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至台前,开海禁之策亟待完善,近段时日,皇帝经常将陆昀川召进养心殿,共商政事。 是以,陆昀川身上虽无实职,也不领薪俸,但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甚至比秦国公还要风光。 想起陆昀川对清嘉的爱护与照拂,柳寻烟愈发得意。 就算司菀心思恶毒,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清嘉,致使她名声受损;就算秦国公为父不慈,将清嘉视为弃子。 在家国大事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节。 只要她的清嘉于大齐有功,谁能眼睁睁的看着功臣,被关在水月庵那种地方经受磋磨? 皇帝怕都抹不开脸,会勒令秦国公将清嘉风风光光迎回来。 为确保万无一失,柳寻烟再次提笔写了封信,夹在书中,派人送到陆昀川所住的小院儿,才放心。 湘竹苑。 司菀坐在案几前,手里握着狼毫笔,将近日学到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恰在此时,金雀快步走进书房,沉声道:“主子,柳姨娘给陆先生送了封信。” 司菀笔尖微滞,片刻后,便恢复如常。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金雀拨了拨灯芯,免得光线太暗,伤眼睛。 司菀低低呢喃着“陆昀川”三个字。 系统有些担忧,却不能违拗天道的限制,除了心焦如焚外,什么都做不了。 司菀放下狼毫笔,理了理桌面上的手稿,不必细想,也能猜到柳寻烟找陆昀川的原因。 必定与司清嘉有关。 按常理而言,司清嘉既入了水月庵清修,少说得规规矩矩住上半年,磨一磨秉性中的凶戾之气。 再加上秦国公早认定她是个灾星,晦气无比,更不会轻易将司清嘉接回府。 如此一来,柳寻烟想让秦国公改变心意,就必须找到一个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或者一个不敢拒绝的贵人。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一时半会之间,司菀也猜不到柳寻烟和陆昀川是如何谋划的,只能静观其变。 隔了半日,皇帝又一次将陆昀川召进宫。 青年甫一踏进养心殿,只觉得气氛格外压抑,皇帝及几名皇子都在,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如水。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幅骨画,榆木之上,以兽骨勾勒出鹰隼图案,凌空振翅,气势非凡,这份技艺,堪称巧夺天工。 可惜却因保管不善,毁了。 皇帝冲陆昀川招手,没有半点隐瞒,直截了当发问: “陆先生,听闻陆浮舟老先生最擅长书画雕刻,你来瞧瞧,这幅骨画可还有修补的可能?” 即便早有预料,陆昀川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端倪,他刻意流露出几分意外,抬脚行至桌前,仔细端量了好半晌。 随后,他言之凿凿道: “陛下,依草民之见,骨画图案虽说复杂,但却是以打磨好的骨片拼接而成,只需将边角处的碎骨取出,另寻材料,重新雕琢鹰隼的翅羽。 即可使之恢复如初,大展光彩。” 闻言,太子看向陆昀川,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陆昀川顿了片刻,补充: “只是修补骨画,实非易事,寻常匠人无法把握鹰隼的神韵,若打磨不出翅羽翱翔于九天的肆意潇洒,恐怕会被大月使节察觉出端倪,认定大齐故意损毁他们的国宝,继而怀疑大齐和谈的诚意。” 皇帝面色愈发严肃,问:“京城能工巧匠无数,难道还不足以完成修补吗?” 陆昀川摇头,“那大月王是个有勇有谋的将士,不仅豪爽,还天生神力,勾画出图腾也带着极明显的压迫感。 寻常匠人只能仿其形,却无法模仿鹰隼的神韵。” 皇帝揉了揉酸胀眉心,深感头疼。 