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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体再种痘,种完痘还要等待一段时间出痘,结束后又要试验种痘是否成功,最后留观…… 太医署现在已经给京城和雍州一带适龄的青少年种痘,加上给禁军种痘的大量试验,他们改进了一下痘苗的制作方子,使其毒性更小,现在种痘,大多数人都没有大的反应,当天晚上出痘,第二天或第三天便能够消退离开。 有特别反应的,只要大夫反应迅速也不会有大事。 周满觉得接下来的种痘留观时间还可以再缩减一些,甚至特殊反应的应对方子还能够做成成药,这样反应更加迅速。 周满想着这些事,纠结了一下后道:“我写折子很快的……”但又想去看女儿…… 白善见她这么纠结,就去把闺女抱过来,直接放到坐在一旁道:“你写吧,我带着她玩儿,想她了就看看她。” 周满就写不下去了,主要是孩子在这里她会忍不住去看她,去摸她,去抱她。 周满叹气的放下笔,“罢了,晚上再写吧。” 白善没想到他这么贴心,她却写不下去,他看了看妻子,再低头看看怀里抓着他的手指一个劲儿往嘴里送的闺女,想了想后把她塞给殷或,“要不你带着她出去玩一玩?” 殷或抱着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没抱过孩子,最多是近距离逗一逗他们,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能抱呢?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面无表情的道:“快抱走。” 白善就把女儿抱起来,好奇的打量殷或,半晌无言,“你怕孩子呀?” 殷或起身,整理了一下袍子后道:“太软太小了,而且我不喜与人如此亲近。” 白善只能惋惜,“那算了,我自己带她。” 殷或对上白景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奈的道:“她明明更喜欢和郑姨她们玩儿,你为何一定要把她抱过来?” 周满站在白善身侧,捏着女儿的一只手玩,“因为我们想她了呀。” 殷或没这种情绪,不过可以理解,于是他决定把空间让给这一家三口。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相让成功,因为五月很快带着人找过来,“夫人正在找小娘子呢,说小娘子该吃奶了。” 殷或:“她并没有哭。” 孩子不都是哭以后才喂奶吗? 白善忙道:“我们家孩子都是按时喂的,这还是满宝算出来的时间呢,所以你看,大姐儿一点儿也不爱哭,是吧?” 殷或一想还真是,“大宝也不爱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白善和周满一起肯定的点头。 殷或笑道:“我还以为是他们天生不爱哭呢。” 殷或也见过不少孩子,他姐姐们的孩子……都很爱哭。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孩子就是爱哭的,饿了哭,困了哭,累了哭,不舒服了哭,无缘无故还是要哭。 但白景行和白若瑜不一样,两个孩子都很少哭闹,所以殷或虽然不喜欢孩子,有时候也会和他们玩儿,只要不让他抱就好。 白善看着怀里的女儿,觉得她越长越像自己,于是喜滋滋的道:“也有天生的原因吧,我从小也不爱哭。” 周满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没说话。 但白二郎没有顾忌呀,他啧了一声,抱着白若瑜从门外进来,“我们三个里最爱哭的就是你了,小的时候看见菜青虫都能吓得大哭。” 白善:…… 他磨了磨牙,手好像也有点痒怎么办? 殷或好奇的看着白善,显然是没想到。 “快走吧,婶婶早就在叫我们了,说是今天有礼物要送给孩子们。” 白善默默地抱着孩子跟上,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送礼?” “剃头呀,”白二郎道:“今天两个孩子要剃头发,剃完头送个剃头礼。” 白善和周满一头雾水,三人一起长大,他们怎么不知道家里有这个礼? 白二郎也不知道,但他理由充分,“孩子都是周岁前剃头,周岁前哪有记忆?我们肯定是不记得了。” 又道:“而且我们小时候收到的礼也到不了我们手里呀。” 周满直觉不对,“我们不记得自己的剃头礼也就算了,但我有这么多侄子,我也没见他们小时候有剃头礼啊。” 白二郎斩钉截铁的道:“那一定是因为你爹舍不得。” 周满:…… 白善就干脆多了,到了地方后直接问母亲。 郑氏一边让奶嬷嬷抱着两个孩子下去喂奶,一边道:“不是习俗,但我想送就送了,小孩子剃头发也是大事呢,我做祖母和叔祖母的,送他们一些礼物怎么了?” 白二郎都没想到这个理由,半晌才反应过来,和白善一起道:“没怎么,您高兴就好。” 连明达都忍不住拉着满宝小声道:“婶婶真的是太喜欢送礼了,满月、双月、百日这样的日子送礼也就是了,大宝第一次翻身要送礼,第一次会玩口水也送礼……” 周满挠了挠脑袋道:“她开心就好。” 白善也是这么想的,也正是因为他们夫妻都这么认为,郑氏才那么放心的送礼。 当然了,有此殊荣的也只有两个孩子了,连白善和周满都要退一射之地。 ☆.第3093章 盐政改革 两个孩子吃完奶就睡着了,果然,吃饱了想睡觉就是人的天性。 他们虽然睡着了,但依旧被抱出来剃掉头发。 请的是外头专门给孩子剃头发的匠人,手艺极好,轻柔的就把头发给剃了,周满旁观,总觉得孩子睡得更香了一点儿。 原来剃头还有这个好处? 小钱氏拧了温热的毛巾给他们擦了擦脑袋,两个孩子动了动,眼睛似乎睁开了一条缝儿,但很快又闭起来继续睡。 郑氏拿出两顶小帽子,笑眯眯的给他们戴上,小声道:“这是我给他们做的,透气,便是现在戴着也不热,还不会受寒。” 除了帽子,郑氏还送给他们一个玉雕的小兔子,可惜他们现在还小,还不会把玩这些玩具。 于是周满白善和白二郎大大方方的替他们先收着了。 孩子睡着,他们这些做父母的瞬间没有了用武之地。 周满带了一个玉雕小兔子回到书房,玩了一下便放到一旁,“我想好怎么写了。” 白善笑了笑,将自己才磨好的墨水递给她,“给你了。” 周满接过砚台,放到一旁,把自己的空砚台递给他,扫了一眼他案上的公文,“你还有这么多公文啊?” 白善点头,“夏收在即,各个庄子都要安排,还有下一季度的官盐也在准备,这一次准备时间比之前可是少了半年的时间,所以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周满就觉得他也不是很轻松嘛,顿时高兴起来,兴冲冲的开始写自己的折子,连语句都比之前的要活泼点儿。 