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司菀又问。 司清宁摇了摇头,“不敢告诉祖母,她老人家昨夜就被气病了,若是再受刺激,只怕会病得更严重。” 司菀叹了口气。 赵氏她们留在老夫人身边侍疾,一连三日,秦国公只来了两趟,司清嘉更是连面都没露。 这副做派,仿佛老夫人还没有一个死了的妾室重要,委实荒唐。 司清宁满腹疑惑,司菀却十分清楚。 她那好姐姐之所以没有露面,是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处理—— 她必须赶在下葬前,把柳寻烟送出公府。 冰雪消融,春光旖旎。 树枝都催发新芽,一派新绿,生机盎然。 可惜庭院中悬挂的白幡破坏了此等画面,颇为碍眼。 司菀特地换上了一身素衣,带着金雀来到灵堂,杏眼紧盯着摆放在堂中的棺椁,好半晌都未曾移开视线。 这副模样,倒是将司清嘉骇了一跳,掌心渗出点点细汗。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不善,嗓音又尖又利。 司菀瞪大双眼,刻意流露出几分愕然,几分悲痛,几分无辜。 “大姐姐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姨娘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突发恶疾,撒手人寰,我作为亲女,若是不露面的话,哪里对得起姨娘多年来的悉心照料?” 司清嘉被司菀这番话恶心的不轻。 她们彼此皆心知肚明,司菀和柳寻烟之间,并无半点血脉亲缘,又何必假惺惺做戏? 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若真关心姨娘,前几日为何不来?”司清嘉面皮扭曲,质问。 司菀假模假样的解释:“祖母也害了病,我实在走不开。 更何况,姨娘怕是不想见我,不然,又怎会特地在姐姐所居的藕香榭,栽种那么多黄檀木,饲养成千上万只紫胶虫呢?” 司清嘉眼底爬满猩红血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被司菀气得不轻。 司菀懒得理会她,径自抬脚走向棺椁。 见状,司清嘉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声呵斥:“你莫要乱动!” “大姐姐......” 司菀挤出几滴眼泪,回头望着司清嘉,恶人先告状:“你怎能如此跋扈,都不让我见姨娘最后一面?” 司清嘉咬紧牙关,攥住司菀的手腕,将她拉得一踉跄。 “系统,你信不信,棺椁里面空无一人?”司菀语气笃定至极。 系统虽然受天道所限,仍十分捧场,好奇地问:“宿主,你怎么知道的?” 司菀忍俊不禁,“柳家的马车不是来了一趟吗?来时车辙较浅,离府时车辙痕迹深了许多,还不能说明问题?” “嘶,司清嘉好大的胆子,竟把柳寻烟藏在马车中,运送出府。”系统十分震惊。 “不送出府,难道真把她活埋了?” 司菀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继续道:“服食丹丸,虽有假死之状,却不代表能经得起折腾,再加上司清嘉对柳寻烟存有愧疚,又怎么忍心让她受折磨?” 系统忍不住怂恿:“既然棺椁中没有尸首,宿主不如把棺材板掀了,揭穿司清嘉的计谋。” 司菀拒绝:“直接揭穿此事,未免太便宜柳寻烟了。” 司菀没有挣脱司清嘉的钳制,顺势被拖拽到门口。 系统不解。 它并非人类,只能模仿人类的思维模式考虑问题,却猜不透宿主的心思。 “柳寻烟已经服食了丹丸,按照典籍记载,她身体里流淌着的鲜血都被铅毒侵蚀,势必会受尽折磨,若是将她揪出来,让她痛痛快快的死,与帮她有何异?” 除非刚吞服丹丸时,便及时救治。 否则,早已深入骨髓的铅毒是医不好的,只会一日比一日严重。 这一点,司清嘉和柳寻烟皆一无所知。 也就意味着,往后的日子里,就算司清嘉使尽浑身解数,延请全天下的神医,依旧改变不了柳寻烟的结局。 她会恶疾缠身,受尽苦楚。 第177章 镜中狰狞可怖,恍如恶鬼的自己 司清嘉挡在灵堂前,收敛情绪,静静看着司菀。 “姨娘已逝,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菀菀,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闹得乌烟瘴气呢?” 司菀挑了挑眉,没再虚与委蛇,反倒直接讽刺了句: “大姐姐,你怕不是忘了,紫胶虫究竟有何功效?你不仅陷我于不义,还枉顾天理,谋害自己的长辈,难道真以为旁人都是瞎子、傻子,任凭你糊弄不成?” 司清嘉指甲用力抠住门板,一语不发,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似的,未曾挪动半寸。 