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务呢,说真的,要不是世俗不允许,她是真不想嫁人,主要是她现在就过得很好。 可惜,她要是真的一辈子不嫁,以后生意怕是也不好做,尤其是需要接触一些女眷的生意。 周四郎急匆匆的去找向铭学。 向铭学已经提前和厨房要了一些酒菜,见他来了便伸手道:“坐。” 周四郎默默地上前坐下,就盯着他看。 向铭学执壶给他倒了一杯酒,不等他问便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是想求取立君的。” 周四郎:……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想当我侄女婿? 但是…… 周四郎认真的看了看向铭学,说真的,和他进出草原两趟,这门亲事他私心里还是很赞同的,不然也不会明贬实褒的在二哥二嫂面前夸了向铭学一顿。 可是,他也不能坑侄女,于是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问,“你喜欢我侄女?” 向铭学毫不避讳的点头,他顿了顿后解释道:“其实我以前是真的当立君是侄女的。毕竟从周太医那里算,我的确是长她一辈。”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心思不纯的。 因为周满的关系,向铭学也一直和周四郎他们几个同辈相称,但去年他们一起进入草原,为示亲近,周四郎让侄子叫他叔,周立君也要跟着叫时他才觉得别扭。 他见过的人多,但像周立君这么能干的女孩儿,也只有一个周满而已。 但周立君的能干和周满还不一样,周满就好似他们一样,她是被当做士子一样培养的,所以她聪明能干却总能让人忽视掉她的性别,当做同类一样相交。 周立君却不是,他能从她身上看到女子的坚韧,当下女子所受的束缚和偏见她都有,而且他感受得到,她自己也在努力的挣脱这些束缚。 而周满不一样,她看得太开,太过随性,从不将这些放在心间,也就不受此痛苦,但这世间有几人可以如此? 只怕是只她一个而已。 而像周立君一样的女子一样少,一开始向铭学是怜惜,觉得这小姑娘既聪明又坚韧,还肯吃苦,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子都强。 后来一起进入草原两个多月,抬头见,低头也见,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便忍不住多看了些。 其实向铭学犹豫的,主要是不太好提。 正如周四郎所说,他比她大好几岁呢,而且还和她差着辈分,哪怕他们两家不是亲戚,但有和周满的那份交情在前,俩人也不是很适合。 可今日听到她和周立威说的那番话,他就没忍住出手。 回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她要是愿意嫁给我,我以后必让她顺心畅意,不会约束她困于后宅。” 周四郎当然也知道二侄女的野心和能力,认真算起来,周立君做生意的能力可一点儿不比他弱,去年和她走的这一趟,家里赚的钱就是前年的三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一路上进货出货,不断的买进卖出挣的。 他盯着向铭学问,“你说真的?成亲以后你还愿意让她出门做生意,甚至和我们一起去草原?” 向铭学点头,“只要她想去。” 周四郎一听,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后问,“那你介不介意她嫁人以后还帮着娘家打理生意?” 向铭学:…… 他盯着周四郎看,俩人互相对视了老半响,最后向铭学道:“周四哥,你就不怕她把娘家的钱都搂到夫家去?” 周四郎就挥手道:“这个你放心,到时候肯定要定契的,而且这里头也有她的一份,都有账本呢,再说了,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最后一句话很像是临时添上去的。 向铭学想了想道:“这个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周四郎就兴奋起来,手隔着一张桌子拍向他的肩膀,欣慰的道:“好兄弟,不枉我在二哥二嫂面前夸了你一顿。” 他乐陶陶的道:“我们两家要是真结亲了,生意大可以放在一起做,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在草原上开出一条商路来。” 很多进草原的大商号都有自己固定合作的部落,每次都约定好交易的时间,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商路了。 向铭学摇头轻笑道:“恐怕不行。” 他道:“我不能科举,但我的儿子可以,所以我没想把生意做得太大,周四哥的再走两趟也该考虑着把一些利益让给手下的人,以抵工钱,这样朝廷要是查起来,那也是你们这么多人合伙跑些腿儿而已,加上你们家地不少,应该不至于变了户籍。” 周四郎:“朝廷又没限制商户科举。” 向铭学自己当初就考进了府学读书,是奔着考官去的,自然知道,他道:“虽未限制,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寒门、士族和世家子弟出仕时都不一样,更不要说商户之子了,商籍出来的官员,少有能上三品的,五品的都不多。” 基本上和宰相这个位置绝缘了。 所以向铭学是不会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被这样歧视的。 周四郎还懵懂,门外的周立君却怔住了。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2030章 生病 她是找了借口把母亲支走,想要来亲自问一问向铭学的意思的,坐以待毙总不是她的风格,这种事儿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却没想到正好听到这一番话。 周立君若有所思起来。 屋里的向铭学抬起头来看向门外,周四郎就扭头回去看,没看见门外有什么,问道:“怎么了?” 向铭学听到门墙后的人转身似乎离开了,他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周四郎从向铭学这里离开,哼着歌要回自个的屋子时,经过中堂,就见昏暗的夜色下甬道边站了个影影绰绰的人。 