写完以后润色一番便誊抄在空白折子上寄出去。 她觉得自己写得挺好的,吏部很大可能会同意,朝中诸臣应该也不会反对,这毕竟是双赢的事吗。 周满喜滋滋的一边在北海县里继续种痘和看病大业,一边等着京城的回复。 结果她等了一旬没消息,又等了近一旬,麦子都收了,第二次买盐的官吏都摸到北海县这里来了,她这里还是没消息。 周满不满了,“京城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白善则是拿出一封信递给她,“你最近都忙着种痘,我都没空与你说话,你看看吧。” “这是什么?” “这是唐学兄的信,对了,我这儿还有先生的信呢。”白善一并找出来给她。 周满没看内容,而是先扫了一下信封,“都是写给你的呀。” 白善道:“没有涉及医署,他们自然不会写信给你。” 趁着周满看信的功夫,他概括总结了一下京城发生的事,“我推算了一下时间,很不巧,你的信到京城的时候应该正碰上魏大人上书改革盐政之事。” 盐政改革魏知喊了两年,但准备了近十年。 朝中上下也知道魏知和皇帝想要改革盐政,尤其是江南的盐税问题尤为严重。 但具体怎么改革,因为魏知一直没有具体的上折,除了皇帝和几个相关大臣外,没人知道。 而这一次,魏知便上折,将盐政改革细细的列了出来,其中自然也包括盐税的改革。 折子一上,不说江南一派的官员,全朝堂都震惊了,然后便是巨大的声响,有大声反对的,也有大声提出意见的,而同意者寥寥。 这么大的事儿,周满这时候上的折子在百官看来都不值得拿到朝堂上来议论。 中书省只看了一眼便给出“待议”的意见,现在朝中乱糟糟的,这种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儿还是先放着吧。 门下省对这个批复意见竟然也没意见,审核通过后发给吏部,只是留言道:“可思虑。”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就可以想一想了。 但也只是想一想,不说吏部乐不乐意,他就是乐意,很积极的去促成这件事,人门下省和中书省转身也能忘了这事。 现在大家的心神都在盐政上,还有江南的官场上,谁有心思放在其他的小事上? 像其他的事,有例可循的循旧例,受灾的、免税的,这种事都照着旧规矩来,快速的决定后大家继续就盐政的事“探讨”一下,偶尔不小心问候一下对方的身体、品德,甚至是祖宗…… 而像周满这样没有旧例的折子,不是非常紧急的就先丢在一旁,非常紧急的就拿出来快速讨论拿定主意后发下去。 所以除了周满这样的官员外,很多官员其实是觉得最近京城的办事效率很高呀,比以前高多了。 周满看完信,愣愣的,“所以我这是因为选了一个不好的时间上书,然后被坑了?” 白善点头,“我觉得盐政改革的事没定前,大家应该没心思讨论你的折子了。” 周满就拿出庄先生的信再次从头认真的看一遍。 庄先生把魏知的盐政改革要点全都写了下来寄给白善。 周满问他,“你觉得魏大人此法如何?” 白善颔首道:“我不知将来会如何,但就当下来说,此改革之法的确于国于民有大利。” 魏知应该想要改革盐政很久了,所以准备很充分,便是白善以挑剔的目光去看这份改革,也找不出几个问题来。 周满指着信上的红批问,“这是你写的?” 白善看了一眼后点头,“我的字你不认得?” 周满没理他,而是看着那几行红批道:“你一下把盐价定这么低,只怕改革更加不易。” “我知道,”白善道:“但机会如此难得,这次要是不通过,下次想要再改革就更难了。” 他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有了晒盐法,制盐的成本大大降低,我压下的这个价格,各地县衙还是有赚头的,虽然少,但薄利多销啊。” “私盐屡禁不止,这是为何?”白善道:“就是因为官盐加上盐税和各地县衙的收益之后价格就变得很高了。可县衙本就是管理百姓的地方,并不是商号,也不当是为了盈利。官盐要是比私盐还便宜,那百姓还会去买私盐吗?” 而当盐的利润降低到一定程度,又还有多少人会去走私盐呢? 周满沉吟,半晌后却依旧摇头,“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但你肯定不能这样和朝中的百官说,更不能将此心思昭告各地县衙,不然盐政改革更难实行……” ※※※※※※※※※※※※※※※※※※※※ 作家的话 今晚太晚了,还有一章明天早上再更,先睡了,晚安。 ☆.第3094章 盐政改革 太医署和地方医署的建立和扩大,周满是每一步都参与的人,回头去看,刚开始谁都不看好太医署和地方医署,没有人觉得他们能将太医署做长久,更不要说真的开办地方医署了。 一开始不过是皇帝愿意自掏腰包,太医署也有意义,诸臣这才勉强同意开办。 所以周满太知道“同意”二字有多重要了。 她道:“我们应该以小博大,先让他们同意再说。” 白善目光就落在庄先生的信上,蹙眉道:“你是说魏大人的盐政还要再退一步?” 周满摇头,“不知道,大人们的事我岂能断言,但我知道,你想要改变的越多,需要付出的就越多,不然就做不到。” 白善也只是苦恼了一下便将此事丢开,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县令,远在青州,京城的盐政改革离他还很遥远,作为一个小喽啰,他只要听命行事就好。 但这个小喽啰此时正被朝中的大佬们不断提起。 唐老大人同意盐政改革,却不完全同意魏知的改革方案,和他一样想法的老大人不少。 皇帝实在是不想在大朝会上听他们争吵了,所以干脆找了个好日子把大家叫进宫里下棋喝茶,顺便吃个便饭,喝茶时大家就说说话,把这件事拿出来仔细的谈一谈呗。 魏知认为可以将盐交给商人经营,他道:“如今天下商旅来往各处,由他们运输来往,比我们单独运盐成本要低很多,同样的,盐价也能够下降更多。” 老唐大人皱眉道:“商人逐利,低价不过是一时的假象,将来他们掌握了盐路,只怕祸端不比现在的江南盐政差多少。” 刘尚书却摇头道:“不然,我们只要掌握了盐场,他们就翻不出天去。” 老唐大人依旧严肃着脸摇头,“不行,利润过大,到时候官商勾结,只怕百姓要求告无门了。” 李尚书皱眉,“陛下圣明,又有御史台在,这种事怎会泛滥?” 老唐大人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有些话当着皇帝的面不好说出口,见李尚书坚持,他便梗着脖子道:“纵观史书便知。” 