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周四郎没想到最后竟然要这么算,这可和前面拿回来的算法不一样。 他觉得不对,掰着手指头自己数了数,满头大汗道:“娘,这不行,要算出交公的来我就不剩多少钱了,那我得还多久才能把债还完?当初你和爹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我开荒的地收成都是属于我的。” 满宝他们是因为帮了忙,种子是满宝出的,地是老五老六和大头他们帮忙开出来的,种的时候也是他们一起使力,除草,施肥这些事他们都没落下,所以收获他们一起分他没意见,但再给家里交公…… 周四郎不乐意。 钱氏瞥了他一眼道:“不交公也行,这块地是你们开荒开出来的,但再过两月你的丁田就下来了,到时候不管地里种什么,收成都是公中的,这得照规矩来。” 周四郎没意见。 钱氏就问周四郎,“你们要怎么分这个钱?” 满宝就举着小手道:“我们在种地前就已经商量好啦,姜的种子是我出的,所以我和四哥拿一样的份,一人两份半,五哥和六哥一人一份,两份则是大头大丫和二头二丫平分,还有一份则要给售卖的人平分。” 钱氏看向周四郎,蹙眉,老四这分的也太少了吧? 周四郎却没觉得这个分配不好,这是他们的荒地开出来之前就决定好的分成,也是因为这点,老五他们才在开荒时那么卖力的。 钱氏就把钱推给满宝,道:“那你来分吧,看一看你四哥能分得多少。” 满宝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道:“五百五十一文吧。” 钱氏道:“数出来。” 满宝听话的数出来,钱氏这才把周四郎的钱全没收了,道:“这算你还家里的。” 满宝就喜滋滋的把剩下的钱都收起来,打算拿出去和大家分钱,谁知道钱氏却看向他们道:“家里的人挣了钱都要交公六成的,你四哥不用交,是因为我和你爹有言在先,而且他还要还债,所以有特例,你们却是不行的。” 满宝呆住了,喜滋滋的周五郎也呆住了,俩人怔怔的看着钱氏,都莫名的有些伤心。 周四郎却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好开心。 周五郎和满宝一同瞪向他,周四郎就捂住嘴巴,但还是忍不住呜呜呜的笑出声。 钱氏颇为无奈的看着这傻儿子,算账要靠满宝,出去卖东西要依仗老五老六,他这么得罪人有什么好处?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满宝很不甘愿的从剩下的钱来算出六成来交给钱氏,这才捧着大缩水的钱出门去了。 周五郎跟在后面。 院子里的孩子们早就心思不属了,他们知道幺妹(小姑)进去是数钱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分钱了? 满宝走到院子里,大手一挥,就和大家道:“走,分钱去。” 孩子们欢呼起来,簇拥着她往柴房边的草棚里去,那现在是周五郎他们的住处,平时分钱都是在他们的房间分的。 有满宝在,大家很快把钱分出来了,就照着之前的份额分的。 分好了钱,满宝把该收的钱都收了,这才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周四郎。 周五郎也看向四哥。 周四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满宝哼了一声,指着他道:“你不诚实,为商诚为先,你这样坏,以后谁还跟你做生意,谁还跟你合伙儿?” 周四郎就知道周五郎把事情和满宝说了,他翻了个白眼道:“我本来也没想骗你们啊。” 他压低了声音道:“那钱是要跟你们一起分的,我就猜出娘肯定会让我们交公才截留的,不然我能让老五看见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认错 满宝抿嘴,伸手道:“拿来!” 周四郎不愿意,周五郎跑过去堵住门,周六郎和大头大丫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四郎。 他有些委屈,大家手上都有钱,只有他没有,去县城连想买个包子都只能干看着。 周四郎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他抹了抹眼睛,伸手将兜里的铜板都掏出来,一把拍在满宝的手上,因为太多,铜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还一下没掏干净,连着掏了三次才掏完。 