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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这些客人是在等隔壁大婶的红薯或是旁边的鸡蛋仔,没想到阿香婆看到她,立刻招呼她过来。 这些客人看到她,双眼放光齐刷刷围到她身边,“原来你就是靓女神探。快给我算一卦吧。” 苏念星粗略数一数,居然有五个,最近她好像没有帮谁算得特别灵,引起这么多人上门啊。蒋梦云的案子还在侦破中,并没有报纸报导。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向阿香婆,“你是不是在报纸上打广告了?” 之前她们商量要在报纸上打广告,但是后来得知她一天只能算三卦就歇了心思。 阿香婆见她什么都不知道,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举起手上的杂志朝她挥了挥手,“不是我。是何小姐,你不是帮她算了三卦,每次都很灵嘛,她就在杂志上帮你报导了。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找过来。可惜你不在,我就让他们下午来找你。” 苏念星恍然大悟,她也顾不上看杂志,而是提醒她们,“我算一卦要收五百。你们真要让我算?” 几位客人点头如捣蒜,“知道。杂志上写着呢,一卦五百,不灵不要钱。” 见她们知道价钱,苏念星示意她们排队,至于最后面的两个女人,她让她们先回去,“我一天只能算三卦,明天这个时间你们再过来,我会给你们留位置。” 只是晚了一天,两位女士也没有强求,爽快答应了。 苏念星开始逐个给她们算卦。 第一个客人是个家庭主妇,虽然她衣品很好,画了妆,也能看得出她家境不错,但是头发干枯,明明才四十多就有了鱼尾纹,显见她过得并不好。 果然她坐下后就开始诉苦,她老公做生意发达后在外面包了二奶、三奶。最近刚交往的四奶是个模特,真的很过分,老公给她置房置业也就罢了。 有一晚四奶甚至打电话到家里跟老公调1情,她儿子听到了,问她爸爸有几个honey,她实在忍受不了,想问苏念星,如果她离婚,能不能拿到儿子的抚养权。 这女人一看就是受传统教育的贤妻良母,她将大部分心思都花在家庭和孩子上,没有时间提升自己,将自己熬成了黄脸婆。她的付出并没有得到老公的尊重,甚至换来的是无情的践踏,她终于受不了,不想再忍受丈夫的不忠,以她现在的年纪也不可能再生,就想要回孩子。 苏念星看完她的手相,叹了口气,“你确实能拿到抚养权。你老公的财产是你们结婚后才挣来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你能分到他一半财产,你的儿子今年已经七岁,法官会询问他的意见,他也愿意跟你一起生活。但是你的结果并没有多好。” 女人刚刚听到自己能拿到抚养权,面上一喜,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满脸困惑,“为什么?” “你拿到财产后会将钱全部存在银行,这笔钱在现在看来很多,但是培养你儿子会花掉一大半,而且钱很容易贬值,你又不善理财,又不出去工作。在他成长期间,你的存款一步步花光,但是你前夫却将事业做得风声水起。他再婚后又生了两个儿子,为了多得遗产,你儿子果断抛弃你,投向你前夫。” 苏念星知道真相很残忍,但是这世上有许多事并不公平。不信看看香江这些富豪,几乎每一个都背叛了原配,娶了二奶、三奶,可他们的事业依旧做得如火如荼,没见谁的生意因为换老婆垮台。贤内助的作用远没有她们想像得那么大。 许多女人盼望贱男人离婚后,贱男人事业垮台,没有钱,小三会离他们远去,但现实往往并非如此。至少这位求卦者,她拿的不是爽文剧本。 当她将心思全花在事业上的时候,她放弃了进步,她就输掉了家庭。她的儿子遗传了丈夫的基因,更看中金钱,更亲近父亲也是人之常情。在快节奏的大城市人们谈论的是利益。 女人脸上写满受伤,她似乎难以接受这个结局,手撑住自己半张脸,那双因为常年做饭的手,不可避免失去了美感,只有生活刻下的粗糙与苍老,她难过地垂下头,声音低低地,“为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他的。他父亲对他不管不问,只知道他的公司,在外面风流快活。为什么他会更喜欢他爸?” 苏念星看的三分钟视频当然看不完她家相处模式,但是看她全心全意爱护孩子的模样也猜得出来,这是个为孩子付出任劳任怨的母亲,她摊了摊手,“你小时候管他管得厉害,他小时候反抗不了你。等他大了,自然而然就离开了你。”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越养越亲,有一部分孩子是“远亲近臭”,尤其母亲为了他好,会强制命令他不许再玩游戏,会命令他把作业写完才能出去玩。