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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搞得跟我是什么关系户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汪导包养了……” 褚晏清轻描淡写的,“别担心,我会说你是被我包养的。” 程醒言急了,因为他怀疑对方真会这么干,“你最好不是认真的!” “那你提要求吧,我可以当你的许愿灯。” 程醒言早就准备好答案,当即道:“让我看看你跟我的聊天记录。我妈现在怪我把你气跑了,我要给她截图证明,是你十天大半月不回消息,提分手都在线上通知。” “你拿自己的证明不了吗?” “我早都删干净了。”程醒言说着有些生气。 褚晏清隔了一会才回答他:“不行,我也已经删干净了。” 程醒言妈:办酒席我跟医生坐一桌最近好像来了很多新友友追更,那我来敲碗收个评论(星星眼) 第8章 第8条 周五宜准点下班约会 程醒言没有坚持,临走前只叫他回去查查其他设备。褚晏清等对方合上办公室的磨砂门,上腹烧心的疼痛已持续许久,胃酸倒流时好像堵塞了咽喉,他低头咳得有些难耐。 自从他出差回来,肠胃不适症状还越发严重了。褚晏清对此见怪不怪,预想到夜里又会发烧,最好赶在会议前把报表处理完毕,必须加快手头的进度。想来程醒言今天还算走运,平日里他必然会骗对方在他身边多挥霍些时间,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人走了。 胃脘的不适没有随咳嗽停下来,反而牵引脊骨里的疼痛流转到肋骨,他很难集中精神应付满页的数字。到线上会议开始时果然没完成进度,褚晏清已经感觉头晕眼花,满世界都挤满了一串串数字。 他将会议暂时设置静音,起身重新泡了杯速溶。这时突然有响雷刺入耳道,好像身后的玻璃窗爆炸开来,褚晏清猛然一惊,等灼痛感刺破皮肤,他只见到打翻的咖啡液一半落在手背,一半在干净的纸张间蔓延开。 褚晏清心跳还未平复,立即先抽纸清理泼落在桌面和文件的咖啡液,但渗入黑褐色污渍的一摞纸张已无挽救余地,他被迫逐张确认有无重要的签字件。 雷鸣仍在持续,里边隐藏着窸窣的雨声,推门的声音也同样藏在雷鸣里,事先没有敲门,很难察觉。 褚晏清第一反应以为是来找他汇报的同事,腾不出半点耐心,“在开会,进来前不敲门吗?” “你刚才可没开会。”对方挺无所谓地回答,跨腿坐在他桌边,“外边下雨了,我想跟你借伞用。” 褚晏清头脑混沌,灵魂仿佛悬浮在半空中,怎么都无法融入眼前的场景。他听见自己低低呢喃道:“下雨?对,是下雨了,那你应该走了,程醒言,你为什么在我这里?” “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我能走还问你借伞吗?” 褚晏清终于明白对方是要借伞,“办公室有备一把伞,我去给你拿。” “你等一下。” 程醒言拽住他,目光落在他的手背。 褚晏清心脏过速抽动着,涌起生理性的反胃感,无暇回应对方的触碰。他担心如果程醒言拿不到伞,就会因为失望再也不想见他,所以他必须找到。尽管这种担心实在毫无依据。 程醒言正握着他的手臂,很快察觉他在轻微地发抖,“只是帮你看看伤口,不至于这么紧张吧。你最好别是发烧烧迷糊了。” 褚晏清执着于伞的问题,“我先把伞拿给你,需要再找一会,你别着急走,行么?” 程醒言越发困惑了:“我没有着急走。” 褚晏清最后在储物柜里摸到一把折叠伞,心脏终于沉甸甸地落下来。 就像每次焦虑症发作过后一样,精神和身体都快被疲惫感摧垮。褚晏清已无力控制举止,弓身跌坐在桌旁,深深吞吐几次浊气,上腹好像被汹涌的胃酸烧了个破洞,疼得厉害,他不得不咳嗽起来。 