喝了不少酒,正有些迷糊的周四郎脚一软,见那人影似乎转向他朝他走来,他立即叫道:“那,那,那什么,你别过来。” 人影就一顿,周四郎剧跳的心脏好了点儿,立即叫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家是新搬进来的,你要想报仇找以前的主人去……” “四叔!”人影往前一步,掐着腰道:“你乱嚷些什么呢?” 周四郎后背的冷汗被夜风一吹就凉了,他上前两步,还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站在墙边的人,他大呼出一口气,气恼道:“你站在这儿怎么也不打灯笼,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吗?” 周立君:“……爷爷和奶奶不给点灯,说费钱,你没看我们家这边的灯笼今晚上就一盏都没点吗?” 周四郎抬头一看,还真是,以前灯笼都要点一下,等人都回了各自的屋里才会去熄灭的。 周立君道:“而且这有什么吓人的,以前半夜我们还走村里呢,路过坟头都没见你害怕?” “你知道什么,那时候人多,还大多是男子,阳气重当然不怕的,”周四郎道:“这种大宅子,不都说会有许多人横死在这里面吗?那怨气指不定多深呢。” 周立君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过夜色黑,周四郎可能没看到,她只能出声道:“四叔,这种话以后你就是在家里人面前也不要说的,这宅子以前是太子的,传出去外人要怎么想?” 周四郎应了一声,“我这不是被你吓着了吗?你看我以前有说过这种话吗?” 因为喝酒又受了惊吓,他觉得这会儿头有点儿晕,于是转着脑袋道:“我记得这附近有块大石头的……” 周立君就给他指了位置,于是叔侄两个坐在了大石头上。 周四郎呼出了一口气,感觉好受多了,问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周立君问道:“向公子是什么意思?” 都不叫向大哥了。 周四郎也不隐瞒,将今天晚上向铭学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和她说了一遍,他还是很看好这门亲事的,道:“我知道你脾气,你要是嫁回村里,那也太委屈了。你自己上过学,识字,知道算账,挣钱的手段也不缺,村里谁配得上你?” “可要是嫁在城里,家世和你的能力配得上的人家,怕是也不愿意让你插手外头的生意,”他道:“年纪跟你相仿的青年,家中父母肯定正当壮年,外头的事儿肯定还能再做二三十年呢,别说你,连人家的亲儿子都未必能做主外头的事儿,家里再有几个兄弟的,为了钱财,糟心事儿不知道多少呢。” 周四郎道:“这种事儿,你常走后宅,肯定比我更清楚的。” 周立君沉默不语,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说亲的原因。 她是小姑的侄女,而且能干的名声在外,其实这一二年来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和家里打听过的。 甚至太医院里的几位太医都和小姑提过一嘴,但她一直不松口,就是因为这点儿。 嫁了人以后,她基本上就是伺候公婆和丈夫,没什么事儿做了。 听着比在村里种地轻松多了,似乎也比现在轻快,但她就是不喜欢。 她觉得拿着自己的钱去挣出更多的钱来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 周四郎道:“这世上肯让你如现在一样自由的夫家不多,向铭学他不仅肯,我们还知根知底,人品相貌也都不差,所以我才觉得好。” 周立君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道:“我得想一想。” “想吧,”周四郎从石头上起身,扶着腰道:“反正也不要你立时就应,等满宝出宫你问问她的意思就行,对了,她后天出宫吧?” 周立君应了一声“是”。 满宝是一大早出宫的,老周家的人只要不出去干活儿的都在前院里等着,周二郎和冯氏许久不见她了,所以一见面就高兴的迎上去。 他们想着一会儿就提一下周立君的事儿,结果满宝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扭过头去盯着周四郎看,“四哥,你病了?” 周四郎一脸莫名,“没有呀。” 大家转头看去,除了觉得他有些不精神外没什么不对,周大郎就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又跑出去喝酒了?” “没有,”周四郎道:“我又不是很喜欢喝酒,昨晚我在家呢。” 满宝则上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皱眉道:“就是病了。” 方氏立即也伸手摸了一下,惊道:“怎么这么烫,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周四郎自己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有一点儿烫,但也没摸出就是发热了。 他道:“倒没觉得哪儿难受。” 满宝却已经摸了他的脉,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来。 白善上前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后问,“喉咙不疼吗?” “那是因为前儿我喝酒了……” 满宝就瞪了他一眼道:“不仅是喝酒,你还着凉了,我给你扎针开药吧。” 于是周四郎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药,不过他也没觉得多难受,中午在二哥二嫂的示意下去和满宝商量了一下向铭学和周立君的事儿。 满宝惊讶不已,“向大哥喜欢立君?那立君喜欢他吗?” 周四郎道:“昨天她跟我说她觉得不错。” 满宝一脸怀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昨天向铭学去找她说话了的,分开后她就跟我说的向家不错,不信你去问她。” 满宝转身就去问周立君。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031章 劳累 周立君道:“他很有诚意,然后我觉着他很不错,不仅是人品相貌还是才学,小姑,他说我们家得把生意分一些出去给三子哥他们了,这样分股代工,可以不被列为商籍。” 