虽然他将来成材了,也拥有了能力,但是也将恨埋下。别指望这种孩子长大会理解你,对于共情能力差的孩子来说,他们并不觉得母亲伟大,反而觉得母亲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自己身上,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她知道这事很不可思议,但是自古以来就有不少白眼狼故事,这就是现实世界的多样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女人大概被打击到了,面色惨白,好半天没有缓过劲,“大师,我该怎么办?我已经很久没工作了,我还能找到工作吗?” “你这么擅长做家务,当保洁肯定没问题。至于你儿子的抚养权,如果你坚持抚养孩子,那就改变方式。别把感情和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苏念星很中肯的给出答案。这不是算出来的,而是基于她自己的判断。 这话大概安抚了女人,她付完卦金,心事重重离开了。 苏念星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扭头看向第二位求卦者,这也是个家庭主妇,跟前面那个不同,她是现在进行时。她疑心自己丈夫有了外遇,“自打生完孩子后,我脸上就长了斑。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他肯定是厌烦我了。” 越说越伤心,双手捂脸忍不住痛哭起来。 苏念星没有安抚她,而是先给她看手相。 看完后,苏念星整个人化成柠檬精,她摊了摊手,“你丈夫是不是从事化学方面的工作。” 女人点头,“对。他整天待在他的实验室。”她眼睛一亮,“小三是不是他的助理?” 她一拍桌子激动道,“肯定是。那小姑娘还偷偷做便当给他吃,肯定爱慕他。我可不像刚刚那位太太那么怂,我一定要闹得他全公司都知道,让他知道老娘不是好惹的。” 苏念星无语,这女人说话跟机关枪似的一直在突突突,她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见对方拔腿要走,苏念星赶紧握住对方手腕,“你别急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女人是趁着孩子睡觉偷偷出来买菜,眼瞅着时间快到了,自然要赶紧回去,却忘了对方算卦还没说卦象呢,她忙不迭点头,“你说!” “你丈夫没出轨,他跟助理是清白的,他最近比较忙是因为他在研究淡斑产品,想在结婚记念日送给你。”苏念星不忘补充,“我提前告诉你了,那天你也要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女人愣了愣,好半天没有反应,她仔细回想生完孩子,她确实跟丈夫抱怨过长斑的事,当时他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以为他嫌弃自己变丑了,不想看她,原来他是不想让她有压力吗? 女人心里泛起一丝甜意,害羞地拢了拢头发,抿紧上翘的嘴唇,娇声叱骂一声,“这个书呆子连哄人都不会。” 另外一位顾客和阿香婆牙间一酸,这也太甜了吧? 苏念星摊了摊手,“你丈夫有社交障碍,你是他第一个主动相交的朋友,他很看重你们的婚姻,他不太可能出轨。” 女人美得冒泡,“那当然。我以前是个销售,收入不高,他来我柜台买东西,一眼就看中我,我观察他很久,他总是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没有朋友,我可是拒绝好多个追求者才跟他在一起。” 得到准确答案,她脸上重现甜蜜,就连脸上的斑似乎都闪闪发光。 苏念星心想:什么锅配什么盖,对其他人来说,她很啰嗦,可能对她丈夫来说,她开朗的性子更适合他。 苏念星脸上带了几分喜色,双手扣在一起做拜年状,“恭喜你,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这个女人长得还算漂亮,未婚前就不缺男人追,但是她却撇开那些追求者,爱上孤单的丈夫,只能说各花入各眼吧。 女人付了卦金后,笑得合不拢嘴,风风火火跑了。 第22章 第三位求卦者是个未婚, 但是她的烦恼并不比前两位少,她同样也是感情问题。 “我叫高欣怡,我和男友拍拖八年, 现在感情很平淡, 就像老夫老妻似的。我能感觉到他对我似乎有些不耐烦, 甚至是冷暴力。但是当我问他时, 他又说我想多了。大师,我想让你帮我算算他是不是想分手?我能不能挽回他?我真的很爱他。他是我的初恋, 我从大学就跟他在一起, 我真的舍不得这段感情。” 