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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来为大家敬酒!” 全场寂静。 十六道白衣忽然从场边掠出,他们腰间挂着刀剑,面容无一例外都年轻俊朗,从场边纵身掠出,稳稳地落在了那由千金所铸的台上。白衣雪月城! 萧瑟在空中楼阁之上,十六袭白衣在后方千金台之上。萧瑟举杯,他们与其同举。 “敬大家!”萧瑟高呼。 “敬大家!”十六人与其同喝。 萧瑟纵身一跃,从楼阁之上向千金台跃去。 “接着。”谢烟树轻轻推了推腰间长剑,长剑出鞘,冲着萧瑟飞去。萧瑟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接过长剑,在空中看似不经意间猛地一划,随即他将长剑掷了下去,让它重新落回了谢烟树的剑鞘之中。 萧瑟稳稳落地,举起酒壶仰头又喝了一口。那千金台后帷幕终于被萧瑟一剑斩断,缓缓落了下来,后面的景象终于展露在宾客面前。那里挂着的不是一幅山水美画,也不是什么华美雕筑。只有一个字。黑色的字,白色的底,庄严而肃穆,让看着的人浑身竟起一股凉意——奠。 “殿下!”玄同对着萧崇低呼了一声。 “怎么?”萧崇也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变化。 “永安王用剑划开了帷幕,后面的幕布上写着一个‘奠’字。”玄同左右环视了一圈,“要不要走?” 千金台外,早就埋伏着不少白王府的亲兵,只要玄同发出信号,不管里面坐着的是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闯进来。 萧崇摇头:“再等等。” “走吧。”雷无桀、司空千落、叶若依也走出了那座空中楼阁,纵身一跃,落在了萧崇的身边。只有天女蕊依然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也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千金打造的赌台之上,一身锦衣的萧瑟望着台下窃窃私语的宾客们,忽然振臂一挥,高呼:“止!” 他的身后,同样一身锦衣的伙伴们,应和道:“止!”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宾客们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萧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听一声“止”之后,萧瑟双手猛地一挥,将身上的那件崭新的锦衣从身上扒了下来,随后丢在了地上,露出了锦衣之下的一身麻衣。其他的雪月城弟子也同时学着他的动作,将身上的锦衣丢在了地上。雷无桀则怒喝一声,一身红衣变成了碎片,飘落在了地上。 他们身下的那件麻衣,是由最粗的生麻布制作,并且断处外露不缉边。这是一件件——丧服。 兰月侯眉头微微皱起,望向齐天尘:“斩衰?” 斩衰,五服之中最重的丧服。只有诸侯为天子,臣为君,男子及未嫁女为父,承重孙为祖父,妻妾为夫,这样至亲离世的情况下才会服斩衰。而在天启,服斩衰是大事,钦天监先代祖师曾有规定,哀虑过重会影响国运,服斩衰应慎重。所以要服斩衰需要向钦天监报备,在钦天监处借用斩衰之服方可。民间不得私自制作斩衰之服。所以萧瑟他们身上的斩衰,必是钦天监所赠。 齐天尘叹了一口气:“虽然说是借他了,也没说是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出来。” 为首的萧瑟将手中的酒壶举起,身后之人同时高呼,声音中满含悲怆。十六人连同雷无桀、叶若依都拔出了腰间长剑,司空千落右手一挥,长枪也已高高举起。 “殿下!”玄同急道,“我们先行离开吧。” 萧崇听到了那清脆的拔剑声,摇头道:“朝中百官、天启世家全在此地,他不敢乱来的。” 萧羽冷笑着看着台上:“如果你能看到此情此景,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乱来了。这与提剑杀到太安殿,也差不了多少。” “剑起。”雷无桀怒喝一声,他持剑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叶若依也纵身而起,手中之剑与雷无桀交错而过。十六名雪月城弟子同时扬剑,他们每两人对剑而立。剑起剑落,身形若飞蝶穿花,步伐轻盈若绝世舞者,进退回旋之间,急促飞快的舞动中,剑身上闪着流星般的光芒,响起隆隆鼓声……鼓声何在? 台上有一人之高之红色大鼓,司空千落一跃站在大鼓之上,长枪舞动,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着那大鼓!声若雷霆,震惊十里!那楼阁之上,抚琴之女为了跟上那急促的鼓点已经满头是汗,那吹着长箫的女子身形已经摇摇欲坠,那抱着琵琶的女子已经拨断了两根弦,而那玉笛上已经隐隐有裂痕。但她们没有停下来,她们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那悲怆的剑气、悠长的鼓声,逼着她们只能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这是什么?”