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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由。 死巫的意念在虚空中流动,意蕴微妙:“这小子,可不像个能搞配合的人哪。” 第五百八十七章 换时空(上) 艾布纳没有回应,只是眯起眼睛,注视着屏幕上的罗南,看这个少年人,以与其年龄绝不相衬的从容,与现场以及所有关注现场的人们“沟通”。 这种场面,已经不是去年第一次公开授课时,仅仅在专业领域自说自话的状态;也与前两天沸石海滩上,近乎单方面炫技的展示有所不同。 现在的罗南,似乎开始注重反馈,至少他开始刻意抓取住人们的注意力,故意刺激挑弄人们的情绪,就像现在…… “我既然站在这个位置,多少要履行一下拍卖师的职责。让我们把屏幕上、册子上那些浮夸的表述都忘了吧,坦白讲,离题万里,不着边际。” 罗南貌似回归了正题,开始介绍拍品,不过他又是以反问开始,似乎很乐意与现场的竞拍者互动: “有多少人认为,它们只是一套设备,只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地址?已不具备实用价值,只能满足少数人的收藏癖?” 没有人回应,现场的竞拍者响应不够积极。 因为他们中间的相当一部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至少没有搞清楚,现在是装糊涂好呢?悄悄脚底抹油好呢?还是老老实实配合好呢? 现场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特别是在那些“旁观者”眼中。 星巫就有些好笑:“这位还真是怨气满满,不过他对着这些人发脾气又有什么用?自问自答吗?还是想表演脱口秀?” 说话间,拍卖台后的罗南也笑起来,场中明明反馈冷淡,他看上去却是胸有成竹: “还真有不少,现场大概有三十一、二位?也占了将近五分之一,而且和最初发笑的多有重合,说明诸君是真的不知情,和我们这个圈子还有点儿距离,至少没有触碰到最有价值的东西……下步还需努力。 “至于这回么,照我的看法,还是不要凑热闹最好。可如果到现在都没有下定决心离开,也可能是没有机会离开,那就安心做个见证好了。相信我,你们也有存在的意义。” “他跟谁学的这种神棍派头?” 星巫忍不住又开口,眉头却已皱起来,“这数还有零有整的,他凭什么这么说?情报?推测?话术?” “闭嘴!”死巫老太婆的精神震荡频率略有加速,表现出别样的情绪。 室内一时静默,那边的罗南则不紧不慢地往下讲:“我也看出来了,同样是不知道,里面也有些差别。有的先生、女士不知道,是真的一圈儿都不知道;可有的先生,对,说的就是四号桌正对着我,还左拥右抱的那位,明明心里透亮,可身边的漂亮女伴个个懵懂,这就比较过分了。” 这样轻浮的笑话,本来就是用力挠人胳肢窝的,场中大都是久经商战、经历丰富之辈,配合着笑起来的实是寥寥无几。 这也是因为罗南的指向――在场的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被直接“点名”,被周围视线集火,脸面很难挂得住。 可是,遭“点名”的那人还真的愣住了。 那样子,明显是吃惊 大于怒气,一副被说破心事的典型面孔。 “别尴尬,这位先生,感谢你不知从哪里听说过我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像你一样‘过分’的真不少。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我也有数。” 罗南明亮的眼神,再一次从场中巡逡而过。看似无定向,可几乎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垂落、偏移视线,避免与他仿佛可以刺穿一切隐秘的目光相对。 艾布纳不在现场,可他仍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他不确定罗南是否真的具备“读心术”的能耐,但到现在为止,现场没有人提出异议,并且本能地产生疑惧之心,就证明罗南已经初步实现了控场,可以把这百十位亿万富豪、业界精英的情绪,放在手心里揉搓。 这和以往的情报差别越来越大了。 罗南开始摆弄拍卖台上的遥控器,为大屏幕上的设备调整展示视角:“其实,大家的想法也没必要太过复杂。纯以设备论,确实只对少数人有收藏价值,但认为它有收藏价值的,基本上都清楚藏在它们背后的真实价值。 “主要是它坐落的方位、研究的对象,还能够通过它拿捏住…… “我。” 罗南的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内容也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可眼下拍卖场,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他的话,冷汗潸潸,两股战战。 是的,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回过劲儿来: 让这么一个号称“人形次声波阵列”的杀星,来到现场,如此兴风作浪,后面还能有好儿? 富山拍卖行是怎么搞的? 王钰是怎么搞的? 总会那帮人又是怎么搞的? 难道,真的像是传言中的那样,局面失控了吗? 