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似已灰之木 ----------------- 故事会_平台:黑岩故事会 ----------------- “夫人,保险柜里的离婚协议书拿过来了。”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西餐厅里,秘书将离婚协议递给许鹿。 五年前,傅总和夫人领证那天。 傅总为表明真心,特意立了离婚协议书并签好名,放进保险柜里。 只要他出轨,夫人可以随时签字离婚。 许鹿迅速签下名字。 她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神色黯淡: “你把离婚协议拿给李律师,再去预约一个酒店,提前布置好婚礼现场。” 秘书怔了怔,试探道: “新郎新娘写哪两个人的名字?” “写傅深和项雪儿的。” 秘书沉默几秒。 项雪儿是傅总的初恋。 她颤抖着声音,继续问道: “夫人,几天后举办婚礼?” 许鹿缓缓看向窗外。 持续一小时的蓝色烟花终于燃烧完,最后在半空中留下一行字。 “傅深&许鹿,结婚五周年快乐。” 许鹿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七天后举办婚礼,再帮我定一张当天飞去挪威的机票。” “挪威?”秘书错愕几秒,犹豫劝道: “夫人,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其实五年前夫人领证当天,除了傅总主动签署的离婚协议。 定居在挪威的夫人的父母没要傅总的千万彩礼,只是让傅总签下一个婚前协议。 若夫人因婚姻伤心,孤身一人回娘家,傅总这辈子不能踏入挪威半步。 到时,傅总连求复合的机会都没有。 “不考虑了。” 许鹿摇了摇头。 七天后刚好是她的生日。 她会离开傅深飞去挪威,让人给他和项雪儿举办一场婚礼,成全他们。 等秘书离开,许鹿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傅深拿公司的微博账号,高调地发了一条蓝色烟花绽放的照片,并艾特她。 “老婆,结婚五周年快乐,永远爱你。” 这条微博一发出,一分钟不到,评论数高达到999+。 “慕了慕了,我就说临城今晚怎么放了一个小时的蓝色烟花,原来是傅总给夫人放的。” “结婚五年,傅总每年示爱都那么高调。” “我听说,去年傅总做完全麻手术回到病房,他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看到夫人,第一句话就是你胃不好,中午按时吃饭了吗?哎,当时把护士都感动哭了。” 在一堆评论中,傅深回复了这条: “鹿鹿是我的妻子,爱她、宠她、护她一世平安顺遂,是我作为丈夫的责任。” 一刹那,这条评论底下满是一阵羡慕哀嚎声。 而作为艳羡对象的许鹿,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 其实,她和傅深是有过爱情的。 相恋七年,他们从未吵过架。 这七年来,傅深把金钱、名份和爱意全都给了她。 可就在一个月前,傅深出差的那晚,她发现傅深早有二心。 那晚傅深发来一条语音。 她点开听时,话筒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回国六个月,我勾勾手,他就上钩了。” “今晚他给我准备了蓝色烟花,我不喜欢蓝色,避免浪费,送给你结婚纪念日时放。” 当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直到两星期前的聚会上,傅深和这个女生一起走进包厢。 傅深和她介绍,这是他的远房亲戚,表妹妹。 项雪儿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冲她打招呼: “嗨,回国六个多月,终于见到表嫂嫂了。” 女生娇俏熟悉的声音,听得许鹿脑子一片空白。 后来她待不住提前离开,傅深半夜回家,她收到一条陌生消息。 “今晚天台太刺激了,我没控制好,抓痕都留在前任哥身上了。” 许鹿看着醉倒在床上的傅深,男人扣子解开两颗,胸膛处满是抓痕。 而他身上的那件白色衬衫,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她定制的情侣衬衫的男款。 领子上,有她亲手绣的丈夫缩写“Husband。” 那晚,傅深收到衬衫时,他感动地拉起她的手,对她承诺: “鹿鹿,以后穿你送的这件衬衫,我要提醒自己离别的女人远点,我要为你守身如玉。” 如今这个英文上,多了一个鲜艳的红唇印。 直到今天,她和傅深过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她先到的西餐厅,过了五分钟,她接到傅深的电话。 他说他在给她准备一个惊喜,赶不过去陪她吃烛光晚餐,让她自己先看烟花。 傅深说完便挂断电话,两分钟后,她收到他微信发来的一张照片。 点开看,他正在陪项雪儿吃烛光晚餐。 鲜花红酒、浪漫至极。 现在这条示爱微博,应该是傅深躺在项雪儿怀里发的吧? 许鹿没理会傅深的隔空高调示爱。 她起身拎包回家,回到卧室后,找佣人要了一把剪刀。 许鹿拿出她定制的女款情侣衬衫,将其剪成一条条碎布,接着将结婚证剪成碎片。 她将这些装进一个礼盒里,上面写上“二婚礼物”。 许鹿刚做完这些,转身撞见回来的傅深。 男人俊颜满是宠溺,牵起她的手下楼: “老婆,给你准备好惊喜了,你快下来看。” 许鹿下楼后,看到一辆大型箱车。 箱车上装着一个巨型粉色大礼盒。 傅深拍拍手,大礼盒自动打开,气球和礼花升腾而起,映入眼帘的是一辆裸粉色迈巴赫。 两名工作人员迅速举起一条横幅——送给鹿鹿小公主。 这一幕,艳羡周围围观的众人。 傅深拿出迈巴赫钥匙,递给许鹿,深情道: “鹿鹿,上次你说了一句想换车开,我就记下来了。作为你的老公,自然是要把你想要的统统买下来。” 许鹿伸手接过车钥匙时,她眼尖地发现。 男人左手手腕处多了一条内衣肩带做成的手环。 她只觉得一阵恶心,狠狠蹙眉。 “怎么了?不想要迈巴赫?还是不喜欢粉色?” 傅深察觉到许鹿的异常,黑眸满是担忧。 许鹿摇了摇头,红着眼盯着他: “这车挺好的。” 她不想要的,不是迈巴赫,是他。 闻言,傅深松了一口气。 他们再次走回卧室时,傅深眼尖地发现梳妆台前有个礼盒。 他刚想去看,许鹿先一步抬手遮住上面的字。 “鹿鹿,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傅深黑眸浮起一抹喜色。 许鹿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 “是,不过还不能看,我还在准备第二份礼物,等七天后,我一起将两份礼物送给你。”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很喜欢。” “七天后有双重惊喜?” 傅深隐隐有些期待,可他思索片刻,嘴里开始嘀咕七天后是什么日子。 