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还是怕。” 白芷笑笑宽慰:“人多了反而不好,也忒招眼了些,还不如这会子趁天黑我自己一人找去,若他脚程快,兴许天亮我们就回府了呢。” 秋雁思忖片刻,终觉有理,她点点头:“那姐姐务必小心。” 案几上的官窑月白釉香炉燃着梦甜香,树影参差,伴着月光悄然落在楹花窗上。 许是白日受了惊吓,宋令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昏昏沉沉,她好像又回到了前世油尽灯枯之时。 园中秋风萧瑟,落花满地。 秋霖绵绵,漪兰殿萧条凄凉,白芷扶着宋令枝,一双眼睛哭得宛若泪人。 耳房炕上,秋雁半张脸高高肿起,身上无一处是好的。那双也曾养尊处优的手,此时却如枯木粗糙,伤痕累累。 手上颈上,疤痕无数。 秋雁一张脸惨白,早就没了气息。 白芷跪在宋令枝脚边,嗓音喑哑:“昨日回来时,秋雁就已经不好了,奴婢想着求太医来,可、可……” 一语未了,宋令枝忽的往后跌去,猛地咳出好几口血。 白芷大惊失色:“——姑娘!” 力气透尽,气若游丝。 满是苍苔的院落雨珠点点,眼前逐渐模糊朦胧,最后只剩下秋雁僵硬的一具躯壳。 宋令枝好似听见白芷的嚎啕哭声,又好似听见秋雁在唤自己,她说今日的香是为姑娘制的,问宋令枝可还喜欢,又说珍宝阁新入了几种香料,待她买来,再为宋令枝调新的熏香。 然很快,那张盈盈笑脸不再,取而代之的秋雁躺在炕上冰冷的身子。 …… “秋雁!秋雁!秋——” 骤然从梦中惊醒,入目帐幔轻拂,心口急促跳动。 宋令枝怔怔坐在榻上,指尖攥着的,是那抹轻薄的帐幔,并非梦里离她而去的秋雁。 月挂柳梢,黑夜如墨。 房间悄然无声,精悄无人低语。 从噩梦挣脱,宋令枝眼睫上尚有未干的泪珠,她一手揉眼睛,拂开帐幔寻人。 “秋雁,你在吗?” 屏风后的炕床空空如也,锦衾齐整,无半点褶皱。 宋令枝心跳骤停,猛地推开槅扇木门,往隔壁上房跑去。 屋舍悄无声息,空荡无人,连贺鸣也无了踪影。 宋令枝双眼瞪圆,只觉冷意笼罩全身,冰冷彻骨。 怎么会,贺鸣怎么会不见了? 他明明还昏迷不醒。 乌木长廊寂静空远,银辉落地,冷月如霜。 夜风掠过宋令枝耳边,轻拂过三千青丝。 她跑得极快、极快。 倏地,脚下趔趄,似是被地上何物绊住了脚,宋令枝重重摔在木地板上。 冷淡月光穿过她指尖,似染上一层薄薄的寒霜。 膝盖肿得生疼,宋令枝咬唇自地上站起,素白锦衣曳地。步伐缓慢迟钝,身躯沉重。 宋令枝拖着受伤的右脚,一步一步,缓缓挪回自己先前的屋子。 槅扇木门轻掩,细细长长的一道缝隙,唯有月光滴落。 槅扇窗子贴在掌心之下,宋令枝垂首,猛地用力往前推。 湘妃竹帘半卷,绰约光影后,沈砚一身象牙白袍衫,清冷月光穿过窗屉子,无声无息落在他肩上。 沈砚脚边身后站着的,正是黄昏招待他们的店小二。案几上还有她给白芷的鸳鸯玉佩。 和先前油嘴滑舌,满嘴胡诌的模样判若两人,“店小二”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站在沈砚身后。 双腿发软,无名的畏惧和恐慌涌上心间。 她早该想到的。 他们下山时的一路无阻,突然出现的官兵…… 尖锐的指甲掐入掌心,宋令枝听见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沈砚,我的侍女呢,还有贺鸣,你把他们带去哪里了?” 万籁无声,只余冷月洒落。 沈砚左手执五彩小盖钟,面上无多余表情,他甚至连眼眸都懒得抬。 宋令枝疾步往前:“沈砚,你……” 蓦地,后院响起一声凄厉尖叫,声音尖锐,穿透夜色。 宋令枝为之一颤,快步冲向窗口。 窗棂半支,月光洒落的后院,一人着青灰袍衫,乌发覆面,正疼得满地打滚。 青灰袍衫,鞋履罗袜,和秋雁夜里那身如出一辙。 宋令枝两眼一黑,下意识转身欲往楼下跑。 尚未来得及动作,下颌忽然被人紧紧扼住。 “店小二”早无了踪迹,槅扇木门紧闭,屋中冷冷清清,只余沈砚颀长身影笼在宋令枝身上。 男子一双黑眸深而沉,动作蛮横粗鲁。 “不是好奇人在哪吗?” 视线漫不经心往窗外轻瞥,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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