满宝点头:“是呀,我正要和你们说呢,等这次你们再出草原就开始,这个怎么了?” “我觉得他很有见识,”周立君认真的道:“他又那么聪明和厉害,仔细想想,嫁到他家好似还是我高攀了呢。” 满宝就笑道:“才不是高攀呢,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了,我们家可是很多人的。” 满宝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以后岂不是也要叫我小姑了?” 周立君难得的红了脸,“小姑,八字还没一撇呢。” 满宝就挥手道:“他有心,你乐意,还有什么不成的?” 两家的家世都没有问题,向铭学现在的生意大半都和周家的重合在一起,所以只要俩人愿意,周家这边是不会反对的。 而向家并没有别的长辈,向铭学自己就可以做主。 果然,下午的时候冯氏就找了个空问满宝向铭学的身体状况,“听说他以前被益州王抓去受了很严重的伤。” 满宝笑道:“虽留下了一些暗伤,刮风下雨湿气重的时候会难受,但只要注意调理与寿命上无碍。” 又道:“倒是他脚上的上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比如长时间骑马,奔跑和走路等。” 冯氏放下心来,“我看他现在出行都是坐车,他们家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这一点儿倒是不用忧心。” 冯氏还是没忍住问,“小姑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 满宝想了想后道:“只要立君喜欢还是很不错的,向大哥除了不能出仕,家中没有长辈和兄弟外没别的缺点了。” 周家气氛融洽,又有钱氏和老周头在上,所以一直体现的是兄弟多的好处,满宝自然觉得兄弟姐妹多是好处。 但冯氏知道,对于嫁进去的媳妇来说,兄弟姐妹多却更意味着麻烦事多。 就是在老周家,妯娌几个之间也并不是一点儿意见没有的。 轮到谁洗碗的时候碗更多了,甚至做菜的时候谁用的油多油少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念叨两句。 所以她觉得向铭学没有兄弟姐妹挺不错的,她进门只要和向铭学处好关系就好。 就是没有长辈这一点儿不好,将来两个孩子要是吵架怕是无人劝解,而且俩人年纪还轻,许多事都需要长辈指点呢。 少了长辈,生活便要少一些圆滑。 不过将来她和孩子她爹多操心一些就是了。 就是这样的打算下,在向铭学正式请了媒人上前探口风的时候,周二郎虽没有直接应下,但也松了话头。 于是向铭学决定过两天再请媒人上门一趟。 不过周四郎没精力过问这件事了,因为他病重了。 他吃了一天的药,第二天不但没好转,反而还加重了一样,满宝摸着他的脉道:“你这一年来过于劳累,这段时间又心绪烦躁,这一生病就全发出来了,慢慢养着吧。” 满宝给他扎了针,然后给他开新的药方,皱紧眉头道:“我明日一早要进宫去了,这是三天的药,三天过后你去济世堂里请丁大夫给你开新的药方,这两天要是觉着没好转就赶紧去济世堂看大夫,别拖着。” 周四郎傍晚时退烧,喉咙上的干痒也没那么难受了。 满宝见状松了一口气,将他脖子上贴的药膏揭了,擦洗干净后道:“用过晚食我给你贴新的药膏。” 周四郎摸着脖子道:“我觉着贴药膏比吃药好得还要快,干脆我贴药膏算了。” 满宝道:“不一样,贴药膏是要消你咽喉里的病灶,以免你再发烧的,服用的药不仅是治你的风寒,还调理身体,你这一年来东奔西跑,饮食不定,肌肤失常,所以亏损有些严重。” “要不想小病变大病,你就好好吃药。” 一旁的方氏听到,不等周四郎说话就道:“小姑放心,我一定盯紧了他,他不敢不吃药。” 周四郎就默默地闭上了嘴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那你能不能不要开这么苦的药,你是不是给我开了许多黄连?” “胡说,你风寒我怎么会给你开黄连呢?”满宝义正言辞的道:“三个药方里,这已经是最不苦的药了。” “你又没喝过,你怎么知道?” “我闻出来的,药越苦,这味儿也就越大,”满宝道:“最近你又没得罪我,我干嘛特意给你开苦药?” 周四郎一想也是,心里好受了点儿。 贴了药膏,当天晚上周四郎没有再发烧,但鼻子还是很难受,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以为过个两三天就好了,谁知道周家和向家都开始小定了,他却还是没好利索。 他只能去济世堂找丁大夫,顺便把满宝开的药方子和写的那什么脉案给带上了。 丁大夫看过脉案和方子,又仔细的听了一遍他的脉,细细地问了他这段时间生病的细节,斟酌片刻偶给他重新开了一个方,只是改了周满药方上的几个配伍而已。 他把药方交给周四郎道:“你咽喉上的病灶已经快要消了,只是身体不适,以后很容易就复发,所以不如趁着此时吃药将病灶彻底拔除,一会儿我让人调出一张药贴来给你贴上。” 周四郎摸了摸喉咙,已经不觉得干痒和难受了。 虽然不应该,但他还是没忍住疑问,“我还要吃药贴药?” 他道:“我已经吃了五天的药,贴了三天的药贴了。” 丁大夫就抬头看了周四郎一眼,这要是别的病人问呢,他肯定温声安抚一下,表示再吃几天药就可以了,毕竟要让病人相信自己嘛。 但这是周满的亲哥哥,于是丁大夫就说得更详细了些,他拿着周四郎拿来的脉案道:“风寒是这世上最难治的普通病症之一,很多人都会得风寒,一生还会得很多次风寒,似乎不是多大的病,但有些风寒是会要人命的。”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032章 喜事 “邪风入体,寒气侵袭时,若是正巧遇上身体最差的时候,那就很难救回来,看周四爷的脉象,你这病一开始就很不妙,说真的,周小大夫能让您五天就自己走到济世堂来看病我还是很惊讶的。” 丁大夫道:“要是我自己来治,您这病肯定会有反复,您要是谨遵医嘱,三个月内有可能会治好。” 周四郎听出了潜台词,也有可能治不好。 他一愣一愣的,问道:“这么严重?” 丁大夫就笑道:“周四爷现在的身体调理过了,但依旧看得出内里空虚,怕是这一年来没少耗神劳累,身体空虚,病灶就很难根除,可不就得缠绵病榻吗?” 周四郎琢磨了一下,“我小妹的医术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丁大夫:“……周小大夫现在是太医,自然厉害的。” 