已经开始有人四面打望,想找一个脱身路径,也有开始召唤保镖卫队的,当然,联系主办系、协办方,也是很常规的选项。 就有人直接把电话打到艾布纳这里来……嗯,是通过罗曼努斯这位秘书长。 艾布纳已经进入了通讯静默状态,关键时刻,他作为协会最高领袖,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实质上的,都必须要留出最后调整的余地。 罗曼努斯在这方面是熟手,虽然能打过来电话的,都是辗转请托、层层升级过后的一方大佬,可不管对方提的什么要求,他还是能够从容应对――其实也没有什么新花样,不外乎就是针对罗南,要求阻止、训斥、恳求……等等。 期间,罗曼努斯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们正积极与罗南先生沟通,传递了明确的信号,并期待他的回复……” 这是实打实的实话。 当然,未尽的后半句,大家也都明白的: 罗南已经收到了他们递过去的话,却没有明确回应。 罗曼努斯把同样的句式和意思重复很多遍,却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任何针对罗南的怨气。 因为他很清楚,要是换他站在罗南的位置上,也不会明确的。 借助这个“思考区间”,折腾出一些事 情,以进一步试探总会方面的底线,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当艾布纳通过血妖和武皇陛下的双渠道,主动向罗南释放了“配合”信号,且没有明言反馈的方式和时限,一个没有明言的事实就是: 从晚八点到晚上十点这两个小时的时间,等于是给罗南留出的表达、发泄窗口。 大家都在测算各自的底线……重新测算。 如今罗南肆意妄为,他们当然紧张,却也正好可以观察对面的意图; 而若罗南爽快同意总会要求,并保持相对的平稳内敛,他们现在会松一口气,可在正式会议上,决不会因此表示感谢。相反,定然会做进一步的进逼发难,直至触碰到罗南的底线为止。 罗南现在的“不回应”,正是占据主动的表现……暂时是这样没错。 一切都还没有超出预计,可罗曼努斯还有一点不明白:罗南这样的发泄,其真实意义何在? 单纯的谈判形势考量? 这个猜测固然有其合理性,却与他们掌握的罗南的思维方式不太合拍。 即便罗南当前在公共场合展现出来的行为模式,较之以往更加成熟,大有进步,可最里的内核,不应该发生太多偏移才是。 一个总是专注于各类规律性架构,并且倾向于用一套“逻辑程式”处理所有问题的偏执少年,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拨弄人心如转丸的大神棍? 这不是觉悟与否的问题,而是要看知识和能力体系是否可以支撑。 为此,罗曼努斯有两方面的猜测: 第一,罗南的知识结构,要比人们以往判断、推演、猜测的结果更加完满、深邃,拥有更为强大的体系支撑; 第二,看似复杂的人心筹谋背后,也许还有一个更直接、更纯粹的目的? 此时,罗曼努斯为了接听电话,走到套间外侧的露台上。这里是“翡翠之光”号上视野最好的区域之一,可现在只能看到船体明灭的灯光。 更外围的区域,均被连结的阴云海浪所充斥,眼睛不好使,就是精神感应,也被越发复杂的磁场变化给扭曲干扰。 虽不至于成为“睁眼瞎”,可穿透过去,总觉得挂一漏万,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细节给错过去了。 又或者,他们从来就没有读懂过里面的细节。 房间里,罗南的声音通过数字信号传递并还原: “在这套设备之后,有很复杂的故事脉络,有些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可能现场有一些人,会比我更清楚。嗯,也不能局限于现场,目前正通过直播信号关注这里的某些先生、女士,要比我清楚得多。 “但不管别人怎么考虑,既然我站在这里,我会尽可能地展现出它应有的价值,而不仅仅是展示实力的噱头、拿捏别人的工具。而我相信,在此过程中也会结出相应的硕果,拼接出更多的真实――这并不以某些人的意志为转移。” 罗曼努斯转回身,正好看到屏幕之上,罗南展颜一笑,竟是格外灿烂。 第五百八十七章 换时空(中) “不可思议的年轻人……” 河原真知子就站在C区展厅的中央区域,前方就是被未知力量撕裂的弧形展台。只是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轮廓,人们的注意力,更容易被那些支离破碎的裂缝本身吸引过去。 这些裂缝是如此狰狞,破口巨大,使各个展台碎块之间无所支撑,看上去根本不可能抗住上方沉重的设备,随时可能垮塌。偏偏它们稳稳矗立在那里,越是近距离,越是看到细节,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里本应该在拍卖会开始前,就升到上一层,作为主要展区而存在。但此时正在会场上侃侃而谈的少年人,直接催毁了这一计划。 不过,周围一些预装的设备也还能发挥作用,这里便被临时圈挡起来,作为半个后台来使用,此时很多工作人员就在这里来来回回,处理各种问题――至少面上如此。 不管工作人员怎么忙活,都小心翼翼地绕过中央展台区域。与此同时,还有一些来路各异的研究者,带着大大小小的仪器,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钢铁裂隙之中,试图从中找出更有价值的线索。 