大头大丫和二头二丫立即蹲下去捡。 周四郎蹲在地上抹眼泪,委屈得不得了。 满宝就蹲在他对面,道:“四哥,做错事就要被罚,这是我们一早说好的,你不能不守信。” 周四郎抿嘴不说话,他也有些心虚,可是……道歉很没面子的。 他抠着地上的土没说话。 满宝继续絮叨:“你怎么能私自截留钱呢,五哥每次去县城,该是多少钱他就拿多少钱回来,你还欠着家里的钱呢,你都不心慌吗?爹存了好多年的私房钱都没你这次截留的多呢…… 周四郎在她的絮叨声中也没那么难受了,大头他们把捡好的铜板放到床上,示意满宝看。 别说,还挺多的,大丫偷偷和满宝道:“有八十六文呢。” 满宝就看了心虚的四哥一眼,把钱都装进一个布袋里,然后让他拿去还给母亲。 周四郎扭捏道:“你拿去就好了,我拿去怎么说?” “是你要不好意思就说忘了,反正娘心里清楚就行。” 周四郎:…… 他不乐意去,觉得太丢脸,太羞了。 满宝把钱塞在他手里,然后牵着他的手往正房去。 钱氏的钱匣子还没收起来,似乎就等着他们了。 周四郎的心虚得不得了,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走到母亲身边吭吭哧哧的把钱袋交上去,红着脸道:“娘,这是刚才忘记的。” 钱氏嘴角微挑,接过钱袋子,数了数,脸上的笑容就微淡,她是想到这孩子有可能截留钱,却没想过他会截留这么多。 她找了一条线,将这些铜板一个一个的串起来,既不说话也不让俩孩子出去,就是满宝都忍不住额头冒汗。 更别说周四郎了,他浑身都是汗,额头上的细汗很快就把头发给浸湿了,相比父亲,其实他更怕母亲的。 钱氏把这八十六文和之前的散钱串起来,串成一百文,打了结放到盒子里,这才从余下的散钱里数出十文来,想了想,又放回去五文,递给周四郎道:“你每天要进县城卖东西,身上没点钱也不好,现在你大嫂又要去学堂做饭,做不来你的干粮了,老五手上有钱倒不必担心,你也拿几文在身上,要是饿了就在县城买个包子吃。” 周四郎眼睛一亮,高兴的接过钱,又笑嘻嘻起来,“娘放心,我一定把我地里的姜都卖出去,还卖出个好价钱。” 钱氏笑着颔首,“好,去吧,等你把家里的债还上来,家里的钱也就够给你娶个媳妇的了,剩余的钱你自己拿着,成家以后就不能大手大脚了。” 周四郎高兴的应下,偏过头和满宝挤眉弄眼了一番,出去了。 满宝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呼出一口气,她依靠在母亲身边看着她。 钱氏笑着摸摸她的小脸,问道:“看什么?” “娘,这是不是就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钱氏微愣,然后就摸着她的脑袋笑着点头,“是啊,你四哥混,既不记吃,也不记打,想相比打,他显然更记一点吃,但好处也不能给太多。” 钱氏摸着小闺女的脑袋,心里有些忧愁,满宝越来越聪明了,尤其是读书后,一日比一日聪慧,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有些道理,她是摔过无数次,直到上了年纪才明白的道理,她小小年纪就知道了,这可以让她少走一些弯路,但也意味着将来她会遇到更难的难题。 “娘,给四哥和五哥做一个小本本,让他们拿着去记账吧。” 钱氏笑,“他们哪里会记东西?” “会的,会的,五哥虽然认的字不多,但数字却都是会写了的,就记数字,第一次卖了多少斤,共得多少钱,这就是账本了,回来我们一核对,少没少钱就全都知道了。” 钱氏若有所思,“这个法子倒不错,但笔墨贵重,他们也不好带着满街乱跑呀。” 满宝也苦思起来,片刻后她转了转眼珠子,蹬蹬的跑出屋去,大丫他们剩余的钱刚被爹娘搜刮去了,那是他们预备留着买东西吃的,大钱都交给了小姑保管,但没想到爹娘连小钱都不放过,直接把钱搜去了。 所以他们此时正化悲愤为力量,拿着棍子狠狠地在地上写字。 满宝冲上去,就看到大丫正拿着烧火棍在地上写字,写出来的是略带黑色的字,她早就发现了,大丫和二丫喜欢用烧过的棍子写字,他们也觉得这样写出来的字更清晰,所以最近大家都是这么写字的。 满宝觉得这主意不错,回屋拿出一张纸来,用大丫的烧火棍在纸上写字,字也是黑色的,就是太大了,废纸。 她有些惋惜,“烧火棍要是小一点,只有毛笔尖那么大就好了。 