突然他恍然大悟,走出卧室后打给男助理: “差点忘了,七天后是鹿鹿生日。” “你提前去布置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对,越大越好,我不能亏待她的。” 傅深打电话时,没注意到站在卧室门口的许鹿,脸色冷得骇人。 相恋七年,傅深从没忘记过自己的生日。 今年项雪儿回国,他就将她生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也好,她也想知道他费心思准备的生日宴,寿星没去现场,他会是什么表情? 许鹿拿出手机,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 “打听一下傅深给我准备的生日宴在哪家酒店举办?你把婚礼现场布置在生日宴的上一层楼。” “好的,夫人。” 许鹿转身准备去洗澡,傅深刚想走回卧室,再次接到男助理电话。 “对了,傅总,您别忘了,今天要带夫人去大学门口的蛋糕店吃蛋糕。夫人要是没吃成,今晚该难过了。” “对对,差点忘了,你按照鹿鹿的口味定好蛋糕,我带她过去。” 傅深说完,急忙推开卧室门。 这两句话,被许鹿听得一清二楚。 傅深拿走她手里的浴袍,放在一旁: “鹿鹿,我们去大学门口蛋糕店吃蛋糕,我让老板娘做了,等到那边就可以吃了。” 大学门口的那家蛋糕店,是她大学期间很喜欢吃的。 当时因为一个小插曲,他和傅深在蛋糕店前初遇。 相恋两年后他们结婚,每年结婚纪念日,傅深都会陪她来吃蛋糕。 以前傅深都会提前准备,如今他需要靠男助理提醒他,才记起这件事。 一个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小小的蛋糕店前,异常惹眼。 有个小网红直播看到傅深和许鹿,激动地拿着手机上前: “天啊,看到宠妻狂魔傅总了。” “直播间的家人们,快看,我磕的CP真的超般配的!传闻傅总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带夫人来这里吃蛋糕,原来是真的啊。” 傅深下车后牵着许鹿往蛋糕店走,他眼尖地看到许鹿右脚鞋带掉了。 众人的目光中,傅深停住脚步,虔诚地弯下腰给许鹿系鞋带。 这一举动艳羡了周围的女大学生们,有胆大的上前送上祝福: “亿万身价的总裁弯腰给夫人系鞋带,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祝长长久久啊!” 许鹿面无表情地看着弯腰蹲下的男人,抬头回了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 傅深牵着许鹿走进蛋糕店,两人坐到以前常坐的靠窗位置。 他看向收银台的老板娘: “蛋糕做好了吗?夹层要芒果口味,奶油做草莓口味,鹿鹿喜欢这种搭配,上面要写个结婚五周年快乐。” “刚刚做好。” 老板娘对傅深和许鹿这对夫妻印象很深。 她刚刚还和老公说,别看过了九点,两人感情那么好,今天过结婚纪念日肯定会来的。 这不,果真来了。 老板娘把做好的蛋糕端上来,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 “五年了,傅先生对许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孩子?” 傅深爱怜地看着许鹿,嘴角的笑意压不住: “顺其自然,最好是年底吧。男女都行,只要鹿鹿生的,我都喜欢。” 许鹿低头看着眼前的蛋糕,沉默几秒后没说话。 傅深体贴地开始切蛋糕,突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告知傅深他的车被其他车刮了,让傅深去看看。 傅深皱眉,脸色不好: “我去看看,鹿鹿你先吃,我抓紧处理完回来。” “你想喝什么自己点,但是不能喝冷的,你后天就要来月事了。” 这一体贴的话语,又羡煞到蛋糕店里的顾客。 “天啊,连来月事的日子都记着,傅总真是完美好男人,无可挑剔了。” “不敢想象,我要是许小姐,我得多幸福。” 老板娘看着沉默不语的许鹿,笑道: “许小姐真是命好,女人这辈子遇到一个疼爱自己的专情男人,几率很小的。” 许鹿苦涩一笑: “是啊,几率很小。” 这不,她其实也没遇见。 许鹿不想聊这个话题,侧头看向窗外。 傅深跟着男人出了蛋糕店。 那个男人低头不知和他说了什么。 傅深点点头,大迈步钻进宾利旁停着的粉色大G里。 那辆粉色大G,许鹿看着有些熟悉。 上次聚会,项雪儿开着粉色大G高调登场。 车牌和眼前这辆一模一样。 听说是傅深送的回国礼物,小三百万。 和今天送她的裸粉色迈巴赫差不多价位。 傅深是端水大师。 前任和现任,初恋和妻子,他一碗水端得很平。 许鹿看不清车里的动静,她收回目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她犹豫片刻后点了接通,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们雪儿学聪明了,知道找人喊我出来。” 傅深声音沙哑,透着浓烈的欲望和爱意: “找助理要我位置了?我说了等她睡觉,我会过去陪你的。” 项雪儿声音娇滴滴的,撒娇道: “我难受,一想到你和她一起过纪念日,想到你们待会儿要做,我浑身不舒服嘛。” 男人轻笑两声,猜到她是吃醋了,哄道: “乖,我今晚碰不了她。?” “哼,你赶紧送她回家,过来找我。” “小妖精,待会儿你开车跟上来。” 很快,话筒里传来黏腻的亲吻声。 许鹿颤抖着手挂断通话。 她看着眼前的蛋糕,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恶心。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的心脏,揪得她心慌、头晕乎乎的、浑身难受。 她拿着叉子,将蛋糕上‘结婚五周年快乐’的巧克力牌子戳得稀烂。 半个小时后,傅深走了回来。 他看着许鹿面前没吃几口的蛋糕,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心头猛地一紧: “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男人语气着急得不行,许鹿侧过头,不想看他这张伪善的脸: “听到一些恶心的话,不太想吃。” “听到什么话了?”傅深浓眉紧蹙,急得不行。 “你不会想知道的。”许鹿红着双眼。 傅深摸不清头脑,他起身想去抱许鹿,却被她躲闪开。 许鹿起身大跨步走出蛋糕店,立刻钻进一辆出租车内,示意司机直接开回她家。 “鹿鹿,等等我!” 傅深见拦不住出租车,急忙上了宾利,追上出租车。 许鹿坐在后座,视线看向后视镜。 眼前的一幕滑稽得很。 宾利紧跟出租车,粉色大G紧跟宾利。 进了别墅区后,许鹿钻出出租车,傅深跟着下车,着急拉住她的手: “鹿鹿,你怎么生气了?” “是因为我刚刚去处理车子的事情,没陪你吃蛋糕吗?” 许鹿仰头,直直盯着他。 男人俊颜满是担忧和自责,唯独没有半点偷腥后的害怕。 “嗯。” 傅深叹了一口气: “怪我处理不当,以后发生这种事,就算车被撞烂了,我都要陪鹿鹿。” 