以往她是这个家里的嫡小姐,高贵美丽,被所有人捧在掌心。 司菀只是低贱卑微的庶女,貌丑怯懦,多看一眼都觉得膈应。 不知何时,两人所处的位置竟调换了。 司菀日日跟在赵氏身边,而赵氏,竟也对这个贱蹄子无比看重,简直糊涂至极。 司清嘉强忍怒意,辩驳:“菀菀,紫胶虫是姨娘饲养的,与我无关,你莫要误会。” 柳寻烟“已死”,司清嘉再也不必顾及那么许多,直接把那些罪名推在姨娘身上。 如此,倒是将自己摘干净了,且还能保全孝安郡主的体面。 “罢了,大姐姐说什么都有道理,我自是争辩不过。” 身后传来奴仆的通报声,司菀循声望去,恰好和难掩悲痛之色的秦国公对视。 “你这不孝女,还知道来看你姨娘?”秦国公面皮颤了颤,怒斥。 “父亲,并非女儿不孝,而是在姨娘心中,大姐姐所占据的分量更重,女儿便似浮萍般,无足轻重,也不得生母青睐,又何必来凝翠阁碍眼呢?” 司菀轻声开口,语气不带半分难过,反倒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懒散。 很显然,她根本不在意柳寻烟的死活。 意识到这一点,秦国公气得咬牙切齿,他高高扬手,想要教训司菀,却被匆匆赶来的赵氏阻拦。 “老爷,不知菀菀做错了什么?值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秦国公狠狠捶了下廊柱:“她品行不端,侍母不孝!” “菀菀早就记在我名下,与柳氏并无半点瓜葛,又何谈孝不孝顺?至于品行不端——” 赵氏目光落在司清嘉身上,“老爷若真为了几个孩子好,最先约束的应是清嘉才是,所谓‘道士批命’一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大哥都给我递了信儿,要是再不澄清流言蜚语,只怕会带累全族。” 顿了顿,赵氏补充,“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清嘉与柳姨娘感情深厚,老爷总得为她考虑一二,切莫再放任这孩子胡闹了。” 她招了招手: “菀菀,既已看过了柳姨娘,就回去吧,老夫人还等你侍疾呢。” 赵氏来凝翠阁灵堂走了一遭,连一句话都没跟司清嘉说,仿佛这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个全无瓜葛的陌生人。 司清嘉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升起。 公府之中,真正疼爱她的姨娘已然“香消玉殒”,此刻父亲虽在维护她,但司清嘉清楚,一旦遇到利益冲突,秦国公会是第一个舍弃她的人。 毕竟无论是赵氏,还是背后站着的赵家,早就对她失望透顶,甚至不惜将黄檀木呈到御前。 而老夫人,向来只看重秦国公府的声名,又岂会真心实意维护她? 司清嘉越想,就越是绝望。 直到赵氏和司菀的背影逐渐远去,她才强行按捺住翻涌不息的心绪,拿起锦帕轻按眼角,道: “父亲,您上朝那会儿,柳家人来看望了姨娘,女儿给了他们三百两银票,免得生出事端。” 秦国公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小节。 他抬脚走到棺椁前,连声叹息,要是早知道寻烟会以死谢罪,他定会入宫向陛下求情,保住她的性命。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将秦国公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收入眼底,司清嘉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傍晚时分,司清嘉换作丫鬟打扮,顺着小门偷偷离开公府,穿过两条街市,她才坐上马车,往城外行去。 丝毫没注意到,后方还跟着另一辆马车。 金雀掀开车帘,观察周围的环境,身躯略有些紧绷。 司菀瞥她一眼,轻笑着安抚:“别急,咱们只是去瞧个热闹,又不和他们打照面,无需多虑。” 说着,司菀还剥了一枚杏仁,喂给金雀。 系统满心疑惑,忍不住问:“宿主,你想看什么热闹?” “算算时间,距柳寻烟服下那枚丹丸,已三日有余,后遗症也该暴露出来了。”司菀无声回答。 系统不由宕机,颤声道:“你、你是说,柳寻烟会全身长满脓包,溃烂腐坏?” 司菀轻轻颔首。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是司清嘉和柳寻烟共同选择的路,自是怨不得旁人。” 司菀接着道:“司清嘉虽然胆大妄为,却没有蠢到极点,柳寻烟假死一事,乃欺君罔上的重罪,为了保全自身和柳家,她不会将柳寻烟藏在城中,城外才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咋舌。 