话是这样说,丁大夫自己心里也很惊讶就是了,没想到周满现在这么厉害了。 在周四郎走后,他就将他的脉案和周满给他用的药方子,针法和药贴给默了出来,然后盯着发呆。 陶大夫也看完了手上的病人,溜溜达达的过来找他说话,见他神色认真的看着案上摆的纸张,就问道:“怎么,遇到疑难杂症了?” 丁大夫将脉案和方子都递给他。 脉案上没写名字,丁大夫不知道是谁,但他看完脉案后再看用的方子,忍不住赞道:“厉害呀,这是谁下的方子?” 丁大夫道:“周满。” 陶大夫就看着那针法和药贴,笑道:“难怪了,现在会同时用针法、药贴和汤剂治病的大夫可不多。” 丁大夫点头,摸着胡子道:“但效果也很好,这个病人只五天就退烧,病也好了大半,像这样的脉象,应该是恶性的风寒,估摸是寒风一吹,肌肤失调将出的恶汗给吸入体内,邪风趁机入体起的病灶。” 陶大夫专注小儿病症,知道这样的病最难治,叹息一声道:“这样的风寒之症可不好治,一个不好要砸招牌的。” 丁大夫点头,“等周小大夫下次休沐,我们去找她一起吃顿饭?” 周满义诊时收治的几个病人全都治好离开了,现在她又很少晃悠到这边来了。 陶大夫眼珠子一转道:“叫上大掌柜。” 丁大夫忍不住露出笑容,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大掌柜正在烦恼中,再次休沐时,他就盯着到药铺来历练的儿子看。 郑辜受不了他的目光,只能放下手中的药杵,抬头问道:“爹,你要说什么就说。” 干嘛一直盯着他猛瞧?他很害怕的好不好? 郑大掌柜就幽幽地道:“下个月你师妹就要成亲了。” 郑辜自然知道,他都和郑芍周立如商量着要送什么礼物了。 郑大掌柜继续幽幽的道:“我听立如说,她二姐也已经定亲,甚至连婚期都定下了,就在今年的腊月。” 这个郑辜也知道,毕竟周立如是他师妹,虽然他现在只半日在太医署内学习,但师兄妹之间还是有些交流的。 他看着他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郑大掌柜恨铁不成钢,“你都多大了,能不能给你爹找个儿媳妇?” 郑辜:“……爹,年前你才跟我说,我现在进了太医院,说不定过个两年就能当上太医,让我不要急着成亲呢。” 郑大掌柜:“……话是我说的,但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和我说。” 郑辜:“我愿意。” 郑大掌柜就更不高兴了,他现在正纠结中,他觉得再等两年,他儿子应该可以说到更好的亲事。 但再等两年,他年纪越发大了,要是现在就说亲,两年后他都能抱孙子了。 郑辜不理他爹的纠结,继续低头杵药,躲在不远处整理药材的刘三娘三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周立如小声道:“大师兄也真可怜,好似做什么都不太对。” 郑芍没说话,刘三娘却笑道:“这叫幸运,我们想要这份运气还没有呢。” 四师兄妹之中,能有父母如此操心婚事和事业的也就郑辜一个了。 周立如想到了什么,喜滋滋的和刘三娘道:“师姐,你嫁给了我大哥,我以后是叫你大嫂还是师姐?” 刘三娘脸色微红道:“当然是师姐了。” 刘三娘的婚期定在六月二十八,老周家人多,并不用满宝这个小姑娘操心什么事,只是那天不是休沐日,所以她提早两天请假出来。 周四郎的病这会儿已经好彻底了,正脸色红润的跟着忙上忙下。 这是老周家住进周宅后的第二场喜事,也算是最大的一场,毕竟长孙娶妻,全家大半人都在这里。 到了吉时,周立重带着一众兄弟去刘家迎亲,白二郎和白善跟着一起,满宝也想去,但被钱氏拉住了。 她道:“你是长辈,又和刘太医是同僚,去了不合适,刘家那边也不好招待你,所以好好的在家等着吧。” 满宝只能目送白善和白二郎簇拥着周立重往外走,看着他们骑着马欢快的跑了。 她无限的惋惜。 刘太医现是太医院的代理院正,周满又是帝后和太子跟前的红人,医术在太医院里也是出了名的,因此两家结亲,前来贺喜的最多的就是大夫了。 太医院里的太医,以及外面的各家大夫,甚至是药材商人的,先去刘家走一趟,看着刘家嫁女,然后简单的喝了一杯喜酒,便又呼啦啦的去了将新娘迎接回来的周家。 然后在周家热闹起来。 太子并不知道周满侄子娶妻的事儿,但太子妃知道呀。 因为她告假,今日安排给小皇孙把平安脉的是另一位太医。 因为知道,所以太子妃也让人给周家送了一份礼,不是很贵重,胜再荣耀。 而太子妃都给了,太子妃的娘家苏家自然也给,更不要说殷家、刘家和封家易家等都送了礼,其他各家看见,便干脆也从库房里挑了一些礼物送来,只是人没到而已。 周立君将礼单记下,以后这些礼都是要还的。 向铭学也跟着忙前忙后,见她记得虽详细,却不太好看,便教她如何将账目做得更一目了然。 周四郎将最后一波客人招呼进门后,转身到门房就看到向铭学半倾身和周立君说着什么。 ※※※※※※※※※※※※※※※※※※※※ 作家的话 我是一章存稿,今天下午主人她就要飞回家了,所以下一章要在晚上十一点才有,她说太晚了大家就别急着看我的姐妹了,明天再看吧 ☆.第2033章 出远门 他立即轻咳一声,上前拉了他道:“铭学,前面有几个商号的大掌柜来了,你随我去看看。” 向铭学和周立君已经定亲,自然不能再各论各的,所以现在向铭学对着周四郎也要叫一声四叔了。 虽然他总是能不叫就不叫,但周四郎却适应良好,在两家正式定亲后他就把称呼从向兄弟变成了铭学,特别的顺口。 周四郎将向铭学拖到前面去招待客人,不让他和周立君相处过密。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已经定下婚礼过后就进草原。 夏收已经结束,向铭学从凤州等地买进了不少粮食和瓷器,再加上一些布匹,他这一次带的东西不少; 而周四郎则是准备了不少茶叶茶砖和瓷器布匹,货物同样不少,比去年还要多,所以今年周立君依旧跟着他们进草原。 周立重才成亲,加上莆村职田的账目周立君都移交到了他手上,试验田的数据也要他记录,所以他今年不去草原,而是周立威跟着去。 因为这个,想给他定下亲事的周二郎和冯氏都着急起来,本来还想祸水东引的周立君却不急了,还和爹娘道:“弟弟他有心上人了,只是人家家里厉害,他现在还没挣下什么家业,人家估计看不上他。” 冯氏:“谁不是先成家后立业的?” 她道:“等他成亲自然就有家业了。” 周立君道:“娘,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儿,自己一人花用的时候都挣不下家业,再添一个人,甚至是两个人时能挣下家业?” “不信您问我爹,他是成亲前比较有钱,还是成亲后有钱?” 冯氏就看向周二郎。 