顿了顿,他拉起许鹿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刚助理来电话,有个重要客户意外坠楼了,生命垂危,我得赶过去一趟,鹿鹿,你同意吗?” 许鹿蹙眉,敏锐地捕捉到他充满无奈的脸上,眼底闪过的一抹期待和兴奋。 就这么迫不及赴约? 连客户意外坠楼这种谎言都编出来了。 许鹿扯了扯嘴角,懒得拆穿他,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她踱步往别墅里走,走到门口时,她没进去。 反倒是直直走到一旁的停车场,看着粉色大G上的两人激情拥抱、亲吻。 车里,项雪儿媚眼如丝: “黑丝是特意为你穿的。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还是没变。” 傅深黑眸氤氲一抹狂喜…… 项雪儿摁住他的手,看到傅深欲求不满的眼神,她红唇高高扬起: “换个地方,你不是喜欢在湖边。” 傅深勾唇,喉结上下滚动: “你明天不是要陪我过生日吗?就当奖励你的。”项雪儿俏皮眨眼。 粉色大G很快启动,开出地下停车场。 许鹿手机突然震动,她收到傅深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点开看,是一个湖边的定位。 半个小时后,许鹿坐在出租车内,看着不远处的粉色大G。 傅深打开天窗,只一分钟的功夫,粉色大G迅速晃动。 周围有不少人驻足观看,惊叹。 “啧啧,还是有钱人会玩,湖边、大G、美女。” 许鹿红着眼看着摇晃的车子,只觉得浑身冷透,她颤抖着手录了个五分钟的视频。 随即,她将视频发给秘书,沙哑着声音交代: “婚礼当天,你把这段视频放出来。” 发完语音,许鹿给许母打电话: “妈,我七天后去挪威找你和爸爸。” 电话那头,许母察觉到许鹿声音微颤,有些不对劲儿,她狠狠蹙眉: “傅深陪你过来吗?” “我自己回去。” “好,别难过。”许母脸色不佳,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慰道: “妈妈到时去机场接你。” 三更半夜,傅深回来时动作很大,将熟睡的许鹿吵醒。 他喝得醉醺醺的,一直捧着许鹿的脸亲。 兴许是因为许鹿今晚突然生气,他不安地念叨着: “老婆,我好爱你。” “你可以冲我发火,可以骂我打我,但是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老婆,你别担心,我不会出轨的。” 偌大的床上,许鹿冷冷地盯着傅深。 男人估计是喝多了,回家时忘记擦掉脖子上的红唇印。 可他眼里透露的爱意,竟不掺半分虚假。 隔天早上,许鹿迷迷糊糊睡醒。 傅深帮她挤好牙膏,递上温热的漱口水,给她选好今天要穿的衣服。 等许鹿收拾妥当,傅深和她一起下楼。 餐桌上,傅深手机震动,他瞥了一眼消息,略带歉意地看着许鹿: “鹿鹿,今晚我不回来了,有个聚会。” 许鹿吃煎饼的动作一顿,她知道傅深今天要陪项雪儿,索性懒得拆穿他。 “好。” 等傅深离开,许鹿找了一辆出租车跟上他。 二十分钟后,傅深开进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 项雪儿穿着白色小香风,围着白色围巾,打扮得漂亮又精致。 她大老远地看到傅深的宾利,娇俏又激动地挥手,小跑着钻进车里。 两人估计在车上腻歪了一会儿,傅深才开车驶出小区。 半个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一家婚纱拍照摄像馆。 项雪儿钻出副驾驶,等傅深走上来,她亲密地挽着傅深的手往里走。 门口的服务员见到两人,热情上前招待: “傅总和项小姐来啦,我们提前清场了,我先带二位去看看待会儿要拍摄的婚纱照类型。” 车内,许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股寒意迅速席卷全身。 倏然,手机响了。 许鹿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是闺蜜林笑打来的。 她划过接听,话筒里很快传来林笑爽朗的声音: “鹿鹿,在哪里,我找你喝下午茶。” 许鹿直接报了婚纱摄像馆的位置。 电话那边,林笑愣了几秒,随即哀嚎一声: “你和傅深结婚五年,现在居然又要重新去拍婚纱照,行啊,越处越恩爱,羡煞我等单身狗。” 许鹿微微失神,苦涩道: “笑笑,他不是和我拍婚纱照。” 林笑错愕几秒,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儿: “和别的女人拍?傅深出轨了?不可能啊!你等等,我二十分钟后杀到!” 二十分钟后,许鹿钻进林笑车里。 在林笑担忧的问话中,许鹿说了近期项雪儿回国后,傅深出轨一事。 接着,她将一个月前项雪儿拿傅深手机发的那条挑衅语音播放出来,又指向婚纱店,苦涩一笑: “笑笑,如你所见,项雪儿今天过生日,傅深准备陪她拍婚纱照。” 林笑顺着视线看过去。 婚纱店里,傅深正在低头给项雪儿整理婚纱领口。 他表情温柔,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个艺术品。 林笑狠狠蹙眉: “我受不了了,我去暴打他们一顿,替你出口恶气。” 林笑是个暴脾气。 她挽起袖子就要冲进婚纱店,被许鹿先一步拦住。 “等等,我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傅深和项雪儿走出婚纱店。 两人一个换上笔挺黑西装,一个换上雪白收腰的婚纱,牵手钻进宾利车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来到湖边。 以防被偷拍,这边的婚纱拍摄点提前被围起来,摄影师早早就等候着。 见两人来,摄影师谄媚笑道: “傅先生和项小姐真是般配,金童玉女,是我拍过颜值最高的一对夫妻。” 项雪儿挽着傅深的手,娇笑道: “谁让我眼光好,会挑男人,我老公是真的帅。”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两人换了三套西装和婚纱。 冬季气温偏冷,拍摄间隙,傅深体贴地拿起厚披肩,披在项雪儿身上。 项雪儿拍摄状态不好,傅深会哄着她鼓励她,直到她顺利进入状态。 在拍摄完成后,傅深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突然单膝跪下。 在项雪儿惊喜的目光中,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和求婚戒指: “之前你说你想拍婚纱照,我总觉得要走个求婚仪式,你体谅我,一直强调说不用求婚。” “可我不能委屈你,雪儿,嫁给我好吗?” 项雪儿双眼泛红,她激动地点点头: “我愿意的!嫁给你,我百分之两百愿意!” 周围的摄像团队瞬间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车内,许鹿寒着脸看着这一幕,浑身凉透。 五年前,傅深跟他求婚时,也和现在一样深情。 