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殷稷……” “跟我回去吧谢蕴,以前都是我不对,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好起来的……回去吧,好不好?” 谢蕴指尖一颤,相逢的喜悦险些让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她有些慌乱地拽了拽自己的手,却被更紧地抓住。 “殷稷,我……”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殷稷将她轻轻压在车厢里:“你不回去的理由,薛京都告诉我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一遍……” 谢蕴摇了摇头,殷稷却仍旧不肯给她说话的机会。 “如果你还有别的担心,”他语气低缓下去,“我可以发誓,等你好了,我一定会送你出宫,我不会再困着你,谢蕴,再信我一次……” 谢蕴满脑子混乱的思绪都被这句话击了个粉碎,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没有不信殷稷,她只是…… “唔唔……” 殷稷凑近了一些:“谢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但我现在很累,能不能等我醒过来?” 谢蕴瞬间没了言语,殷稷怎么能不累呢?那么多的敌人,那么大的摊子,还要来找她…… 挣扎许久,她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殷稷似是笑了一声,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可另一只抓着她手的手却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丝毫都不肯松懈。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外头传来柴草燃烧时的噼啪声,谢蕴心思有些飘,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和殷稷这般亲密了,这个怀抱竟让人熟悉得有些心酸。 她克制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悸动,抬起另一只手,摸索着去碰殷稷的脸颊,不知道朝中那么混乱的情形,他是不是瘦了。 然而她刚刚摸到轮廓,外头就是一阵闷响,接二连三的,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动静。 谢蕴心头一跳,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殷稷,你醒醒,情况不对。” 可许是太过劳累,殷稷竟纹丝不动,谢蕴心跳有些乱,正要喊薛京和谢淮安,车身忽然颤了一下,有人跳上了车辕。 被殷稷握着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另一只手已经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她如今行动不便,每日里只是用簪子草草挽住头发,如今这竟成了她能拿到的唯一一件武器。 她将殷稷往角落里推了推,可也知道那么大个人根本不可能藏得住,只得抖乱被子将他遮了遮。 车门被推开,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是来取我性命的?我跟你走……别伤害无辜。” 对方十分安静,可谢蕴却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毫不遮掩的打量让人心里发毛,她越发警惕,簪头的花纹清晰地印在了掌心上。 “你……” 一声轻笑忽然响起来:“谢姑娘,你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谢蕴一愣,这声音是—— “唐姑娘?怎么……是你?” 唐停往前走了一步,察觉到被子底下还有个人眉梢一挑:“我这是打扰谢姑娘快活了?” 谢蕴脸色涨红,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好一会儿才将那点羞耻退下去:“姑娘……怎么会来这里?” “我想了想,就这么把你交出去,多少还是有些丢人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谢蕴一怔,她属实没想到以她和唐停的数面之缘,她会为自己冒这种险。 可她答应了殷稷,要等他醒过来。 失信太多次,总得守诺一回。 “多谢姑娘好意……不必了。” 唐停松了口气:“其实我也就是客气一下,你要是真跟我走,我也没地方藏你。” 对上唐停这样的性子,谢蕴有些没脾气:“那你来是……” 唐停瘪着嘴拉过谢蕴的手给她诊了诊脉,她也不想来,可送走这群人之后,她总是想起谢淮安感激她的那些话。 虽然挟恩以报这一套谢蕴不吃,她却是真的扛不住。 她不能白担着别人的感激,却什么都没做,所以这一天一宿她将师父的手札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了一点苗头。 “这脉象,应该和我推测的差不多。” 谢蕴有些意外,无数次听见那句没有异常之后,她已经对解毒完全不报希望了,可唐停这话,怎么好像还有转机? “什么推测?” “我找到了你中的什么毒,第一种应该是狱火生,中毒者食之不觉,脉无异象,片刻后火生五脏,状若自焚。” 谢蕴脑海里浮现出那画面来,浑身不受控制的一抖,这毒竟如此恶毒,怪不得她明明已经吐了出来,却还是觉得五内俱焚,痛不欲生。 若是殷稷当日无知无觉地喝下去,她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 何其恶毒! “第二种理应是王提子,毒性霸道,有附生之效,可助血肉速生,为垂死者续命,只是药效不可止,中毒者必会内脏涨裂而死。” 