李尚书正要拉着他好好的问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沉默的皇帝忙道:“行了,行了,朕知道,帝王未必圣明,昏君奸臣也不是不会在大晋出现,唐卿的顾虑不无道理,” 皇帝拦住要吵架的俩人,顿了一下后又对老唐大人道:“但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 魏知点头,和众人道:“臣和刘尚书算过一笔账,若是发盐引给客商,由他们运营官盐售卖,每斗盐的成本至少可以下降五文,加上白善的晒盐法,两相结合,盐价可下降至五十文一斗。” 与会的大臣们眉头跳了跳,总算知道江南一派的官员和世家为什么要和魏知太子死磕了。 现在世面上的官盐基本上都是一百文到一百一十文一斗不等,这一改革,相当于把官盐一半还多的利润拿去了。 官盐改制,价格压到售价五十文一斗,那盐场和卖盐的人还能赚多少? 赵尚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道:“那盐税呢?” 魏知道:“盐税从盐场中征收。” 和现在一样,官盐出场盐场就要交税了,他们只把关好盐场就好。 赵尚书道:“售价如此低廉,盈利更少,我们还能收到多少盐税?” 皇帝道:“朕现在也收不到多少盐税。” 他道:“盐关乎民生,自朕登基以来,本就是要轻徭薄赋,所以这盐税征与不征朕都不太在意。” 大臣们沉默。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后道:“但是朕不征税,盐价就必须平抑下来,除了成本外,官盐不该赚钱,不然赚的钱肥了谁的药包?” 就好比现在,盐价那么高,但他却收到盐税。百姓一边要吃高价盐,他这个皇帝还财政空虚,想想就不开心。 所以皇帝就两个条件,“若要收税,那税收必须切实的进入国库;不收税朕也能接受,那盐价中的税收部分就必须得砍去,让百姓得以实惠。” 魏知直接道:“收税!” 他道:“将税收固定下来,将来除非战时,不然盐税不能上浮,就是上浮也有范围。” 皇帝眉头跳了又跳,他觉得魏知此举就是在防止他之后出现昏君加税官盐。 皇帝忍了忍,没说话。 魏知继续道:“所以臣才提议放开官盐市场,由商人运输售卖,朝廷可限定盐价范围,在边关和缺盐地区设立官仓,若有商人囤积居奇,由官府平价售盐、抑制盐价,除此外,在一些特殊的地方,还可以设定盐场专卖……” 魏知顿了顿后道:“现在青州北海县不就是盐场专卖吗?若是交给商人,那就是他们上门购买……” 几位大人低声讨论起来,一直沉默的孔祭酒扯着胡子问道:“制盐的成本还能再下降吗?” 魏大人立即道:“我认为还可以,这也是我提议商卖的原因之一,不涉及买卖,盐场可以有更多的经历去研究降低制盐成本。” 孔祭酒翻了翻魏大人的折子,发现上面的数据还是去年太子从青州拿回来的,都过去一年了,以他对白善几个学生的了解,不可能没变化。 于是合上折子道:“可以去信问一问白善现在制盐的成本。” 他道:“五十文一斗,说真的,这个盐价还是高了。” 众人:…… 连皇帝都看向孔祭酒。 孔祭酒幽幽地道:“陛下,如今只青州一州便能代替整个江南的盐场,若是晒盐法广为流传,各地有盐卤的地方都可以试验此制盐法,您想想到时候市面上有多少盐?” 皇帝微微瞪眼。 孔祭酒道:“盐是关乎民生,但也和其他的商品一样,多了便价贱,但又和别的商品不一样,尤其靠海的地方,海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所以……” 孔祭酒抬起双眼,烁烁有神的看向皇帝,“陛下,既然要平抑盐价,那就要百姓得到最大的实惠才好。” 皇帝摸了摸下巴,兴奋的扭头看向魏知。 魏知迟疑了一下后点头道:“臣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陛下,盐税……” 他看向刘尚书。 刘尚书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去看皇帝。 ☆.第3095章 保护 皇帝就大手一挥道:“民富便是国富。” 他想得很开,“百姓有钱,遇灾遇祸时就算国库一时不凑手,他们也可自救,和钱放在国库中,再由朕用于百姓是一样的效果,所以不必在意盐价过低,大不了朕不收这个盐税便是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怎么说呢? 纷纷跪下行礼道:“陛下英明。” 孔祭酒微微抬头看向斜对面的太子,见他脸上并无不满,心中微微点头,对他更满意了一些。 算起来,白善也是太子的伴读,盐政改革也是他最先同意的。 孔祭酒嘴角微挑,觉得储君终于有了为君的气度和胸襟。 既然皇帝连税收都不在意了,那…… 老唐大人蠢蠢欲动的提议道:“不如盐铁专卖?” 他道:“成立盐运司,专门负责运营官盐?这样一来国库不仅能有收益,也能控制盐价,让利与民,不比让商人再赚一层更好?” 刘尚书精神一振,纷纷点头,“陛下,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魏知皱了皱眉,不太想成立盐运司,更想交给客商来售卖,商人逐利,他们比衙门更知道怎么节省成本。而且正如皇帝所言,国富不如民富,客商也属于民啊。 魏知对商没有偏见,甚至愿意大力支持他们发展。 老唐大人却正好相反,他认为世间多少罪恶都是因为利起的,而商人最逐利,虽然魏大人说了会让官衙平抑盐价,但老唐大人还是不太相信商人的品德。 俩人各自阐述了一下各自的观点,以及他们坚持的优缺点,然后看向皇帝和其他人,等着他们拿主意。 皇帝就沉吟道:“诸位爱卿以为呢?” 孔祭酒道:“直接算钱吧,要是盐铁专卖,现在能给的售价是多少,除去所有成本,还能入库多少钱?若是交给客商,他们能接受的售价是多少,将来会不会大幅度涨价,还有,他们赚的是哪部分的钱?” 他们必须得保证客商从盐上赚到足够的利润,不然这个政策肯定不能进行下去,到最后他们还是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太子坐在一旁微微走神,二选其一,也就是说,他们都答应改革盐政了,只是还没确定怎么改而已。 太子挑了挑嘴唇,觉得江南的事十拿九稳了。 果然,第二天的小朝会,魏知再提起盐政改革,反对者寥寥,有些人心中见状发慌。 还未等他们打听到消息,皇帝便召集百官大朝会,提及在各地成立盐运司,官盐专卖的事。 百官震动,一时都懵了,没想到盐政改革的动作这么大,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讨论,皇帝又让人搬出一摞折子,沉着脸道:“这是各地弹劾江南盐政的折子。” “盐,关乎民生,结果江南盐场去年一年竟然没有准备,今年该给各县的官盐临时毁约……”皇帝前段时间一直压着弹劾江南官场和盐政的折子,这会儿一并拿出来,让古忠把折子拿出来一封一封的念,坐着的百官冷汗都出来了。 