他也是身着笔挺黑西装,捧着艳丽的玫瑰花,拿着精心准备的求婚戒指。 甚至,他在向她求婚时,哽咽哭了。 “鹿鹿,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别的女人走不进我心里。” “我求求你,嫁给我好吗?” “我发誓,如果我傅深出轨,我就去死。” 许鹿冷笑两声,笑得着笑着,突然哭了出来。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誓言也是假的。 就连真心也是瞬息万变的。 林笑心疼地看着许鹿,轻声道: “他们走了,还要跟上吗?” “跟上。” 许鹿垂了垂眸,缓缓看向窗外。 她想看看,傅深他们待会儿去哪里。 一个小时后,宾利停在一家西餐厅里。 这家西餐厅处于临城地段最繁华的位置,靠窗的位置极难预定。 现在不是饭点,只有零星几桌人。 餐厅每个座位之间都有屏风遮挡。 看得出来,傅深防范措施做得极好。 许鹿见傅深两人走进去,她先是到隔壁买了一套偏成熟的着装,又戴上口罩和大帽子,这才踱步往里走。 林笑早就打点好一切,砸钱和预定的人拿下傅深背后的餐桌。 两人刚入座,一对中年夫妇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到傅深的那桌。 两位中年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看模样是普通人。 而中年女人的长相,细看的话,和项雪儿有五分相似。 “该不会,傅深是在见项雪儿父母吧?”林笑惊呼。 许鹿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她找了个绝佳的角度,透过屏风缝隙迅速拍了几张照片。 她拍的时机得当。 正好拍到傅深递了一张黑卡给项母。 “这死渣男出手挺大方啊。”林笑气骂道。 许鹿水眸微垂,缓缓放下手机。 当年,傅深和她爸妈初次见面时,为表诚意,他也是拿出一张无额度限制的黑卡。 可她父母坚决不要,她父母不想卖女儿。 如今,同样的操作再次上演。 “走吧。” 她一秒也不想再在这里待着。 两人下到一楼,林笑想送许鹿回家,许鹿摇摇头: “笑笑,我现在很乱,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笑没有再劝,只是一再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等林笑离开,许鹿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室外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一度,她穿着单薄的外套。 可身上的冷,远不及她心寒。 不知走了多久,许鹿手机突然震动。 是傅深发来的消息。 许鹿点开,三张婚纱照赫然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一张是项雪儿小鸟依人地靠在傅深身上,姿势亲密。 一张是两人正在甜蜜拥吻。 还有一张,是傅深单膝下跪举花,项雪儿笑得张扬得意。 “今天我们拍了婚纱照,他当众向我求婚,我很感动。” “他还主动提出想见我父母,除了不能领证,我们把结婚要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遍。” “谁说共事一夫不好呢?我能接受,就看你能不能接受啦,反正我又不吃亏。” 许鹿看着项雪儿嚣张的话语,没有回复一个字。 她将三张婚纱照发给秘书,又将她今天拍的四人吃饭的照片发了过去,顺便截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发过去。 “这些都在婚礼当天放出来。” 做完这些,许鹿将手机放回兜里。 她行尸走肉地走着,根本没注意到,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疾速朝她驶来。 哐当! 许鹿来不及闪躲,被轿车撞飞至两米外。 过了好久好久,许鹿再次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袭来,入眼是白色的病房。 傅深见她终于醒来,焦急地走到病床旁,黑眸满是担忧和后怕: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鹿眸光微转,缓缓落在傅深身上。 男人双眼泛红,紧张又心疼地看着她。 仿佛,恨不得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许鹿只觉得一阵恶心,两人举止亲密的婚纱照在脑海中闪过,她胃里一阵翻滚。 傅深啊傅深,到底哪个你才是真的? “怎么不说话?哪里难受?我去喊医生。” 傅深焦急地要去喊医生,许鹿先一步拉住他的手。 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你怎么来了?” 傅深微微一怔,他接到医院的电话时,还在陪项雪儿的父母吃饭。 当时他一阵后怕,抛下项雪儿一家就赶了过来。 幸好许鹿没出大事。 “晚上在陪客户吃饭,有个大单要跟进,医院通知我你出车祸,我就赶了过来。” 许鹿水眸微敛,直直盯着他: “刚从客户那里回来?” “是啊,鹿鹿,好累。”傅深拧了拧眉心。 许鹿缓缓闭上眸子,没再说话。 傅深坐在一旁陪她,没多久,手机突然响了。 他果断挂断电话,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傅深调了静音,低头发消息。 一分钟后,他神色激动,找了个借口急匆匆离开。 傅深前脚刚走没多久,林笑很快来看望许鹿。 只不过,她脸色不佳。 “你猜,我上楼的时候碰到谁了?” 见到林笑,许鹿半坐起,思索几秒后猜测道: “傅深?” 林笑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这家医院三楼是妇产科,我坐电梯上来,电梯一开门我就看到傅深和项雪儿。” “当时我觉得不对劲儿跟着人群走出电梯,就看到项雪儿拿着孕检报告单,傅深嘴角都要笑烂了,喃喃说他要当爸爸了。” 许鹿微愣,她若有所思地垂眸,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 “她怀孕了啊。” 林笑只觉得此时的许鹿有点异常,偏偏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她凑近许鹿,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不生气?不对,也没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啊。” 许鹿微微一笑,苍白的唇微启: “你不知道,傅深他身体有问题,医生说过,他生不了孩子。” 三年前,他们备孕长达一年,她一直怀不上。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预约去医院做检查。 