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下人竟连皇上龙体有恙这样的大事都不上报,今日回去,哀家便要好好教教他们规矩。” 殷稷唤人上茶,随口给太后递了台阶:“太后息怒,宫人虽做事不周,可说到底也是担心太后丧亲之痛,倒也不必苛责。” 太后叹了口气,随手端起了茶盏,她并不想动乾元宫的东西,哪怕现在他们不得不上了一条船,她也仍旧对这个宫外来的野种心怀忌惮。 可大红袍的香气却顺着杯盏飘了过来,闻得她不自觉愣了一下,她喜欢大红袍这件事并不是个秘密,可以她和皇帝的关系,这些面上功夫其实并没有必要做。 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入口,而是提起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听说户部出了些事情,有人暗中阻挠佃租之法的推行,哀家得了些消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听一听?” 殷稷摩挲了一下杯沿,刚刚才让薛京去查,太后就得到了消息? 是赶巧了,还是这乾元宫有太后的耳目? 他略一思索就排除了后一种可能,若是乾元宫当真有太后的人,她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他微微躬身:“烦请太后不吝赐教。” “你我母子,说什么赐教。” 太后放下茶盏,扶了扶头上的玉钗:“只是哀家年老体衰,刚刚还想得清楚,这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忘了……不如皇上跟惠嫔去园子里走走,让惠嫔详细说与皇上听吧?” 话音落下,她身侧有人上前一步,朝殷稷屈膝行礼。 殷稷这才看出来太后身边跟着的人是惠嫔,而不是宫女。 他心里有些烦躁,太后这是不甘心皇长子出在王家,还想着再搏一搏,若惠嫔及时怀胎,含章殿那边自然也好一尸两命。 可如此一来,两家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但最紧要的是,谢蕴还在内殿里,他的每句话都能十分清楚地传进去,若是因此再生嫌隙…… “朕大病初愈,身体虚乏,就在这里说吧。” 太后脸色一沉,皇帝以为她是来做买卖的吗?还想讨价还价? 她声音一冷:“那皇上就安心修养吧,些许小事也不要让惠嫔叨扰了。”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殷稷也没有拦,他相信太后的那些消息薛京一定也查得到。 玉春却急匆匆自内室走了出来:“皇上,早膳的时辰到了,您先前不是说一人用膳无聊吗?不如请惠嫔娘娘作陪?” 殷稷忍不住看了过去,一瞬间很想给他一脑瓜,问你话的时候你半句都答不到点上,不用你的时候你来献什么殷勤? 还一人用膳无聊,他那话说的是旁人吗? 这要是传到谢蕴耳朵里…… 等等,谢蕴? 他又看了玉春一眼,就见他满脸忐忑,哪里有半分要献殷勤的样子,分明是被人逼着不得不来的。 谢蕴! 他气得手一抖,险些砸了杯盏,太后却看了过来,她的目的不过是给惠嫔获得圣宠制造一点机会,至于是出去溜达还是一同用膳,她并不介意。 “皇上用膳还需人陪同吗?” 殷稷抿着嘴不吭声,他就不答应,他不信玉春还能做他的主…… “自是需要的,”玉春紧接着就开了口,竟是半分停顿都没有,“皇上说了不是一回两回了,惠嫔娘娘素来爱吃灌汤包,巧的是今早就有。” 殷稷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什么一回两回?什么灌汤包?你在冤枉我啊! 他目光宛如刀子,刺得玉春浑身一抖,他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死扛。 太后见皇帝的贴身内侍连惠嫔爱吃什么都知道,心里的火气顿时散了大半,也懒得多言:“那惠嫔就留下吧。” 话音落下,她抬脚就走。 等她带着宫人不见了影子,乾元宫的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 “玉春!” 殷稷咬牙切齿的开口,玉春被唬得浑身一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上恕罪。” 惠嫔站在门边静静看着,见殷稷似是要发作个大的,这才开口:“皇上,臣妾其实也并不知道许多,太后只给了臣妾一份名单,多是些村长里正之流,收了黑心钱蛊惑百姓生事的。” 她将一份单子递了过去,玉春连忙接过,讨好地递到了殷稷面前:“皇上?” 殷稷哼了一声,将名单抽走了,却并没有打开看,世上的好没有无缘无故。 他看向惠嫔:“你想要什么?” 惠嫔屈膝一礼:“皇上若是承了臣妾的情,就暂且记着吧,有一日臣妾会来讨的。” 话音落下她转身要走,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染是非的清醒,可不过两步她就再次转过头来,轻轻咽了下口水:“那灌汤包,皇上吃吗?” 殷稷:“……给你了。” 惠嫔加快脚步走了,许是刚好遇见来送膳的内侍,她远远地喊了一声:“别拿进去了,那都是我的!” 声音嘹亮,直透人心,震得殷稷都懵了一下。 “惠嫔真是好嗓子。” 他感慨完,眼神就沉了下去,谢蕴啊谢蕴,你真是……我这次非要和你讨个说法! 第435章 朕才没有生气 他抬脚进了内殿,脸色冷冷的,也不说话,就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谢蕴。 谢蕴有所察觉,侧脸寻了过来:“皇上?” 殷稷扭开头,装作没听见,仍旧一声不吭。 谢蕴只当自己听错了,也没再言语,靠在床头陷在了思绪里,刚才惠嫔的话她听见了,虽说是个人情,但那份名单上想必没什么紧要人物。 殷稷推行佃租之法,最大的阻碍就是四大世家,大周朝六成的土地在他们手里,而剩下的四成里,皇家占三成,各地官员富户再瓜分一些,最后能留在百姓手里的只有些旁人看不上眼的薄田。 