高欣怡很难过,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苏念星抽了张纸递给她,“拍拖这么久,同居好几年。跟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分别。感情淡了很正常。靓女, 你长得也不差,还愁找不到男人?想开些。他看不中你是他的损失,别哭了。” 高欣怡沉默许久,终究没有回答。 苏念星不再多说, 开始摇六爻金钱卦。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后, 才开始看手相。 她刚开始只以为这是一件很平淡的感情故事, 毕竟连求卦者都说他们的生活平平淡淡。但是当她看到视频,却是悚然一惊, 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咽了口唾沫, 抬头看向高欣怡,“你不住在铜锣湾?” 高欣怡已经平复好情绪, 可能是之前就有预料,一次次的冷暴力磨平了她的感情, 说出来后,她整个人好多了,听到苏念星的询问,她平静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来铜锣湾玩的。我们住在鸭寮街。他到这边办事,我陪他一块来的。他出去了,我一个人在酒店房间看杂志,刚好看到有篇介绍你,而且就在附近,你算卦这么准,我就想来碰碰运气。” 苏念星这回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面前这位姑娘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第六感也是真的准,她以为男友最多是不爱她了或是移情别恋要分手,但是她显然低估了人性。 苏念星已经不能用怜悯来同情她,因为这姑娘完全就是眼瞎,白白在一个贱男人身上浪费八年时间。她比林香怡更惨。苏念星挣扎半天,双手交握在一起,给自己打气,“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你男朋友的态度,那我就直接说了。” 高欣怡面色变了变,咬住下唇,“我有心理准备,你说吧。” 她强装镇定,但是双眼通红泄露了她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苏念星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知道真相后,这姑娘也能避免被人渣迫害,她轻咳一声先抛出自己的算卦结论,“你男朋友确实想跟你分手。” 高欣怡早有预料,现在得到准确答复,她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能落下,她一只手撑住自己半边脸,苦笑道,“大概回去后,他就跟我提分手了吧?像我这样的家庭,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口口声声说不嫌弃我的家庭,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跟我组建一个新家。我只是一直都不愿相信,我是不是很傻?” 她还在自怨自艾,但苏念星已经没有心情安抚她的情绪,她试探问,“你觉得他为什么之前不提?反而要带你出来玩,然后再提分手?” 高欣怡蹙眉沉思想了半天,终于不确定道,“大概他还没找到新女友吧?” 苏念星摇头,她想得太简单了,“你男友并不是有了新目标。他只是想废物利用。” 她知道这话很残忍,但是也比白白被人利用来得好。 高欣怡猛地抬头,显然“废物利用”刺激了她的自尊,“什么意思?废物指的是我吗?” 她还这么年轻,既能工作挣钱,又能照顾家庭。虽然家境不好,但是远远称不上废物吧? 苏念星也不跟她兜圈子了,再委婉的说辞终究掩盖不住那肮脏的内心,她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将事情原委全说了,“他今晚会让你喝一杯饮料,然后你就会昏睡过去,到时候他会将他上司引你房间,这样他就能升职。虽然他已经对你腻烦,但是你确实长得还不错。而且他上司家里是只母老虎,管得特别严,上司没有机会偷吃,你男友想在跟你分手前废物利用。” 高欣怡猛地瞪大眼睛,她可以接受男友始乱终弃,但是她的自尊不容许她被男人欺骗,她眼里迸发出愤怒的火焰好似下一秒就要将面前之人焚烧,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对面之人不是始作俑者,大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听到男朋友要分手时她没哭,但是得知对方存了这肮脏心思,她实在崩不住了,眼泪哗啦啦流出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忍不住颤抖,“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们拍拖八年,就算不能修成正果,他也不该这么侮辱我!” 