大齐虽不缺巧匠,但骨画仅此一件,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容有丝毫纰漏。 否则便如陆昀川所说,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又问:“陆先生可有推荐的人选?” 第144章 难道不怕她借此机会,报复于你? 陆昀川面露犹豫,张了张口,好半晌没说出半个字。 “莫要吞吞吐吐。”皇帝有些心焦,不由催促。 陆昀川拱手告罪,忙道:“陛下,草民心目中确实有一人选,此人不仅书画双绝,且心思沉静、颇有灵气,应当能顺利修补骨画,只是她如今身在城外,轻易不能回来。” “修补骨画事关大齐边疆安定,事关百姓福祉,又有朕亲自下旨,让其返京,谁又有胆子拒绝?”皇帝道。 “君命不可违,但父为子纲,那位匠人也得顾及其他亲长的想法。 您若真瞧中了她的手艺,大可以让她在宫里待上几日,神不知鬼不觉的修补骨画,也不至于让大月使节生疑。”陆昀川语调平缓,吐露出自己的想法。 太子似有所觉,与齐书源对视一眼,道:“敢问陆先生口中的匠人,究竟是何身份?” 陆昀川拱手,道:“乃是秦国公府的嫡小姐,司家长女,亦是陆某的亲传弟子。” 七皇子眼神闪了闪,心跳不由快了几分。 皇帝面露诧异,“你是说司清嘉?” 陆昀川点头应是。 皇帝对司清嘉印象颇深,毕竟像她那么倒霉的姑娘,委实罕见。 分明有一手不错的画技雕工,偏生亲手雕刻的凤凰,在太后寿宴当日,因运输不善,导致错了位,形成了大不吉的观星之相,将太后气得不行。 后来的除夕宫宴,她又被陷入疯狂的獒犬袭击,虽无性命之忧,想来伤势也算不得轻。 接连种种波折,即便司清嘉并非主谋,而是受了牵连,皇帝仍不可避免的认为,她运道不佳。 这样的女子,真能担负起如此重要的任务吗? 似是猜出了皇帝的想法,陆昀川忙不迭的补充: “既往司大姑娘确实经历了许多磨难,但璞玉不琢,难以成器,其在困境中历练过一遭,心境自是与普通贵女、工匠不同,更加沉稳平和。 再加上,司大姑娘天资出众,确实远非常人可比。” 皇帝:“方才陆先生说,匠人身在城外,司大姑娘一个闺阁女子,好端端的不在公府待着,为何会出城?” 诸位皇子,以及齐书源的视线纷纷投注在陆昀川身上,只听他道: “陛下有所不知,除夕之后,秦国公夫妻便将司大姑娘送到水月庵,随明净师太一起研习佛法,轻易不能回转。” 陆昀川叹息着摇头,眼底隐隐透着嫌弃,显然瞧不上秦国公夫妻的做法。 皇帝顿时恍然。 除夕宫宴那日,那群獒犬虽说发了疯,但一同赴宴的宾客足有成百上千,受伤的唯有司清嘉一人。 倒霉到这种程度,秦国公夫妻心里发怵,也在常理之中。 不过,将个未出阁的姑娘送到庵堂里,即便记在明净师太名下,依旧会妨害闺誉,他们这些长辈,当真心狠。 此时此刻,皇帝倒是忘了,曾几何时,他有多厌恶被狼群抚养长大的太子,甚至无数次动了废嫡另立新储的念头。 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儿子与禽兽无异,非但不堪大用,瞧着也十分碍眼。 可惜太子身后站着宣威大将军府,一直护着他,才没让太子彻底跌入尘埃。 皇帝负手而立,视线环顾一周,问:“尔等可还有其他推荐的人选?” 众人不语。 “如此,朕便先将司大姑娘接进宫中,由她钻研该如何复原骨画,再遣些能工巧匠从旁辅助,切不能让大月国使节心生疑窦。” 皇帝既已做下决定,旁人自不会反驳。 离开养心殿时,太子与七皇子并排而行,他状似无意地问:“孤记得,你同司大姑娘十分熟稔,方才怎的没有开口?” 七皇子面色一僵,赶忙否认:“六哥说笑了,我怎会与闺阁女子相熟,只是曾经见过几面罢了。” 七皇子虽对司清嘉存有几分情意,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司清嘉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侍母至孝,堪为女子表率。 但眼下的她,接连受挫,名声不再,根本配不上皇子正妃之位。 诚如母妃所言,情意与利益前程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等他荣登大宝,将清嘉封为贵妃便是,也不算亏待了她,总比现在被她带累来得好。 因此,七皇子才矢口否认。 “是吗?”太子意味深长的反问。 