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玉,你当真就以为,九黎所有人都该死,我与你师父,也都该死吗!” “你师父裴玉尘,他才是九黎巫医真正的传人!你若当真灭九黎,那便是欺师灭祖。”随添香说着,突然一把握住了沈玉的双肩,“沈玉,你心里有一杆秤,对吗?” 沈玉迎上她的眼神,竟觉得她那双眼犹如被撞碎了的星河,有种别样的脆弱和委屈。 她的嗓音变得沙哑,仰头看着她,道,“师娘,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呢?我向来都知道,错的不是一个地方,是一些人。” “我会为师父报仇雪恨,也不会因为是鬼墟的后人,便将巫医一族赶尽杀绝。因为我深深地知道,九黎巫医,是这个世上所有大夫的起源,九黎不光有大量的珍贵典籍,也人才辈出。” “我看人,从来不看什么地方,只看人心。” 沈玉抬手,拂去了随添香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沙哑道,“师娘,你说的没有错。你与师父虽然是九黎的巫医,但是当年北齐战乱,你们放下成见毅然从军,救治了那么多伤患……” “我不会让这样的人寒了心。” 随添香突然抱住了她,把脸伏在她的肩头痛哭出声,一旁东方离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明明灭灭,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把瓶子里的药都吃完了。 等回神时,才发现瓶中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了。 会中毒吗? 他先是一阵紧张,第一反应是问沈玉有没有副作用,但很快便回神嘴角一抽,将瓶子从脑后丢进了花园里。 “太煽情了,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犹如自语丢下一句话,东方离转身离开,脚下几个腾挪落在了对面大雄宝殿的屋顶上,也不说有丝毫尊敬,念念有词道,“像沈三这样的人,理应供在下面这庙里吧,留在凡尘里作什么呢!” 脸上痒痒的,一抹湿漉漉。 他低低骂了一声,双手往脑袋下面一撑,躺在屋顶上盯着月亮出神。 心间凉丝丝的,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来的时候,曾想过用九黎的疫毒、蛊毒来控制这个世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自从遇上沈玉,她就像是这头顶八月十六的圆月,像是一面照妖镜,把什么肮脏的东西都照得无所遁形。 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居然看到了善恶截然不同的部分。 他爹经常跟他说,这世上根本没有正邪之分,只有立场。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那是没有良心、没底线的人才说出口的话,才给自己找的借口。 世上怎么会没有善恶呢? 如果没有,那又有谁来评判他阿娘的死?难道她就白死了吗? 东方离盯着那月亮,眼底一片湿 润。 这边,随添香哽咽着,片刻后,道,“谢谢你。” 沈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东方离那边,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你知不知情,关于你阿姐的死,还有元晁这个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真相很残酷,可是她愿意去撕破上面那一层伪装,因为只有看到了真相才能从新开始,拒绝成为别人的棋子。 沈玉感觉,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随添香了。 随添香闻言有些诧异,“你想说我姐夫……你从哪儿听到的他的消息?我都好久不曾见过他了。” “什么?” 沈玉愣了一下,“你是说,你很久没见过元晁了?多久了?” 她原本以为,元晁跟着东方离来了呢。 却没想到,随添香竟然是这个反应。 更没想到,随添香想起这个人,眼底居然带了一丝丝回忆的色彩,道,“有四五年了吧,他说来瀛洲有事儿要办,走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我后来回来问玉尘,也没有他的消息,玉尘说人没来找他。” 说着,看向沈玉,急切道,“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 沈玉闻言脊背发凉,“他若真的来了瀛洲便失踪了,那要么就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落在了萧丞相手上,被控制起来了。” “什么?”随添香愕然,“萧丞相为什么要抓他?