苏念星近乎残忍地告诉她真相,把她男朋友的内心剖出来给她看,“分手后,你还会谈别的男朋友,在他眼里,你就是被他抛弃的垃圾,为什么他不能废物利用?” 这话很伤自尊,高欣怡愤怒到五官扭曲,她懊悔自己瞎了眼,跟这种人拍拖八年,她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都浪费了,她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我明白了。” 她将卦金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苏念星看着她的背影,想到陷入官司的蒋梦云,突然喊了一句,“靓女,你很棒!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好姑娘,是他没眼光,你没有错。你未来可期。一切都会过去的。” 高欣怡愣了一下,回头朝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阿香婆那边也有位客人,苏念星没有打扰她,而是拿了桌上的杂志,翻到何灵芸写的那篇报导。 这篇报导以何灵芸自己的视角写她最近的亲身经历。看过文章的读者都知道,她以前并不信命,觉得神婆都是骗子。可是直到她最近算了一次卦,避免自己陷入深渊,她才觉得这世上还是有神婆的。 她的文字深入浅出,一波三折,最近发生的事情讲得惊心动魄。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躲过了一段糟糕的婚姻,躲过被杀的命运。 当她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命时,读者理解她对神算的感激,这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文章清楚描写苏念星所在卦摊的位置以及她的长相、身高和年龄,甚至连卦金都一五一十写出,更添了几分真实。文章最后还打了广告:如果对未来婚姻不确定或对感情有所困扰的女性可以去算一卦。一定有意外之喜。 苏念星没想到这杂志效果这么好。要知道这不是一本女性杂志,只是一家专写狗仔八卦的小报。 封面热辣火爆,直接用两位美女明星的泳装照作为封面。在三十年后司空见惯,但九零年代绝对称得上露骨。 除此之外标题也极其亮眼,可以用毫无下限来形容。比如封面直接写“**性生活曝光”,“**明星□□”、“几女争一男”,“两男抢一女”等八卦炸弹,低俗的娱乐八卦让人瞠目结舌,怪不得香江狗仔无孔不入的窥探私生活让明星们诟病①。 下作是真下作,却也精彩绝伦,足够吸睛。狗仔毫无下线的揭露隐私可以赚到钱,观众喜欢看明星绯闻从而去购买八卦杂志,于是形成了产业链。这是个极为庞大的市场①。 何灵芸文字功底不错,但是她写的题材与这些娱乐杂志格格不入,确实不可能得到主编重视。怪不得她只能通过跳槽升职加薪呢。 一连好几天苏念星的卦摊每天都有客人光顾,甚至客人来得太多,只能往后排。 没想到杂志的威力这么大。就连阿香婆都说,“早知道杂志这么受欢迎,咱们就该在杂志上打广告。” 报纸的销量比杂志高多了,但是杂志吸引来的求卦者明显比报纸要多。报纸吸引来的人都是过来看热闹,而看杂志吸引来的人却有许多是真的成为客户。 苏念星被她的话逗笑了,“在杂志上打广告,并不一定能吸引人。因为大家能够分辨哪些是广告,哪些是好文章。没有人会认真读广告,但是他们会认真读文章。篇幅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阿香婆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是对的,“以后咱们打广告也得请编辑帮咱们写文章,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你帮过那么多人,这种好故事多得数不清。” 苏念星捏捏下巴,好故事确实不少,但是她文笔不行啊。哎,第一万次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念书,导致她现在连搪塞话都不会说。 她正愁眉苦脸时,面前投下一道黑影,又来了一位客人!她顾不得想文章,正打算迎接客人,抬头一看居然是何灵芸。 苏念星惊喜抬头,摇了摇手上的杂志,“多谢你。你可算帮了我大忙,因为你这篇报导,有许多人来找我算卦。