程醒言在安抚他的脊背,动作和语气都很轻,“褚晏清,你就只有这一把伞是吗?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褚晏清良久才理解他的意思,“我今晚还有会议。” “生病的人不能加班,马克思说的。” “马克思是影视出品人吗。” “马克思是给你做核磁的医生。前些天是我同意你出院的,你下次检查如果又很难看,马医生还要顺便骂我一顿。”——程醒言拿走伞,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冰袋和烫伤膏。他再次折转回来时褚晏清仍在分拣报废的文件,看起来不太直得起身,从脖颈到指间都蒙了层病态的苍白。 程醒言打心底里认为褚晏清难懂,甚至直到两人分开前他也没真正理解对方。比如这人对工作有种近乎强迫的完美主义,但并非发自真心的热爱,除非解释为自虐情节,否则他实在说不出缘由。 好在褚晏清这时候还算听话,任由他给手背上的烫伤冰敷涂药,一动不动的配合着。但那处烫伤处理并不及时,红肿已无法短期内消去。 褚晏清也只有这一会还算听话,刚涂完药又要用受伤的那只手来牵他,程醒言要求换只手,顺势将对方带出了办公室。 打车软件显示前方排队还有数十号人,两人在产业园门口撑伞等待。傍晚天色沉暗,大雨好像细碎的月光,但这月光是有实感的,不断激荡着头顶同一片黑色雨伞。 伞面不算宽敞,褚晏清本就离他很近,不知何时已从他身后些微倾倒下来,发烫的额头深埋在他肩窝里,喘息声比天际降落的雨声更沉重。程醒言撑伞的动作晃了晃,很快有飘雨沾湿裤腿,他连忙伫直了脊背,让对方倚靠得更稳当些。 是马医生让他照顾好病号,他快速编造完毕理由。 褚晏清突然说:“好像要刮台风了。” “你比气象局还操心,台风登岸前会发布警报的。” “真的没有吗?” 程醒言就当这人烧迷糊了,随手摸了摸对方漆黑的头发,“真没有。以前没见你害怕打雷下雨啊,怎么越活越幼稚了。” 褚晏清终于安静片刻,又说:“我想让你抱我回去。我头很晕,走不动了。” “不行。你家离公司足足十公里,你把我当共享单车了是吧。” 褚晏清对此耿耿于怀,“为什么不行?你其他乱七八糟的男朋友都行。” 程醒言无法反驳。他变成资深社畜以前还有比较浓厚的择偶兴致,凭借扛斯坦尼康锻炼出来的臂力,总是用公主抱这招钓小0,屡试不爽。但老实说,他其他小男朋友平均身高没超过170,抱起来跟抱小白菜似的轻松,就褚晏清是个极端数据,谁闲得没事找那罪受。 程醒言想了想,回答:“因为他们都是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只有你不听话,不仅删我的聊天记录,而且生病还不老实休息。你要听话我才会抱你。” “我特别听话。”褚晏清一本正经地承诺。—— “上次忘了提醒你,你的指纹没有删,直接扫吧。” 褚晏清在门前说。 程醒言将雨伞沾着的水渍抖落干净,“回头还是删了吧,没必要留着。” “不进来坐坐?外边还在下雨。” 褚晏清耐心等待良久,但程醒言迟迟没有反应,想必是不愿意,毕竟那面照片墙他也没听话撤掉。他自顾自笑了,“算了,你能送我回来就算仁至义尽了。伞先拿走吧,我暂时也用不上。” 胃疼只有将身躯蜷起来时还好受点,加之他体温又烧起来了,沾床就跟人要散架似的没法再起身。褚晏清头脑昏沉,好像睡过去了,又好像意志尚存,耳边总能听到吵闹的雨声。 他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手臂,恍惚间见到程醒言的轮廓,在阴雨天的房间里看不真切。他一瞬间以为又在做梦。 程醒言说:“褚晏清,你把衣服换了再睡,你背上湿了一大块,不会感觉不到吧。” 