这死法也甚是凄惨,谢蕴指尖发凉,不自觉抓住了殷稷的手,好一会儿才看向唐停:“所以我的呕血是……” “一边速生,一边焚毁,所以你至今还活着,但这两种毒也快分出胜负了。” 唐停说着看了眼谢蕴的下颚,那些伤痕就是证据。 谢蕴合了下眼睛,世上奇毒寥寥无几,竟被她碰上两个:“姑娘既然知道的……这般清楚,可能解?” 唐停摇摇头,语气十分冷酷:“此药无解。” 谢蕴并不失望:“我想姑娘来……理应不是为了耍我……” 唐停这才收敛了神色:“是,师父的手札里记载了一个法子,所以我打算为你去一趟滇南,去寻最后一味奇毒。” 去滇南? 谢蕴更紧地抓住了被子,那么远的路…… 一个瓷瓶忽然被塞进了她手里:“这是我炼制的药丸子,每日吃一粒,能让你好过一些,我会赶在你吃完前回来,若是没能来得及……” 她拍了拍谢蕴的手:“谢姑娘,你就为自己选块风水宝地吧。” 第425章 睡觉怎么还扒拉人 谢蕴紧紧抓着手里的瓷瓶,感激无以言表,她对唐停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对方却能为她这般涉险。 “唐姑娘……” “打住!” 唐停似是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连忙抬了抬手,“不用感激我,我也不是白做的,有要求。” “请讲。” “你之前说,皇帝会收拾萧家,我姑且信你,但需要一个信物,万一你没能活下来,皇帝也没做到,我总得有个东西去和皇帝讨你欠下的债。” 她将手伸到了谢蕴面前,知道对方看不见,便轻轻晃了晃,指尖带起来的风清晰地扑到了谢蕴脸上。 谢蕴微微一顿,她并不意外唐停索要报酬,可是她和殷稷的事虽然当初传得沸沸扬扬,却都是仇怨,唐停怎么会如此肯定,她的东西殷稷会认?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知道很多我们的事……” 虽然看不见,可谢蕴抬起脸来直面唐停的时候,一股压迫力还是悄然落在她肩头。 “唐姑娘……你是谁?” 唐停一怔,神情竟有片刻的恍惚,她是谁? 在这里呆得太久,她也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她没再言语,随手拽过她手里攥着的簪子,转身就走,等出了车门才有声音远远地飘过来:“无根之人而已。” 无根之人? 谢蕴有些听不明白,却顾不上多想:“解药……他们还晕着……” 唐停却再没有回答,只有一股略有些刺鼻的味道随风飘过来,外头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声,那些昏睡过去的暗吏们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 谢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侧耳听着殷稷的动静,他似乎还在睡。 她有些不安,摸索着探了探他颈侧的脉搏,结实有力,并无异常,她这才定住了神。 薛京匆匆赶了过来:“皇上?姑姑?你们……” “无事。” 谢蕴答应了一声,听见外头薛京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实在是不容易,既怕刚才的事是冲着殷稷来的,让主子出事,又怕是冲着谢蕴来的,把主子的人弄丢了。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我失职,姑姑放心,再不会发生这种事。” 谢蕴应了一声,说了句殷稷还在睡。 薛京会意的没再言语,但外头的脚步声却有些嘈杂,应当是加强了戒备,谢蕴没有理会,摸索着唐停留下来的药瓶子,思绪有些飘。 她还有些不真实感,虽然唐停的药还没有找到,但她真的有救了吗? 她这幅样子真的还能救吗…… 她心神有些乱,冷不丁一只胳膊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动作十分熟练地将她扒拉了过去。 温热的体温扑面而来,呼得谢蕴脑子一懵,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被殷稷完完全全的禁锢在了怀里,两人之间半分缝隙也无。 刚才的愁绪被抛在了脑后,她满心都是茫然,殷稷睡觉什么时候多了个扒拉人的毛病? 她被这怀抱禁锢的有些热,想挣脱又挣脱不开,倒是闹出了一头汗,她有些无奈,正要攒一攒力气再试一次,却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这情形是不是有些熟悉? 给殷稷侍寝的那些日子,她曾无数次在醒来时发现自己挤在殷稷怀里,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梦中钻进去的,现在才知道,罪魁祸首并不是她。 “你这个人……” 她好气又好笑,摸索着捏了捏殷稷的下巴,指尖却又不自觉下滑,落在他心口。 殷稷旧伤复发后,她一直想看看他的伤,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伤口就在她眼前,可她却永远都看不见了。 “殷稷……” 她低下头,隔着棉衣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 殷稷这一觉睡得很久,却并不安稳,谢蕴原本还想挣脱出来,可殷稷那双手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找她,哪怕只是稍微远离一些,他都会追上来。 仿佛是生怕放松一点,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谢蕴心脏一角软得发疼,她摩挲着殷稷的脸颊,挣扎许久还是没能忍住,隔着面纱,轻轻亲了上去。 “好好睡吧……” 许是这话当真有用,殷稷睡梦中也紧皱着的眉头慢慢松缓下来,连禁锢着谢蕴的胳膊都稍微放松了一些。 谢蕴轻轻吐了口气,琢磨着再轻薄他几下,喉间却忽然一阵腥甜,她艰难忍住了呕血的欲望,她不能吐殷稷一身血。 嘴唇很快被咬破,血腥味迅速蔓延至口腔,谢蕴攥紧了瓷瓶,唐停说,这药丸子能让她好过一些,原本她是想撑一撑再吃的,此时却已经顾不上了。 