傅深担心她心理压力大,陪着她一起做检查。 结果出来,显示傅深不育症。 那晚她一宿没睡,说服自己接受这辈子无儿无女的事实,只要傅深爱她就好。 甚至,她担心影响到傅深自尊和事业,让何医生帮忙隐瞒病情,对外称她需要调理身体才好怀孕。 如今,傅深激动自己喜当爹,她这三年小心翼翼的隐瞒显得格外愚蠢。 “我靠!惊天大瓜啊!” 林笑激动得差点要跳起来,她搓了搓手,眉毛一挑: “我有主意了,鹿鹿,五天后你要去挪威定居,我们就当做不知情。” “等项雪儿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把傅深的检查结果寄给他。我倒是想看看,傅深得知后会不会后悔发疯?” 隔天一早,傅深没来医院。 下午,秘书来到许鹿病房,汇报完婚礼筹备的事,她犹豫地看了眼许鹿。 “有话直说。”许鹿秀眉微蹙。 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许鹿,小声道: “中午傅总让我把资料送到别墅那边,我过去时看到项雪儿穿着睡衣在夫人您家别墅客厅沙发上坐着。” “夫人,您平时对我很好,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想和您说一声。”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许鹿小脸微寒。 她还在住院,项雪儿就迫不及待住进他们的家? 难怪昨晚傅深特意告知她,她出院前一定要通知他,他要来接她。 “我知道了,多谢。” 许鹿拿起桌面的手机,打开监控录像。 屏幕显示黑漆漆一片。 傅深提前将摄像头挡住了。 许鹿皱了皱眉,看向一旁还未离开的秘书: “晚上我找人支开傅深和项雪儿,你联系人过去装监控,隐秘点。” “好的,夫人。” 深夜十点,傅深来到病房。 他看着病床上的许鹿,黑眸满是歉意: “鹿鹿,你让我过来,是不是想我了?抱歉,今天我忙着……” 许鹿蹙眉,直接打断他,给他找了台阶: “我知道,你在给我准备生日宴,所以今天才这么晚过来看我。” 傅深一愣,笑着拉起许鹿的手,轻轻揉了揉: “还是鹿鹿了解我。” 许鹿盯着傅深,顺着他的话道: “是啊,我了解你,了解你做的所有事。” 傅深心脏漏跳了半拍,喃喃道: “鹿鹿……” 他刚想说点什么,护士正好推着治疗车进来,给许鹿换上新吊瓶。 隔天,许鹿打开监控。 别墅里,项雪儿和傅深正在共进午餐。 项雪儿坐在她常做的位置上,娇嗔着说自己怀孕了,怎么都不肯吃饭。 傅深耐着性子,拿着勺子一勺勺哄她吃。 “听话,养好身子,等生下宝宝,我想办法让鹿鹿收我们的孩子做干儿子。” 大半个小时后,项雪儿吃撑了。 她挺着肚子,得意洋洋地上楼。 傅深把佣人们喊了过来,沉声交代: “雪儿怀孕了,她脾气不好,你们多多包容。还有,雪儿住进来的事情,等鹿鹿回来,谁都不许告诉她!” “是,先生。” 许鹿平静地看着监控录像。 她挪开目光,开始交代秘书准备婚礼邀请函,她今天会罗列出一份邀请函通知名单。 隔天,离开倒计时第三天。 一早上,傅深拿着排骨汤来看望许鹿: “我让阿姨专门炖的,是你最喜欢吃的莲藕山药排骨汤,你尝尝。” “好。”许鹿没拒绝,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等傅深离开,又过了半小时,许鹿打开监控录像。 客厅里,项雪儿正闹着要出门逛街。 今天下雨,路面滑,傅深担心她摔倒伤到宝宝,联系了高奢品牌上门,任项雪儿挑个够。 甚至,他还贴心地让母婴品牌拿来了新生儿穿的衣服,让项雪儿挑选。 当晚,李律师来到病房。 “夫人,您和傅总的离婚协议生效了。” “多谢。”许鹿看着离婚协议书,侧头看向一旁的秘书: “复印一份,放进‘二婚礼物’的盒子里。” 七年的虐缘,该结束了。 倒计时第二天。 一早上,傅深拿着一捧向日葵,还有花费百万求来的菩萨玉坠来到病房。 他看着恢复得不错的许鹿,给她戴上玉坠,俊美的容颜满是笑意: “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我昨晚找大师求了这个菩萨玉坠,保平安的。” 许鹿看着脖子上的菩萨玉坠,小脸微凝。 昨晚,项雪儿肚子疼。 傅深担心她,送她去医院后,紧急去求了一个护子符。 她这个菩萨玉坠是顺带买的。 傅深刚离开,秘书来到病房。 “夫人,邀请函已经写好了,您上飞机后,我们会让人发送电子邀请函。” 顿了顿,她犹豫道: “傅总刚刚花高价钱买了你们后面的那一栋别墅。” 许鹿秀眉轻蹙: “那栋别墅不是常年有人住吗?” 秘书暗暗摇头,小心翼翼道: “是的,夫人,不过傅总砸了高价并给了对方一个大合同,将那一家人劝走了。” “听说那栋别墅只写了项雪儿一个人的名字,是送给她怀孕的礼物……” 许鹿抿了抿唇,水眸满是寒意。 傅深这是准备金屋藏娇藏娃。 傍晚,许鹿通过监控录像,看到项雪儿不情不愿地指挥佣人收拾自己的物品,搬到他们后面的那栋别墅。 今天,是许鹿离开前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傅深过来接许鹿出院。 车里,他体贴地给许鹿系好安全带,轻声道: “鹿鹿,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宴我已经准备好了,晚上七点准时举办,你记得邀请你的闺蜜来。” “好。” 黑色轿车驶入别墅区。 时隔四天,许鹿再次走回这个家。 所有的东西都像她刚住院那天,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项雪儿从未来过。 许鹿走进主卧。 梳妆台上放着一只口红。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娇兰539,被用过了。 这只故意遗漏的口红,更像是一种另类示威。 许鹿没在主卧待多久,就被佣人喊下楼吃饭。 餐桌上,傅深给许鹿剥虾,递到她嘴边。 他举止亲密,温柔体贴,就像两天前喂项雪儿吃饭一般。 许鹿慢慢咀嚼,她看着傅深温柔深情的双眼,突然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你做梦梦到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 傅深剥虾的动作一顿,他神色一紧,握住许鹿的手: “鹿鹿,我不仅会难过,我会疯的,你不要离开我。” 许鹿抿了抿唇,她还想说话,傅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许鹿顺势看了过去。 是项雪儿发来的消息。 “我下面出血了,好疼,宝宝该不会出问题吧……” 傅深黑眸闪过一抹慌乱,他急忙起身: “鹿鹿,生日宴布场出了一点问题,我现在赶过去处理,晚点接你去宴会。” 他转身就要走,许鹿突然拉住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笑: “傅深,再见。” 傅深猛地转身,他看着眼前安静的许鹿,浑身一震。 