大丫和二丫凑上去,问道:“小姑,你这是要做什么?” 满宝就把自己的计划和他们说了,道:“到时候让五哥带上一截炭,可以直接在纸上记账。” “这个容易,要一根细一点的棍子来烧不就好了,大的也能劈开呀,就是太脏了,不好拿呀。”二丫有些嫌弃的道:“五叔要是把炭揣身上,我不想给他洗衣裳了。” 大丫道:“我也不想。” 满宝:“那要个东西把它包起来?” “要碎布吧,”大丫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我娘的箱子里有一些碎步,去可以去拿一小块出来。” 二丫觉得这主意不错,满宝也觉得可行。 科科忍不住道:“宿主,你们可以试一下竹子。” 满宝眨眼,“竹子?” 科科给她打开商城,让她看里面各种各样的笔,道:“虽然在未来,电子书很发达了,连签署文件都可以电子化,但为了锻炼孩子的能力,用手写字依然是最重要的传统之一,所以商城里各种好看的笔都有,当然,我不建议宿主购买并拿出来使用,但宿主可以参考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 炭笔(云起推荐票九万五的加更) 大丫和二丫忙活起来,在厨房里生火烧棍子,满宝则蹲在地上,将意识沉到系统中研究搜出来的笔。 她并不能跟商城里的卖家聊天,但商品的页面介绍得很详细,如果单看这些笔管她是想不到用竹子做的,可科科提到了呀,这一下再看这些笔管,她就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周家最不缺的就是竹子了,切成条的,刚砍回来的,还有晾晒过的,应有尽有。 满宝带着大头和二头冲进柴房里找合适的竹子,不一会儿就砍了好几段出来。 等小钱氏他们从菜园里回来,几个孩子手上,脸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小钱氏刚叫了一声满宝,孩子们就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然后家里四个中年妇女沉默了一下,有三个直接冲他们冲了过来,拿起棍子就抽。 被丢下的周喜:…… 满宝吓坏了,看到大嫂伸手也要揍她,她立即丢下东西蹦起来,转身就朝屋里逃去。 不一会儿屋里也响起了钱氏的呵斥声,然后是满宝哇哇的哭声。 打过孩子,小钱氏和俩妯娌还是得去烧水给他们洗澡。 这么多孩子,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洗,反正已经洗过一次了,干脆就男孩一拨,女孩一拨的洗了一遍,把脸和手脚擦干净,便给他们换上衣服。 家里的衣服并不多,也就是孩子,所以才有多两套的,衣服都是多洗一次就坏得更快的,所以小钱氏的脸很臭。 满宝心虚的看着大嫂,小声告诉她他们是要做笔,不是胡闹,小钱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些,然后道:“以后这种事等你哥哥们回来让他们动手,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自己就动刀了,万一砍着手怎么办?” 说完了满宝,小钱氏又去找周四郎和周五郎周六郎,教训他们道:“家里大人不在家,娘身体不好,你们三个在家也不知道看着些孩子,就任由他们拿着刀玩儿……” 正开心的握着五文钱躺床上的周四郎:…… 因为太累,已经抱着被子睡觉的周五郎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嫂,而周六郎刚才压根就不在家,他出去找他的小伙伴们玩去了。 周大郎他们吃过晚食,又从孩子们手里把剩余的钱都搜刮干净后就出门砍竹子去了,一回来听说孩子们在家不仅动了刀,还烧了火,立时说了一声“活该”。 不过周二郎还是动手帮他们把所谓的炭笔给做了出来,他素来手巧,就是家里的几个女性都比不上他。 他还烧了许多备用的炭条给他们,因为几个孩子之前玩炭条都黑乎乎的,所以他还削了一截比较宽大一点的空竹,把炭笔头给盖上,要用的时候再拨开就行,就和塞子差不多。 剩余的炭条,他给装在一个布袋里,交给满宝后问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你的笔墨用完了?” “这个不是给我的,是给五哥的。”