董太师感觉自已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浑身热血上涌的感觉了。 兰月侯沉声道:“剑舞。” 萧瑟举着酒壶,向前踏出几步,像是那酒醉晚来,却终将闪耀登场的戏子,他举酒高唱:“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雷无桀和叶若依收了剑,与萧瑟同唱!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萧瑟转了个圈,似已醉去。 十六名雪月城弟子收了剑,司空千落收了枪,只身站在大鼓之上,四名乐女都停了下来。天女蕊站在楼阁之中,早已经激动得全身颤抖。一曲已尽,却还差了点什么!还差了点什么? 全场寂静,萧瑟叹了一口气。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他们同时慢慢地唱道。 三唱挽歌。一唱悲,二唱怒,三唱平安路。 萧瑟将酒壶中最后剩下的那些酒洒在了地上,他早已泪流满面,却仍忍着悲怆:“就如你们所愿,用血,染红这座天启之城吧!” 萧羽冷笑了一下,萧崇身子微微一晃,玄同立刻紧紧地扶住了他。 满堂的宾客终于明白萧瑟的真正目的,他不会和他们谈条件,甚至都不会来和他们寒暄。因为这场宴会,其实只是一场葬礼。 “大师兄。安息吧。”萧瑟擦掉了泪水,轻声道。 大不敬。这是六部尚书脑海里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在兰月侯、董太师、齐天尘这样的贵客面前,摆出一个大大的“奠”字,甚至还穿斩衰、唱挽歌,可谓是极大的不敬了!可他们却也不敢当众怒斥,一是因为他们实在太震惊了,震惊这场盛大的宴会竟然是以一场葬礼收场的。二是兰月侯、董太师似乎并没有显露出不高兴,而齐天尘……斩衰服本来就是钦天监存管的,没有齐天尘的允许,萧瑟他们从何处找来这么多的斩衰服呢? 有气魄。这才是兰月侯和董太师内心的想法。一场盛大的宴会,请来了两位监国大人、青州首富沐家最有机会继承家业的公子以及当朝国师,原本这是立威的好时机。掌控朝中实权的六部,以及手握天启经济命脉的四大豪,都在等待着一场和萧瑟的谈判,并且在这场谈判后抉择自已的归属。但是萧瑟没有做,或者耻于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在展露了自已的底牌之后,却将最后的宴会变成了葬礼,为了祭奠那个助他回京而身死的大师兄。 愚蠢。这是萧羽心中的想法。为了所谓的情义而放弃这场宴会的利益,在萧羽看来,萧瑟太过愚蠢了。 萧崇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如他。” 紫瞳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眨巴眨巴地问齐天尘:“监正,他们在唱什么?为什么我心里会有些难过呢?” 齐天尘却只是笑着问他:“吃饱了吗?” 紫瞳点点头:“饱了。” 齐天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话依然还是对紫瞳说,目光却是望向了萧瑟:“先等一下,还有最后一道菜。” 萧瑟站在台上,叶若依、雷无桀、司空千落也依然站在台上,那十六名雪月城弟子也还是站在台上。所有的宾客坐在台下。原本表面上还热闹喧哗的盛宴,忽然变得无比安静,两方相对而立,仿佛对峙一般。 屠二爷忽然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他是堂堂千金台的老板,天启城谁也不敢小视的大人物,可今日的活儿却像是一个跑堂的。但他并不介意。因为有像六部尚书和赤王这样觉得萧瑟愚蠢的人,也有像他这样对萧瑟由衷敬佩的人。萧瑟并不傻,他要的不是利益,他要的,从来都是真正的心。 “上末菜。” “末菜?”李若重看着眼前的珍果,惑道。宴席最后上了珍果,便已是结束了,怎么还会多出一道菜来? “末菜,豆羹饭。” 李若重神色猛地变了一下,怒喝道:“混账!” “豆羹饭是什么?”紫瞳问道,“听上去好像不太好吃。” 齐天尘摸着紫瞳的脑袋:“服豆腐可得长生,死者已矣,生者尚在。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齐天尘解释得委婉,可在场众人却清楚得很。吃豆羹饭是北离南方人以及南诀国的丧葬习俗。在人死之后,死者的家人会摆一桌豆腐宴,邀请那些死者生前的好友前来赴宴,宴席上不会出现肉品,只有各种各样用豆腐做成的菜肴,而其中最不可少的,就是那一碗豆羹饭。 千金台的小厮们端着一碗碗的豆羹饭走了出来。这一碗豆羹饭,和先前的那些精美的菜肴完全不同,只是用一粗瓷大碗那么装着,摆盘也并不精致,就是普通的米饭拌着豆腐汤罢了。 台下还在送豆羹饭,台上的雪月城弟子却已经接过他们的那一份,庄重而快速地吃完了。他们放下碗筷,纵身一跃,分为两排,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千金台的门口。 十六名弟子,十六柄长剑。若不吃完那一碗豆羹饭,是不是还能走出这千金台? 萧瑟没有看那些宾客的眼神,他慢悠悠地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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