以前许鹿满眼都是他,什么时候她眼里只剩一片荒芜、清冷。 “鹿鹿,你……” 傅深还想说什么,手机再次震动,他急匆匆离开。 许鹿来到主卧,她拿走所有证件,将菩萨玉坠扔进垃圾桶里,拨打秘书电话。 “傅深去陪项雪儿了,我现在去机场坐飞机。等我登机,晚上按照原计划进行。” “对了,记得邀请项雪儿来参加她的婚礼。” “好的,夫人。” 一个小时后,许鹿到达机场。 她过了安检,给父母发了半小时后登机的消息。 随即,打开和傅深的聊天页面。 傅深秒回: 许鹿勾了勾唇: 她不会去赴约。 生日宴在纪洲酒店二楼,婚礼现场在纪洲酒店三楼。 只有让傅深在纪洲酒店等她来,到时秘书发送婚礼邀请函,三楼的婚礼仪式才能正常进行。 半个小时后,广播通知飞往挪威的乘客可以登机。 许鹿拔出手机卡,扔进垃圾桶里。 再也不见,傅深。 从今往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晚上六点半,傅深在纪洲酒店门口等着。 宾客如约而至,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他和许鹿的好友。 傅深一直没见到许鹿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拨打许鹿的电话。 话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深狠狠蹙眉,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腾而起。 鹿鹿,她该不会是生气,今晚不打算出席生日宴了吧? 傅深紧攥手机,开始回忆起下午的事情。 中午吃饭时,他收到项雪儿见红的信息,丢下许鹿带项雪儿去医院。 医院里,医生说项雪儿是情绪激动,导致胎象不稳见红,让他多关心孕妇情绪。 今天是许鹿生日。 傅深本来打算安排项雪儿住院就回来陪许鹿。 可是在病房里,项雪儿死活要缠着他。 她拿着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撒娇道: “宝宝想让爸爸留下来,你陪陪我们母子嘛。” 傅深脸色微寒,嘴上拒绝: “不行,今天鹿鹿生日,我要陪她过。” 可他刚想走,项雪儿侧躺在病床上。 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开始叫喊着肚子好疼好疼。 傅深终究是心软妥协了,一下午都在陪项雪儿。 直到临近宴会开始,他哄着项雪儿,答应她晚上给她惊喜。 项雪儿才肯放他离开。 可当傅深急匆匆赶到纪洲酒店,却发现联系不上许鹿。 “鹿鹿,你怎么关机了?” 傅深心急如焚,连拨了好几个电话,话筒都提示对方已关机。 秘书早在一旁等候许久。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拿着写着‘二婚礼物’的礼盒,踱步走到傅深面前: “傅总,夫人今晚给您准备了两份惊喜,您要现在拆礼盒吗?” 傅深急忙接过礼盒。 他正想打开,突然注意到礼盒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二婚礼物。 傅深俊脸阴沉,语气陡然变冷: “怎么上面写着二婚礼物,你是不是拿错了?” 秘书看着眼前的傅深,摇了摇头: “傅总,我没拿错,夫人给我的就是这个礼盒。” 傅深心底突然升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他将礼盒重新递回给秘书,皱眉后退两步。 仿佛眼前的礼盒是什么洪水猛兽。 接着,他给别墅的管家打电话,询问许鹿的下落: “鹿鹿出门了吗?送她过来参加生日宴。” 别墅一楼,管家小心翼翼回道: “先生,夫人在六个小时前,拿着行李箱离开了。” 傅深心头猛地一震,他瞳孔猛地骤缩,心脏突突直跳: “你说什么?她拉着行李箱去哪里了?你们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话筒那边传来管家无奈的声音: “夫人离开前说了一些分别的话,她说感谢我们这五年的付出,还给我们每个人封了五千块的红包。” “夫人还特意交代,不让我们和您汇报她离开的事情……” 傅深脑子涨疼得厉害,心脏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开,异常难受。 他想赶回别墅,可眼下的生日宴让他根本脱不开身。 “你现在去主卧,看看床头左手边的桌子,第一个抽屉里,鹿鹿的证件还在不在?” 管家立刻上楼,他打开傅深说的那个抽屉。 他仔细翻了翻,战战兢兢汇报: “先生,抽屉里只有您的证件,夫人的身份证、护照、驾驶证都不见了。” “还有,您中午离开后,夫人就让人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听夫人的意思,她想把她的东西都捐给福利院。” 傅深有几秒的失神,他拿着手机的手狠狠颤抖,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甚至是恐惧。 鹿鹿的证件不见了,她离开前还把她所有东西都捐了? 难不成,她想在她生日这天离开他?去迎接新生活? 不可能! 傅深挂断电话,不死心地打开微信,给许鹿发消息: “鹿鹿,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过生日吗?你别生气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他刚点击发送,手机屏幕弹出一个感叹号。 许鹿将他拉黑了。 傅深怔怔地看着手机,不死心地又发了一个‘鹿鹿?’。 聊天页面再次提醒,他已被拉黑。 秘书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傅深。 她再次将二婚礼物递上前,小声提醒: “傅总,夫人让您拆开礼盒,里面有她的答案。” 傅深这才再次看向眼前的礼盒,他脑子混沌一片,近乎麻木地打开礼盒。 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条被剪成碎布的情侣衬衫。 最上面的衣领碎布,还留着许鹿亲手缝上去的‘wife’。 傅深小心翼翼地拿起缝着‘wife’的衣领碎布,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 “这是鹿鹿今天要送给我的礼物?不可能,谁搞的恶作剧,她不可能将她的情侣衬衫剪了……” 一年前,他们的四周年结婚纪念日。 那晚,许鹿将定制的男款情侣衬衫送给他。 她娇俏地看着他,一双水眸充满爱意: “傅深,在我心里,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不过,如果你哪天你变心,我对你失望,对这段婚姻失望,我会亲手毁了这些东西,永远离开你。” 傅深呆站在原地,宛若被抽走灵魂的人。 鹿鹿亲手剪了情侣衬衫。 