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子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下来,莲步轻移,行至秦国公面前,柔声道: “父亲,菀菀虽未成功,但偏殿还剩下些的兽骨,暴晒了几日,只需将其收捡起来,质地虽有些逊色,但也能充作修复的材料。” 看着善解人意的长女,秦国公一时间颇为感慨。 比起惯爱闯祸的司菀,还是清嘉有世家贵女的气度,起码不会做这等全无把握之事,将阖府上下推入危局。 “好孩子,幸好你心思缜密,否则咱们都被那个混账东西害苦了。” 混账东西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司菀。 司清嘉叹息着摇头,仿佛对司菀的执拗毫无办法。 “菀菀,下次切不能这般莽撞,否则便是姐姐,也护不住你。” 她话说的漂亮,眼底却透着极明显的幸灾乐祸。 旁边的陆昀川也跟着附和: “清嘉,你要明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有的人命该如此,你莫要太过良善,反倒被她记恨。” 司清宁咬了咬牙,狠狠瞪了陆昀川一眼。 她三两步冲上前,伸手欲要拿起色泽焦黑的兽骨,却被司菀一把钳住腕子。 “小心烫。” 司清宁这才反应过来,兽骨在烟道里熏蒸许久,若是直接触碰,只怕会烫掉一层皮。 她脸色铁青,神情仓惶,指尖都因为过度恐惧,不停颤抖。 “别急,清洗干净再看。” 司菀边说着,边用铁钳夹起一块兽骨,置于温热的淘米水中,浸泡了好一会儿,用力搓洗。 兽骨表面沾染的泥污顿时融化开来,露出洁白如瓷的骨质表面。 质地细腻润泽,一看便并非凡品。 司清宁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惊呼出声。 “二姐姐,这是成了吗?” “你说呢?” 司菀笑意盈盈,用巾帕擦干兽骨残留的水渍,递到老夫人面前。 “祖母,您瞧瞧呢,成色比起方才竹篮里的骨片如何?” 老夫人从竹篮捡起一块碎骨片,又仔细端量着刚炮制出的兽骨。 前者色泽虽白,却毫无生机。 后者似暖玉般,莹润非常。 两相比较,高下立见。 第154章 平白落了下乘,惹人耻笑 直至司菀将兽骨拿到老夫人面前,司清嘉方才如梦初醒。 她唇瓣血色尽褪,怎么也想不到司菀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居然真成了! 她怎么能炮制出兽骨?! 司清嘉死死咬住舌尖,下意识望向柳寻烟,却发现姨娘的处境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先前戴进宫的帷帽,早在推搡间被二夫人踩得稀巴烂,根本不能再用来遮丑,姨娘只能顶着短短一簇的发,狼狈不堪的藏在角落。 瑟瑟发抖。 活像阴沟里的老鼠。 意识到这一点,司清嘉呼吸都有些不畅,她不敢去看老夫人欣喜若狂的神情,不敢去听众人对司菀的夸赞,更不敢窥探秦国公的心思—— 她怕在父亲眼里,看到对司菀的欣赏。 毕竟她的好父亲钻营了几十年,向来将利益权柄摆在首位,至于骨血亲情,根本不在秦国公考虑的范围内。 只见秦国公阔步走到司菀身边,从她手中一把夺过兽骨,仔细端量了好半晌,喃喃道: “品相确实不错,色泽质地也更接近大月国的骨木图腾版画,若是雕工足够精巧,常人根本瞧不出破绽。” 分辨出秦国公语气里的赞叹,司清嘉一颗心沉入谷底,整个人都快被扑面而来的挫败淹没了。 她不明白,司菀的气运怎会鼎盛到此种地步。 万般顺遂,全无半点阻碍,顺畅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往的司菀并没有炮制兽骨的经历,甚至最初的动作都透着几分生涩,司清嘉虽有些忐忑,却不认为她会成功。 岂料自己竟低估了她。 吃一堑长一智,这会儿司清嘉再也不敢小瞧司菀,一瞬不瞬盯着庶妹的动作。 她看见,司菀先将所有兽骨尽数浸泡在淘米水中,也没有丝毫不耐,同匠人们一起洗去兽骨表面的脏污,逐渐显露出十分出众的骨质光泽。 如此成功的炮制,也就意味着,自己这几日付出的辛苦,都不过是无用功。 而她先前那番“为司菀着想”的言论,更似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脸上,疼痛难忍,嘲笑着她的狂妄自大。 