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只有裴珩不嫌脏乱,不往正道上走,非要往这种地方钻。 谢瑾不多犹豫,便翻过亭子的栏杆,一身洁白踏入林中。 他用手拨开枯枝,一路走到了裴珩面前,抬手要去接那令牌—— 哪知裴珩将令牌一收:“朕想了想,这既是御赐之物,朕如今是天子了,就有资格收回。不如皇兄还是省省罢,弄臣,哪能肖想自由身?” 谢瑾似是早料定这会是他的戏弄,淡淡“哦”了声,并没多大反应。 无趣。 裴珩心里正念叨这两个字,陡然间,一小股寒风在树杈逆行,枯叶片擦过裴珩的耳。 他周身一凛,抬头就见谢瑾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桃树枝,朝自己袭来—— 裴珩始料未及,连退了几步,侧身避开那尖锐的桃枝。 顾此失彼间,谢瑾的另一只手已摸到了那令牌的挂穗,正要一举夺回,又被裴珩反扣住了手腕。 “明抢啊?” 裴珩将肘尖抵在了谢瑾的喉结处,犹如隔靴搔痒,威胁不成,倒无意有几分调戏的意思。 谢瑾不适,起意还手。 桃林矮密,没有给两人足够施展的空间,裴珩只好倾身紧逼,又是猛的一撞,将他死死抵在了一颗树前。 枝头剧烈晃动,将雪全部抖落了下来。 谢瑾后背贴着冰凉树干,卷发和睫毛上全是雪粒,还是没放手那挂穗:“和你说不通……” 裴珩呛道:“说不通,你今日在朝上不也说了那么多吗?下了那么大一盘棋,皇兄得费了不少心思吧。” 谢瑾体力有限,先趁机喘了口气。 裴珩的力道又大了些:“朕是想不通,你要对付枢密院,非得拿一封过了期限的军报大做文章,把朝廷都震了三震,闹得人心惶惶,玩火呢!” 短短几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脑后那根的弦现在都隐隐紧绷着。 谢瑾哂笑:“欲止风浪,只能掀起更高的浪,战事一紧,就没人会关心皇室的风流逸闻。何况朝臣们已在南边安逸了太久,放把火烧一烧,以作警醒,也未尝不可——” 裴珩不由思虑起他这话里的含义。 难道他设计这一盘棋局的肇端,竟是为了止息他做弄臣的那场风波? 那他图什么? 也想瓦解南北党争之势么? 可他历来受北党众人追捧,分明是党争的受益者…… 还是,谢瑾真想做弄臣? 一时疏忽分神,谢瑾就击破了裴珩的下盘,猝不及防将他撂倒。 “对不住。” 谢瑾拿回令牌,就要离了这片桃林。 哪知裴珩不甘服输,腰力惊人,原地锁住了谢瑾的双腿,硬生生用蛮力将他拽倒在地—— 一个翻身硬控,裴珩又将谢瑾压在了泥地里,凶狠地低喘:“看来病好了,居然还敢偷袭还手?” “没好全……不然你未必能赢。”谢瑾刚才用的多是些巧劲,此时反抗的力气半点没剩了。 “多年未交手,你怎么知道朕今日就没有对你手下留情?” 这话听着暧昧,谢瑾抿唇没答。 可他今日在长昭殿已当着众人的面坐实了弄臣的身份,虽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可这也是他自己选的。 他向来能忍,如今连鹂鸟钉和这身衣服都能忍,于自身而言,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 裴珩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冷笑说:“记得上一次和你动手,还是十五岁。” 谢瑾淡然抬眸,这才说了句:“是么,我忘了。” 他睫毛的雪粒在裴珩的鼻尖柔和化开,湿漉漉的,还夹着桃枝的香气。 裴珩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隔得竟这么近,且方才那些过招,都有肌肤相触,自己却浑然没觉得不适,莫非真因为那第一次就…… 天色瞬时全暗了下来,周遭寂静无声。 裴珩疑惑,心却无端变快了。 他将一只撑地的手掌试探性地往谢瑾的肩挪近,指甲盖无声息地嵌入他衣料的夹层,不知为何就放低了声音说话:“这衣服不是这么穿的,扣子不能扣……” 谢瑾僵着没动,半晌,无可奈何中透着几分委曲求全:“先让我出宫。” “先?” 裴珩这才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浮出一丝愠色,倒抽了一口气后松开了他,冷声问:“你要去哪?” 谢瑾:“太师府。” 第12章 弟弟 “吁。” 马车停在了康府门前。 天色蒙蒙,时辰尚早,谢瑾掀帘下车,只见到几名童子在打扫。 其中一人先看到了他,努嘴示意:“是瑾殿下……” 谁知他的小同伴见了嗤之以鼻:“呸,什么殿下,你没听学堂里的人都在说么,他做了弄臣,害惨了老爷!” “是,老爷就是被他气病的,可别让他再脏了康府的地!” 康府是大儒世家,连门前洒扫的童子平日都讲学问知廉耻。 见谢瑾登门,几个孩童便拿着扫帚,怒气冲冲地过去围住了他,拦着不让他进。 “不许进康府!” “他们说了,宫里的弄臣与芸街的哥儿姐儿没什么分别,都是下作东西!” “……” 谢瑾顿步为难,任由那些扫帚拍打在衣袍上,落得一身尘,也没与他们争辩半句。 “瑾哥——!” 这时,一少年从街边跑了过来,没好气地轰开:“贱奴子,才识几个字啊就这般酸腐,胆肥了有种作主赶客了是吧?平日真把你们惯的!” “康、康少爷……”他们讪讪低了下头。 康醒时还是气不过,揪住其中一只耳朵,还想动手揍他们,谢瑾忙拦住:“醒时,孩子而已,不必较真。” 康醒时这才肯放手饶过,回头猝不防地看到谢瑾耳上的鹂鸟钉,一时也被灼痛了下,不过很快神色就恢复自若,露出天真笑齿来:“瑾哥今日是来找我父亲的罢,听闻宫中发生了许多事,你可还好?” “嗯,都好。”谢瑾道。 康醒时一眼看向他的左手,戳穿道:“你的手受伤了。” 谢瑾笑笑:“无碍,过几日就痊愈了。对了,老师的身子如何了?” 康醒时陪着他进门穿廊,也笑了笑说:“御医日日都来,老爷子都好着呢,无非就是还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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