难不成,他和项雪儿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 一旁的秘书见傅深久久没有动作,提醒道: “傅总,下面还有东西。” 傅深急忙将这些碎布拿起,放到一旁。 礼盒第二层,那个被剪碎的结婚证,立刻露了出来。 鹿鹿居然连他们的结婚证都剪了…… 傅深颤抖着手,想将结婚证拼起来,余光看到最底下的离婚协议书。 他动作一顿,拿起离婚协议书,仔细地翻看。 确认是许鹿的字迹后,傅深看向一旁的秘书,嘶哑着声音道: “她让你把保险柜里,我签好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了?” 秘书点点头,如实汇报: “夫人很早就联系李律师,此份离婚协议书已经生效了。” 仅仅是一句话,傅深却仿佛受到什么重大创伤,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他低垂着头,摸着离婚协议书,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这份离婚协议书一定是假的……” “鹿鹿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开我?” 秘书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男人,她指了指楼上,提醒道: “傅总,夫人给您准备的第二个惊喜在楼上三楼,我现在带您过去。” 傅深狠狠皱眉,内心十分抗拒: “我不去。” 他害怕他的鹿鹿会准备让他害怕、绝望的‘惊喜’。 秘书垂了垂眸: “夫人交代过,若傅总您不愿意上楼,就让我把她的原话传达给您。” “夫人说,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你准备惊喜,查不查收全在于你。” 傅深脸色极差,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上楼。 秘书跟在傅深身后,在电梯关门的刹那,她在手机上点击发送邀请函。 与此同时,二楼宴会厅。 宾客们的手机齐齐震动。 大家纷纷低头看手机,无一例外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情况?我收到了傅深和项雪儿的婚礼邀请函。” “项雪儿是谁?今天鹿鹿的生日宴,不是傅深亲手为鹿鹿准备的吗?难道他们早就离婚了?” “感觉要吃到世纪大瓜了,走,上去三楼看看。” 宾客们一窝蜂地往三楼走。 与此同时,纪洲大酒店三楼, 傅深刚出电梯,就看到走廊两侧摆满立牌,上面放着他和项雪儿刚拍的婚纱照片。 宴会大门正上方,挂着一条横幅——恭喜傅深、项雪儿喜结良缘。 傅深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铁青。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擅自给他做主,布置他和项雪儿的婚礼? 突然他想到什么,猛地转过身问秘书: “这该不会是鹿鹿给我准备的惊喜?” 秘书垂眸,指向里面的大堂,指引他往里走: “傅总,真正的惊喜在里面。” 傅深脑子空白几秒,他不知道怎么走进大堂的。 只知道走到婚礼现场时,他宛若被雷击中般,眼前的一幕彻底让他失去思考。 偌大的屏幕上,依次投放着他和许鹿的离婚协议书,他和项雪儿拍的九十九张婚纱照以及他陪项雪儿父母吃饭的照片…… 傅深一个踉跄,失神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开始回忆这些天和许鹿相处的细节。 傅深这才发现,许鹿估计早就知道项雪儿的存在。 否则中午他离开时,许鹿看他的眼睛,不会只剩一片荒芜。 她那句再见,现在听起来更像是告别。 他还傻傻地以为,他隐瞒得很好。 不过,他和项雪儿只走了肾,没走心啊。 鹿鹿她真的误会他了。 麟覠諟鏔姬馛车晼蟤峐悹賆済卒妨娪 傅深再次看向秘书,语气中透着哀伤: “鹿鹿去了哪里?” 秘书依旧摇头: “抱歉,夫人不让我说。” 就在这时,门口处一个人影小跑进来。 项雪儿穿着婚纱走进婚礼现场。 她看着大屏上投放的婚纱照,小脸满是激动,哪有半点下午在医院时的虚弱感。 “你说的惊喜就是和我举办婚礼?我好喜欢啊!” 相比于项雪儿的欣喜,傅深俊脸阴沉。 “谁通知你来的?你先回去,不要再在这里待了,晚上我再和你说。” 项雪儿小嘴嘟起,精致又傲慢的小脸写满不满。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傅深。 “不是你让人通知我来这里的吗?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婚礼,我作为准新娘出席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不过深深,既然你都和许鹿离婚了,怎么不告诉我?你瞒着我是想给我惊喜吗?” “对了,婚礼什么时候开始啊?你通知我爸妈来参加了吗?你是不是还想给我准备别的惊喜?” 项雪儿一连串话问得傅深头疼。 他正想让她赶紧离开,突然乌泱泱一群人走了过来。 宾客们齐齐走进大堂,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婚礼现场。 他们错愕地看着大屏幕上投放的离婚协议书、傅深和项雪儿的婚纱照、还有傅深陪项雪儿父母吃饭的照片。 突然,大屏一闪,开始播放许鹿偷拍的湖边、粉色大G车震的视频。 有人眼尖,惊呼道: “车震的女主角不是许鹿!看着像这个什么项雪儿。” 宾客们瞬间对眼前的婚纱照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吃瓜、骂爹和感慨的。 不过,许鹿的好友们大都为她打抱不平。 “所以,我们鹿鹿是婚内被绿了?” “难怪鹿鹿今天没出席自己的生日宴,原来她是不要傅深了,换我我也嫌弃!” “啧,三好老公在外面偷吃,不过这小三长得也不咋地,难不成是活好吗?” 傅深脸色阴沉,打电话命令酒店经理关掉大屏幕。 可是大屏再次一闪,几张聊天记录被放了出来。 是许鹿截图的,她和傅深的聊天记录。 第一张截图是项雪儿挑衅发来的语音,长达三十秒。 秘书制作时贴心地配了个音频。 “回国六个月,我勾勾手,他就上钩了。” “今晚他给我准备了蓝色烟花,我不喜欢蓝色,避免浪费,送给你结婚纪念日时放。” 众宾客顿时哗然,项雪儿脸色惨白,心底一阵慌乱。 许鹿这个贱人,怎么把聊天记录放出来了? 那条挑衅语音下面,是‘傅深’发的他和项雪儿的床照,还有项雪儿穿着男款情侣衬衫对镜自拍。 第二张截图,是‘傅深’在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当天,陪项雪儿共进烛光晚餐的照片。 第三张截图,是‘傅深’发的湖边车震定位。 第四张截图,是‘傅深’发来的三张婚纱照,以及挑衅许鹿,准备和她共事一夫的话。 众宾客开始低头议论,怎么傅深发的语音,说话的人是项雪儿? 还是刚才眼尖的显眼包,一眼看出事情的关键: “大胆猜测一下,该不会是项雪儿拿傅深的手机,将这些内容发给许鹿的吧?” 