周二郎立即道:“我现在最有钱。” “那是因为我们几个都长大了,不说我和立威,就是立如现在也不用你们养着,你们每年还能从我们手里拿一些钱去,能不挣钱吗?” 周立君说到这里想起来,问道:“娘,我要成亲了,你之前从我这儿拿去说要给我攒的嫁妆钱呢?” 冯氏:…… 周立君一脸了然的模样,然后冯氏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心虚的不敢再提周立威的婚事了。 周二郎想了想后道:“没事儿,腊月的时候我们不来,他们肯定也要回家一趟的。到时候再说亲也行。” 腊月的时候周立君出嫁,当时周四郎他们也都从草原里回来了,他们要是在京城成亲,那周二郎夫妻肯定要来京城的; 要是能回老家成亲,那就更好了。 其实不仅周二郎夫妻,就是老周头和钱氏也觉得成亲应该回家里。 虽然京城的婚宴也办得挺热闹,但一个个人他们都不怎么认识,还是回村里办好。 老周头就和周大郎商量上了,“等二丫成亲还是回村里吧,到时候让大头把他媳妇也带上,我们再摆几桌酒,成亲这样的大事儿还是得告诉乡亲们一声。” 周大郎应下,他也想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出来一年多也怪想家的。 满宝听见了,就悄声和白善道:“你今年要是能考上进士,是不是有探亲假?” 白善点头,看了她一眼后问,“怎么,你想回家?” 满宝点头,小声道:“到时候我试着和太医院请个探亲假。” 白善道:“怕是不容易。” 不容易也请,她也想回家了。 第二天,新娘子认亲,红着脸和周立重一起到了大堂,白家人也在列,刘三娘在之前就被叮嘱过,所以也准备了他们的认亲礼。 满宝的礼物和周大郎钱氏的一样,有一双鞋子和一身衣服。 满宝没少收到鞋子一类的认亲礼,但像给长辈的衣服还是第一次收到,她喜滋滋的,拿回去后还特意穿出来和白善白二郎炫耀了一通。 白善就不说了,白二郎都有些嫉妒,扒拉了一下发现,除了将来他生的儿子闺女成亲外,也就他大哥的儿子娶亲有可能拿到这样的认亲礼了。 白善更不用说了,他家里就他一个人,这一辈子只有从自己的亲儿子身上得到这样的认亲礼了。 认亲结束后,刘三娘正式加入老周家这一个大家庭,她并不用住在宫中,因为她成亲了,还能和太医署申请外住。 然后每日可自己往返太医署和家之间。 她现在还是太医院的医助,太医署的课程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先生们单独给他们这十二个学生上小课,每一旬只有四天课程,且只占了这四天的一半时间,所以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宫中。 这样的好处是,满宝对宫外的消息和家里的情况知道得更详细了。 在她再次进宫工作时,刘三娘告诉她,“四叔他们明儿一早就要出门了。” 满宝微讶,问道:“不是等我休沐才走吗?还有三天呢?” “钦天监说再过几天就要下雨,且似乎要下很久,所以四叔他们就决定提前启程。” 满宝便道:“既如此,我给他们准备的药,下晌你离宫前来找我拿。” 他们之所以要等满宝休沐了才启程,一是总要送行见面,二则是要等满宝给他们准备的药丸等东西。 每次他们出门满宝都会给他们准备一些药丸,也会包一些药材让他们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次,满宝还给他们准备了药贴,当然,不是调好的,而是将药膏熬好,直接交给刘三娘,“立君和立威都聪明,你回头教一下他们怎么调配药贴,他们要是记不住就把用量贴在罐子上,这东西很有用,不比我们做的药丸差。” 刘三娘应了下来,抱了一包袱的东西出宫,拿回去转交给周立君等人。 等满宝出宫时,周四郎他们已经启程三天了,家里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离开,就是周二郎和冯氏都接受良好,然后便计划着回家去。 周二郎道:“家里就要秋收了,只老三两口子在家肯定不行,爹,我想过两天就回去了。” 而且入冬以后药材要收,他也得开始将药材卖出去,生药材,干药材也都要处理,周三郎肯定干不来这些事情,所以还是得他回去。 老周头也知道这一点儿,于是一挥手让周五郎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他道:“找个大点儿的商队跟着,安全。”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034章 考试 周五郎就收拾了东西和陆氏依依惜别。 他们的孩子还小,不好跟着奔波,而且他之所以要回家是因为收上来的药材晾晒炮制好以后要送到京城来的,所以入冬后还得上京,时间不是很久,倒不必要一定带着妻儿。 周五郎和周二郎夫妻一走,家里就更加清冷了,但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白善他们休沐后看书越发的认真,时间也越来越长。 进了八月,白大郎开始写了诗文投帖,白善和白二郎想了想,虽然他们没必要投帖,但也写了两篇诗文投给了孔祭酒。 没办法,他们现在是太子伴读,这诗文投给谁都不好,干脆投给孔祭酒好了。 孔祭酒从门房那里收到他们两个的诗文,没忍住抽了抽额角,然后将俩人的诗文放在他选出来的三篇不错诗文中,在和同僚们喝酒吃饭时拿出来一同赏鉴。 投帖是每一个想要进士考的学子都要经历的,为的就是在考前先有一些名气,这样考官们阅卷时看到他们的名字会有一定的印象分。 当然,要是能遇见一个欣赏你,和你志同道合的官员就更好了,他会向其他官员举荐你,就算你考试发挥得不是很好,有官员力荐,他选中的机会也比别人大些。 不错,本朝科举考试是不糊名的。 所以考官的印象分很重要。 能有皇帝的印象分就更重要了,孔祭酒就不觉得白善和白诚会落榜。 他们一个虽不显,却是真得皇帝和太子看重,且不论人品才情都是得了满朝文武大臣认可的; 另一个也算重情重义,又是嫡公主未来的驸马,就算名次不高,他们也不会落榜的。 而且,他们还用得着扬名吗?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学生,而且俩人才情还算过关,孔祭酒就把俩人的诗文和自己看上的那几篇混在了一起给大家看。 作为国子监祭酒,太子太傅,孔祭酒每日收到的投文是以箩筐来计算的。 每天门房都往他书房里搬去一筐一筐的投文。 他当然不可能一一看过,因为很多人怕自己投一次孔祭酒看不到,几乎天天都往他家里投文,重复率特别高。 