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想要……” 沈玉看着她这个反应,便知道东方离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沈玉看了眼东方离那边,道,“师娘怕是不知,那萧丞相早就不是萧丞相了,而是生死桥背后那位的儿子,真正的萧丞相被扒了皮,关在相府的后院当中,血淋淋的就靠着蛊虫吊着命……” “……” 随添香听得脸色煞白,当场一个踉跄,“怎么会这样?” 沈玉赶忙扶住了她,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道,“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便是查清楚真相。只不过元晁……你倒也不必为他担忧,他不配。” “你什么意思?” 随添香凝眉盯着她,一时间不明白沈玉为什么要这么说元晁,忍不住辩解道,“他不过是个受害者,若不是元邵算计夺了他的皇位,他就是现如今的北齐帝!” “我阿姐,便是北齐皇后!” 她的眼珠子轻轻颤抖着,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笼罩,今晚她与沈玉说那些话,就是知道沈玉的为人,知道她说一不二,除非报复敌人,她是不会说假话骗人的。 可正是因为这个,让她此时心神不宁。 如果沈玉没有说谎,那…… 有些可能,她就不敢往深处想了。 沈玉打量着她,稍稍沉默了一小会会儿,等她情绪稳定一些,这才道,“元晁是故意的……如果你知道细节,仔细回想一下,便明白了。” 随添香整个人一抖,脸色白得像是纸。 她张嘴,想说自己不相信。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沉默了一下,只是不住摇头,嗓子哑了起来,“沈玉,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情!” 沈玉也觉得残忍,可是她怕不说出真相,最后随添香多半也沦为旁人的棋子,只得道,“师娘听过无忧客栈吗?我前些日子,在无忧客栈见到了当时的客栈掌柜的手抄卷,上面正好一些当年那件事情的记录。” “随明珠被姜氏皇帝盯上,是元晁故意设计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元家需要一个造反的理由,也需要一个利用九黎,彻底毁掉姜氏皇族在百姓心中的威望的理由。” “所以,他选择了随明珠。” “……” 随添香不断后退,一边摇着头,一边哽咽颤抖。 她不敢相信,无法接受。 可是,过往的细节,都在一点点提示着她,事情恐怕真的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她似乎在努力回忆,“那天,是元家老太太的大寿。” “阿姐是当家主母,但是寿宴上,却被老太太的丫鬟不小心洒了一身汤,不得已去后院换衣服,姜氏皇帝就是那个时候,闯入后院的。” “说是迷了路,说他来的时候问过路的,下人指的就是那条路……” “可是,四个门口守着,接应宾客的,都是元晁的人……” 元晁的人,给皇帝指错路,把人引到了后院去? 当时,谁都没信姜氏皇帝的解释。 因为姜氏皇帝好 色人人皆知,他闯入臣子的后院,好像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情,况且当时的随明珠是大名鼎鼎的美人…… 所有人都觉得,皇帝盯上了臣子的夫人。 元晁也十分愤怒。 在那种情况之下,所有人都选择了站在元晁这边,很快元家和姜氏皇族撕破脸。 九黎也被卷了进来。 可是此时回想当时那件事情,随添香却无法把注意力从老太太的丫鬟身上离开。 如果,这个丫鬟是故意的呢? 因为,当时如果随明珠不去换衣服,那姜氏皇族的皇帝就算是误入后院,也不会在后院看到随明珠换衣服的样子。 如果,姜氏皇帝只是来了前院贺寿,那到时候见到的随明珠便是当家主母的样子,除非他发癫直接调戏随明珠,否则元家不会起那么大的情绪。 九黎也不会被挑拨。 那时候,姜氏皇帝虽然好 色,但在朝堂上做的却还不错,后宫妃子很多,却走的都是选秀的路子,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那,真正压垮随明珠的,便是那个丫鬟洒了汤这件事情! 随添香不知不觉,撞在了厢房的柱子上,退无可退,整个人僵硬地看向沈玉,“那我阿姐进宫那事儿呢?” 沈玉看到,她的双手在身体两侧颤抖着,有些痉挛,犹如鸡爪子一样僵硬伸直。 沈玉也心疼她,有些难过地道,“是当时姜氏皇帝的贵妃说要见她,但是那位贵妃在记载当中,和元晁正是青梅竹马,且之后姜氏皇族覆灭,那位贵妃却离奇失踪了。” “……”随添香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沈玉上前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感觉到她浑身的骨头都在不断发抖、僵直。 她连忙塞了一颗药给她吃,“师娘,对不起。” 