你哪天有空我想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 她给何灵芸算卦是收了钱的,对方却给自己写文章打广告,这份人情必须得还。 何灵芸笑了,“我现在就有时间。” 苏念星看了眼电子手表,还不到饭点,招呼她坐下,“你们编辑是不是可以在外面采访啊?” 何灵芸点头,“对,编辑时间确实不固定,我们不需要像别的工作那样坐班。不过……”她顿了顿道,“我辞职了。” 苏念星与她对视一眼,阿香婆凑过来,“是不是因为这篇报导,你上司把你辞了?这篇报导跟你之前写的不太一样。” 阿香婆经常看报纸杂志。她也看过何灵芸的文章,多是以女性角度出发探讨婚姻、事业与育儿等等。虽然这篇写的是她的亲身经历,但是主题却是命理风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给命理风水打广告。 苏念星怔怔看着何灵芸,既有感动也有愧疚,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算命师该做的事,但何灵芸却失去一份工作,这份人情只请一顿饭好像不足以报答。 何灵芸却浑不在意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早就不想在这家杂志社干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那上司看不起女人,要不然为什么这本杂志出来后,他才发现我的文章写的不是往常主题呢?就是因为他连看都不看我的文章。我在这家杂志社干多久都得不到升职,我老早就想跳槽了。” 回想主编发现她写的是命理文章时,主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何灵芸会心一笑,她可是把积攒两年的怨气终于发泄出来,而且很霸气地甩了一句“老娘不干了”。 她面露得意,拢了拢头发,“说句实话,我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算命,让我接触到玄学这行,我根本就不会写出那篇报导。《快周刊》的主编邀请我过去负责他们的风水命理专栏。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负责整个专栏?那她等于升职了呀?苏念星没想到自己的预言那么快就实现了,她笑着恭喜何灵芸,“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何灵芸却板着脸摇头,纠正她的错误,“不是你谢谢我,是我谢谢你。以后我还想从你这边多学点知识呢。” 苏念星有些心虚,她算命就是半吊子,现在也只学了《拆字解字》的皮毛。 她现在会让前来算命的人先写个字,然后再看手相。但是《拆字解字》太难了,很少能与他们的未来或职业对上,她只能把求卦者写的字和基本信息记下,晚上琢磨,看怎么才能拆字。 这样不专业的她却要为何灵芸提供专业知识,实在有点困难。 见她不说话,阿香婆忙替她圆场,“当然好,她有许多故事可以提供给你,虽然不能透露本人姓名,但是只讲经历还是没问题的。” 除了公众人物,普通案件报导出来必须用化名。杂志也和报纸差不多。到时只用小花代替,不惹到当事人就不会吃官司。 何灵芸双眼期盼看着苏念星,“可以吗?” 苏念星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别问我怎么算出来的,我知无不言。” 何灵芸消化她的话“别问她怎么算出来”,她试探问,“你是不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苏念星瞠目结舌,何灵芸居然是这么理解的?她尴尬挠头,“不是!有些人算命靠书籍,我算命靠的是天份。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年轻就给人算命。这就跟有些人天生就有阴阳眼能够看到鬼是一个道理,我也有自己的直觉,你明白吗?” 何灵芸仔细咀嚼她的话,“直觉?这玩意这么准?你这可是老天爷赏饭吃啊。”她打量苏念星好几眼,“怪不得你跟别的算命大师不一样。” 她是个记者,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前她为什么不相信神算呢?因为她之前就被骗过。当时那个神婆说她只要勤勤恳恳,上司一定会发觉她的天赋,不出三年绝对能升职,可是她勤勤恳恳干了四年,一次差错都不敢犯,她的上司不仅没有升她的职,反倒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当时她可是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付卦金,现在回想她都肉疼。 