就是不太相干的唐大人都觉得心惊胆战,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偏偏皇帝点了他的名字。 唐大人心中一滞,停顿了一下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出列躬身道:“臣在。” 皇帝沉着脸道:“你再去江南一趟,查一下江南盐场因何失职,将所有人犯押回京城。着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协理。” 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的老大纷纷出列躬身应下。 皇帝这才起身一甩袖子离开。 古忠匆匆忙忙叫了一声“退朝”后便忙去追皇帝。 大朝会一结束,各种消息便飞一般的出了京城往各个方向去。 盐政改革是大事,江南震动也不是小事,哪一件都不小。 连唐大人和庄先生都赶忙给白善和周满写信,告诉他们京城的消息,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 唐大人写着写着反应过来,现在他和杨和书好像才是最危险的,尤其是杨和书。 唐大人匆匆将信结尾,把信交给下人送出去后便连忙去了杨家。 杨侯爷也才把信送出去呢,听到门房说唐鹤来了,他咬了咬牙,还是道:“快请他进来。” 虽然他与儿子政见不和,但他年纪大了,杨氏最后还是要交给杨和书,而且看今日大势,他的选择无疑是对的。 所以他得先尽力保住自己的儿子。 杨侯爷将唐鹤放进来,俩人关在书房里讨论了半天,最后唐鹤走时带走了杨侯爷身边的长随。 此时,还一无所知的白善正坐在县衙大堂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人,他拍了拍惊堂木,问道:“还要本县一句一句的审吗?” 跪着的俩人身子一抖,连连磕头道:“大人,卑职等知道错了,大人恕罪,以后我们再不敢犯。” 白善拿着惊堂木转了转问,“来详细说一说你们犯了何事?” 俩人低着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俩人悄悄看了彼此一眼,最后还是左边跪着的人道:“我们不该醉酒将县衙中的机密透露出去。” “对对,但我们并不是有意的,”右边的道:“当时被那些商人灌酒,喝多了,话秃噜一下就出去了。” 白善掀起眼皮看他们,“本县看上去这么好糊弄吗?你们是怎么知道县中财政空虚的?” “我们偶尔听方县丞和您说话知道的。” 白善就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大吉。 大吉就仔细的看了看他们的脸后对他摇头,道:“除非他们耳朵比我还好,不然不可能听到。” 白善虽然发愁钱的事,却很少和手下们提起此事,毕竟要安抚人心不是? 方县丞也是他的手下。 所以白善当面和他提起此事的次数不多,每次大吉都在,因为说的是机密,他们每次都会很注意,就算不特意找隐蔽的地方,至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提起,让谁都有可能听去。 白善盯着他们看了半晌,见他们虽然战战兢兢,脸冒冷汗,却咬死了就是偶然听见的,并不是有意探听…… 白善就招来一个衙役道:“让董县尉去查一查最近三个月里他们接触过的人,尤其是外地来的人,对了,再查一查他们家中近来可有多出来的钱财或物件。” ☆.第3096章 调查 俩人冷汗直冒,心脏砰砰直跳,很不好受。 俩人家都在北海县,前后左右住的全是街坊邻居。住在巷子深处,那是连他们家今天买了几颗菜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之前都陪同方县丞在龙池码头,那里虽然商旅、长工众多,人员复杂,但真要分,还是听命于白善的长工多。 更不要说在那里摆摊卖吃食的附近村民了,只要说是县衙问话,他们问一个问题,这些人能热情的给你延伸出好几个问题的答案来。 只要他们与有心人接触过,白善不信查不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白善现在有钱了,最近已经有其他刺史府的盐官找上门来要买盐,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慌,有的是时间配他们玩儿。 他大手一挥道:“把人送回牢里吧。” 衙役将人压下去。 董县尉目送他们离开,摇了摇头,觉得他们也太想不开了,现在北海县已不同以往,他们还能跟在方县丞身边去龙池,又能接触到这样的机密,显然很受方县丞信任。 将来龙池码头建起来少不了他们的功劳,升职指日可待,也不知为何要这么想不开。 董县尉很快就查到了蛛丝马迹,“……县城这边,左右邻居都说两家最近吃肉的次数比以前多,而且孙家上个月还添置了新衣裳。” 不年不节的,谁家会做新衣服? 哦,除了县令这样的有钱人家,就是他和方县丞这样有品级的官儿,家里也很少会添置新衣,更不要说他们两个那样的小吏了。 “问过他们家里钱的来历了吗?” 董县尉顿了顿后道:“问过了,家里人都说是他们两个在龙池借着码头的便利赚了一点儿钱。” 白善很好奇,“一点儿是多少?” “十万钱。” 白善啧啧两声,“本钱呢?” 董县尉摇头。 白善便哼了一声道:“龙池码头是赚钱,但就算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也得给它吃东西,喂饱了才能下金蛋,他们不拿本钱,上哪儿得的利润?” “他们家里也无人怀疑吗?” 董县尉点头,“没人怀疑,他们习惯性不过问他们在外头的事。” “罢了,龙池码头那边呢?” “查了,是一个外地来的客商找的他们,一起吃过早食,那人在半个月前已经乘船离开了,不过……” 见他不说了,白善便问,“不过什么?” “不过很奇怪,我在查他的来历时发现五月初八来的北海县,十一那天离开,但一直到十五那天才到龙池。” 白善坐直了身体,脸色一沉,“中间一共四天的时间,从县城到龙池顶天了花费一天,剩下三天时间他去哪儿了?” 董县尉摇头,“卑职已经让人沿途去调查,暂时还没消息。” 他顿了顿后道:“大人,北海县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官道上人少,有谁经过,沿路的村民多留意,加上看路面的痕迹,多少能看得出去向,现在来往的商旅太多,一些村民不认人,大同小异的,怕是认不出来。” 