满宝拿出一张白纸写了写,发现字还是有些大,但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周二郎也觉得字大废纸,于是拿起刀小心的把炭条削尖了一点点,这样微微侧着,写出来的字要小很多。 满宝高兴起来,拿着就跑去找周五郎,教他怎么记账。 周四郎本来躺在床上已经要睡着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爬起来,问道:“你们要记我的账?” “是啊,”满宝理所当然的道:“不仅你的账,以后五哥,大姐出去的账也都要记上,回来都是要分给我们钱的。” “哦。”周四郎又躺了下去,他想起来了,大姐地里的姜种也是满宝出的,老五他们也出了力气,好像当时也说好了要分成的。 感觉自己不是被区别对待的,他心满意足了,躺在床上又昏昏欲睡起来,满宝却把他拉起来,道:“四哥,你也起来听一听,万一五哥有不会写的字,你也好教他呀。” 周四郎头都大了,道:“老五都不会写,那我更不会写了。” 周五郎哈哈大笑起来,和满宝道:“满宝,你别勉强四哥了,之前他一回屋就是躺倒就睡,从没有温习过,他会的字还没我多呢。” 满宝就嫌弃的看了周四郎一眼,然后继续去教周五郎,还特意写了一笔账给他做参考,让他明天就照着这么写。 周五郎表示没问题,数字他都会写了,斤和文也会写,他觉得不会有问题的。 满宝就蹬蹬的跑回房间,从盒子里拿出四张大纸,折成了四份后用刀切好拿去给小钱氏缝了几针,一个小本本就诞生了。 满宝把账本交给周五郎,周喜正好来找他们,她想让他们明天帮她也背一篓姜去,哪怕不能零售,便宜些出给杂货铺也是好的。 满宝却鼓动周喜,“大姐,你跟他们一起去呗,反正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农活儿,出去走走也能长长见识。” 周喜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有四哥和五哥照应你呢。” 周四郎精神一振,也从床上爬起来,跟着鼓动,“大姐,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吧,你不知道,有些人家特别讲究,我们去叫门,他们一看我们是半大小子,都不乐意开门,你不一样,你是女人,去叫门,人家的戒心要小一些。” “是啊,是啊,”满宝跟着引诱道:“大姐,卖给杂货铺一斤只有三十五文,散卖可是有四十七文呢,足足多了十二文钱呢。” 果然,周喜一听心疼起来,“行,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满宝笑眯眯的,和周五郎道:“五哥,记得把大姐的账也记下来,分开记。” 周喜一头雾水,“什么账?” “卖姜的账,这样记下来,回来一对比就知道钱有没有收错,具体赚了多少钱我们心中也有数。” 周喜笑道:“还是幺妹懂得多,大姐不识字,那到时候让老五来记。” 满宝就道:“大姐,你跟我们一起认字吧,我教你写自己名字。”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认字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捞鱼(起点推荐票三万的加更) “哪里大了,娘都比你大呢,娘都认得好几个字了呢。”满宝觉得大姐之所以会被婆家欺负就是因为不够聪明,所以大姐得变得聪明点才行。 可惜,她可能天生智商不高,那就只能通过学习来提高智商了。 周喜并不知道满宝把她归到“笨蛋”一类里,笑眯眯的点头道:“好,那满宝教我,晚上你要不要和大姐一块儿睡?大姐那儿宽敞。” “不要,”满宝断然拒绝道:“我要睡自己的小床,我已经是大人了。” 她才不要跟别人睡呢,她都不跟爹娘睡了呢。 周喜有些惋惜,但也没勉强,把人送回正房便离开。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各房都梳洗好准备睡觉了,满宝的生物钟也到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径直走近屋里,和坐在床边说话的爹娘打了一声招呼,绕过竹屏进到自己的小隔间里,踢掉鞋子,爬上床就睡。 老周头跟着走进来,见她就躺在被子上呼呼大睡了,不由摇了摇头,透过月光摸黑给她翻了一个身,帮她把被子盖好。 