也许是刚淋过雨,程醒言身上有种无味的、令人镇定的清爽气息,类似于漂浮过森林的云雾。褚晏清急切地想要留住这种气息,先紧拽住了程醒言的手臂,程醒言大概没想跟病号计较,被他以拥抱的姿势桎梏在了床边。 褚晏清抚摸过程醒言脖颈间的血管,指尖传来突突跳动的生机,上腹里的脏器同样猛烈跳动着,疼得厉害。褚晏清开始胡言乱语:“我想把你吃下去。” 程醒言在他怀里动了动脖颈,表现得颇为镇定:“你一次吃不完吧。经常杀人的观众都知道,吃不完的部位得分成一块块的冰冻储存,多麻烦,还是算了吧。” “不是想伤害你。是想把你整个吞下去,放在我胃里,这样你就不能离开我。” “那凑合吧,但你记得顺便吃个wifi。” 褚晏清险些要被气笑,他知道这不是梦了,“什么都行,你不能先答应我一次吗?” 程醒言认真思考一阵,抱过了他的腰侧,手心落在他突立的脊骨,褚晏清终于感觉到背后浸泡的雨水。 程醒言说:“你吃吧。别害怕,在你病好以前我都不会走。” 甜,但治好病以前只能甜一点点(哭) 第9章 第9条 周末宜全日宅家补觉 程醒言的意思是会等到对方退烧再走,但褚晏清像是得到什么了不起的承诺,郑重地亲吻了他的额前当作回应。 或许是解热镇痛药的功效,亦或许有信任的人陪在身边,褚晏清很快沉沉睡过去了,到半夜又烧上来,低咳声听起来尤为痛苦。程醒言在褚晏清咳得厉害时顺了顺他的肩背,黑暗里触摸到一团滚烫,忍不住担忧对方会这样燃成灰烬。 程醒言每隔几小时给褚晏清换一次额前的退烧贴,然后重新测量体温,褚晏清意志不明时总是难得听话的时候,安静,顺从,让咬着体温计就会一直不放。 肩负着照看病号的责任,程醒言难得失眠了,靠在床的另一侧,断断续续看完了某部漫长的文艺片。身边人沉重的呼吸扰乱了电影对白,他总是无法专注。 他不愿意走出卧室,客厅那面照片墙让他感到发怵。对他而言那是种警示,警示他不该再卷入同一条错误河流,他必须安慰自己只在河边观望应该还算安全。 到黎明时分,褚晏清终于退烧了,程醒言最后用干净毛巾给对方擦了遍冷汗。借着将亮的天色,褚晏清唇边裂的几道暗红血痕清晰可见,好在还能喂得下一些加糖的温水。 一整夜未睡,窗外还在下着连绵的阴雨,程醒言也难免有些神经衰弱。趁着最后的清醒时分,他用电饭煲随手煮了俩鸡蛋和一锅米粥给对方当早餐,终于倒头睡了。 程醒言一直睡到午饭点快过去,吵醒他的是吱呀开门声响。 程醒言浑浑噩噩地盯了会天花板,今天仍然是阴雨天,正午和黎明时的光线没什么两样,令人有种还可以再睡一会的时间错乱感。 这时已经有人走到床边,投下一片修长的阴影。对方用指尖碰了碰他的侧脸,和昨夜抚摸他脖颈的触感一致,“怎么还能睁着眼睛睡觉,你是猫头鹰吧。” 程醒言含糊问:“你病好了吗,你去哪了?” “我公司。” 他弹射起身,正准备要骂,但褚晏清说:“孟庆辉,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导演?公司有他话剧的VIP票,在周日下午。” 程醒言怎么都骂不出口了,先摸了摸褚晏清的头发和肩背,隐约有层薄薄的潮气,不能确定是冷汗还是雨水。 “我一直在车上,没有淋雨。”褚晏清眉眼弯起来,“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已经买回来一阵了。” 程醒言在餐桌边找见印有熟悉logo的酒楼保温袋,里边几只打包用塑料盒还残余着热锅烧油的温度,没有见到被雨淋湿的痕迹。烧肉、鳝糊、腌笃鲜,都是他以前常点的菜品,但那家酒楼开在旧城区,不论褚晏清从家中还是公司出发,都不算顺路。 褚晏清这时从厨房出现,将菜品从塑料盒盛入高矮不一的白色陶瓷里,留了两双碗筷。