两个不同的圈子,暂时并行不悖。 河原真知子就在这里,通过无处不在的屏幕和投影,关注着拍卖会的进度,看那位将她人生轨迹彻底扭曲的少年人,在台上侃侃而谈,同样扭曲了其他人的思维和意志。 出奇的,她竟然没有太多怨憎。 更多的还是羡慕,并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如果治也长大之后,能变成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值得欣慰的事吧。” 对入赘并早亡的工具人丈夫,她没有太多感情可言,但倔强可爱的幼子,却是她人生的重要支点之一。只是稍稍畅想一下未来,便是幻想的因素居多,也能够消去心中些许块垒,聊作减压之用。 这份难得的自由思绪,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拍卖现场的一连串变化,总部在承受压力的同时,也把更强烈的压力乃至情绪传导过来: “混蛋!拍卖会的流程和人员你怎么能够随意更改?你是准备赌上富山几十年的声誉吗?” 河原真知子无声地吸了口气,调匀呼吸,用恰当的平缓态度回答: “副社长,我正是按照董事会的指令,取得了罗南先生的谅解,没有占用我权限之外的任何资源。” 对面的嗓门骤然又拔高了一个档次:“所以你是把我们富山家的名声作为筹码,轻率地抛出去了吗?” 显然,对面的富山慎吾――会长富山健太的亲孙子,法理意义上的高顺位继承者,已经出离愤怒了,以至于脱口说出了一些不太合适的话。不过,他总算没笨到家,后面又强行往回扳: “董事会只给你可控‘流拍’的指令,再没有其它任何权限。你是自作聪明,还是刻意绕开问题?你看看现在的状况,那个该死的小子,竟然对会长点名道姓,这会对公司造成多么大压力和被动!” “副社长,原谅我有不同的看法。” 河原真知子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我认为,和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制造流拍相比,在强权下被动的接受,应该更合理也更容易为人所理解才对。毕竟,对方是在‘上位’圈子里的风云人物。 “而且,作为常务,而且是谈判代表,在制度上我是具备临时变更一级拍卖会流程权限的……” “不,你没有!”富山慎吾几乎是在咆哮了。 “如果仅是一个传声筒式的工具人,董事会根本没有必要把我投送到万里之外的太平洋上!” 河原真知子的嗓子也多了几分凛冽的金属音:“恕我直言,按照副社长你的认知,是否根本就不指望、不希望本次公关取得成果?是否根本就是为了避免因为一时的胜利,而放大自身在强权下的卑弱呢?” 那边“咣啷”一声响,不知是什么东西倒下了,富山慎吾的嗓门狂怒之下反而是捏成了一团,就在喉咙里翻滚:“河原,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即使你是河原家族的代表……你在说这些狂悖之辞的时候,就等于是把家族的脸面扔进了泥涂里啊! “可耻啊,河原!” “啊,真对不起。”河原真知子用毫无诚意的语气回应,“我会反省自己的。请原谅我在完成任务之后的过度兴奋。” 然后,她挂断通讯,唇边却又画出凛冽的弧度,恰与此刻罗南那灿烂的笑容遥相呼应。 河原家族?毫不犹豫把她推出来的时候,不就已经做好 了献祭牺牲的准备了吗? 此前,她和属下们所说的话里,确实藏着一个真实:她已经没有回程的资格了,至少是那个作为“常务”的身份。 在接下这个烫手任务的前后,她也听到了类似的风声,偏找不到里面的合理逻辑,所以还抱有一丝希望,甚至抱有‘下克上’大翻盘的奇迹幻想。 但现在,她终究失望了。 如她所说,董事会根本不准备成功,确确实实是要将她做弃子,也只允许她做弃子。这种情况下,她的努力,反而成了叛逆。 这不是个好兆头。 河原真知子终究是个常在商界打拼的优秀女性,尤其是在阪城那种传统上就相对缺少‘女强人’土壤的地域,能够冒头,心志是很坚定的。 她心中已经做好了经历低潮期的准备,也就不准备回去承受那些指定她命运的老家伙的训斥和羞辱――她对内部倾轧之类的后果有觉悟,但对这种好似中彩票一样的厄运,接受不能。 在蒂城直接转机好了,会到新大陆,或者旧大陆内陆城市,调养一下身心……等到风声过了,再做打算。 她这些年的积累,不管是财富还是人脉上,都足够支撑她过一段闲适从容的生活。 当然,留在阪城的小治也,也是个问题。河原家族第四代继承人的身份,未必有多么保险。 如果实在不行,她会在一段形式上的僵持过后,应某些人的想法,答应一段家族联姻,她在四十到八十代的阪城政商界男性群体眼中,都还颇具价值。 又或者,再找一个合适的赘婿,利用婚姻,尝试在新的领域重新爬起来。 河原真知子冷静地为自己规划前路,并开始圈定一些初步人选――她更清楚,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压力排解。 但不管怎样,留在翡翠之光号上已经没有意义。河原真知子再看一眼拍卖台上光芒四射的少年,径直转身往外走,同时联系秘书,安排后续的行程。 “河原常务,你不能离开!”冷不丁地,有人抢在前面,挡住去路。 河原真知子一惊,也在此时,身后那个四分五裂的展台,忽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且越来越响亮。 