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弱的。” 谢蕴垂下眼睛,那种话她也没办法再一次说出口了,可她想见殷稷。 “你再告诉他一回,我要见他。” 廖扶伤瞬间收回了诊脉的手,收拾着药箱子就要走:“姑姑歇着吧,下官改日再来。” 他仓皇退出了门,谢蕴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廖扶伤不会给她传话,今天只是试探着再问一次罢了。 真要逼殷稷松口,还得用些旁的手段。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食盒被从门缝里递了进来,谢蕴远远看了一眼,抬手摁住了小腹,沉默了很久还是没有去取。 既然知道殷稷还在意她,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她自己做饵。 小半个时辰后,禁军来提走了食盒,却不过短短一瞬外头就嘈杂了起来,片刻后有禁军敲了敲门:“饭菜可是不合姑姑口味?您想吃什么,让厨房再做。” 谢蕴伏在了桌面上:“不用了,以后都不用给我送饭,皇上一日不见我,我便一日不会吃。” 禁军面面相觑,眼底都有恼怒闪过,谢蕴也未免太过不识好歹,皇上念及旧情才会留她性命,不然就凭她做的那些事,足够死百八十回了,可她不知感恩竟然还敢用绝食来威胁皇上。 什么东西! “大哥,怎么办?” “不管她,反正皇上说了不听这里的消息,咱们就当不知道。” “万一……” “放心吧,这种大小姐没吃过苦,等她饿两顿就知道难受了,到时候哭爹喊娘的和咱们要吃的。” 话语清晰地传了进来,谢蕴猜着这应该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既是嘲讽,也是恐吓。 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她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是被殷稷指责过三番五次抛弃他,她其实有更简单的解决事情的办法,但现在她不敢。 她不大想让殷稷又一次以为自己抛弃了他,如同当年悔婚,如同之前逃亡,他们之间至少得有一次光明正大的道别吧…… 她伏在桌面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被冻醒的,船舱潮湿阴冷,外头又已经天寒地冻,她一觉醒来只觉身体几乎没了温度,冷得她竟有些感受不到腹痛。 但身体的变化她没能察觉,跌跌撞撞回到了床榻上,慌忙将被子裹在了身上,寒气却仍旧从骨子里钻出来,她恍然想起很早之前被殷稷关在偏殿时的情形。 殷稷啊殷稷,你罚我的时候,就没有点新鲜的手段吗,除了禁足还是禁足。 但旁人不是殷稷,外头的禁军果然如同之前所说,要饿她两顿给她涨涨记性,午饭的食盒并没有送过来,谢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将脸埋进被子里,意识再次昏沉下去。 挨饿还是有点不好受的,殷稷,快点松口见我吧…… “嘶……” 殷稷倒吸一口凉气,正给他换药的廖扶伤瞬间手一抖:“皇上,臣是不是手太重了?” 殷稷摇了下头,并没有多言,他只是心里忽然有点闷闷的,倒也不是伤口的问题。 薛京抱着一堆折子和信件进来,蔡添喜连忙上前接了过来,压低声音教训他:“皇上让你歇着,你就消停会儿吧,这些东西旁人不能去拿吗?” 薛京讪讪一笑,他虽然伤势看着重,可毕竟不在要害,修养几日就已经恢复了精神,哪怕不能有大动作,可平日里跑跑腿还是不妨事的。 “我拿的不多,都是钟统领拿着的。” 他身后钟白这才扛着两个箱子露面,蔡添喜看了一眼他肩上满满当当的箱子,又看了眼自己刚从薛京手里接过来的小匣子,一时也没好再说什么,只能又将匣子放回薛京手里,自己退到一旁煎药去了。 “你们来了。” “臣参见皇上。” 殷稷抬了抬手:“起来吧,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京城暂无异动,这些是皇上前阵子昏睡期间积攒的折子,重要些的信件臣等已经挑出来了。” 薛京说着话将手里的匣子递了过来。 龙船上的消息虽然刻意封锁了,可他们回京的样子一看就不对劲,少不了有心人猜测。 而王窦萧三家即便交出了所谓的“把柄”,可一旦回京后,弃卒保车就是必然选择,一旦决定和皇帝正式“开战”,他们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牺牲的。 “皇上,荀大人他至今不知所踪。” 打从那天荀宜禄没有在王家要杀薛京时露面,龙船上便不见了他的影子,王窦萧三家以为他是躲起来想渔翁得利,殷稷也怀疑他是见情形不好,所以才会躲藏以图后路。 可龙船行驶途中并未停靠,对方再怎么躲也只会在龙船上,他们却偏偏怎么找都找不到。 “荀家现在群龙无首,已经有些乱了,您看……” 话虽然说得隐晦,可殷稷却听得十分明白:“你去办吧,总要给船上的人一个交代。” 薛京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廖扶伤给殷稷包扎好伤口,正打算也退下去,殷稷就咳了一声,抬眼看了过来。 廖扶伤被看得有些茫然,他低头打量自己一眼,没看出来哪里不妥,尴尬地回视了过去:“皇上?” “……你没什么别的话要说?” 廖扶伤被问得一愣,他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皇上的伤势还不稳定,您一定要好生静养,切不可太过劳神。” 殷稷垂下眼睛,语气明显冷了下去:“下去吧。” 廖扶伤不明所以,可皇帝阴晴不定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坦然地退了下去,钟白偷偷将箱子放下,抬脚跟了上去:“廖太医,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给谢姑娘看诊,她还好吗?” 