很快又担忧起来:“可是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会被打的。” 乐一:“你不告诉她不就好了,我既然能偷出来就能放回去。” 她问瓶瓶:“说吧,你要晒月光吗?” 瓶瓶拼命点头:“要!” 于是乐一把花瓶转向了窗外的月亮。 “事先说明啊,”乐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就是觉得你哭起来很吵。” 瓶瓶:“嗯嗯。” 乐一:“你也别搞得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你真的烦死了。” 瓶瓶:“我怎么这么烦人啊。” 乐一的小脸傲娇得很,下巴扬得高高的:“对,你知道就好。” * 转眼两年过去了,蒋河在地下表演场赚了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她追求的东西升级了,不再是金钱,还有在阳光下生存的权利。 可观众们不接受。 他们喜欢看马戏团演出,喜欢看一切畸形的东西,他们的外表一个赛一个的光鲜亮丽,内心却以观看人类的丑陋为乐,有人听说蒋河意图退出地下演出场,甚至给她写威胁信,扬言她如果敢走就会出现在法治新闻上。 蒋河的身份向来是单方面曝光的,她从不知道那群观众的身份,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躲在浓雾后,蒋河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筹备正经的马戏团,一边继续混迹地下表演场。 但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她竟然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她厌恶这种失去自由的感觉,连同着厌恶新训练出的马戏团。 最后,她想出了一种类似于“死遁”的方式。 在一处村子演出时,她故意引发山火,漫天的大火点燃了一片森林,她训练的动物四散逃开,她不在乎,她只偷偷带走了被她锁在集装箱里的几个小孩。 在实地考察后,蒋河发现白山疗养院的冷冻库下面有个十几平米的储物空间,于是她便买下了白山疗养院,成为了第三任院长。 几个小孩有了新的家。 起初还时不时有人联系蒋河,但地下表演场更新迅速,蒋河腾出位置了,层出不穷的新的马戏团蜂拥而上,仅仅三个月,蒋河就彻底失去名号,没人去关心她的去向,也没人关心五个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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