简直是要整体垮塌的前奏。 第五百八十七章 换时空(下) 展台颤抖,把后台人员和研究人员都吓了一跳,却又没看到有明显的结构上的变化――在这里,外显的结构本来就不可靠。 其中有人在惊吓过后,又显得格外兴奋,比如颂堪博士。在展台抖颤的同时,他就有了强烈的预感,同时他调过来的监控仪器,也捕捉到了更清晰的信号。 “往前,往前……不对,往上!”颂堪激动之下,给出的指令实在不够清晰,末了他干脆亲自顶上,不顾危险,冲到第一线指挥调整设备参数。 河原真知子看展台结构也好,后续的噪声也罢,也就是那个样子,反正她这种非专业人士也看不出什么,便又回头,直面将她拦住的那位。 “河口本部长,我记得你是现场调度官,不去看看吗?” “不,河原常务,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你。”抢在前头的河口俊本部长,正是此前接了副社长富山慎吾电话,并置疑河原真知子行为的那位。 河原真知子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你阻止我什么?河口桑,你未免太紧张了,现在这里与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再做任何事。” 河口俊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人,除了略显稀疏的头发,脸盘体型还是比较端正的,不过这时候,他的脸色潮红,眼睛发亮,紧张又兴奋:“河原常务,你在船上是不能再做任何事,但有件事你又必须要做,就是要立刻回阪城述职,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河原真知子摇头:“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 “以前是这样没错。可现在,我已经得到了董事会的授权,监督你执行这项命令。”河口俊做了几次深呼吸,也将心态调整过来一些,“你无需置疑,河原常务,现在由我传达,是为了你……或者河原家族的体面,如果你拒绝,会有更明确的指令发过来,而那时候,我可能就不会再称呼你为‘常务’了!” “你是在梦里接受了谁的乱命吗?”河原真知子给出冰冷的评价,“愚蠢的家伙,你没有资格,董事会也没有资格圈禁一位常务。” 被判定为“愚蠢”的河口俊,却是越发地冷静:“公司内部没有,但母公司是有的,母公司没有,还有更上层的人物。相比之下,我固然愚蠢,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个壮年男子开始向河原真知子趋近,后者冰冷的视线,却已经失去了遏止他的力量。 不过,当河口俊趋到近前,声音倒变得柔和起来:“真知子,我不想关心等待你的是什么命运,我也需要为自己的命运而努力。不过,看在我曾经成为你的联姻候补的份上,我不想强行剥夺你的权限,你可以去了解,即便很可能越了解越绝望,你的状况要比想象得糟糕得多…… 河原真知子微有些恍神,但很快就盯住河口俊,这个男人在职场上比她逊色一些,但出色的家庭、学校背景,足以支撑相当的人脉和情报渠道。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清楚,自从你被选中接受这个差使之后,你的‘常务’的价值就只剩下谢罪的一鞠躬。而接下来,就是一个名为‘河原真知子’的工具人,只是因为你在一个特殊时段成为了一个特殊的选项,无论成败,都成了你的标志。” 河口俊的语调极其温柔,就像当初在“尝试了解”阶段表现得那样,可他的眼睛,也一如当年那般污浊且贪婪,更有某种深藏的快意:“真知子,你知道的,很多人会对这个‘标志’感兴趣!他们其实是对那个罗南感兴趣,又或者恐惧他、敬畏他,但又没办法正面对抗,所以就找到你……某种意义上,因为你和他的所谓‘勾搭’,就具备了某种收藏价值!” 河原真知子冷漠面对这种极具攻击性和侮辱性的言辞。这些东西听起来荒谬又肮脏,可在某些圈子里面,也不算什么。 如果她是正常的商界人士,还未必会如此,可作为一个颇有名气的、依旧在传统腐 朽的权力圈子里打转的家族代表,反噬会到来得会更残酷。 她本就是那传统腐朽圈子的一员,以前是冷眼相看别人,如今终于轮到自己――倒也不稀奇。 河原真知子甚至还撇动嘴唇,冷笑一下。 “对,就是这样的表情,就是这样的你!” 河口俊眼角抽搐一下,脸上又泛起潮红,且又上前进逼了半步,在几乎贴着身子的距离上,压低了嗓音,在原展台钢结构抖颤的噪声里,几乎低不可闻: “我知道,你一定能明白的!你看,我们想的都一样,那拍卖场里的情景,那个罗南的说法。其实,如果我们后面那些笨重设备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拍卖,和你现在的状况,就是一模一样。 “那位年轻的先生破坏了这场拍卖会,可是却提升了他的价值。他就像是一个强辐射源,把射线射在你身上,让你发出危险又迷人的光。这个世界上有大把的人,不敢或不能触碰他本人,却希望通过你,亲身感受到那强权的力量,甚至是催毁、践踏……” “所以你高潮了吗?” 河原真知子没有躲闪,笑容甚至更加深刻而讥诮,也是话出口的瞬间,她骤然提裙抬膝,向着前面男人的下腹部撞过去。 只是,河口俊太懂她了,即便是猖乱之心大起,却也有所准备,险险地用手挡住,惊出冷汗之余,却是咧嘴哑笑:“就要来了!真知子,我一直在盯着你,以后也……呃?” 