可以说推行佃租之法,就是动摇了四大世家的根本,将源源不断的财富从他们手里强行拽了出来,这也是萧窦两家明知道王荀两家不肯再帮手,却仍旧一意孤行想要废帝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更让谢蕴忧虑的是,太后借惠嫔递过来的那份名单,到底是投诚,还是警告? 她是不是在警告殷稷到此为止,不能再往深处挖? 若是殷稷不肯呢?荀家会做什么?是不是该早做堤防? 她脑袋隐隐作痛,殷稷为了让百姓好过一些,这一步步走得当真是顶了山崩海啸的风险。 “玉春?” 她甚是疲惫,想换个姿势却有些撑不起身体来,只得喊人来搭把手,可一连喊了几声玉春都没答应。 她有些无可奈何,也猜到自己逼着玉春说了那些话,他多少都会被殷稷责骂,也不好再使唤人,只得自己攒了攒力气,才勉强撑起来一点,手腕处却一阵酸软,刚攒起来的力道瞬间卸了,朝着床下就栽了下去。 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拖住了她,谢蕴闻见了对方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心里也一定,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皇上?” 殷稷哑巴了一样不吭声,谢蕴等了又等也没得到回应,只好拽了拽他:“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殷稷咬牙开口,“皇上在和惠嫔用早膳呢,哪有时间理会你?” 谢蕴哽了一下,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她讨好地给殷稷顺了顺气:“不生气啊。” 殷稷将她放回床榻上:“自然不生气,这种事你都不计较,朕有什么好计较的!” 谢蕴:“……” 这一字一蹦,咬牙切齿的,她要怎么信他没生气…… 谢蕴无可奈何的一笑,摸索着去碰他的脸,殷稷原本不想理她,可见她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只好自己凑了过去:“快点摸,名单还没看呢。” 谢蕴低低应了一声,指腹一寸寸抚过他的脸颊,明明一个字没说,半分情绪没露,却仍旧有浓郁的怜惜和不舍溢出来。 殷稷猛地拽下了她的手:“别摸了……” 谢蕴也没强求,只轻轻搓了下还残留着男人体温的指腹。 “好,你一宿没睡,要不要睡一会儿?” 殷稷没言语,只静静抓着谢蕴的手。 谢蕴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回应,斟酌着再次开口:“不然先看看名单?” 她试图让殷稷和她说几句话,可男人却毫无预兆的伏下了身,将她拢进了怀里。 莫不是刚才的事还没过去? 她轻轻拍了拍殷稷的后心:“我看惠嫔娘娘是个十分通透的人,心思也不在权势和后宫上,若是换了旁人,我不会让玉春去传话的,别恼了,嗯?” 殷稷静默片刻才开口:“我不恼,但是谢蕴,不管是谁,你下次都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你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谢蕴听不见他心里在想什么,却察觉到了一丝极淡的悲伤。 “好,没有下次了……” 殷稷得了保证,总算平复了刚才的情绪,伸手将她抱起来:“我们去软榻上看,那里敞亮些。” 他心情好了许多,几步就走到了窗前,正要将人放下谢蕴搂着他脖子的手就忽然一紧。 她似是用了很大的力道,明明隔着棉衣,却还是抓的他皮肤发疼。 殷稷动作一顿:“怎么了?” 他试图将人放下好去查看情况,谢蕴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没,没什么……” 声音有些颤抖,听得殷稷心里十分不安,可他不敢强行将谢蕴丢在软榻上,只好维持半抱半放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谢蕴,你是不是又发作了?要睡了吗?” 谢蕴将脸颊埋进在他胸口,好一会儿才将喉间涌上来的血吞回去,过于痛苦的体验折磨的她手足冰凉,连眼底都胀满了血色。 “殷稷……” 她轻唤一声,很想问他一句是希望自己清醒着陪他,还是舒服一些的睡过去。 她想把这个自己做不了决定的问题交给殷稷来选择。 可那太自私了,她说不出口。 “怎么了?谢蕴,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很难受?” 殷稷不安的开口,试图将她重新抱起来。 谢蕴摇了下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那年我们在这里一起看过雪。” 殷稷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句实话,可却不愿意拆穿她,只好压下所有情绪附和一句:“我也记得,那天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他放轻动作上了床榻,如同上次一般将谢蕴圈在了怀里:“这样是不是更像那天了。” 谢蕴笑了一声,其实还差了一点,因为那天外头还有个萧宝宝,但她现在不愿意说这样煞风景的话。 “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她调整了一下殷稷的胳膊,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了些,“宫里的雪不如我谢家的好看。” 殷稷勉强扯了下嘴角:“那等天气好了,我就带你回谢家看看。” 