嘹亮的嗓门隔着门板传进来,殷稷不自觉看了过去,却是很快又扭开了头,钟白这大嗓门什么时候能改改,他一点都不想听这些。 第320章 她的事朕不管 钟白心里有愧,眼下殷稷的处境他多少也能看出来,原本路就不好走,还因为他中了算计的缘故,导致谢蕴走了一步不能回头的路,以至于现在她和皇帝无法共存。 他出来的那天,原本是想去和谢蕴当面道歉的,可在门口徘徊几次还是没能进去,他实在是没脸见她,只好先躲着,一躲就是好些天,眼下总算逮着了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忙不迭就拦住人问了出来。 “统领放心,下官昨天才去看了,谢蕴姑姑精神不错,只是还一门心思想着见皇上,下官也没敢传话,统领要是有时间,不如去劝一劝她吧。” 钟白忙不迭摆手,他可不敢去,别回头没劝动谢蕴再被她说服了,他打从龙船出事到现在,就没做过一次对的事,他可不想再犯一次错。 “我还是不去了,劳烦太医多用心,要是谢姑娘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你只管和我说,我自己掏腰包给她补。” “统领放心,谢蕴姑姑什么都不缺,皇上下过旨了,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钟白这才松了口气,眼看着廖扶伤走了,他才轻手轻脚地又推门回去了。 殷稷正在看折子,仿佛并没有发现他刚刚出去了一会儿,钟白心里一定,殷勤的凑了过去。 殷稷的心情却并不好,祁砚和清明司的来信都说了同一件事,前两天靖安侯去过宗正寺。 加上路上送信的时间算,至少得是五天前去的。 那时候他正昏迷不醒,左校尉奉他的命悄悄下船去调集彭城驻军,而船上也正局势不明,混乱异常,他选的这个时间太巧了。 “宗正寺……” 提起这个地方,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人,齐王。 在今年之前,每每提起这个人,他都会控制不住的失态,可现在竟然也没了多大的感觉,兴许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谢蕴对他的不在意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连嫉妒都变得像是在无理取闹。 那靖安侯去宗正寺,是为了找他吗? 他手握先皇遗诏和十万大军,选的就是这么个人? 齐王……先皇选他,谢蕴选他,靖安侯也选他……他当真比那个人差很多么…… 殷稷抬手将两封信丢进火盆,垂下眼睛静静看着,眼底一片沉寂。 钟白讪讪凑过来,他从回来后就没怎么敢往殷稷跟前凑,在殷稷昏睡之前他可是保证过要好好保护谢蕴的,哪料到最后保护成了这样。 “皇上……” 他讨好似地将又一封信递了过来,殷稷目光一颤,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抬手轻轻一指:“去,去那里背书,背不够十页兵书,不准吃饭。” 钟白脸色顿时一苦:“皇上,臣最不会的事就是读书……” “十五页。” 钟白忙不迭摆手:“皇上,臣没撒谎,您知道的,臣背不了啊……” “二十页……” “去去去,臣这就去。” 钟白再不敢讨价还价,垂头丧气地往角落里去,却不等走过去,玉春就推门进来了,一见他眼睛一亮,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钟统领,快帮帮忙。” 钟白自身难保,哪有时间管他的事,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自己玩去,我还得背书呢。” 这眼看着就要到早饭的时辰了,二十页书怎么背啊。 玉春却丝毫不顾及他的难处,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是廖太医,刚才他去给谢蕴姑姑看诊,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一直在门外徘徊,喊他也不听,您快去看看吧。” 廖扶伤?谢蕴? 别不是谢姑娘生病了吧?先前好像就看见过她哪里不舒服。 他忙不迭走了出去:“小太医,怎么回事?谢姑娘生病了?” 廖扶伤很是为难:“钟统领来得正好,谢蕴姑姑是有些不对劲……” “那你快去禀报皇上啊,在这里转悠什么?” 廖扶伤脸色更苦:“可是皇上下过旨,说不许谢姑娘的话传出来,也不许我们提她那边的情况,下官不敢抗旨啊。” 钟白愣了愣才想起来这件事,幸亏之前没去见谢蕴,不然就又抗旨了 他拍了拍胸口,将后怕压下去:“那人是怎么了?严重吗?” “不好说,”廖扶伤叹了口气,眼底满是茫然,“说也奇怪,昨天人还好好的,可刚才我去诊脉的时候却成了气血两虚的脉象,人也喊不醒,问了守门的禁军也只说没发生什么事,可下官心里不安,是不是还是得禀报皇上一声?” “当然的禀报啊。” 钟白下意识道,可又想起来廖扶伤刚刚才说了他不敢抗旨,挣扎许久,他犹豫道:“要不,我进去禀报皇上一声,看他……” “好好好,有劳统领了。” 不等钟白说完,廖扶伤就一迭声答应了下来,态度之殷勤顿时将钟白后面的话给噎了回去。 钟白:“……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揽这差事呢?” 廖扶伤连忙赔笑:“统领见谅,您是天子近臣,又是打小的交情,有些话旁人不敢说,但你能说啊。” 钟白咧了一下嘴,能说个屁,他都被罚去背书了,背不完还不给吃饭,他今天说不定得饿一天。 他一边抱怨一边悻悻往回走,眼见殷稷正在看折子,他瞬间在脸上堆满了笑:“皇上。” “去背书。” 