白善想了想后道:“沿着官道多问问岔路口上的村民,三天的时间,他们没去龙池,肯定是去了别处。商旅是多,但他们绝大多数都只走龙池到县城这一条官道,所以要是有人换道,肯定引人注目。” 董县尉一听,立即照着这个方向去找。 两天后,他兴冲冲的跑回来找白善,“大人,我找到了,您猜他去了何处?” 白善不猜,直接问道:“何处?” 董县尉觉得他一点儿也不有趣,好歹猜一猜呢? 不过他还是道:“他去了顺平村。” 白善不解,“他去顺平村干什么?” 董县尉就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您一定猜不到,他是去见祁大娘了。” 白善挑眉,他记性一向好,嘴角轻挑道:“鱼终于出来了。” “但表面上看不出来,我仔细问过庄子上的人了,那客商说是路过齐州,受祁大娘夫家所托给她送信的,然后在官田庄子上多留了一天才走的。” 白善若有所思,问道:“祁大娘最近有什么动作?” 董县尉一脸的一言难尽,“她……她要成亲了。” 白善瞪大了眼睛,“和谁?” “朱六郎。”董县尉既然去查了,自然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祁大娘这里还比较特殊,她在出现时便表现得很异常,所以官田庄子那边是一直盯着她的。 周满似乎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从饭厅里端了一碗面过来,招呼董县尉,“董县尉,你用午食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儿?” 董县尉忙笑着拒绝了。 白善看了眼端着面的周满,干脆起身,拍了拍董县尉的肩膀道:“走,我们也去吃一些,边吃边说。” 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董县尉自然要跟从。 厨房又送了两碗面上来,还有几碟小菜,董县尉便一边吃一边说,周满就和白善一起竖起耳朵听。 “那祁大娘刚进城郊的官田庄子时还挺受欢迎的,尤其是朱家几兄弟,其中有个叫朱二郎的,他带着一个儿子,是鳏夫,所以庄子里喜欢做媒的那几个大娘就想介绍他们在一起。”董县尉道:“朱二郎也给祁大娘挑过一阵子的水,帮她做了好几天活计,不过后来因为她放话说不会再成亲,而是要守着女儿过,所以朱二郎就不再去了,庄子里很多青年都歇了。” 白善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因为周大人应承过她们母女可以去育善堂里学习纺织和刺绣,所以去年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们都会去育善堂,不过……”董县尉道:“她们母女两个在这方面都没有天赋,学习了一段时间后都放弃了。” 应该说是很没有天赋。 这是让董县尉很惊奇的一点儿,他觉得作为女人,缝缝补补多少都会一些的,但据他调查,祁大娘母女不愧是母女,她们在这方面是一点天赋也没有。 反正她们学不下去了,只能老实用心的在官田庄子里干活儿。 “因为她们不去御史台学习了,去年十一月她们就被分到了顺平村,”董县尉说到这里轻咳一声道:“那朱家一行人也被分在了此处。” “因为冬天事情少,朱六郎和祁大娘母女被分在一组沤肥,反正他们现在正谈婚论嫁呢。” ※※※※※※※※※※※※※※※※※※※※ 作家的话 还有一章,会很晚,大家先睡吧 ☆.第3097章 回馈(补更) 周满听得津津有味,就着故事把面吃完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巴,问白善,“你要去问祁大娘吗?” 白善点头道:“想去,你呢?” 周满就叹气道:“我也想呢,但我没空,这两天要看病人,然后就要去青州城,对了,我怕是要出几天公差。” 她道:“我要在青州城里住两日,然后去寿光县看地方,一来一回可能需要五六天。” 因为种痘,今年周满都很忙,加上医署里还有病人要看,所以一点儿也不轻松,好在她有好几个学徒,不然肯定更忙。 听完了八卦,周满惋惜的起身,正要去医署,就听白善和董县尉道:“派人去庄子里把祁大娘母女带来,本县要在县衙里问她话。” 周满忍不住冲他竖大拇指。 白善抓住她的大拇指,“本来想着你若是有空,正好趁机带你出去散散心,既然没空,那就把人找来问话好了,也省时间。” 白善也不空闲的。 周满知道自己不会错过热闹,高高兴兴的上班去了。 太阳大,她一出门就戴着帷帽,短短的一段路,到医署时就出汗了,很不好受。 结果她到县衙时,竟然还碰到给她送木柴的人。 挑着柴过来的人看到周满,立即快速的把木柴放下,拎起自己的扁担便跑得飞起,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周满:…… 虽然医署的确需要木柴,可大夏天的看到这一堆堆木柴,想起火,她是真的不太好受啊。 守门的费老头也有些受不了,一边将木柴拖进院子里,一边和周满道:“大人,这是今天第三个来送木柴的了,后院都快堆不下了。” 周满道:“他们多半不认得公告上的字,下次再有人来送木柴,你就告诉他们不要再送了。” “哎哟,这话根本没用,”费老头道:“我这两日没少说,但他们还是送来……” 周满想了想后道:“那你就说后院装不下了,再送,这些木柴只能往外丢了。” 又不是冬天,虽然医署平日煮饭烧水熬药需要木柴,但需求量并没有这么多。 而从去年冬天开始便陆续有治愈的病人往她这里送木柴,尤其是在这里住过的病人,那简直是隔三差五的送木柴。 直接让医署省去了木柴这一项支出。 周满跨步进入医署,已经领了号的病人们立即站到了诊室前,按照自己号上的数据排成已拍。 坐在隔壁诊室里的邵大夫三个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即惊醒,连忙起身走出去,“大人,您来了。” 周满对他们点点头,瞥见他们脸上的印子时不由停下脚步,纠结了一下还是道:“这段时间种痘辛苦你们了,我刚看了一下,就还有八个病人,也不是很多,我自己就能看完,你们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想了想,她这两天都会在医署,而这段时间他们跟着她去种痘也够辛苦了,主要是学徒还没有休沐日,想想就可怜。 所以周满同情的和他们道:“要不这两日你们休息吧,两日后再回来。” 三人虽然很想点头,但依旧咬着牙拒绝了,还是坚决拒绝。 虽然很想休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就是想休息的。但想到这段时间他们学到的东西,三人依旧咬着牙拒绝了。 