河口俊忽地愣了下,他是面对原展台方向的,即便他现在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放在河原真知子这里,视线余光也能收纳一些信息,尤其是特别明显的那种! 原展台那边,好像…… 没等河口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有人影漫步而来,映着展台那边的灯光,只给出一个幽暗的轮廓,映射在他眼底。 “你们费尽心思折腾这种限制剧情,有没有考虑过,现场有未成年人啊?”少年人忠实还原的微哑嗓子,还是颇具辨识度的,“且不说喜不喜欢,问题是你们的专注度明显不够啊。我不才应该是当前的中心吗?” 这时候,河原真知子奋力挣脱了河口俊的钳制,与他拉开距离。喘息未定,却又在突兀出现的罗南身前,发起怔来。 正在上一层拍卖场侃侃而谈的罗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反应速度,还是超过河口俊不少,往罗南背后扫过去,见还是原展台的废墟景象,就迅速转向展台的对面…… 然后,她便有些眩晕起来。 在她视野中的,已经不是屏蔽原展台的隔挡幕布,而是错落排列的宴会桌,还有各桌边沿上百位正装打扮、光鲜亮丽,此时却又瞠目结舌、恍如梦中的竞拍者们。 拍卖场?不…… 河原真知子再度转头,却又看到了那还在嗡嗡颤抖、且支离破碎的原展台。 “扑嗵!” 身边的河口俊,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却比河原真知子不堪太多,刚起的气势烟消云散不说,连续几个恍惑的急转身,倒让自家双腿打结,绊摔在地。 直到这时,他满心的惶惑才给颠出了喉咙眼儿:“这是哪儿?” 没有谁回答他,或许也没有人能回答他。 河原真知子再转视线,看“台下”现场,那些疑惧而僵硬的竞拍者――里面几乎没有人看他们,甚至由始至终都没有关注,即便这边具有极其劲爆,又颇让人“喜闻乐见”的情节。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更为显眼、巨大,更为不可思议的事物和变化,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作为一个被忽略的“夹缝”中人,河原真知子渐渐从眩晕中寻找到了理智,并让它超常发挥作用。她跳出了既有的经验逻辑,为眼前的状况找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却也是仅有的解释: 下层的原展台,与上层拍卖场的展台“重合”了――被罗南 破坏、让会务人员含泪撕掉的原计划,在转了一大圈儿之后,又以这么一种形式,出现在所有参会者眼前。 是上层的塌陷了,还是下面的抬起来了? 没有答案! 除了耳畔那种金属结构抖颤的噪声,由始至终,河原真知子再没有任何其他感觉。而她眼前的事实就是: 两个专门用来展示的楼层,合计起来近十米的高度,就这么“温柔”地重合在一起,甚至没有实质上的冲突。 罗南身前不太衬他的拍卖台也消失不见,所以他才散步似地走到台前,这里是原展台还勉强完整的一点儿立足之处。当然也是更适合聚焦的位置,在这里,他微笑迎接现场以及全球关注者的注视,也感受他们感知和情绪深层骤然炸裂的冲击! 即便没有人开口说话,罗南也知道的;而且不只是现场,不只是“翡翠之光”号上这些可怜的“一线人员”,还包括更广阔范围内的所有正以各种形式关注此地的活的生灵。 没错,此时罗南灵魂披风被“孽毒”破坏,千疮百孔,严重退化,暂时不具备监控全球的能力,可他还有别的侦测方式。 比如,封闭体系。 所谓封闭体系,原本就是罗南处理精神感应范围和灵敏度不足,而形成的解决方案。它以自身法则可以扭曲与否的“我”与“非我”为标准,捕捉辨析目标。其间,还以推近及远、由内及外的“秩序建构”方式,形成“望远镜”式的观照模式,捕捉精神感应范围之外,原不可知的作用细节。 灵魂披风成形后,这套体系的用处就不大了,只作为灵魂力量的“大生产线”而存在。不过,直指人心法度的“罗南尺”,事实上便脱胎于此。 如今,封闭体系的侦测功能,再度上线,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炼,加上云母结构的渗透改变,要比最早的时候,还要敏感很多。 究其根底,虎死架不倒,树断根犹在,曾经的格局终究在天地之间留有痕迹。随着罗南灵魂披风与云母结构重新组合重构,快速扩张,那些曾经在灵魂披风覆盖之下,在生命星空笼罩之下,在祭坛蛛网困缚之下的生灵,多多少少都会响应。 他们已经被打入“罗南尺”,遭到持续抽头渔利,成为罗南形神框架成长的资粮;最不济也是星图上放射着周期脉动的造父变星,提供着明确的参照。 现场中,还有通过远程信号加入到拍卖会中来的各路富豪、权力者们,他们中未必没有……应该说必然是有这样的存在。 那是罗南灵魂披风、祭坛蛛网乃至白日梦魇等几轮精神冲击覆盖之后,在地球这五亿平方公里的表层区域内,必然形成的结果。 只不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此前并不认识罗南,又或者知道却没有利害关联,没有直接触动‘开关’,无法形成对应关系,“罗南尺”的核心作用一直沉睡。 现在,只是补上这一课。 对应关系确实建立起来了。 不管那些人是为了怎样的目的来观察、考虑、算计――比如针对河原真知子的“安排”,就充满了肮脏低劣的念头,并以此为乐。