两人闲聊两句就看了名单,殷稷将那些名字一个个读给谢蕴听,果然都是些村长里正之流,一看就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皇上还要继续查吗?” “自然,等眼下的难关过去,这些为祸百姓的蛀虫,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蕴心里并不意外,正想提一提太后送名单的用意,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不多时钟白黑着脸走了进来:“皇上,萧窦两家带了万民书来,求您开恩,放难民入城。” 第436章 一两银子 殷稷有些没听清楚,也许是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怔了怔才抬眼看过来:“你说什么?” 钟白站在内殿门外,隔着门板看不见里头的情形,却被这一句问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语调拔高了一些:“萧窦两家带了万民书来,求您放难民入城。” 这次语气太过清晰,容不得听错,殷稷不自觉抓紧了谢蕴的手。 温热的掌心附上了手背:“去看看吧,兴许有什么内情。” 殷稷应了一声,放轻动作自谢蕴身后站了起来:“时辰不早了,让他们伺候你用早膳。” 他嘱咐了一句才抬脚出了门,细碎的说话声隔着门板再次传进来。 “怎么回事?” “臣也不知道,刚才正在外头守着门呢,萧敕和窦蔺忽然就来了,手里拿着个盒子,说是万民书……皇上,这东西是这么容易就能拿到的吗?” 万民书盛万民之意,当年先皇不惜驱狼吞虎,不计后果借世家之力扳倒谢家,本想斩草除根,可就是因为那各处送来的万民书而迟迟不敢动手。 这虽只是一本书,却是天下的民意。 大周开朝至今,从无一位皇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民意为敌。 可以说这万民书一旦呈到御前,就容不得他做别的选择了。 可是殷稷不明白,难民入城对百姓而言毫无益处,何至于如此齐心协力? “皇上,这签名字的人安得什么心呐?他们知不知道这会让您很为难?” 殷稷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让他们进来吧,你即刻出宫去查探,看看萧窦两家都做了什么。” “是!” 钟白匆匆退了出去,远远看见萧窦二人,脸色刷的就冷了下去:“皇上传召。” 话音落下,竟连招呼都不打抬脚就走。 他倒不是一时意气,而是龙船回京后,萧敕威逼利诱拉拢过他,为了让殷稷少操些心,他没有提这件事,心里却对萧家彻底失望,今日见他们这般逼迫殷稷,自然给不出半分好脸色。 萧敕不痛快地哼了一声,被窦蔺劝了一句:“世人如猪,良禽稀少,多是有几分蠢顿的,来日方长,萧兄慢慢调教就是。” “哼,我哪有那个功夫,不听话宰了就是。” 他一甩袖,几步就越过了窦蔺,一马当先进了乾元宫。 窦蔺扫了他背影一眼,并没有因为被挤在后面而恼怒,反倒将脚步更放慢了几分,今日他们此来是操了必胜之券的,殷稷不敢不开这城门,而城门一开,事情就再也不会受对方掌控。 所以他不着急,由着萧敕去打前阵就是。 等他慢悠悠到门口的时候,殷稷正在看万民书,萧敕声泪俱下,说得十分动情:“皇上,民意不可违啊,百姓温饱不足尚且顾惜他人安危,皇上身为一国之主,怎可无视?恳请您大开城门,拯救万民。” 殷稷并未言语,目光一寸寸扫过那厚厚的万民书,那一个个名字陌生得很,有些甚至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宛如鬼画符一般。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万民书,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百姓,这厚厚一本,是难以承受的民意。 “百姓当真如此希望难民入城?” 他合上册子,目光落在萧敕身上,凛凛得直透人心。 饶是萧敕早就已经做好了和他不死不休的准备,可为帝多年,殷稷到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寄身萧家,一无所有的孤儿了。 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连家主萧赦身上都没有。 他本能地低下了头,眼底却泛起了贪婪和寒光。 皇位果然是最养人的。 可惜的是,他们萧家一手推他上位,他却过河拆桥,要重查当年谢家旧案毁他们名声,还要推行佃租之法夺他们财富。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们将施舍的一切讨回来了。 “这万民书上每个名字都是百姓亲手所写,皇上若是不信,可差人去核实。”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是这份万民书来处当真十分坦荡。 殷稷一时无言,又翻了几页那万民书才开口:“两位先退下吧,此事关系重大,朕还需思量。” “臣也理解皇上的为难,可是民意不可违,皇上还是不要耽误时间的好。” 窦蔺慢悠悠开口,见殷稷看了过来,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个笃定的笑容来,“臣也是怕,耽搁久了,会有损圣名。” 殷稷脸一沉,虽没言语,目光却冷冷地落在了窦蔺身上,直看得对方低下了头,他才再次开口:“下去。” 两人也没再纠缠,一前一后退了出去,似是被皇帝的威严震慑。 可殷稷清楚,那两个老狐狸此番退下,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因为他别无选择。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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