满宝翻了一下身,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睡着了,这孩子睡眠还是那么好,一沾枕头就着。” 钱氏轻笑一声,“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也转转,那也转转,人一累,睡得自然香,这点倒跟他一样,他小时候也是一沾枕头就着。” 满宝迷迷糊糊间又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的想,他是谁呀,她为什么要跟他一样?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大郎就把周四郎他们几个给叫醒了,一起去地里帮他们挖姜。 周喜也起了身,周大郎脚步顿了顿道:“天冷呢,再多睡一会儿吧,我们兄弟几个去挖就行。” 周喜摇头,“我也睡不着了,和你们一起去吧,而且今天我也要去县城。” 周大郎蹙眉,“卖姜的事交给四郎他们几个就行,你干嘛非得自己去?” 周四郎打了一个哈欠道:“大哥,你就让大姐去吧,这样我们的姜更好卖一点儿,而且满宝都让大姐出去见见世面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找个姐夫回来呢。” 周大郎揍了他一下,“口没遮拦,乱说什么呢,什么找姐夫?” “这有啥不能说的,那娘不是找了媒婆要给大姐说亲吗?我觉着还不如让大姐自个去找呢,自个找的更贴心。”周四郎还冲周喜问,“是吧大姐?” 周喜白了他一眼,“你闭嘴吧你,小心你大哥揍你。” 周四郎撇嘴,明明是真话,奈何无人承认,他倒是想自己找呢,不过看娘的意思是不可能了,唉~~ 因为姜喜松快的土地,所以周四郎常带着俩弟弟来松土,姜块是很好挖的,他们兄弟又多,一人挖一丛,不一会儿就放满了三个背篓。 周二郎就看向周六郎,问道:“老六,你不去?” 周六郎还小呢,他现在都没怎么清醒,闻言摇头,“不去,幺妹又没让我去。” 前两月秋收他给累伤了,周六郎现在对赚钱的激情下降了不少,目前只想睡觉,反正躺家里他也有钱分。 这么想着,周六郎又打了一个哈欠,左右看了看后道:“二哥,挖好了吧,挖好了我们回家吧,我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周大郎等人转身,“走吧。” 回到家里,只有小钱氏和两个妯娌起床了,其余人还在睡呢,尤其是满宝,睡得四仰八叉的,香甜不已,直到外面传来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她这才翻了一个身,赖了一下床后爬起来趴在窗口往外看,就见周四郎他们背了背篓要出发。 她便知道时间还早,又缩回被子里躺好了。 满宝还以为自己睡不着了呢,结果迷迷糊糊间又睡过去了,直到小钱氏把她从床上挖起来,她这才知道快到上学的时间了。 满宝打着哈欠问,“大嫂,我今天能不能不喝鸡蛋水,改吃煮鸡蛋呀。” “不行,煮鸡蛋没鸡蛋水营养。” 可鸡蛋水不好喝呀,满宝小大人一样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让大嫂帮她穿上外衣,然后自己爬下床穿鞋子。 满宝吃过早食便去上学了,一下学就往外面跑,因为河边聚集了好多人,可惜家里人不许她靠近河边,所以她只能远远的站着看,好奇的问,“他们在干什么?” 白善宝可不怕,直接越过她蹬蹬的往河边跑,不一会儿就兴奋的跑上来道:“是抓鱼,他们在抓鱼!” 满宝哇的一声,也紧跟着跑了两步,但又想起小钱氏的叮嘱,只能垫着脚尖看。 白善宝直接拽着她往前跑,叫道:“怕什么,大人们又不在。” 然后拽着她跑到河边,高兴的围观。 满宝觉得他说得对,挤在孩子堆里努力的往下看,然后一眼就对上了周二郎的眼睛。 满宝下意识的缩到白善宝身后,周二郎已经在水里叫道:“满宝,不许靠近河边,听到没有?” 岸上的村民已经回头冲孩子们挥手道:“去去去,别在河边玩儿,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孩子们呼啦啦的跑到一边,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嘻嘻哈哈的乐得不行。 岸上的大人们也不再赶他们,反正他们人在这里,不让他们非常靠近河边就行。 满宝很快看见大头他们,他们正从家里拎了木桶来,一脸的兴奋。 满宝就拉着白善宝上前,好奇的问,“为什么抓鱼?” 