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暮年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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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手拉住夏念安，奶声奶气道：“夏阿姨，你留下吧，我爸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不用了。” 夏念安拒绝，天已经黑透，她得回去等顾远舟回来。不过这个点顾远舟应该已经回来了。不能让顾远舟一直等她。这么想着，夏念安回了家。可推开门，屋里的昏暗却让夏念安再次莫名心慌起来。顾远舟还没回来？夏念安难得的慌乱起来，她连鞋子也没换，加快步伐径直朝卧室走去。干净整洁的床铺，一尘不染的地面。夏念安不由自主的走到衣柜前，怀着一丝莫名的忐忑打开了柜子。一半是空的。只剩下她那一半衣服在衣柜里。夏念安的心陡然悬了起来。白衬衫呢？她突然想起曾经在联谊会上见到一身白衬衫的顾远舟，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晚会上互相做舞伴。他一身白衬衫西装裤，随着音乐，每一步舞步都像踏在她心上一般。咚，咚，咚。自此，她就喜欢给他买白衬衫。最新的款式，最新的潮流，穿在顾远舟身上，永远都是那么吸睛。让她移不开眼。她突然又想，是该生个孩子了。也许不用等明年。顾远舟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不管男孩女孩，像顾远舟就好，缩小版的顾远舟……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升起更深的歉意。是在军区被什么事儿困住了吗？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这么想着，夏念安打开灯，一切如旧。双人床上铺着薄褥，被子利落的叠着豆腐块放在了床尾，床单平整的连褶皱都没有。像是没人躺过。没人躺过…… 夏念安猛地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屋里。不是错觉，是真的一点属于顾远舟的东西都没了。心慌和不安越来越重，夏念安睡意全无。脑中不断的想着顾远舟。她下意识的像是不愿面对般的暗示着自己。是去出紧急任务了吗？会不会在出任务时遇到危险？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去的地方远吗？这次出任务竟然没有事先告诉她。应该不会有事儿，顾远舟的擒拿和摔跤在部队里都是个顶个的优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夏念安安慰着自己，却实在躺不下去干脆起身去了客厅。是不是无数个她出任务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辗转难眠？顾远舟…… 我好想你。夏念安突然惊觉相思苦，扫过屋子，却一点能得以抚慰的顾远舟的东西都没有。那条领带，买回来就没见他戴过，是不喜欢吗？白衬衫也很久没见他穿过了。从结婚后她都没见过顾远舟穿着白衬衫跳舞了，等顾远舟回来，她就带他去百货商店，让他自己选喜欢的款式，告诉他，以后他的所有喜好，她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夏念安如此想着，却发现。床头摆放的台灯不见了，有两人证件“合照”的相框不见了，就连结婚时顾远舟亲自去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也不见了。那些能代表着“顾远舟”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夏念安心脏都忍不住的猛地一抽。顾远舟不见了。她差点就要冲去找指导员问顾远舟是不是去执行任务，去了哪里执行任务。可现在天色太晚，夏念安只能一夜无眠，硬生生捱到了天亮。操场上嘹亮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像鼓点似的敲在夏念安心上。她去军区找指导员。却没看到人。又在操场扫了一圈，才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看到了疾驰而过的车中坐着的指导员。她快跑跟了上去。军区办公室。 “顾远舟同志和夏团长强制离婚这个事儿终归还是要说的，不然……” 指导员拿着红头文件正一脸无措，话还没说完，门却被猛地推开。门外，是脸色阴沉的夏念安。夏念安一句话没说，从指导员手里抽出文件。越看，脸色越难看。扫过顾远舟的亲笔签名和父亲的亲自盖章后，夏念安沉着脸大步离去。路边，邻居嫂子出来晾衣服，看着脚步匆匆的夏念安不由得啧啧两声，小声腹诽道：“走这么急，老公丢了不成……” 夏念安回了陆家，将文件展开到夏父面前。空气都冷凝了下来，低压得厉害。夏钧彦看着脸色阴沉的女儿，在得知夏念安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女儿此次来的目的了。她扫过文件上顾远舟的签字，看向女儿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冷脸重复了遍文件上组织申请下来的结果。 “组织同意了，你们两个已经解除夫妻关系。” “离婚的事，我本人都不知道？” 夏念安的眉目已经冷沉到了极致。夏父是陆战区首长，这事儿夏念安从头到尾没得到消息，定然有夏父的参与。 “顾远舟离婚心意已决，你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 夏念安闻言一愣：“可我没想离婚。” “你不想？你和贺鸿北的事儿都传到我耳朵里了，你别说你不知道，顾远舟更不会没听到过，你现在说你不想？” 夏钧彦想着顾远舟受的委屈，一时间有些气自家女儿，越发恨铁不成钢道：“顾远舟对你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现在人家不愿意贴你的冷屁股了，你倒想起来了？” 夏钧彦越说越气，凑到嘴边顺气的茶也喝不下去了，重重砸到桌上：“他甚至连离开都在为你保全颜面，连离婚申请都是单独给我的，没让你把脸丢的全部队去找！” 父子俩一时剑拔弩张，气氛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夏钧彦语带警告：“我不管你对顾远舟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那就各自别过，他已经申请调离，你自己也空出时间把那些有的没的关系都给捋顺了。” 夏念安眼神冷的像刀：“他在哪儿？” “不知道。” 夏父实话实说：“顾远舟已经接替了他父亲的警号，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隐姓埋名执行任务，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接替他父亲的警号…… 夏念安身躯猛地一震。夏父说完又吹胡瞪眼的指责道：“你连他父亲的追悼会都没参加，还有脸来我这闹？！” 闻言，夏念安脑中陡然浮现起那场追悼会，她没参加的追悼会。夏念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夏钧彦办公桌上抽出内部报纸，还刊登着不久前的追悼会。盯着烈士照片中那张和顾远舟很是相似的脸，夏念安久久没有眨眼。顾振明，顾远舟…… 原来，那天的追悼会，是顾远舟父亲的追悼会…… 而她那天，有一场紧急任务，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离开了。顾远舟！怪不得，怪不得从那天开始，顾远舟就变得不对劲了。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顾远舟，对不起。恋爱两年，结婚两年，是她忽略了他，淡然了自己对他的爱意。 “爸，他在哪儿……” 夏念安的神色已经满是懊悔。抬起眸，那双向来引人深陷的桃花眼已经布满红丝。到底是自己女儿，夏钧彦不忍再说狠话。但顾远舟的身份特殊，具体的调令地点，他这个首长也未可知，夏钧彦只能无奈的看着女儿摇了摇头：“错过的人，就让他过去吧，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可空气沉默良久，是夏念安固执的抬眸。 “不，我只要他，我只要顾远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