最后从厨房端出来的是两碗热粥,要说是他早上煮的那锅潦草物也不太准确,褚晏清另外添入了青菜和肉片。 程醒言其实没想留下吃午饭,话到喉间滚了滚,又咽了下去。他选择先陪对方坐下。 “这次也做了摆盘,你可以先拍一张。” 褚晏清像上次一样征求他的意见,但没有再拿出不合时宜的礼物,所以午餐气氛保持着平和。 “行,那还是把你手机给我。” 程醒言又打算顺走对方放在桌边的手机,褚晏清却好像顿悟什么,先他一步收起来了。 不等他疑问,褚晏清先解释说:“你都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了,那要多给我发消息啊。照片你发给我就行。”——褚晏清刚退烧,仍然提不起什么食欲,捡了几口荤腥胃里就好像填满铁制秤砣,蠕动受阻,且阵阵钝痛着。到午餐结束时菜品还剩不少,已失去拍照留念意义,被他潦草地堆积在一起,敷上保鲜膜放入冰箱冷藏,凑合能当他的晚饭。 褚晏清跟着程醒言走到玄关,程醒言坚持拒绝他再送下楼,要求他好好休息。 程醒言说:“你下午再测一次体温。如果需要去医院输液,打电话联系我。” “发烧有什么可输液的,成年人还能烧死不成。” “而且你还淋雨了,你那骨头只要淋雨肯定会疼。” “只有去医院才能联系你?那现在就去吧。” 程醒言将他往屋里推,“不去就在家老实呆着,我又不是推销医院年卡的。” 褚晏清觉得没所谓,发烧又不是什么大事,脊柱炎本质是免疫病,疼痛经常伴随莫名其妙的发烧。比较麻烦的是发烧晕倒,他不喜欢身体失控的感觉。而且他有几次晕倒时砸伤过骨头,伤处肿痛拖了很久都好不了。现在还远远够不上。 他倒不介意借此让程醒言继续履行承诺,对方说在他病好以前都不会走。但总是去医院太扫兴了,想必程醒言也觉得他烦。 褚晏清问:“别总想着陪我去医院了,你周末有没有别的安排?” “回家睡觉。” “那就是没有安排。明天会天晴,白天你可以出去找找拍摄灵感,更新一下摄影账号,然后到点去看话剧。” 褚晏清代替对方安排完毕,见程醒言神情纠结,于是放低了语气,“如果觉得我会打扰你,我也可以不去。” 程醒言这才回答:“话剧是联排票,你不去浪费资源。” 褚晏清紧接着安排:“明早十点,拍摄就去新城公园那边吧,有很多小猫。我会提前给你带猫条,要抢猫谁都抢不过你。” 程醒言表现得并不热忱,仍然迟延许久才回答:“我知道你对我正在兴头上,不用做这些来证明了。” “你不感兴趣那也可以不去,再找找其他地方……” 程醒言打断他,“但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是不想在任何事上失败而已,包括把我捞到手。我觉得和你这种人复合很没意义,谁知道你的兴头能不能维持得比上一次久。” 褚晏清笑了笑,“不想去就拒绝,我又不会真把你吃了。” 直到对方离去大半小时,褚晏清仍有些不知所措。 他自以为今天分寸把握得不错,完全没提要确认关系的事,程醒言也表现得还挺在乎他。褚晏清的确不能容忍失误,强迫自己复盘了每个细节,也没想明白是哪里做错,只能归结于他以前做过相当混蛋的事,程醒言早就不再信任他了。 胃疼是情绪病,在他反复的自我折磨中好不到哪里去,从钝痛变为拧紧的绞痛。褚晏清晚餐是用加热的剩饭凑合,实在难以下咽,愣是分几次也没吃完程醒言早上煮的那锅粥,只能随其他食物一并处理掉。 正如程醒言的预测,他当晚又开始腿疼,膝骨遇上潮湿天气,就好像手背的烫伤似的红肿起来,病痛处看起来颇为骇人,稍稍一碰便有涨痛感直往脊椎上涌。普通止痛片属于杯水车薪,发挥不了什么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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