她拔开塞子,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粒出来塞进了嘴里。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弥漫,迅速遮住了血腥味,谢蕴却不敢放松,仍旧死死咬着嘴唇。 等那苦味顺着咽喉淌下,将翻涌的血沫也压了回去,她才松了口气,脱力般躺了回去。 唐停的药竟然真的缓解呕血。 她仿佛劫后余生,长长地吐了口气,却还来不及高兴,意识便骤然昏沉,连一丝预兆也无。 再醒来时她有些恍惚,竟觉得自己仿佛没有昏睡过一般,若不是刚才丧失身体掌控的惊慌感还在,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没睡。 这是代价么…… 有得必有失,世事本该如此,她摸索着抓紧瓷瓶,轻轻叹了口气。 可好在,她没有让殷稷看见她那幅凄惨样子,还是值得的。 她想着往身边摸去,触手却空空荡荡,殷稷不见了。 第426章 耍无赖 谢蕴一愣,忽然想起来之前清醒时殷稷正在摘她的面纱,该不会是这次昏睡的时候又…… 她连忙抬手摸了一下,面纱还在,可心却没能放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那么无知无觉,别说只是被摘了面纱,怕是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殷稷,你是不是看见了…… 她摸索着抓住了男人刚刚躺过的被子,指尖越绞越紧。 “姑姑,我们熬了汤,您喝一些吧。” 薛京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谢蕴顿了顿才松开手:“好。” 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车身颤了颤,谢蕴掌中的被子被攥得不成样子,可她却迟迟没想好要不要问一句殷稷的行踪。 她盼着他走,却又恐惧他走,更抗拒知道他走的原因。 算了。 车厢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然后掌心里被塞了一碗热热的汤,谢蕴正要道谢,下一瞬碗却又被端走了。 她微微一愣:“薛京?” “你若是想薛京来照料你,我唤他。” 殷稷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话语,响起勺子搅拌汤碗的动静,谢蕴怔了怔,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会是殷稷。 她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脸颊微微侧开:“你什么时候回宫?” 殷稷搅拌着汤碗的手一顿,目光落在谢蕴那双无神的眼睛上,他很安静,可药碗里荡起的涟漪却一圈比一圈激烈,最后他不得不暂时将汤碗放下。 “等你松口答应回去的时候。” 谢蕴心口五味杂陈,她庆幸殷稷没走,可也难堪,她始终不愿意带着这样的身体回去。 她垂下头:“我没打算回去,你自己走吧,以后就别来了,朝中的情形容不得你这样浪费时间。” “这对我而言,不是浪费?” 殷稷深吸一口气,重新将药碗端起来:“可要我喂你?” 这幅态度让谢蕴有些不安:“不要胡闹了,你马上就走……” “胡闹?”殷稷打断了她的话,确定她不会老实喝汤才再次看了过去,目光深沉宛如幽潭:“你当日教萧宝宝对付太后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不急自然有旁人着急,我觉得很有道理。” 谢蕴一怔,有些不可思议:“你用我用过的法子,来对付我?” “若是你肯老实跟我回去,我也不想这么没皮没脸,”殷稷舀起汤水递到她嘴边,“温度刚好,喝吧。” 谢蕴避开了,但殷稷的手一直举着不肯收回去,她挣扎片刻还是抬手接了过去:“我自己来,你出去。” “……好,”殷稷没勉强,将勺子也塞进她手里,“我就在外头,随时喊我。” 谢蕴低低应了一声,却犹自不死心:“殷稷,你……” “不听,”殷稷打断了她的话,随着脚步远去,声音也逐渐飘忽,却仍旧十分坚定,“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 似是被这份无赖打败了,谢蕴再没有开口。 殷稷走远一些靠着树干坐下来,眼神还落在车厢上,却没有半分得逞的喜悦,反而短短一眨眼的功夫,痛苦便墨染般侵袭那双眸子。 他颤抖着抬手遮住了眼睛。 薛京有些担心:“皇上?” “朕想一个人呆着。” 薛京退了下去,体贴地将暗吏都遣远了一些,给殷稷留出了空间,可殷稷却并没有体会到分毫,刚才在车上的强壮镇定,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昨日上车的时候天色暗淡,他没能看清楚谢蕴的样子,直到方才醒来。 那无神的眼睛,瘦削的身体,面纱下斑驳的伤痕…… 他曾经名冠京华的天之骄女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在他一遍遍对幽微殿过门不入的时候,她就是拖着这样的身子在门里听着他的脚步声的吗? 在他当着她的面亲口说要立后的时候,她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说恭喜的吗? 他的谢蕴……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靠在树下,久久不能动弹。 天空断断续续飘起了雪花,凉意丝丝缕缕侵入身体,他却毫无感觉,任由那雪色一点点在身上堆积,生生为他披了一层雪衣。 车窗忽然被推开,谢蕴自里头伸出手来:“是不是……下雪了?” 殷稷不自觉抬头,就瞧见那只手在窗外翻转了两下,似是想接两片雪花的,可隔着手笼,不管接到多少,都在碰到皮肤之前化成了水。 似是意识到了这件事,谢蕴没再勉强,默默将手收了回去,只安静地靠在车窗上,任由带着雪花的凉风一点点吹打在脸颊上。 她喜欢雪,更喜欢梅,殷稷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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