大头非常高兴道:“爹说上面的水坝破了,好多鱼游了下来,所以要抓鱼。” 满宝“哇”了一声,高兴道:“那晚上是不是可以喝鱼汤了?” 大头兴奋的点头。 白善宝也咽了咽口水,问道:“我能不能也拿一条?” “可以吧,”大头也有些不确定,“是全村一起分的,一会儿大家要轮流下河捞鱼的。” “可我家没人来呀。” 满宝道:“让大吉来呗。” 白善宝觉得她的提议不错,转身就去找大吉过来帮忙。 站在河岸边上的庄先生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他走上前问一个村民,“上游的河坝破了?” “庄先生,”村民连忙手忙脚乱的行礼,憨笑道:“是啊,听说昨天凌晨破的,前面好几个村子早上就下河捞鱼了,捞了好多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嘴馋 七里村得到消息晚了一点儿,还是早上去洗衣服的人发现河水突然上涨,把平时洗衣服的石头都给淹了才发现不对的。 当时村长就让人到上游的村子去问,那个村子的村民正在努力的网鱼呢,于是人立即回来禀报,村长就马上让各家各户把渔网都拿出来串在了一起,这才有了这张大网。 之前他们已经在上游一点的地方网过了,已经网了好几桶鱼,是有人说在学堂前的河里看到了很多鱼躲进水草里,他们这才转移地方过来的。 别说,周二郎和几个村民拿着网往前走,两边岸上的人则拿着竹竿拍打水草丛,不一会儿就窜出好几条大大的鱼,径直朝渔网撞去。 满宝在岸上看见,兴奋得不得了,嗷嗷叫着流口水,炖鱼,煎鱼,炖鱼,煎鱼…… 或许是满宝的意念太强,哪怕这想法不是和科科说的,科科也听到了。 它也看着外面活蹦乱跳的鱼,道:“宿主,不然你把鱼也收录了?未来也有好几种鱼濒临灭绝或已经绝种了。” 满宝不舍得,虽然他们靠河,但河里的鱼并不好抓,在满宝的记忆里,一年到头也就秋天的时候能偶尔吃上一顿鱼,那还是三哥蹲在河边网了一整天才能网到的。 这么难得的鱼怎么能够给科科收录呢? 科科觉得宿主分不清重要与次要,但此时小孩脑子里全是吃的,它知道很难和她讲道理,于是道:“那就收录小一点的鱼,对了宿主,鱼不仅有炖鱼和煎鱼,还有油炸,水煮肉片,鱼丸子等各种吃法。” 满宝眼睛大亮,流着口水问,“怎么做啊?” “如果宿主能收录到已经灭绝或濒临灭绝的鱼种,我愿意友情提供这几种做法的搜索。” 反正这点搜索权利它还是有的。 满宝立即挤上去,目光炯炯的看着渔网。 周二郎等人嘿嘿的叫了几声,然后一起发力将渔网拖起来,里面大的小的鱼瞬间挤在了一起,岸上的人立即帮忙拉,哗啦一声就把渔网给拉到了岸上,所有的鱼都蹦了出来。 孩子们看到这么多的鱼,都忍不住欢叫起来,满宝和白善宝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鱼,兴奋的直跑。 科科在她大脑里叫了她好几声满宝都没留意到。 科科无奈,只能等她冷静了一些才道:“宿主,看到你左手边那条有些尖尖的鱼了吗?收录它,我的搜索系统里没有发现它的记载,应该是已经灭绝的物种。” 满宝冲上去,伸手抱住那条鱼,鱼不是很大,但活蹦乱跳的,满宝一下没抓住。 和她一样扑上来抓鱼的孩子不少,所以她的动作并不突兀。 科科替她做了一些遮掩,在她的手再次碰到鱼后便微微一闪,将鱼收录了进来。 只要进入系统的生物是活的,那它就是活的,鱼会直接进入水中存活。 大头他们把家里的木桶都给带来了,和所有的孩子一起抱住鱼就往木桶里放,木桶里只有少量的水。 所有的孩子都瞄着大鱼,科科则主要选择小鱼,因为是一网捞上来的,大小都有,基本上囊括了绝大部分的鱼种。 科科发现好多鱼的信息都搜索不到。 它的数据里产生了一条代表愉悦的数据,不断的指导满宝去收录鱼。 满宝虽然听科科的话去抓小鱼,但也会忍不住去抓大鱼,然后特意抱到他们家的木桶里放进去,想着,这就是我家的了。 科科看着,没有打破她的幻想。 这么多的鱼,当然不是放进谁家的木桶就是谁家的了,都是要统一拿到村里去,然后根据各家出的劳丁来分配的。 这一点上,周家就占了好大的便宜了。 因为除了周四郎和周五郎去了县城不在外,周家六兄弟四个全下过河了,周二郎和周三郎还是主力呢。 于是分配鱼的时候,周家整整拿回去三桶大鱼,还有一桶小鱼。 村民们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因此网鱼上来时会捡一些不够大,却又活蹦乱跳的鱼给丢到河里去,但总有些小鱼活力不够,这种鱼就是丢回河里也活不了,所以就给分了。 