可他们原生的念头,确确实实是围绕罗南这个中轴而滋生、旋转,形成纤细的‘糖线’,成为未必可口,又确实可用的食材。 那个河口俊,之所以迫不及待“表露衷情”,也是有“罗南尺”影响干涉的因素。 可这还不够! 有这样的精力,何必要瞎搅和? 罗南认为,这些人的混乱情绪需要有一个更明确的指向,也就需要有一个更直观的刺激。 现在这种……不算的。 所以,罗南拍了拍巴掌: “大家集中注意力。改变展台布局,是为了增强展示效果,我的控场经验不够,如果这个小魔术让大家有些困扰,那么现在就要澄净一下心神,回到最有价值的层面上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磁光门(上) “小魔术?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死巫活了一把年纪,倚老卖老惯了,也懒得绕弯子,说话愈发直白。 房间里并没有人立刻响应,隔了快五秒钟,才由前面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康士坦茨,一语中的:“空间扭曲层叠……几乎完美。” “几乎而已。” 星巫下意识杠了一句,他拧着眉毛,苍白脸色几近透明,里面却流转着一层如虚似幻的微光。看似盯着屏幕投影,其实已经放出精神感应,努力观察那边情况。 “上层给吞掉了,让下面的抬起来……不对,是直接挤压一起。然后是开放式的空间断层,与本地时空的联系很微妙。”涉及到时空移换,常规经验几乎没了意义,星巫能说这些,就证他的眼光见识都是一等一的。 而且,真还让他给挑出点儿刺来:“亏得光线打得亮,否则以后面‘幕墙’的扭曲程度,早就露馅了。” 确实如星巫所说,在重合的展台后部,实体和光影结构有明显的扭曲,那是新开辟的、暂时吞掉的上层展台的空间断层,与挤压扭曲的本地时空互相干涉造成的结果。 而他所指的“瑕疵”,本来就是吹毛求疵。这样看上去,视觉效果其实更惊人。 且不管怎么样,设计仅仅是设计,施为才是最关键的。 “本地时空局部扭曲,配合空间断层的收纳隐藏,近乎炫技。这种手段,现在还有谁能做到?欧阳辰?亚波伦?还有……康妮?” 艾布纳点出的都是里世界有名的空间大师,都具备空间扭曲移换的建构能力,其中就包括身边的康士坦茨。 “我需要时间。”康士坦茨很坦然,“另外,如果仅仅是不计后果,暂时错乱的话,拉比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那个小丑……”艾布纳想想都要皱紧眉头。 不过,想到这么多可能性,多多少少分薄了罗南这种“魔术”带来的震撼力。 另外,他也记得情报上讲,罗南一到翡翠之光号上,就去了展台施了手段,中间隔了五六个小时,也应该是预先做了准备。 艾布纳给自己做了心理调节,却又发现,星巫在盯他:“这种超凡力量的展现,相应的推墙力度,有些不好解释了吧。” “还好,轻描淡写,看不出烟火气啊。”艾布纳微笑着用了一个很东方式的形容。 星巫就是冷笑。 把艾布纳与死巫一前一后两个评价综合起来看,或许更接近现实一点儿。 但落在罗南本人这边,他身在局中,还真的不太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态,他只是站在台前,让自己成为视线焦点的同时,也评估现在以及接下来需要达到的展示效果。 罗南前面的招呼,并没有完全生效。 拍卖场里,还有些混乱。除了参会者们惊讶惶惑间,制造的听觉上的噪声以外,还有视觉上的干扰。 前方最近的位置上,就是站着的河原真知子,以及坐倒在地的河口俊。这还好,而在后方,以颂堪为首的目瞪口呆的研究人员们,还有那些后台工作人员,未免就有些杂多了。 尤其是他们还处在钢结构开裂的缝隙中,罗南在台上走来走去,还要小心别踩中这些脑袋,未免美中不足…… 早知道刚刚就一并收到空间断层里去。 罗南稍微感慨一下自己匮乏的经验,随即以目示意。目视的对象当然是离得最近、身份也相对比较合适的河原真知子。 后者怔了一下,再看了下罗南,虽无言语交流,竟然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欠身之后,便绕过了河口俊这个现场监督,向后台工作人员发出指令,让这些如坠梦中的人们,快速撤出,顺便带上那些研究人员。 这种时候能往哪儿撤? 展台这边的人们,可是能看出来,后方区域的扭曲状况,事实上他们在那边位置的同事,根本没给带上来,也许是留在了下层,也许是给吞掉……这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只能是在河原真知子的指令下,顺着展台两翼和中间的裂隙,往拍卖场的紧急通道方向撤出。 颂堪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但看了下罗南的背景,终究是没了勇气。 二三十号人,加上一些设备,要退出去还真的声势不小。就算是从紧急通道出去,也要经过一部分与会者所在区域。 现场上百位亿万富豪和专家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些与破碎展台一起,突兀出现“替换”的人流,从身边经过。 冷不丁地,前排忽然有人伸手,拽住了一位经过的工作人员衣角――真的拽住了! 拍卖场里的喧哗声,骤然提升一个层级。 场中毕竟是有一部分人,仍固守日常经验范畴,将眼前奇景与当今世界发达的视觉技术混为一谈。 