之前看着一年之约时间很长,但现在看来,一年分明很短,能学到的东西很有限,有点后悔,不知道掌柜给不给他们在医署里多留一段时间…… 正胡思乱想,周满已经进诊室了,三人就蹲在廊下看病人们一个一个排队进去。 要是女病人进去,他们三个就目光一动不动,虽然很好奇,但女病人不喜他们看诊,所以还是不要给彼此找不自在了。 要是有男病人进去,三人便一起进去,就站在周满身后看着她诊断开方。 大部分普通的病症她都是一边诊脉一边告诉他们,然后开方,过后他们要是想要看方子可以找她要,若有不解的地方也可以问她。 一些特别的病症她不仅自己诊脉,还会让三人轮流听脉,然后讨论病情后开方。 每次遇上这样的病患他们都受益匪浅,甚至就是普通病症,看周满开的方以及效果,他们也能学到很多。 周满看完今日求医的病人便往后院去。 现在后院只住着胡大郎母子四人了,其他病人都已经出院。 其实胡母的病早在三月时也可以出院了,不过周满知道他们回去后日子不好过,所以便没有赶他们走。 胡母在停药后便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但看着日益能干的儿子女儿,她到底不想回到让人压抑胡家,所以就自觉的替医署做一些活儿,比如晾晒药材,切药,清洗东西和熬药之类的…… 因为这个,周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住下了,反正胡大郎和胡小妹正好也在医署里干活儿和做学徒,也要地方住的。 郑辜正关在房间里制作青霉素,听到声音回头看,连忙起身,“师父。” 周满颔首,问道:“怎么样?” 郑辜道:“很顺利,师父,现在青霉素药坊那边已经能够大规模生产,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劲儿的自己制作?” 周满,“闲着也是闲着,就做一些备用呗,药坊做的虽然省劲儿,但从京城送到这里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有这功夫我们自己就做出来了。” 反正这药方是她的,太医署也没禁止她自己做,那就自己做呗。 郑辜将做好的药液装进瓶子里,填好日期后便摆放在架子上。 周满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后道:“要是能做成可食用的就好了。” 郑辜歪头,“可以吗?” 周满挥手道:“回头我查一查想一想,不过这个暂且不重要,我找你是让你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要去青州。” 周满道:“去了青州还要去寿光县,钱先生已经提前一步过去找适合医署的房子了,我们就是过去拍板的。” 郑辜应下,知道周满带着他是有意培养他。 ☆.第3098章 支开 祁大娘母女被带到县衙时整张脸都是白的,祁大娘甚至瑟瑟发抖,只能勉强站稳。 领着他们来的衙役对上董县尉谴责的目光,立即道:“我可没有欺负她们,我就说了大人要见她们,她们自己吓成这样的。” 董县尉手一挥道:“算了,把人带进来吧,你们路上也太慢了,这都午时了。” 董县尉将脸色发白的母女带到大堂上,白善才审理完了两个案子,调解了一下邻里纠纷,看到祁大娘母女便合上了手中的卷宗。 祁大娘心中害怕不已,还未走到跟前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民女知错了。” 正要说话的白善:…… 这招得也太快了,衬得他毫无用武之地。 祁大娘的女儿也连忙跟着跪下,低着头瑟瑟发抖。 因为她并没有多大,白善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转而冷淡的道:“起来说话吧。” 祁大娘跪着不敢起。 白善皱了皱眉,起身走到堂下,伸手把路小娘子扶起来,见她嘴唇白得都没血色了,便知她也吓得不轻,于是道:“夫人这时候也要回来用饭了,本县记得你们以前便是夫人安排去的官田庄子?” 俩人小声应是。 白善就道:“那就走吧,我领你们去给夫人请安。” 祁大娘和女儿对视一眼,一头雾水,不是抓她们来问话的吗?怎么要去县衙后院? 白善领她们回后院,董县尉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上。 后院里,郑氏和小钱氏正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玩儿呢,明达就坐在一旁看书,兰馨则是坐在一旁做针线,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两个孩子,她这会儿月份也不小了,肚子隆起,不能久坐,但也不好久站和久走,不一会儿就要站起来走两圈。 她才放下手中的针线篮子起身,便看见白善带了一堆人进来,立即道:“小姑父回来了。” 郑氏和小钱氏扭头看过去,“衙门的事处理完了?” 俩人好奇的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人。 白善很注意前后院的分开,除自己的幕僚崔先生外,其他下属同僚很少会到后院来议事。 白善对她们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理由,“一会儿满宝要见她们,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几人看向祁大娘母女,见俩人脸色都有点儿发白,便以为是生病了来找周满看病,忙关心道:“要不要去医署?不知道她今天忙不忙,要是忙,怕是要未时才回来。” 家里现在有奶嬷嬷,周满已经停止喂养,奶水也吃药断掉了,但或许是因为母女天性,虽然周满每天看见孩子的时间不长,还要偶尔闭关种痘,但每次她看到周满都特别高兴,伸着手就要叫抱。 周满也很喜欢抱她,所以只要有时间,她都从医署里跑回来抱孩子。 今天也是,病人一看完,她把收尾的工作交给学生和学徒们,她撒开腿就往家跑。 一回到家,先和伸着手咯咯笑的女儿抱在一起,左右脸各亲了一下,然后就掂了掂,“大嫂,她是不是又胖了?” 小钱氏:“瞎说,才一个上午不见,她能胖到哪儿去?” 郑氏:“就是,就是,她现在已经能听懂话了,你可别再说她胖之类的话了,她要不开心的。” 白景行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她双腿很有力的夹住母亲,双手还牢牢的抱住周满的脖子,似乎怕她又一眨眼不见了。 小钱氏接了两次都没把人接过来,她有点儿着急,“白善带了几个人回来,说是让你看一看,不知是不是病人。” 