苏念星只见过阿香婆算卦,说实话阿香婆只能算学会点相面的皮毛,结合多年社会经验练出的人情练达,再加上说话含糊不轻,一时半会儿确实可以糊人,但是等求卦者冷静下来,可能就会猜到阿香婆是骗人的。 真正的神算,苏念星没见过。哪怕阿香婆推崇备至的张构林也只是看过他写的书,并没有亲眼见过他算卦。 阿香婆却是亲眼所见,“那是你见识少。张构林是香江第一术士,他专给有钱人算卦。不认识的人连算卦资格都没有。你要是能采访到张构林,你在《快周刊》的第一期就算打响名头了。” 话虽如此,但是张构林这样的算命大师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阿香婆对她不报希望,但何灵芸却来了兴致,“真的吗?他很厉害?那我一定要去拜访。《快周刊》很有名气的,兴许他也想要增添自己的名气呢。” 阿香婆没话说了,毕竟她不是张构林,又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何灵芸掏出笔将名字记录下来,打算回头就去联系,她又追问,“除了张构林,您认不认识别的命理大师?” 阿香婆算卦水平很一般,但她确实真的吃这碗饭,说起香江那些命理大师,她如数家珍,一连给何灵芸说了五六个命理大师,都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术士。关于他们的成名史,她也是牢牢记在脑里。就连苏念星都是头一回听说。 除此之外阿香婆还建议何灵芸去香江算卦一条街体验,“那儿有许多算命大师都是靠真本事吃饭。” 香江地皮在九十年代就已经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能在那么贵的地盘算卦,没有真本事根本干不长。 何灵芸点头记下这些宝贵信息,“好,回头我就去采访。” 苏念星还是头一次听到香江算卦一条街,好奇起来,“在哪儿啊?哪天有空我也去看看。” 居然还有专门算命的街,她来香江这么久都不知道,实在太孤陋寡闻了。她想看看别的算命大师都是怎么算卦的?或许也能从中汲取经验,让求卦者相信自己。 阿香婆见她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去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在庙街,九龙油麻地,离这儿好远的。” 苏念星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她还是不去了。她要挣钱回内地,可抽不出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 第23章 三人正说着话, 之前来算命的高欣怡来了,她眉眼间的郁色一扫而空,气色也不错, 可见这几天她过得还成。 走到卦摊前, 她满怀羞愧朝苏念星道歉, “大师, 我之前还怀疑你算的不准,但是事情确实如你所料, 他真的在我饮料里下了迷药。多谢你, 如果没有你, 我就被人渣毁了。” 苏念星问她后续是怎么处理得。 高欣怡脸上浮现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我报了警,阿sir当时就把他们都抓了。这些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我向律师打听过他们至少要坐三年牢。他想害我,自己却先一步坐了牢,事业全毁了,只要一想到他的下场, 我心情就格外畅快。” 如果只是分手, 她还没那么生气, 毕竟她之前就有预感。可是他拿她当过墙梯,她坚决不能原谅。 高欣怡的处理方法更适合普通人, 她没想着报复对方,而是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这样更稳妥。 苏念星突然想起蒋梦云,同样被下药, 性格不同,期待值不同, 行为截然相反。 她还在感慨时,何灵芸已经跟高欣怡聊起来。 何灵芸想用高欣怡的故事写一篇报导,正在征求她的意见,高欣怡刚开始有些迟疑,可听到不会暴露本人信息,她点头答应了。 了解完细节,何灵芸约定庭审那天会去法院旁听,高欣怡点头答应,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百德新街。 阿香婆碰碰苏念星的胳膊,“何灵芸又要写你的卦摊,你很快又要出名了。” 苏念星现在就像做梦似的。如果她天天都有这么多客人光顾,等她回到鹏城,她除了开个铺子,还可以给自己买套房。 她还在做美梦呢,突然想起一件事,拍了拍脑袋,“哎呀,我说要请她吃饭的。” 阿香婆见那两人已经没了踪影,有些好笑,“没事儿。