宿主又猜中了。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司菀不想被司清嘉发现,刻意拉开些距离。 过了半炷香功夫,前头那辆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儿中,戴着帷帽的司清嘉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异状,才走了进去。 司菀和金雀提前下了车,抬脚行至院前,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房间内。 柳寻烟手里捧着铜镜,看着镜中狰狞可怖,恍如恶鬼的自己,两眼翻白,好险没昏厥过去。 原本她生得貌美,否则也不可能被秦国公看上,宠爱了整整十余载。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浑身皮肉再不复曾经的雪白细腻,反而长满了一个又一个脓包,亮晶晶的,肿胀不堪,还泛起难忍的刺痛。 柳寻烟想抹点药膏,可稍稍一碰,这些脓包便破裂开来,流淌出腥臭的脓水,里面还掺杂着殷红的血丝。 那副模样,不仅柳寻烟快被吓出梦魇,守在旁边的柳二爷,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第178章 赎清数之不尽的罪孽 司清嘉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姨娘离开公府时,神智虽有些昏沉,却无半点异状,怎的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这副凄厉瘆人的模样? 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般,带来沉闷的钝痛。 司清嘉顾不得惊恐,冲上前,虚虚握住柳寻烟的手,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带着哭腔安抚: “姨娘,您莫慌,我这去请大夫,一定能医好您!” 柳寻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拭泪时,又压爆了几颗脓包,四处飞溅的脓水色泽深黄,落到柳二爷衣摆处,把他恶心得够呛。 柳二爷深深吸气,面色惨白,哑着嗓子道:“大姐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不然怎会变成这副德行?” 司清嘉浑身僵硬,冷声呵斥,“哪有什么怪病?只是出了些疹子而已,舅舅真是少见多怪。” 柳二爷将信将疑的看了柳寻烟一眼,要不是这妇人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姐姐,他早就跑了,岂会冒着危险,留在此地照料? “罢了,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快请大夫要紧。” 柳二爷抹了把脸,移开视线,不敢多看恍若恶鬼的柳寻烟半眼。 眼见着舅甥二人往外走,司菀主仆忙不迭的躲在柴房。 透过草垛的间隙,司菀瞧见司清嘉面色铁青上了马车,而柳二爷则来到水缸面前,一遍又一遍搓洗双手。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直到司清嘉不耐催促,柳二爷才跟了上去。 金雀压低声音:“主子,柳姨娘大抵是害了病,以防万一,您最好别在此处逗留。” 司菀摇摇头,玩味道:“她不是害病,而是中了毒。假死岂是那么容易的?为了能瞒天过海,金蝉脱壳,柳寻烟服下丹丸,身中剧毒,先前在棺椁里呆着,一直未曾动弹,血液中的毒素也没有蔓延全身,但当她四处走动,铅毒便彻底弥散开来,不发作才是怪事。” 金雀有些诧异,没想到此事竟与司菀有关。 司菀随手拨弄着干草,慢声说:“那枚剧毒的丹丸是司清嘉亲手配制而成,我只是猜到了此药的功效罢了。 司清嘉和柳二爷去请大夫看诊,但无论大夫的医术有多高明,都不可能治好柳寻烟。” 金雀向来寡言,但这会儿却忍不住问:“主子,柳姨娘会死吗?” “铅毒侵蚀肺腑后,就连神仙也难救,岂能保住性命?” 司菀揉了揉金雀的脑袋,不想让这丫头心生芥蒂,又解释说:“柳寻烟并非我的生母,她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将我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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