一句话,解决了宾客们的疑惑,同时挑起了大家的怒火。 “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张狂了?拿男人的手机发消息挑衅正宫娘娘?” “不行了,虽然我是傅深好友,可他的行为我也接受无能,老子想骂人!” “当小三当得这么张狂,是没被打过吗?” 宾客里不少大傅深的好友,可如今,却和许鹿的好友们一起指着项雪儿大骂。 傅深也看明白了,他双眼猩红骇人,一步步走近项雪儿: “你说拿我的手机玩游戏,实际是给鹿鹿发消息,去挑衅鹿鹿?”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是你不能让鹿鹿知道你的存在!” “我有没有和你强调过,这辈子我只有一个妻子,就是鹿鹿!” 傅深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突然格外心疼许鹿。 他不敢想想这些天鹿鹿经历了什么? 每次项雪儿发消息挑衅许鹿,她得多崩溃、多无助、多难受! 倘若是鹿鹿这么对他,他可能早就发疯了…… 傅深脸色铁青,阴鸷地瞪着项雪儿,一股寒意自他身上散发而出。 项雪儿摇摇头,红着眼试图狡辩: “是她一开始打电话骂我,我气不过,才回击她的。” “如果不是她先骂我,我能挑衅她吗?” 傅深双眼猩红,他大手猛地掐住项雪儿的脖颈,狠狠用力: “你还想狡辩?以鹿鹿的为人,她怎么可能会打电话骂你?她根本就不屑于理你!” 项雪儿刹那不能呼吸,她脸色涨得紫红,努力挤出几个字: “疼,肚子好疼……” 傅深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松开手,咬牙切齿道: “如果不是你怀孕,我现在就能弄死你!你得庆幸你还有生育价值!” 项雪儿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瑟缩着躲闪到一旁。 酒店经理紧急上到三楼。 他摁了摁遥控器,发现无法控制屏幕,最终只好让人断掉电源。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 偌大的大堂里,只剩下傅深一人。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林笑。 电话接通的刹那,傅深还没说话,林笑先一步阴阳怪气: “哟,今天不是傅总大婚吗?恭喜啊,可惜我今晚没空过去,错过你的世纪婚礼了。” 傅深脸色很差,哑着声音解释: “这是一场误会,鹿鹿误会我了,我会和她解释的。” “误会?” 话筒那边,林笑冷笑: “把初恋肚子搞大也是误会?傅深,你比谁都清楚,鹿鹿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 许鹿认识傅深那年,刚好在临城读大三,她本打算毕业后随父母移民挪威。 可是傅深的出现牵绊住了她。 许鹿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毅然选择留在国内,每年只回挪威陪父母一星期。 这一切,只因热恋时傅深一句‘留下来陪我,鹿鹿’,许鹿记了整整五年。 而在许鹿结婚的这五年里,外人都以为她只是个被圈养的金丝雀。 可鲜少有人知道,傅深的一些重要人脉,都是许鹿帮忙在打点。 许鹿情商高,加上她爱屋及乌。 这五年来傅深周围的亲朋好友、高管和佣人们,没有一个不服许鹿的。 傅深俊脸惨白,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 “鹿鹿……她知道雪儿怀孕了?” 他明明隐瞒得很好的。 是项雪儿告诉她的? 话筒那边,林笑讥讽一笑: “难不成你还想瞒鹿鹿一辈子?你该不会打算让小三偷偷生下孩子,将其抚养成人?” 这一刻,林笑很庆幸许鹿能及时止损。 傅深这种道貌岸然的假深情男人,真的不适合牵手共度余生。 许鹿值得更好的男人。 被猜中心思,傅深脸色铁青,黑眸浮起一抹阴霾: “鹿鹿到底去哪里了?我现在去找她,和她解释。” 林笑眯起眼,她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你能让项雪儿打胎吗?能的话,我就告诉你她的行踪。” 傅深犹豫片刻,他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鹿鹿她身体有问题,她生不了孩子。等项雪儿生下孩子,我会让她立刻离开临城,永远都不允许她再踏入临城半步。” 林笑暗暗摇头,再次替许鹿感到不值。 她的好友,曾经因为深爱傅深,傻傻地替他背负了无法生育的罪名。 而傅深却在她离开后,还在考虑想要孩子的事情。 哪怕许鹿真的不能生孩子,傅深也不该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让初恋生下他们的小孩。 “我无可奉告,傅深,你总有一天会为你的行为买单。” 傅深蹙眉,只觉得林笑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他还想再细问,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傅深依旧不死心,他开始挨个联系许鹿的好友,打听许鹿的下落。 今天的生日宴,除了林笑没来,许鹿的好友基本都来了。 她们得知傅深婚内出轨、劈腿初恋。 有一部分人直接不接他的电话,而接通的人大都是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替许鹿打抱不平。 傅深最后打了几十个电话,依旧无法获得许鹿的任何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能派专业人士去查许鹿的下落。 隔天中午,傅深办公室。 助理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汇报: “傅总,夫人她去了挪威……” 挪威? 傅深脸色凝重,他闭上双眼,彻底陷入绝望中。 五年前,他和许鹿领取结婚证时,许父许母曾让他签署一个协议。 若许鹿因他受伤,孤身一人回挪威,他这辈子不能踏入挪威半步。 否则,他名下所有资产自动归属许鹿一人。 傅深沉默片刻,哑着声音道: “订一张去挪威的机票,越早越好。” 助理错愕几秒,小声劝道: “傅总,您一旦踏入挪威,不管您和夫人能否复合,您签署的协议自动生效。到时你将一无所有,您确定还要过去挪威吗?” “嗯。” 傅深迫不及待想见许鹿,想和她解释。 他让助理定好机票,急匆匆赶回别墅。 昨晚,他一晚上都没敢回家。 如今再次踏入这个家,和管家说的一样,许鹿的所有东西都没了。 他走到主卧,缓缓打开床头边的抽屉。 抽屉里,许鹿所有的证件都不见了。 傅深心头一紧,他看着空荡荡的卧室,一股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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