司清嘉内心越发不甘,偏生又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强忍着愠怒,挤出一抹笑。 “恭喜菀菀得偿所愿。”她浅笑道。 “我不懂雕刻,只是恰巧掌握了炮制兽骨的步骤,班门弄斧而已,还请大姐姐莫要怪罪。”司菀温声回答。 “这哪里是班门弄斧?分明比技艺最精湛的匠人还要出众三分。 依我看,菀菀胸有大才,以往只不过是在藏拙罢了。 既然大齐需要有真本领的能人,莫不如菀菀亲自出面,修复骨画,指不定会比我强上百倍千倍。” 司清嘉摇头苦笑,趁机将修复骨画一事摆在台面上。 意在提醒秦国公,整个大齐,能修复骨木版画者唯她一人。 若秦国公犯了糊涂,真被司菀蒙蔽,她大不了及时抽身,将两国邦交的责任压到旁人头上。 到了那时,结果是好是坏,也就与她无关了。 “胡闹!清嘉,你是圣上钦定的人选,若是中途退出,岂不成了公府违拗皇命?”秦国公语气严厉,呵斥。 见状,司清嘉面上刻意流露出几分惶恐。 旁边的司菀内心却暗暗冷笑。 活了两辈子,她早就习惯了司清嘉以退为进的招数。 司清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劣局,如若不想方设法点明优势,只怕先前刻意算计之举,便会化作无形无状却又勾魂夺命的绳索,牢牢扼住她的脖颈。 司菀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大姐姐此言差矣,你饱读诗书,应当也听说过一句话——人有三尊:君、父、师。 于君而言,陛下对边疆稳定尤为看重,意图修复骨画,也是为了表现己方诚意,与大月国交好。 于父而言,忠君爱国乃是分内之责,若能尽上一份力,父亲也不会拒绝。 于师而言,若我没猜错的话,日前应是陆先生推举你,作为修复骨画的人选,你三番四次的回绝,将陆先生置于何地? 难道大姐姐真要做那等不尊君、不尊父、不尊师的恶徒?” 司菀口口声声说司清嘉饱读诗书,而自己才疏学浅,可她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细针般,狠狠刺进司清嘉的血肉中,让人疼得几欲昏厥。 到了后来,司清嘉像被狂风骤雨吹打的残叶,摇摇欲坠,再也站立不稳。 还是柳寻烟急忙冲上来,搀扶住她的胳膊,才没让司清嘉摔倒在地。 陆昀川面色巨变,刚想开口为司清嘉辩驳,外面便传来内侍的通传声。 “陛下到!德妃娘娘到!” 听到动静,众人恭敬行礼。 皇帝身份尊贵,鲜少踏足厨房这等烟熏火燎的地界儿,但今日为了两国邦交,他却破了例。 内侍将处理好的兽骨呈送到面前,皇帝拿起一块未加打磨便光洁如玉的材料,越看便越是满意,朗声大笑。 “好好好!司长钧,你生的这两个女儿,都是有本事的。一个雕刻技艺拔群,一个博学通识,倒是帮朕解决了一桩大事。” 司清嘉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博学通识? 司菀都没读过几年书,只是恰好掌握了炮制兽骨的法子,恰好说出一番忠君爱国、尊师重道的言辞,哪里能称得上博学通识? 皇帝还真是瞎了眼! 许是司清嘉没能及时收敛神情,皇帝瞥她一眼,问:“司大姑娘,你可是不愿用兽骨修补骨画?” 司清嘉惶恐不安的叩头,“臣女不敢!陛下选中臣女主导修复,乃是臣女之幸,只是舍妹的手艺明显不逊于臣女,便想让她一同参与其中,如此,也能让修复出来的骨木版画愈发完满。” 皇帝稳坐了多年帝位,即便司清嘉的理由再充分,他岂能看不出其遮遮掩掩的那点小心思? 无非是想压过庶妹一头罢了。 堂堂嫡女,与庶女斤斤计较,也就是年轻,才会做出这等事。 平白落了下乘,惹人耻笑。 第155章 她的红痣呢? 秦国公生怕嫡长女触犯天颜,忙不迭的解释: “陛下,小女只是心性谨慎罢了,并非不愿承担修复之责,您莫要怪罪。” 说话间,秦国公用力推搡着司清嘉的手臂,一时不察,竟按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处,疼得锥心刺骨。 司清嘉精致美丽的面庞扭曲了一瞬,慌慌张张低下头,态度恭谨,生怕被圣上觉察端倪。 她整颗心仿佛早已浸满了毒水,千疮百孔,恨不得将司菀杀之而后快。 天知道,这次机会于她而言有多难得,若是妥善利用,她便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一跃成为圣上面前的红人,风光无两。 可现在呢?