明达知道的多些,卷上书,笑着从廊下走下来道:“不是病人,是祁大娘母女来了。” 周满眼睛一亮,抱着孩子就转身,“那我们去看看。” 明达便也跟上,还让宫女把她儿子给抱上。 郑氏和小钱氏虽不知是何事,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便不再过问,而是扬声问了一句,“你们午食想吃什么菜?” 周满随便的说了一句,“随便。” 明达对吃的也没太高的要求,于是不吭声,沉默的走在周满身侧,周满好奇的问,“怎么带到后院来,不在前院问话?” 明达道:“我看她们吓得不轻,尤其是那小娘子,脸都白了,到底年纪小,白善应该是不想吓坏了孩子。” 周满点了点头,和明达一起进了大厅。 白善正坐在喝茶,祁大娘和路小娘子已经缓过神来了,觉得她们做的事应该没被发现,不然不会被带到后院来,还如此温和的对待。 看到周满进来,正有些忐忑的母女两个立即起身,全然不见去年的柔弱和皮厚。 周满扫了她们的脸色一眼,笑着和路小娘子道:“你比去年长高了好些,还没问过你,你多大了?” 路小娘子悄悄抬头看了周满一眼后小声道:“快九岁了。” 周满讶异,认真打量了一下她后道:“好孩子,你长得可真好!”语调上扬,不带一丝嘲讽,是真的夸奖。 路小娘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几不可闻的问:“您不觉得我长得太大了吗?” “不觉得呀,”周满还羡慕呢,“将来我的女儿要是也能如你一般高大就好了。” 每次上大朝会,站起来行礼的时候她就淹没在人群之中了,皇帝就是站在高台上也看不见她,除非都坐下,她才能勉强入人眼,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周满眼睛闪亮的看着她,再一扭头去打量似乎柔弱的祁大娘,更满意,“你应该是像你爹,果然有些老话还是有道理的,女儿就像爹,以后我女儿也要长得像她爹这么高才好。不过应该也有饮食上的原因,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路小娘子渐渐放松下来,说起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来。 周满发现她吃的面食比较多,于是和明达道:“等孩子再大一些,可以吃辅食了,我们也做面给他们吃。” 明达想了想后点头,她记得长豫姐姐也是吃面食多的,也长得很好。 周满拉着路小娘子说了好久的闲话,见她彻底放松下来才把怀里的孩子交给五月,笑道:“你帮我带着两个孩子去饭厅里看一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饭食,要是可以,将你常吃的东西告诉我家大嫂,以后我们也照着你的食谱来喂养孩子,让他们长好一些。” 路小娘子高兴的去了。 五月和宫女便抱着两个孩子退下,大厅里一下就只剩下几个大人,气氛又慢慢凝滞起来。 祁大娘脸上灿烂的笑容慢慢消失,心提起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情况似乎是有些不对的。 ☆.第3099章 询问 周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抬头看向祁大娘。 祁大娘也正抬起头来看向周满,俩人目光相碰,周满嘴角轻挑,静静的看着她,脸色和煦,但祁大娘就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膝盖一软,整个人就从椅子上滑倒在地,跪在了地上。 周满面色没多少变化,又喝了一口茶才放下杯子。 一室安静中,茶杯放在桌子上轻轻地声音也显得尤其大,祁大娘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白善不免好奇,“胆子看着不大,怎么就有胆子来做这样的事呢?” 在此之前,白善没见过祁大娘,只是听周满提起过,说她当时拦车让她收下路小娘子时还算镇定自若,就是演得不太好,在见过世面的周满眼里漏洞百出。 更不要说她身边还有一个打小在深宫里长大的明达,她那些心思在明达眼里就是透明的。 明达和周满并不在意别人在她们眼前耍心机,只要没有恶意,她们愿意接受他们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心机,她们能帮的,便顺手帮扶一下,不能的,再拒绝了就是。 只是祁大娘一出现,她们就感觉到了那一丝勉强她们的违和感,所以才让人盯着她。 祁大娘瑟瑟发抖。 白善脸色一正,沉声道:“说吧。” 祁大娘磕下头,泪流满面,“求大人饶命,奴,奴是被逼的呀。” 白善道:“从头说起吧,本县洗耳恭听。” 周满和明达都做好了倾听的模样。 祁大娘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奴是齐州人……” 这个他们知道,周满和明达怀疑她用心不良后白善就让人去齐州查过,反正离青州也不远。 但查到的事实是,她们母女的确是齐州人,她给出的信息并不是假的。 祁大娘抹着眼泪道:“我那男人死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她又不是儿子,夫家和族里就总看我们不顺眼,想要我改嫁。” “我不愿意,他们就叫了我娘家人来绑我回去,”祁大娘道:“我和我男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怎舍得丢下她一人改嫁?正好闹得最凶时有个过路的客商救了我,给了我一点儿钱,让我带着女儿来北海县。”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他让奴来北海县打探些消息,以后只需将消息递给他,做够三年,他就给我们母女一百两。” 祁大娘道:“一百两,找个村子就能建个小院,余下的钱还能给我女儿招个女婿,够我们娘俩过一辈子了。” 白善问,“他想打探什么消息?” “只说让我一定要进织坊,到时候接过给盐场送衣裳的活儿,剩下的以后再说。”祁大娘忙道:“但我进不去织坊,我也没什么消息给他。” “那客商联系过你几次?” “三次,但亲自来就一次。”祁大娘连忙道:“奴什么都没说的,我一直在庄子里干活儿,织坊和那什么盐场的事我全都不知,一开始他们也没问我什么……” 对方似乎也没指望祁大娘有多大用处,她来到北海安顿下来后便有人悄悄联系了她,听说她进不去织坊,也接触不到盐场,只能留在庄子上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继续在庄子上干,不让人起疑而已。 