他并不在意七皇子会如何作答,阔步离开。 等回到行宫后,太子未等踏入书房,便冲着侍卫吩咐: “派人将司二小姐请来。” 侍卫恭声应诺。 司菀满头雾水,被带进了围场行宫。 一眼便看见坐在八仙椅上的青年,一袭玄袍,神情沉凝,仿佛在思索什么。 她忍不住问:“殿下,您找臣女,可是有何要事?” 太子抬眼,道:“怎么?无事的话,孤便请不动司二小姐了?” 司菀连连摇头。 她迈步上前,在距离太子两臂远的位置站定,鼻前嗅闻到一股浅淡的龙涎香,丝丝缕缕,如云似雾,侵袭而来。 只听太子道:“站那么远作甚?是把孤当成豺狼虎豹了?” “臣女不敢。” 太子:“近些,孤有话跟你说。” 司菀依言走到太子身畔,见他手里握着两枚薄片,宽约三指,光洁玉润,应当是用兽骨制成。 “你可听说大月国使节入京一事?” “确实听母亲提过一嘴。” 司菀和秦国公并不亲近,但她每日都会去主院给赵氏请安,即便不知朝事,传遍京城的消息也能有所耳闻。 “大月国意向大齐称臣,提出了条件,便是希望大齐归还他们的骨木图腾版画,可库房中的骨画却碎裂了一角,倒是让父皇犯了愁。” 想起今日陆昀川进了宫,司菀问:“陆先生是不是向陛下举荐了臣女的姐姐?” 太子抬眸,定定看向司菀。 此女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慧。 “确实如此。” “既然陆先生举荐姐姐,说明他们成竹在胸,有把握修复骨画,让她尝试一番也并无不可。”司菀道。 “你与她素来不睦,难道不怕她借此机会,报复于你?” 第145章 满身伤疤的人变成了她 司菀抬起头,杏眼仿佛蕴着一汪春水,泱泱生波,漂亮的不得了。 但她的神情却格外镇定,不骄不躁,既缓且静。 “敢问殿下,若有一人,你欲杀之而后快,但暂且留他性命,能解一时危局,殿下会如何选择?” 太子不语,沉默地注视着司菀。 司菀继续道:“早些时候,司清嘉曾在一盏琉璃六角宫灯上绘制了观音相,将观音的悲天悯人完全展现出来,可见技艺之精湛。 后来太后寿宴上,那只凤凰木雕虽有观星之相,冒犯了天家,但依旧栩栩如生,精巧绝伦。 即使臣女与她不睦,也必须承认我那大姐姐有几分本领,是最有可能将骨木版画妥善修复的巧匠。 既如此,又为何要阻止她呢?” 太子未曾移开视线,拨弄串珠的速度快了些许。 东珠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莹润,却远不及秋水剪瞳泛起的微光。 “棋子放在适合的地方,便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殿下,您是储君,深谙驭人之术,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司清嘉是该死,却不急于这一时。 由她雕琢骨木版画,若能促成大齐与大月国的邦交,无损家国大义; 她便是再风光,臣女也不在乎此等小节。” 太子耳畔嗡鸣作响,心跳如擂鼓,气息也比先前急促些许。 他面皮涨得通红,狼狈不堪的移开眼,不敢再看。 司菀只当是屋内地龙烧得太热,太子才会如此,也没有多想。 太子缓了片刻,哑声道:“你的意思是,任由陆昀川将司清嘉带进宫,无需阻拦?” 司菀轻轻颔首。 “罢,孤说一句,你有一百句在等着,都随你便是。” 太子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汤,咕咚咕咚灌进肚。 心跳倒是没刚才那么快、那么迅疾了。 “孤先前给你的药膏,可还有用?”太子以手掩唇,低低咳嗽一声。 司菀下意识摸了摸左颊的伤疤,“药膏的功效十分卓著,瘢痕相较于以前平整许多,估摸再过些时日,便能逐渐消退了。” “有用就好。” 顿了顿,太子又道:“等司清嘉进宫后,孤会派人看着她,除去修复骨木版画外,绝不让她再生事端。” 司菀红唇微扬,道谢。 太子咳嗽得更加厉害。 司菀还以为他着了凉,投去关切担忧的眼神。 修复骨木版画一事,既隐秘,又迫在眉睫。 毕竟大月国使节已经等了好几日,鸿胪寺的官员一直推说还在寻找,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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