虽然小鱼不够好吃,但也是荤腥不是? 所以各家一点都不肯浪费,周家也装了一桶回去,白善宝也分了好多,因为他及时把大吉给叫来了,所以也分了大半桶的大鱼和小半桶的小鱼。 满宝就和他蹲在木桶前商量鱼的吃法,“我想吃水煮鱼片,鱼丸和炸鱼。” 全都是科科提起但她没吃过的。 巧了,白善宝也都没吃过,他好奇的问,“这个怎么做?” 满宝就照着科科给出的资料念,然后流着口水道:“一定很好吃。” 白善宝也流着口水点头,于是俩小孩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各回各家,决定回去让家人照着做。 周家把大鱼给养到了一个水缸里,木桶里还放一些。 老周头背着手来回巡视了两圈,就和周大郎道:“明天你和二郎三郎拿一些到县城里去卖,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周大郎应下。 老周头就指了那桶小鱼道:“挑一挑,活的煮了,死的给鸡吃吧。” 周家的菜绝大部分都是煮的,老周头也只知道煮这一种将食物弄熟的方法。 满宝则径直冲向厨房,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和小钱氏道:“大嫂,小鱼要油炸,大鱼可以片成片煮,还能做成鱼丸。” 小钱氏根本没听后面两种做法,听到第一种就点了她的额头道:“还油炸呢,哪来那么多的油?” 她道:“煮着最好吃,大鱼身上就有油,一滴油不用放就很好吃了。” 显然她不愿意照着满宝的来。 可是满宝很想吃油炸的鱼,她不依的去缠着她,“就要油炸嘛,就要油炸吗?” “行行行,油炸就油炸,可这油炸怎么做?需要多少油?”小钱氏根本没听过油炸这种烹饪方式,当然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油了。 她去拿油罐,里面是家里的油。 都是买的猪油炼成的,以前是用的羊油和鸡油,不过去年他们去给劳丁炖汤赚钱后发现猪的油也很多,所以才慢慢改成了猪油。 关键是猪油便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油炸小鱼干 满宝看着罐子里的油,都不用科科扫描她就知道不够,她瘪了瘪嘴,放下油罐就忧伤的出去。 小钱氏一看就明白了,她低头看了眼罐子的油,觉得挺多的呀。 这要是都不够,那得要多少油呀,她再不敢提这个,生怕这孩子缠着要吃油炸鱼。 满宝蹲在装小鱼的木桶前,看着里面的小鱼游过来游过去,她眼珠子一转,拿过一个盆就往里捞鱼。 大头见了凑上来问,“小姑,你捞它们干嘛?” 满宝道:“我要去找善宝。” 大头张大嘴巴,连忙抓住木盆,护食道:“小姑,小公子也有鱼的,不用我们送。” “不送完,送一半,另一半要炸着吃,”满宝知道请人帮忙是要付出酬劳的,所以决定多带一点去,然后和白善宝商量一下,送他一半,另一半则油炸了吃。 满宝和大头形容了一下油炸小鱼有多好吃,大头果然流口水,问道:“他们家有那么多油吗?” “肯定有,”满宝道:“他们家的厨房好吃的,好玩的好多好多。” 作为白家的常客,满宝是去过他们家的厨房的,甚至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大头这下不阻拦了,还帮着把鱼捞过去,然后叫了大丫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抬着去白家。 周喜和小钱氏在厨房里忙活,而冯氏和何氏则去了菜园,老周头刚又带着一家男丁出门了,所以院子里一个大人也没有。 满宝就这么带着大头和大丫抬着一盆的鱼去白家。 满宝几乎隔个一两天就会来白家,白家的下人对她熟得很,一看到她便开门放她进去,一边还叫人通知小少爷。 白善宝跑出来就正好迎面看到他们抬着木盆,他高兴的道:“我也有鱼,不要你送。” 满宝道:“不是白送的,我想吃油炸小鱼,但我家的油不够,我想用半盆的鱼换炸小鱼。” 白善宝疑惑的歪头,“油炸小鱼是怎么样的?” “就是放在油里炸呗,你又不懂做菜,和厨娘说了就懂了。”满宝着重描述了一下油炸小鱼是多么多么的好吃。 当然,她是没吃过的,但这不妨碍她根据科科的描述做出想象。 白善宝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带他们去厨房,“炸出来的小鱼我也要吃。” 