以后她还会常来的。到时候你再请她。” 苏念星叹气,“只能这样了。” 叮叮叮~ 一长串闹钟铃声响起,昨天熬到两点才睡的梁督察被吵醒,刚准备继续睡,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无奈地扯了下被子,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梁雅静推开门不停催促,“哥,快点,带我们去大澳。” 梁督察以为她要去大澳看风景,直到下了楼,开了车,他才知道两人是为了捉奸,他不可思议回头看着两人,“你们也太草率了吧?就因为算命先生一句话,就怀疑男朋友出轨?” 林香怡理所当然道,“她算得很准。雅静要不是她提醒,早就被患者讹上了。还有你那桩案子,要不是她提醒嫌疑人,嫌疑人换了饮料,死的就不是她丈夫,而是她了。” 梁督察一时无言,这桩案子已经接近尾声,毒药的确是死者授意情人买的,下毒也是死者,但这桩案子疑点就在于蒋梦云知不知道饮料有毒。 如果她知道有毒,故意交换饮料,这叫故意杀人。如果她不知道有毒,那就是无意当了帮凶。 他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故意为之,但是以他多年办案经验来看,蒋梦云很有可能是故意。但法官定罪看证据,以他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蒋梦云怀有身孕,很有可能被判无罪释放。 至于蒋梦云是不是相信苏念星的话,只有蒋梦云才知道,其他人一无所知。 梁督察叹了口气,“可能只是碰巧了。蒋梦云气色很难看,人也有点神经质,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不正常。” 梁雅静却觉得不是运气,“蒋梦云的事是碰巧,但是我的事呢?大师跟那位患者毫无瓜葛。我又是随机出现在那条街,更何况我之前没向她透露我在医院工作。她不可能一天时间就安排人。” 梁督察幽幽道,“如果是专业骗子,别说一天,就是半天都足够了。更何况你在医院工作有什么稀奇的。你身上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但凡她鼻子正常都能闻到。” 林香怡见两人吵起来,她忙伸手打断,“她是神棍还是神算,咱们可以去乡下验证。我男朋友出没出轨,这事很好查。” 梁督察被问住了,连林香怡这个女朋友都不知道男友出轨,那位刚从内地来香江没多久的大师是如何知道的?虽然他弄不清对方的玄机,但是不妨碍他质疑这件事的玄幻色彩,他一踩油门,“行。我今儿就让你们死心。” 在这三人下乡拍照时,苏念星带着阿香婆和何灵芸到附近吃饭。 这是苏念星第一次来香江冰室用餐。 早年香江冰室只能卖些冷饮、三文治、糕饼等,后来冰室改领到食肆牌照,转型为茶餐厅,也卖炒饭、小菜等主食①。 何灵芸已经办好了离职手续,明天就正式入职,“后面肯定很忙,趁着现在有空,咱们聚回餐。你们吃什么?靓仔还是靓女?” 苏念星悚然一惊,“靓仔靓女?”她有些糊涂了,“靓仔靓女不是帅哥美女吗?” 难不成还有别的意思? 何灵芸和阿香婆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笑出声。 何灵芸揉了揉脸,这才解释,“靓仔代表白饭,靓女代表白粥。” 苏念星尴尬得笑笑,“原来是这意思。”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土鳖,明明上辈子也是吃喝玩乐的富三代,走到哪都被人捧的份,现在想想自己上辈子白长那么大。连国都没出过,香江也没来过,只爱在内地折腾。 何灵芸问两人要吃什么,苏念星要吃叉烧饭,阿香婆牙口不好,想吃水饺。 何灵芸叫来服务员,“我要打烂,再来一份叉烧饭,一份水饺。” 苏念星疑惑打烂是什么? 等服务员将东西端过来时,她才明白,原来打烂叫炒饭。 何灵芸问苏念星最近生意怎么样。 苏念星一五一十说了,“你之前写的报导给我带来不少流量。” “那是因为杂志的周期是一周一次,而且它的文字内容更多。你们在报纸上打的广告位置太偏。”何灵芸给她出谋划策,“你算得这么准,只要保持曝光,最好是给大人物算命,到那时你就真的火了,不用再打广告。” 她问苏念星都给哪些大人物算过命,苏念星表示一个都没有。最大的人物就是重案组的沙展。对方还被上司怼了。自然也没上过报纸。 苏念星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出名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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