惊讶是惊讶,却并没有打破常识的冲击感。 可就在衣角被扯住的这一刻,现实与非现实的边界彻底打破。嗡嗡的噪音,一下子纷乱乃至尖锐起来。 很多人需要再调整、再适应。 罗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思路更加明确:果然,当代技术大流行,视觉冲击见得多了,越是纯外行,可能越会把关键的东西忽略过去。 面对这种情况,手段还要更直白一些。 罗南暂时也不再控场,任喧嚣持续,他也有充裕的时间做更好的准备。比如,把装着笔记本和画材的手提箱,从空间断层中取出来。让那册笔记本归于“原位”,和拍品目录上显示的位置一模一样。 另外,他也必须要承认,随着上层展台被“挪走”,原展台仓促上位,后面的大型屏幕不见了,下方本来设计好的全息投影设备又撤走,空间交叠的混沌在后,视觉效果不说,后续的演示方式,也要费些心力。 罗南看了看手提箱里,塞得满满的“黑布”,也就是血妖称之为“密契书”的东西,又有了个新想法。想到便做,他打了响指,手提箱里的“密契书”便如活龙般升腾起来,接续相连,扑到展台后方那片扭曲混沌的背景“幕墙”上,转折铺开,加以遮挡。 装满一个小手提箱的“密契书”,总共才有多少?以展台后方的面积,它无论如何都覆盖不住,事实上,罗南只用它们打了一个对角,就基本用尽。 不过这种号称由密契尊主手制的独特画材,自然有它的神异之处。其上黑沉的颜色,在罗南意念催化之下,竟然向“对角线”的两边渗透开来。 其实这就是“密契书”的特殊结构规则向外蔓延之故。周围又有罗南驱使调动的暗色混沌与之搅在一处,承接呼应,以至于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展台后部的幕墙,彻底“染”成了黑色。 罗南意念抹过,点点头:这“黑板”还行,就是怎么越发地像在变魔术了? 他自顾自摇头一笑,也不多说,手中拿起以特制粉末凝固而成的画笔,直接揉碎了笔头,使之重归粉末状态,随即就以意念凝束,凌虚成笔、作画。 “???辍钡奈⑾焐?中,“H4-a”型有机粉末跟随着罗南的意念,形成了最灵活的笔触,可描可勾可刷,转眼之间,就有图形布就。其间似乎还有细密的电火闪烁,又有点儿激光刻印的效果。 现场的观众,几乎没人明白,罗南究竟想干什么,可人们终究是视觉动物,图像清晰,脑补自然而来。 首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世界地图,太平洋版的那种。精准不精准另说,总之是那个意思,甚至照顾到了地球的表面曲率,隐约呈现出相当的立体感,以及从左向右,自西向东缓慢转动的动感效果。 如此画法,必须要使部分图形随灭随生,相似相续。除了罗南,世界上怕是再没有一个画师,会有如此快手――罗南也不是用手,而是以灵魂力量干涉现实,才有这般能耐。 地图轮廓一成,罗南就在上面的太平洋中北部区域,东西经180度线偏右位置,画了一个小圈儿,显然是标识出在座与会者当前所在。紧接着又从标识的小圈儿中,扯出一个极其直接的线条,仍然遵循着地球曲率,如同新近规划的航线,直指旧大陆内陆中南部高原地带。 在那里,罗南又画了一个圈,随即线条粉末收拢,刚刚成形的世界地图一下子抹掉,随即重组再分化,形成了新的轮廓,很快就能看出,是当地概略的地形地貌,而且还在持续细化之中。 这就又有点儿沙画的味道了。 果然,大手子就是任性。 “用投影不行吗?”死巫老太婆吐槽。 这次没有谁响应,因为包括死巫在内,都想到了一个问题:罗南对那方天地,掌握得很细致啊! 艾布纳看了罗曼努斯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打出投影,调出来一套卫星地图,与罗南在“黑板”上的画作遥相比对。 “精度很高。”康士坦茨喃喃发声。 卫星图像也不过就是如此,但罗南层层趋近,层层细化,每当一个比例尺的轮廓基本成形,就又重新抹去,做放大处理。 要说他是比照着卫星图像画的,也说得过去,可取舍之得宜,运用之巧妙,又绝不是单纯的搬运,而是真正的了然于心,再形之于外――是人之法度,而不是机械的复刻。 就这样,罗南版地图的比例尺,一直打到1:500左右,竟然还在继续放大,这个比例尺下,视野中已经装不下稍微大点儿的社区了。但在这个随灭随生的图像显化过程中,即便罗南一句话不说,大家也都确定,在他笔下,定有一个明确的焦点,并在不断地趋近之中。 罗南正是这样,用极简略又极神奇的画技,营造出了栩栩如生的情境。仿佛是带着拍卖场的人坐上了一架客机,正急速降落,直指那个荒无人烟的原野深处。 理智上,几位超凡种又确信,这不是单纯画技的问题,还包括罗南精神层面的导向。受影响的,不只是现场那些,也包括他们在内。 他们都感应到了某种指向性,这是一种催眠引导的功能结构,只要注视,就很有可能中招,也是普通投影无论如何都不具备的功能。 这样来看,罗南坚持用绘画的方式,倒也能解释得通。 终于,罗南绘制的图像,定在某个比例尺下,此时几乎已经是1:1了。从观众的视角来看,差不过只是在稍远的位置上,眺望一处水岸,像是某个湖泊的边缘。 没错,罗南绘制的图像中,给予了越来越多的细节支撑:水波静而微晕,远处高山耸峙,天空阴云四合,还有到这里觅食饮水的野生动物,甚至一些具备明显畸变特征的物种,都在周边点缀。 罗南的速写技术,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虽是简笔,却极见神韵,观者稍微有些想象力,便有身临其境之感。