殷稷头也不回,钟白噎了一下,仍旧腆着脸凑了过去:“皇上,臣有话要说……那什么,您看现在天这么冷,谢姑娘身体又那么弱,您是不是……” “住口,”殷稷捏紧了手里的折子,眼睑一垂,声音冷淡,“你想给她换船舱自去就是,不必来禀报朕,朕说过了,她的事朕不听,也不会管。” 第321章 小人之心 钟白被堵了一下,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多言,只能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廖扶伤还在外头等着,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如何?” 钟白摇了摇头:“皇上说不见,我看着比以前更忌讳提谢姑娘的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廖扶伤眼底闪过异色,他倒是知道怎么了,可不敢说,那天的话他只是因为没走远才听了一耳朵,但却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头传。 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皇帝只是不见对方,都没做旁地,实在很难得了。 “罢了,那下官就回去翻翻医书,抽时间再去看看。” “有劳太医了。” 两人各自客气一句,匆匆散开,钟白回头看了一眼龙居,垂头丧气地打算回去背书,这一耽搁倒是赶上了殷稷用早饭,他远远闻见了汤粥和小菜的香气,尤其是松子鹅油卷的味道,馋得他直吞口水。 可他受罚在先,不敢提自己想吃,只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好像看见殷稷吃了就像是他吃了。 然而殷稷却迟迟没有举筷,他仿佛在出神,垂眼看着桌上的菜色,半晌都没动。 钟白有些纳闷,菜色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养伤期间胃口不佳,可鹅油卷那点心他一直都很喜欢…… 等等,喜欢的好像不是他。 钟白一锤手心,终于反应过来了,虽然有些点心殷稷常让人备着,可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他顿时来了精神,舔着脸又凑了过来:“皇上……” “去背你的书。” 钟白被噎得脸色发苦:“臣会背的,就是过来闻闻味儿……这点心真香,谁喜欢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还能是谁喜欢,不就是谢蕴气那死人不偿命的混账吗。 殷稷紧紧地捏住了筷子,随即用力一摇头,他现在不想想起她,一想起来就都是最近发生的那些扎心窝子的画面,疼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般。 他将筷子丢在了桌子上:“来人,把这道点心撤下去,倒胃口。” 钟白急了:“皇上,怎么撤呢?这……” “五十页兵书,背不完,不许吃饭。” 钟白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只是暗示了一下惩罚就翻了一倍还多,他收回刚才的话行不行? 可看着殷稷的脸色他却不敢讨价还价,只能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窝到角落里去背书了。 蔡添喜上前一步,将松子鹅油卷撤了下去,殷稷却仍旧没有落筷,目光反而落在了蔡添喜背影上。 谢蕴喜欢的东西,他以后会逐渐剔除出自己的生活,等以后她走了,他就不会有任何机会再想起她。 这样很好。 谢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惊醒,意识却仍旧是昏沉的,她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精神,一缕有些晦涩的光亮自窗口的缝隙里照进来,堪堪落在她脸上。 天亮了。 她摸了摸干瘪到近乎凹陷的腹腔,抬眼看向门口,一天了,殷稷有没有松口呢? 可能没那么容易,他也很倔的,上回她拿自己替谢家偿命的时候,他很生气很生气,说自己在威胁她,那次虽然不是真的,但这次却是,她在用自己胁迫殷稷松口。 他会不会也生气? 希望廖扶伤说的是真的,殷稷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不会被这种小事真的激怒。 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后厨来送饭了,然而房门并没有打开,只有嘈杂的碰撞声响起,随后才有人开口:“一个犯人,吃得比我们都好,真是白瞎了。” “她不是说了吗,她不吃。” 有人哂笑一声,随即语调拔高了一些:“谢蕴姑姑,今天的早饭送来了,您还是不吃,对吧?” 说着话却连将食盒递进来的意思都没有,谢蕴伏在床榻上,眼底泛起凉意,打从她昨天早上说了那句绝食的话之后,这二人便是这幅态度了,昨天午饭的时候还会送食盒进来,从晚饭开始就连食盒都不送了,直接拦在了门外。 按她以往的脾气,自己不吃就算扔了,也轮不到旁人来动她的东西。 “不吃。” 可她这次还是没有计较,她不能半途而废,眼下再难过也总比眼看着事情无法挽回得好。 殷稷,你什么时候才会来见我…… 门外一声得意的笑:“她想见皇上简直是做梦……现在这些东西是咱们的了,快吃。” 狼吞虎咽的声音颇有些刺耳,谢蕴只觉腹部更痛,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抖着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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