他只能让自己的门生们筛选,之前已经看过的放到一边,明显狗屁不通的放到一边,字不好看的放到一边,卷面不干净的也丢到一边,剩下的他才会亲自看,然后选出自己认为好,或者实在欣赏的,见见人,聊聊天,然后再确定是不是举荐一下。 因为科举,国孝后有些低迷的京城经济又活跃了起来,且大有一天比一天热闹的趋势,不少从外地赶来的学子填补了京城绝大多数的空房,于是饭馆,书铺,茶馆,酒楼,甚至外面摆着各种小东西的生意也越发红火了。 周六郎就觉得自家饭馆的生意更好了,便是已经请了一个大厨,又招了两个帮厨也有些忙不过来。 小钱氏便去帮把手,于是饭馆的生意更好了。 倒不是她做的饭菜有多精致,而是,“很对胃口,就跟在家里吃的饭菜一样,却又比自家做的要好吃一些。” 而且周记饭馆的菜量大,不像有的酒楼色香味俱全了,就是很少,一桌子人两筷子就吃完了。 在这里,三五同乡凑在一起点三两个菜就够吃了,比他们自己请厨娘做饭还要便宜许多,所以住在那附近的考生都喜欢上周记饭馆吃饭。 尤其是从川蜀来的学生,那更是认定了周记饭馆。 没办法,太对口味了,别的饭馆酒楼的东西吃着一开始倒是新鲜,后面就吃不下了。 就在这一片热闹紧张中,时光咻的一下进了十月,进士考开始了。 满宝跟在刘老夫人身后将白家三兄弟送到考场门外,庄先生也没经历过科举,所以也有些紧张,只能叮嘱他们,“不要写错字,先写会的,仔细检查,卷面要干净……” 这是崇文馆里所有参加过科举,以及当过阅卷官的同僚的警告,孔祭酒更是直言,“卷子不干净,字迹潦草的,本官直接落了。” 那么多卷子,时间本来就短,哪儿有功夫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辨认你的字? 国子监老早就有过规定,所有的考试必须写楷体,楷体! 所以庄先生此时便只叮嘱这三件事儿。 白善和白大郎白二郎乖乖的应下了,然后提着考篮进考场。 刘老夫人这是第二次送孩子进考场了,别说,心里还是很紧张的,甚至比当年送儿子进考场更紧张。 所以她扶了郑氏和满宝的手后道:“我们在边上的茶馆坐着等一等吧。” 她现在手脚有些发软,暂时不想坐车回家。 庄先生想着傍晚他们也要来接人,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转到了不远处的茶楼里坐着喝茶等待。 满宝给长辈们都倒了茶,就问庄先生:“今年进士科取几人?” 庄先生道:“听孔祭酒的意思是只打算取三十二人。” 满宝惊讶,“这么少?” 庄先生就笑道:“不算少了,上一次才取了二十七人。” 满宝不免有些忧心,“那白师兄能考上吗?” 庄先生不在意的道:“今年考不上,下一次再考就是,他还年轻,不着急。” 庄先生顿了顿后道:“倒是白善和白诚,他们要是考中后也不宜此时出仕,还是应该要出去游学一阵的。” 满宝点头,和庄先生对视一眼,师徒两个嘿嘿的乐。 刘老夫人只看了他们俩一眼,从年前他们就在旁敲侧击,想要这一二年出去游学,可她现在还没拿定主意到底让不让他们去,毕竟,外面也并不是那么安全。 可是总把孩子拘在京城也未必是好事,雄鹰都是翱翔于天的,哪有一直呆在窝里躲避风雨的? 刘老夫人心就跟被火烤着一样,既想让他们安定健康的留在京城,又不愿束缚了他们的翅膀,所以对于这个话题,她一直是回避不参与。 可是进士考三天结束,而后放榜,到时候她总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进士考第一天考的是诗赋和帖文,白善三人都没什么问题,傍晚时就高高兴兴的出来了。 但第二天开始就难了,考的是经学,三人笑眯眯的进去,全都是眉头紧皱的出来。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035章 时务策 对答案的时候,白二郎都惊呆了,“虽说我是来长见识的,但这也差得太多了吧。” 白善皱紧眉头道:“是今年的题目太难了。” 他可是做过之前五次进士科的题目的,没有哪一次出的题目这么难,这么偏的。 白大郎也觉得很难,堂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历练了。 因为有了这一想法,白善他们最后一天进考场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就连素来在意考试的白大郎都一脸轻松的和他们挥手,“下午见。” “下午见。” 三人的桌子分得很开,也不知道是怎么分的,反正不在一处,白善的在第二排,距离前面主考官的位置很近。 今天考的是时务策,卷子一发下来,白善心中只有两个字,“果然”。 他呆呆地看着卷上的题目,半响才开始举起手来往砚台里倒了一点儿水,然后拿着磨条磨墨。 手上不快不慢的磨着,脑子则快速的转动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考试应该没希望了。 不仅他,大堂兄和白二也不成了,就算他名气再大,白二还是嫡公主的未来驸马,主考官也不可能罔顾卷子的内容给他们高分。 但既然来了,卷子还是要好好做的。就当做是先生布置的课业一样做着就是。 白善沉思起来,要怎么开头呢? 同一考场的考生们也都是崩溃的,有的人已经开始神游天际,别说写文了,连磨墨都不曾动手,似乎已经打算放弃。 白善虽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成熟,也不觉得他的想法能得到认同,但依旧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纸。 白大郎和白二郎也在呆滞过后写满了一张纸。 尤记得他们刚开始写策论时不会开头,庄先生就教过他们,不论会不会开头论文,首先你得明白了题目,然后有自己的想法。 会思考后便会写了,就算不会开头,用典,文采也一般,但只要将思考过后的东西写下来,多少便算一些分数,先生不至于以为你们腹中无墨。 三人一直牢牢记着这一点儿,所以哪怕心虚,他们也洋洋洒洒写了不少,落在左右咬着笔苦恼,憋了半天才憋出两行字的考生们眼里就是,这几个人很厉害呀。 但这都是表象,三人愣是磨到了下午,吃过午食后又仔细修改添加过,确定增无所增后便开始将稿子上的内容誊抄到卷子上,最后垂头丧气的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锣声已响,大家纷纷交了卷子出去。 到大门口的时候,封宗平几个也走到了,大家互相对视着,最后确定大家似乎半斤八两便悄悄松了一口气。 封宗平道:“我爹说了,我明年再考一次,要是还考不中就去考明经,你们要不要一起?” 