有人在想,按照这个视角,他们应该是在湖泊中心――这就有点儿虚拟实境的意思了。 这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罗南开口,绝大多数人就能猜到,与拍卖设备绑定在一起的实验室地址,就在这处荒原上某个位置。其实这一点,也有很多人事先就得到风声,但被罗南这么一比划,真好像下一步就能直击实验室大门洞开的一幕…… 已经有人开始暗中记忆图画所展示的种种细节,或者干脆就是拍照,准备借用一些超算资源,快速还原、比对,抢一个先机试试。 事有其一,必有其二;一人带头,盲从者众。即便大家都很清楚,罗南没理由轻易地将实验室地址,以这种方式公诸于众,可架不住有人“作表率”,很快,专心绘画的罗南身后,各种闪光灯就闪成一片,而会场及周边的数据传输量也是剧增。 “嗯,这种专注度,是我需要的。” 罗南评价了一句,在他的意念控制下,幕墙上的图景,仍然保持了那种看似寻常,又极度奢侈的动感效果,虽然山不动、水不动,湖岸边上饮水的野生动物们,却呈现出丰富的活动细节,尤其是岸旁数目可观的野驴群,拥攘不休,沿着湖岸慢慢移位,逐渐显露出被它们身影遮蔽的新细节。 也在这时,罗南转过身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磁光门(下) 闪光灯打在罗南脸上,映出奇怪的光泽。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水汽假身的痕迹;不知道的,也压根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事实上,目前,拍卖场中绝大多数人,在拍照的同时,也都将视线的焦点集聚在罗南背后的“幕墙”上,他们已经进入了状态,都想知道那不断变化的图画之中,所蕴藏的最终秘密和价值。 不只是他们,超凡种们也一样,都不自觉提升了注意力。因为按照罗南惯常的处事逻辑,这里肯定要做一些解释说明,只要是能收到更多的情报信息,就是说成是上课听讲,他们也认了。 他们甚至都开始自我预热。 死巫问起一件事:“旧大陆中南部的高原地带……好像和前两天的一种看法不谋而合?” “是那个车轮假说吧。”艾布纳对类似的情报也非常敏感。 死巫就问:“有参考意义吗?我扫了两眼,研究者好像是夏城学术圈的。” “吴尊亮和丁志英,都是世界级的畸变生态学专家。他们没有直接从时空结构,而是从生态学领域做了旁证,是颇有见地的,学术界的评价也很高。”在情报资料的细化上,罗曼努斯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不过,没过几秒钟,罗南让他们失望了。 “你们要想知道实验室的具体的地点,那没意义的,原因其实你们也看到了,就像这个展台,里面涉及到一些时空架构方面的技巧,具体的我没必要解释,反正你们多半也听不懂……” 一帮超凡种面面相觑。 只听到罗南继续往下说:“你们只要知道,这处实验室,研究方向就是时空类。如果非要找一个具体的参照,‘深蓝世界’比较适合。” 罗南闪耀着异彩的瞳孔,映在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眼底: “深蓝世界,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很多人眼睛也在闪光,不管他们此前是否对“实验室”有基本了解,“深蓝世界”这个词儿总是知道的,其所代表的意义和价值,更不必说。 罗南回手向后点了点:“在这边,实验室的创立者们,也在寻找另一个深蓝世界,至少我相信,有极大可能会有一个类似于深蓝世界的‘新位面’,也许是完整的资源宝地,也许是破碎的残骸,但必然是有的,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两处时空接触、碰撞的痕迹……” 看着拍卖场里持续喧哗的场面,星巫忽地“哈”地一声笑,又撇动嘴角: “居心叵测啊!” 总会这几位超凡种当然是知道内情的,他们更清楚,纯以“七零格式实验室”本身而言,固然是研究时空类的课题,但距离“深蓝世界”这样的大发现,还颇有一段距离。当然,要是加上罗南本人所知的情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问题是,罗南省略了其中很关键的要素,只用最简单的类比,粗暴挑动竞拍者的情绪和贪婪念头――事实很清楚,动机却很微妙。 这是把敌人要做的事情提前做了,让敌人无事可做? 不管旁人怎么想,此时的罗南就在展台上微笑:“看起来大家对‘深蓝世界’都很熟。冒昧多问一句,会场内的,以及世界各地的诸位,有多少在深蓝世界有投资呢……哈,貌似很多人都有。现在每年收益几何?” 面对罗南的尬聊,台下与会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另外,现在罗南也给了他们严重的不安定感,压力持续攀升。 有些人的脑子开始从“新位面”的诱惑中冷静下来,觉得确保自家人身安全,才是最合理的选择。同时,场地里的变化必然会引起外界注意,持续不断地有保全人员进来,会场秩序越来越乱。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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