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说笑间,忽听院外的小丫鬟笑着进屋,说是老夫人那来客人了,叫宋令枝换了衣衫过去。 白芷好奇:“究竟是什么客人,你倒是说了再去。” 小丫鬟福身:“并不敢欺瞒白芷姐姐,我们也不知,只听二门那吵嚷着,说是……贺公子。” 贺公子,贺鸣。 宋令枝眼前一亮,当即丢开手中的兔腿,忙忙唤白芷为自己更衣梳妆。 暖阁笑声依旧,只洋漆高几上的兔肉,再无人问津。 秋雁捧着妆匣走出,见魏子渊还站着,遂道:“我和白芷姐姐陪姑娘去就是了,你留在这看着院子,省得那起子小丫鬟偷懒。” 魏子渊不识得贺鸣,只问是何人。 秋雁:“算来也是远亲。”她笑笑,“老夫人以前还玩笑说两家要做亲家,若是真成了,那他就该是我们姑爷了。” 雪飘如絮,银霜满地。 宋令枝倚在竹椅轿上,在一众奴仆婆子簇拥下,缓缓融入茫茫雪色中。 魏子渊仰头望人,却只能看见宋令枝的背影,渐行渐远。 闲云阁花团锦簇,珠环翠绕。 宋老夫人歪在榻上,和贺氏挽手说笑。 下首站着一男子,眉目清秀,举止从容。 宋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早该写信来,也好让他们出府去迎。这么久不见,身子可还康健?家中一切可还安好?” 贺氏垂目拭泪:“不瞒老祖宗,若非那起挨千刀的整日往赌场钻,我也不至于落到这番田地,如今还连累我们家贺鸣……” 宋老夫人跟着骂了贺父数句,又出声宽慰:“我们家虽比不得那一等富贵之家,寒舍倒是还有几处。你们只管安心住下,也好陪我说说话,这一路走来也辛苦了。” 贺氏挽唇:“倒也不算辛苦。半路路过五台山,我本还想着上山一拜,谁知他们竟说三皇子也在五台山,说是在为太子祈福,上山之人都要严查。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罢了。” 言笑间,疏听院外一阵笑声传来,朱色猩猩毡帘掀起,宋令枝俯身进屋。 偶然听见沈砚的名字,唬了一跳:“祖母,什么三皇子?” 宋老夫人瞪她一眼:“有客远道而来,你这般冒失,像什么样子?” 训斥虽训斥,却是笑着将宋令枝搂在怀里,宠溺偏心尽显。 “我这孙女就是这样,还请多担待。” 见贺氏还坐在红漆描金万福团花靠背椅上,宋令枝忙起身行礼。 宋老夫人拉着贺鸣上前:“这是你贺哥哥,枝枝小时候也见过的,可还记得?” 贺鸣拱手温声:“贺鸣见过宋姑娘。” 宋令枝福身。 抬眸,视线不偏不倚撞上贺鸣的目光。 宋令枝倏然一怔。 眼前的男子只着月白长袍,大冷的天,贺鸣身上只一单薄旧衣。面如冠玉,眉眼温润,似春日清泉。 许是宋令枝盯着人看了太久,贺鸣耳尖稍稍泛红,他别过脸,掩唇轻咳两三声。 宋老夫人都忍不住抚掌笑之,搂着宋令枝笑:“到底还是孩子。” 宋令枝好奇:“祖母,三皇子怎么了?” 宋老夫人不欲多谈京中之事,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三皇子为了给太子祈福,到五台山暂住些时日罢了。” 前世沈砚和太子势同水火,皇后又一心偏袒嫡长子。 宋令枝眼眸低垂,想来五台山祈福,也是皇后的旨意。只是不知沈砚是如何逃过皇后的眼睛,竟随父亲一起回来。 . 贺氏带着养子投奔宋家,老夫人自然一心一意,令人收拾了院子,又拨了十来个洒扫丫鬟,及四个贴身伺候的。 贺氏喜之不尽,只道老夫人心善。 宋老夫人弯唇:“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且贺鸣这孩子我喜欢得紧,如今春闱在即,莫让旁的事乱了他的心性才是。” 贺氏连声道是,二人又闲话一番,贺氏方告辞而去。 宋令枝款步提裙踏进闲云阁,恰好看见贺氏遥遥离开。 宋令枝好奇,挨着宋老夫人坐下:“姑母怎么不多坐会?” 宋老夫人眉眼弯弯:“你贺哥哥近来嗓子不太好,你姑母急着回去,给他熬枇杷膏。” 语毕,又细细打量宋令枝好几眼。 点染曲眉,齿如含贝。 一身烟霞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曳地,素腰纤纤,瑰姿艳逸。 宋老夫人抬手端正宋令枝鬓间的银凤镂花长簪,轻声叮嘱:“今日上学,可不许惹得夫子生气。这夫子你贺哥哥也见过,说学问极好,且又是师承内阁侍读学士,定不会比你先前那夫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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