第二次联系则是她主动联系的,因为那时候她被分到顺平村,她其实心中惴惴,已经不太想继续干这事儿了。 祁大娘抹着眼泪道:“大人对我们母女好,既让我们有了容身之处,又让我们赚了钱,我已经从心里想要在此留下,因此才去找那人说不干了。” “可他却威胁我说,要是不听话,他不仅会和大人告发我,还能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奴,奴实在是害怕,所以就不敢往外说。”祁大娘道:“但我们去顺平村后就没人再来找我,我,我也不再来县城……” 那时候祁大娘觉得被调到顺平村也很不错,只要她永远不来县城,县城里的那人也永远不来找她,那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白善和周满都惊呆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天真的人。 白善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和朱六郎成亲了,这是觉得没事儿了呀。 白善问:“上次那客商亲自来找你说了什么话,一五一十的说来,不得添加减少。” 祁大娘便将当时客商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白善,连他当时的神态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白善和周满挑了挑眉,连明达都诧异的抬头看向祁大娘。 难怪那客商会选择祁大娘来做细作,这也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本事。 那客商来找祁大娘却不是问盐场的事,而是问她知道的所有北海县的事,包括白善周满的一些传闻,官田庄子的情况等,只要祁大娘知道的他都问。 不过祁大娘道:“但奴不敢全都告诉他,就说奴一直在庄子里干活儿,不能外出,所以知道的不多,只,只说了一些庄子里种地的事儿,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白善问道:“听说他在庄子里多留了一天,那一天他去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就在地里转悠,还有就是找人打听一下这边雇工的事,”祁大娘道:“我觉得他也不太信我了,所以才和庄子里的人打听消息的。” 白善蹙眉,“他在哪些地里转悠?” 祁大娘道:“就是种稻子、麦子的地方转悠啊,哦,当时正收小麦呢,所以他去看了一下我们收麦子。” 今年北海县的官田用的全是新麦种,不少村庄也种植部分新麦种,收成都不错。 但最关键的是,今年北海县的官田里还种了新稻种,因为种子数量有限,没有全部种植,但也保证了每一个庄子至少有十亩田是种新稻种的。 白善的职田里更是全部用上了新稻种。 白善目光深沉的看着祁大娘,问道:“今年田里的水稻怎么样?” 祁大娘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但还是道:“虽说前段时间有些干旱,但还算不错,奴看抽穗抽得挺好的。” 白善挑眉,和周满对视了一眼,问道:“庄子里种新稻种的田是谁负责的?” “管事亲自负责的。” 白善这才满意的点头,略微放下心来。 ☆.第3100章 拦路树 祁大娘还跪在地上,这会儿不再哭了,但眼睛也红通通的,她有些忐忑的看了白善一眼,然后看向周满,目露哀求,“求大人恕罪,虽说我来此的心思不纯,但我自来后真的没做过坏事……” 白善蹙眉,打断她的话,“那个县城里与你联系的人是谁,你们都是怎么联系的?” 祁大娘求饶的话一顿,只能继续招供。 白善看向一旁站着的董县尉。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董县尉一愣,连忙抱拳道:“卑职这就去拿人。” 可惜人已经不在了。 董县尉回来时周满他们已经用过午食,正迟疑着要不要午睡一下,听到禀报说董县尉来了,俩人便打消了午睡的想法,先去见他。 董县尉道:“是一家饭馆的伙计,听说是去年九月来投亲的,没找到亲属,便在饭馆里做伙计,人月前才走的,听说是打探到亲人的消息,要去找人。” 白善便对还坚持跪着,就是不起身的祁大娘道:“恭喜你,他们放弃你了。” 祁大娘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拿不定他是真心恭喜,还是假意恭喜。 白善自然是真心的,不过他脸色平淡的说这句话,很难让人觉得他是真心的就是了。 他道:“此事暂且作罢,过往的事我不追究,你既然已经要在北海县落户,计划着成亲生子,那将来便是本县的子民,希望你能遵守律法,做好贤妻良母,再有这样的事,本县绝不姑息。” 祁大娘立即保证道:“大人放心,我再不敢了的。” 白善挑眉,自称改得倒快,够见风使舵的。 “将来再有那边的人来找你,你立即禀报给你们的管事……”对方把联络人都撤走了,虽然不太可能再找她,但万一呢? 而且,白善觉得北海县里对方埋下的钉子应该不止祁大娘一个,她只是临时找来的,能起作用最好,不起作用损失也不大。 若真把他当做强敌来看,对方肯定不止这点手段的。 白善让人把祁大娘带下去,让她们母女见面,他则留下董县尉,叮嘱道:“吩咐下去,让各里里正,还有各街道各村庄的帮闲留意,从去年六月开始到现在,身边可有什么可疑人出现,要仔细的排查。” “是。” 等董县尉走了,白善这才看向周满,伸手将她额前散下来的一缕头发收到脑后,郑重的道:“这次出门你多带一些人,带上大吉,家中的护卫你也都带上,我再从县衙里给你派几个衙役。” 周满:“这么多人出差要花好多钱的。” 白善道:“不走公账,花我们自己的钱。” 周满一听,竟然不心疼,点头应下,好奇的问,“你怕他们对付我呀?” 白善沉着脸道:“以防万一,满宝,你是我的命,这一点儿知道的人太多了,你要是出事,我一定会疯的。” “那些人为了那点钱已经疯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我不能冒险。”白善伸手抱住她,将她揽进怀里,沉声道:“我在北海县里很安全,但你不是。” 周满也伸手抱住他,安抚他道:“你放心,没人能害我。”她压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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