沈玉心里有些刺痛,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应不应该这么做,但很快便坚定起来。 只有真相,才是救赎。 痛过了,便是新生。 东方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嗓音沙哑至极,“沈玉,你的意思是,我爹害死了我娘,将我和我娘都当成了满足自己野心的棋子,只是到最后为旁人做了嫁衣裳,被元邵抢了皇位?”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沈玉扭头看向他,没说话。 既然他都已经听见了,那就不需要她再说一遍,最后只是道,“也许,你家的事情可以抽身退一步,才会看到水落石出之后,最后的真相。” 东方离看着她,眼底噙着泪意,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瞳孔轻轻颤抖着,殷红的嘴唇此时却显得苍白。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算是什么?” 他像是在问沈玉,又像是在问自己。 沈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最后只得道,“萧丞相快要暴露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目标人物有四个。” “第一个是皇帝。” “但是他不会变成皇帝,因为皇帝身上背着黑羽卫的事情,一旦被捅破,他还要换人。” “第二个是你,黑羽卫的事情之后,最大的受益人是你。但是这中间出了一点变故,他刺杀我被发现了。” “现如今,我和明玉绑在一条战船上,明玉也有登基的可能。因此他会观察情况,看最后到底要用你还是用明玉。” “如果你们两人都不行,那他会选择元祐。” “只是,元祐现在藏了起来,他找不到。” “明玉在沈家,他也碰不到。” “你在外面,而且很容易亲自去找他,我才过来提个醒。” “至于真相,我想你和师娘都经历过那件事情,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沈玉说完,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等随添香稍微冷静了一点点,这才转身问道,“另外,我想确定一下,东方丞是不是去了东临?生死桥后面那个老不死究竟有几个儿子?如今的萧丞相又叫什么?” 随添香缓缓地,靠着柱子坐下来,这才道,“东方丞去东临的消息,我也是最近才收到的。至于那个人有几个儿子……谁知道呢?” 她说着,凄然一笑,道,“那种人,你也不能说指望他娶妻生子,谁知道找过多少女人,有多少儿子?我只知道,他去母留子,那些儿子都没有母亲。” “……”沈玉被那人的恶毒惊到了。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些人作恶是有不得已的一面,那这个人就是一个纯粹的王八蛋。 便听随添香道,“至于萧丞相……如果他真的是和姬尧打了一架的那位,那他应该叫东方忌,是上一任的九黎圣子。” 说着,惨淡一笑,道,“说起来,九黎圣子和圣女向来都是一对儿,我年纪小的时候,以为我阿姐会嫁给他,他会成为我的姐夫。” “却没想到……” 沈玉越听越觉得复杂,问,“那,元晁呢?元晁是北齐的人,你阿姐怎么会和他认识了?而不是和东方忌大婚?” 随添香叹了口气,道,“因为,东方忌在二十多年前那一战之后失踪了,阿姐便被派出去找他,结果没找到东方忌,却和元晁……” 说到这里,眼底露出一片讽刺,“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该信的。” 一瞬间,竟是凄凉无比。 “东方忌跟阿姐说,等他从九黎回来,便娶阿姐为妻。结果他摇身一变,成了萧丞相,妻子、儿子、女儿都有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元晁跟阿姐说,东方忌已经死了,死在了姜氏皇帝的宿卫禁军手上。又说既然他意外占了她的身子,便会对她负责,照顾她一辈子。” “结果,却亲手将她葬送在姜氏皇族的后宫……” 沈玉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夜风冰凉。 随添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眼再次看向她,“这世间颠倒至此,难怪南阳鬼墟会有雏凤出现,也是时候该改天换日了。” 沈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问了句,“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你当真想问为我们做点什么?”说话的,是背后的东方离。 沈玉心头咯噔一下,生怕他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猛然扭身却发现,他只是定定打量着她,眼底却并无之前那种情愫。 