一切都被司菀那个贱妇给毁了! “原料既已准备妥当,先前的事情,朕也不打算深究,你们好自为之。”皇帝意味深长道。 他又看向司清嘉:“司大姑娘,你直接着手修补骨画,别再耽搁时间。” 秦国公点头如捣蒜,司清嘉也不敢提出半点异议。 皇帝环视一周,瞥见侧身站在秦国公后方的柳寻烟,不由怔愣住了,面色有些古怪。 旁边的赵德妃压低声音,解释:“这是秦国公纳的妾,姓柳,清嘉幼时她在身边伺候着,今日便一同进宫了。” 纳妾蓄婢也就罢了,这副打扮委实难看得紧。 皇帝:“朕倒是没瞧出来,司长钧的品味竟如此殊异。” 赵德妃:“……” 赵德妃也想不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端端地,柳氏的头发为何会弄成这副德行?人也消瘦许多,瞧着过得不太好。 不过这些皆与她无关。 如今赵德妃最在意的,便是自己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不拘男女,只要是她和陛下的血脉就好。 跪在地上的司清嘉抬眼,恰好看见赵德妃抬手轻抚着高高耸起的肚腹,眸光晦暗不明。 自打怀上这么个孽障,姨母对自己的关注大打折扣,至多遣人来府问候一声、送些东西,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就连方才自己被陛下斥责,赵德妃也没有出言劝上一劝,司清嘉越发齿冷。 她本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性子,赵德妃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模样,让司清嘉不可避免的生出愤怨。 她心中的孺慕与亲近,在顷刻间化作齑粉。 风一吹,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但司清嘉好歹有几分理智,未曾表现出来。 小厨房有些憋闷,帝妃二人没有多做逗留,便相携离去。 司清嘉两手按在冰冷的砖石上,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思索着自己究竟该以何种方法,才能遏制住接连下跌的气运。 冰冷无机质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司菀杏眼骤然亮了一瞬,下意识地望向司清嘉。 后者也似有所觉,回过头,视线在半空交错。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还得靠大姐姐的鬼斧神工,方能使骨木版画重现光彩,全了大齐和大月之间的情谊。” 边说着,司菀边在司清嘉身侧站定,作势要拉住她的左手,却被后者闪身避开。 经历了这么一遭,司清嘉早就把司菀视作洪水猛兽,根本不想和她有半点肢体接触。 况且,司菀从不做没有结果的事,她为什么非要碰自己?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司清嘉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掌心,眼底划过极明显的震惊之色,而她对司菀的恐惧,也在此时深入骨髓。 司菀究竟搞了什么鬼?她的红痣呢? 明明今个儿早上净手时还在,怎的说消失就消失了? 这是她嫡出身份的凭证,当年就是靠着这枚红痣,她才能安安稳稳待在赵氏身畔,长大成人。 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今却凭空消失了。 司清嘉右手指甲死死抠住掌心的皮肉,若不是顾及此地人多眼杂,她恨不得立刻仔细查探掌心,瞧瞧红痣究竟被藏到了何处。 但她不敢让司菀发现自己的异常,只能握紧拳头,将左手背到身后。 为了避免被人拆穿,司清嘉还特地紧紧挨着陆昀川,如同仓皇无助的幼兽,依附着唯一能把握住的救命稻草。 将女子的举动收入眼底,司菀不必细想,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气运值跌至五十以下后,鹃女再也维持不住那张虚假的面目,逐渐显露出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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