白善拒绝了,“我要先去游学,过两年回来再考一次,要是还不中,我再想着是考进士科还是明经科。” 封宗平看了看他的脸,点头道:“也是,你还小呢,就是过三四年再考明经那也是年轻的。” 他就不行了,再多考几年进士再去考明经,到那会儿就算明经录取,年纪也算大的了。 易子阳也跟着叹息,“早知道进士难考,却不知道这么难考。” 白大郎深以为然的点头,真的是太难了。 他们这几个还罢,毕竟还年轻,边上有从各地来的乡贡,年纪都不小了,他们一出考场就扶着墙默默的流泪。 也不知道是谁先哭出声来的,于是大家都没忍住,干脆就在考场门口大哭起来。 满宝跑过来接他们时就看到边上或站或蹲或坐着不少人正在哭,上至胡子花白的五六十岁大爷,下至三十来岁的青年,都在哭。 她不知出了什么事,不由看向白善。 就见白善也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模样,眼眶似乎也有点儿红。 满宝立即跑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白善叹息道:“今年的题目太难了。” 满宝:……所以这是难哭了吗? 有考生的家人上前接人,安慰道:“没事儿,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就是。” “今年都考不中,明年更考不中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考生抹着眼泪道:“算了,我不考了,回家教孙子去。” “……爹,要不你考一下明经吧,您大孙子明年就考明经。” “我都五十多了,还去考明经,也太丢人了。” 正计划着是不是改考明经的白直和封宗平:…… 大家连忙转身走了,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哭起来的大多是乡贡,他们要获得考试资格就要先过县城的考试,然后是府城的考试,最后还要到京城来参加吏部的复核考试,这才拿到考试资格。 所以乡贡的年纪一般都不轻,最少也二十了。 不像他们这些生员,因为是府学、国子监、崇文馆里的学生,所以年纪都还很轻,他们要拿到考试资格只在学内先考过一遍就行。 而崇文馆的生员名额不少,赵六郎他们一拨人根本没有考试的想法,所以白善他们连考试都没考,想参加进士考的直接把名字报上去,孔祭酒就把名额给他们了。 至于白大郎倒是在国子监内考过一次了,当时他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因此信心满满。 毕竟,国子监内的生员考试相当于进士考预考,他在其中排名不低,应该是很有希望才是。 但经学和时务策的卷子一发下来他就知道自己之前想多了。 但是,哪怕考得不好,他们也不能在气势上输了,因此有国子监的同窗上前问他们考得怎么样时,包括白善白二郎在内,三人都表示考得还不错,反正他们是写了不少。 至于考官们给不给分那就不一定了。 等送走这些不太熟悉的同窗,封宗平便扭过头来问白善三人,“你们真的考得不错?” 白善道:“你信吗?我们上的课一样的。” 封宗平就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庄先生和孔祭酒给你们开小灶了呢,这次时务策问的是均田之策,我怀疑明年他是不是要问军事重镇,这题目到底谁出的?”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2036章 不同意见 满宝道:“这个我知道,太子和孔祭酒一起出的。” 封宗平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太子和孔祭酒来巡视考场了,我们就坐在外面的茶馆里,碰见时太子说的。” 当时已经考了一半,知道是谁出的题目也没什么用了。 大家没想到太子会出这样的题目,真的是……太难了。 脑子高速运转一天,大家都累了,于是大家只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各自回家去了。 刘老夫人和庄先生已经坐在马车上等着他们了,白善和祖母母亲行过礼后就和满宝他们一起跑去与庄先生同坐。 刘老夫人看他们这么活泼,便知道他们多半是考不中,且自己已经想开,她便摇头笑了笑,随他们去了。 白善他们找庄先生谈这次进士的题目。 庄先生也没想到他们这次时务策的题目这么难,他想了想后道:“我似乎听詹事府和太子提过,有些地方的均田之策要进行不下去了。” 四人都不解,“为什么?” 庄先生想了想道:“人多了,地少了,每年成年的男丁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很早以前就给不起足额的永业田和口分田了。” 白大郎皱眉,“那要换掉均田之策?” 庄先生问,“你们写的是什么?” 白大郎:“……我觉得均田之策挺好的,就是约束永业田的买卖不好,我觉得应该开放永业田的买卖,有些人家继续用钱去做什么,或是想要迁移,但因为永业田不能买卖,所以束缚许多。” 白善道:“我和大堂兄的想法正好相反,其他的或许可变,但约束永业田买卖是最不能变的。” 他道:“纵观以往朝代更迭,都有民暴,其中固有奸佞挑拨离间的原因在,但暴动的百姓莫不是失地流民,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流民?除了天灾外,就是失地了。” “一旦开了永业田可以买卖的口子,将来失地的人会更多,失去土地的人没有生计,天下必乱。” 白大郎笑道:“你这就是危言耸听了,开永业田买卖不过是为了方便一些百姓,让他们更自由的迁徙和选择生计而已,他们有手有脚,自会判断卖地的后果。” 白善道:“世上蠢人这么多,贪欲之人更多,只怕他们判断不了卖地的后果,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白二郎和满宝也是这么认为的。 白直见他一人被三人围攻,忍不住愣了一下,“你们三人倒是统一,所以你们俩人写的是一样的?” 白善道:“我写的还是均田之策,不过也猜了一下出这道题目的原因。我猜的是有人不喜均田之策,还有就是现在田亩不够了,所以写了一些改变,还有就是强调永业田不可售卖了。” 白二郎红着脸道:“我,我就是把我知道的均田之策写了一遍,发表了一些看法而已。” 庄先生也兴致勃**来,问道:“你写了什么看法?” “我觉得均田之策很好,比以往的政策都好。” 