相反的,带了一种明亮,却无处着落的恨意。 沈玉点点头,“你说。” 东方离眯了眯眼,道,“我爹找不到了,我想要亲口问问元邵,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的!问问元家是不是故意算计我娘的!” 沈玉点头,“等南楚的使臣走了,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只不过,从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好像先皇并不是很喜欢他。” 要不然的话,元邵也不至于弑父杀兄。 这证明,之前很多事情,元邵可能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 东方离点点头,心中有些不甘。 他因为母亲的死,父亲的殴打经受了那么多煎熬,原本总还能顾影自怜,现在想起来却只剩下恶心。 那覆水难收的自责,夹杂着不可告人的冲动,交织在一起,让他痛不欲生,自惭形秽,人不人鬼不鬼。 这些年来,他受够了! 沈玉经历过众叛亲离,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开的场景,虽然不是真事,但是痛苦却深 入骨髓,她至今难忘,自然也知晓仇恨可以蒙蔽所有的感情。 仇恨,是治疗绝望和悲伤的第一味良药,让人暂时从自己的无助上面移开视线,将矛头对准旁人,获得新生的力量。 沈玉不觉得东方离这个状态是最好的,但知道他此时需要这样的情绪。 至于往后…… 往后自然有往后的办法。 她从仇恨的泥沼中爬出来,如今不也是一腔正气么? 沈玉迎着初秋微凉的夜风,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东方离看着她,看了好长好长时间。 最后,说了声,“谢谢。” 沈玉点点头,道,“也许……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 后半夜了。 沈玉没时间再逗留,道,“瓶子里十颗药,三天一粒,一个月之后就没症状了。也许,等药吃完了,你会认识真正的自己,也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沈玉说完,拍拍他的手臂,举步往门外走,“没时间了,我先回去。” “该说的我都说了,往后你们遇上一些人,留个心眼子。” 东方离转身看向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把药吃完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但最终,这话也没说出口。 他心里其实有些绝望,内心一个声音告诉他,若真的有什么副作用,也挺好的。 疼,会让他感觉自己被在乎,还活着。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沈玉带着白七,从寒山寺离开,心头沉甸甸的。 白七紧随着她,替她感到为难,“如果见了容慕,她要求你和九黎彻底撕破脸呢?” “我只是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我的判断。”沈玉眯了眯眼,“我不会卷进他们任何人为了一己私利的拉扯当中。” 白七点点头,唏嘘一声,“真没想到啊,鬼医与东方离的命运居然那么惨,随明珠死得真是不值得,我突然发现,往往算计别人的都是男人,往往被迫受到伤害,被迫成为棋子的,都是女人。” 沈玉闻言,心头犹如被扎了一根细细的刺。 很疼。 “因为她们只能依附于男人活着,手上没有产业,没有钱,没有权力,难免就被人摆布命运。我也时常想不明白,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女人就要在后宅里面,围着一个男人打转,而没有资格享受外面的资源。” 沈玉回想着自己这些年听到的那些话,道,“你看看,男孩子生下来,父母亲人都会让他们上学堂,学习一技之长,将来建功立业。” “女儿家一懂事,父母亲人就会教导她如何相夫教子,如何嫁给一个好夫君,如何去伺候公婆。” “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自己嫁的,会是个什么玩意?” 白七闻言叹了一声,“是啊,你看看元晁,你看看谢长留,看看萧丞相,那些人……哪一个真的把女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慢慢走着看吧,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命运……总还是要掌握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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