师徒四个:…… 庄先生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道:“趁着记忆犹新,回去后把自己的文章默下来吧。” 三人低声应了一声是。 回去后便洗漱吃东西,然后就进了书房默写。 满宝跟在庄先生屁股后面看了他们默写出来的文章,庄先生看得比她更快,顺手递给她,然后问道:“你说呢?” 满宝道:“白善写得最好,白师兄还算言之有物,次之。” 白大郎和白二郎一起抬头看她。 满宝便将白善的那份递出去道:“我这可不是徇私,这是实实在在的。” 白大郎伸手拿过来看,这才发现白善还写了与均田之策相关的赋税利弊。 白大郎有些懊悔,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 白大郎皱眉想了一下问道:“善堂弟,我记得你在通榜上排名十八吧?” 白善点头,“不错。” 白大郎就看向庄先生。 庄先生就摸着胡子沉思起来,“说不准你这次还真能考上。” 白善惊诧,“不会吧,我开头和论文都不好。” 这次的题目太难了,他之所以能写这么多还是因为看过一些满宝拿出来的书中有提过一两句均田制的利弊,但本朝均田之策的现状和详情他根本没去详细了解过。 所知所感都很浅薄,所以他很没有信心。 要知道,以前写先生们布置的时务策,他们一篇文章至少要准备五天,再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写出来。 不仅要查典籍,有时候还要到六部去请教相关的数据才行。 谁都没想到这次的题目这么难,他们几个都没详细了解过现在的均田之策。 他们生活中所见到的均田之策……还是挺好的。 至少每年秋后村里给成年的男丁分田都很热闹,就跟过年一样高兴。 所以在均田之策利弊这一认知上,三兄弟都统一认可了它。 但太子之所以出这道题,便是想要问策,三人的回答太子都不是很满意,不过白善的卷子的确比白大郎和白二郎的强一些。 太子抽出白善的卷子认真的看过后放在一边,眉头紧皱。 众阅卷官知道太子不是很满意,但是…… 几人将他们刚才才看过的几张卷子给太子看。 太子翻过后果然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竟一个有识之士都没有吗?” 孔祭酒就从旁边抽出几张来给他看,道:“这几份还是不错的。” 太子看过后眉头稍松,但依旧不是很满意。 孔祭酒便道:“殿下,这些都还是学生,他们没有出仕经验,能有此认识已是很不错的了,我们不能以朝中文武来要求他们。” 太子正低头看着一份卷子,闻言将手中的卷子丢在他身前,冷哼道:“正是因为还都是学生,更应该有野心,有朝气,溜须拍马算什么见识?这种人全落了。” “朝中不缺官员,孤想知道的是,天下是否还有遗珠在野。” 孔祭酒对于太子如今求贤的状态很满意,却不满意他对朝臣的态度,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劝诫他,而是打算一会儿出去后私下提一提。 于是他转开话题道:“殿下,诗赋和经学的成绩都出来了,等时务策的成绩出来就可以定序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037章 争论 太子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白善现在排在多少名?” 几位考官相视一眼后道:“殿下,时务策未批出来,所以还没有排名呢。” “把他的卷子找出来,”太子顿了顿后皱眉,“把白诚的也调出来。” 于是大家只能一起动手把俩人的卷子找出来,好在他们考试不糊名,而白善的两份卷子都暂且被定为上,所以还是挺好找的。 倒是白诚的费了一些时间。 太子看过白善的经学,觉得头有点儿晕,很干脆的把卷子递给孔祭酒,“先生以为答得如何?” 孔祭酒之前已经看过,这次不过是又看一遍,他赞许的摸了摸胡子道:“不错,只是时务策差了一些,但定名应该可以进前十。” 便有人表示反对,“他在通榜上排在十八,大人,状元以下四人的名额都定了。” 孔祭酒这才想起这事儿,皱了皱眉道:“通榜毕竟是通榜,还是应该以文章为主。” “正是以文章为主,他们的行卷大家都是看过的,之前不都很认同吗?此次科举只是一份卷子而已,只以此来断判到底有失偏颇,相比之下,行卷更能体现他们的才情。” 太子就问,“白善没有行卷吗?” “有,”孔祭酒道:“大家便是根据他们的行卷定的通榜。” 什么是通榜呢? 就是考试之前,考官们到社会上调查考生的才华名望等,再根据他们投来的行卷质量综合考量排出来的一个榜单,这个榜单就叫通榜。 进士考阅卷后,考官们会参考通榜定名,有的甚至还没开始考试就已经内定好前几名的名额了。 所以有的考生为了刷名望会大把大把的花钱,为此花费十数万钱都是少的。 太子就要求看他们通榜前十名的时务策。 看过后,他挑出两份丢到一旁,沉着脸道:“其他的孤就不说了,这俩人才不配位。” 考官们去看那两份卷子,其中力荐一名考生的太学博士道:“殿下不如看看他的行卷,他很有才情的,所做诗赋文章如行云流水……” 太子瞥了他一眼道:“孤只知道他这篇文章连白诚都不如,这是进士考,要是都只看行卷,那还考什么?直接通榜定名不就好了?” 他冷笑一声道:“通榜的水分有多大不用孤扯开了说吧?进士科是取才用的,孤要的是有识之士,而不是只要有钱有名望的士子。” 孔祭酒没表示反对,其他人便是心中不服也只能憋着。 太子发作了一顿后转身离开,孔祭酒留在后面笑眯眯的安抚了一下众考官便也跟着出去了。 太子站在礼部院外等着。 孔祭酒上前行礼后叹道:“殿下要想取寒门士子更多些,那就要取消通榜,卷子再糊名,那才公平些。” 太子皱眉道:“孤和陛下提起过,但陛下说先帝五年才能定下常科考试,之间还停过好几年,这些年各家常上书要陛下开制科,各家也都有察举人才进京,我们这里再让人消了通榜,又糊名,恐怕更得闹腾了。” 太子自己是不怕闹腾的,但他觉得他爹这会儿可能不喜欢闹腾,这些年皇帝越发求稳,不愿意再多起纷争。 孔祭酒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他看了眼太子一眼,微微点头,算是被说服了。 皇帝是不是求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皇帝显然是想把这事儿交给太子来办的,到时候太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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