满宝表示没问题。 白家的厨娘也在准备晚食,大吉刚送来鱼,她们正琢磨着煮一条鱼,再煎一条鱼呢,结果小少爷就来了。 满宝是不会做菜的,但她打小就跟在大嫂的身后,更小的时候是被小钱氏背着炒菜做饭的,自然对做菜这种事熟得很,指导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厨娘对小少爷是有求必应,虽然觉得炸小鱼很费油,但还是另起了一锅。 一开始火有些大,但厨娘不愧是厨艺精湛的人,很快就琢磨出了火的大小,按照满宝的方法处理了小鱼,腌制了一下,又糊了一些面粉,便下锅油炸。 油滋滋作响,一锅香味很快扑鼻而来,四个孩子都惊喜的凑近看,厨娘连忙让他们退后,生怕油花溅到他们。 厨娘估摸着可以了便捞出来控油,尝过后觉得可以这才下第二锅。 满宝已经不去看油锅了,而是蹲在盘前看炸好的小鱼干,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白善宝也忍不住咽了一下。 厨娘看着好笑,道:“少爷和小娘子们想吃就吃吧,我这里还炸呢。” 白善宝就伸手抓了一条,满宝紧随其后,大头和大丫有些拘谨,没敢伸手。 满宝咬了一口,觉得焦酥香脆,好吃得不得了,她就又捏了一条塞进大丫的嘴里,又给大头塞了一条,就和白善宝一起开心的吃起来。 厨娘起了一锅又一锅,几乎没怎么晾四小孩就开始吃,等刘氏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四个孩子已经吃了不少了。 刘氏连忙把他们拉起来,道:“可不能一次吃太多,留着慢慢吃。” 白善宝给祖母嘴里塞了一条,高兴的道:“祖母,好好吃的。” “好吃也要适量才行,”刘氏教他们,“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不好,就算再爱吃也要克制。” 刘氏吃过,觉得这油炸小鱼是别有一番风味,很适合给孩子们当零嘴,但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呀。 最后刘氏做主,让厨娘多炸了一些出来,然后给满宝装了一盆拿回去,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今晚你可不能再吃了,以后再吃也要少吃一些,不然肚子会痛的,知道吗?” 满宝高兴的应下,和大头大丫一起端着盆回去了。 钱氏看到三孩子带回来的一盆炸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鱼沉默了一下,就和小钱氏道:“地里的山药能收了吧?” 小钱氏道:“我今天挖了一下,挺大了的,应该可以吃了。” 钱氏就道:“明天挖几根回来,让满宝带去白家。” 小钱氏应了一声。 钱氏就看向正给大家分油炸小鱼的满宝,把她叫到身边来,摸了摸她红通通的脸道:“下次可不许这么没礼貌,哪有直接带着鱼找上门去的?” 满宝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道:“娘,油炸小鱼干可好吃了,你也吃。” 钱氏笑着摇头,“娘不太闻得这个腥味,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满宝有些惋惜,“这么好吃的东西娘亲都不能吃,娘亲,我想给先生和我的朋友送些小鱼干去。” 钱氏笑道:“想送就送吧。” 满宝就高兴的去找盒子装。 家里好的盒子没有,但竹编的盒子却有,这还是满宝要装东西,周二郎给她编的,满宝找出两个比较小一点的给装了小鱼仔,打算明天带一盒去给庄先生,另一盒则交给周四郎,让他带给傅二小姐。 上次傅二小姐送了满宝一张画着花的漂亮信笺,满宝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回送东西。 当然,满宝不仅送小鱼仔去,她还给傅二小姐写信了,告诉她今天好玩的事,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玩得最好玩的事,她觉得捕鱼真的是太好玩了,就跟过年一样好玩。 要是能每天都去捕鱼就好了,现在满宝已经在盼着上游的河坝再破一次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天天去网鱼,天天都可以去河边玩啦。 ※※※※※※※※※※※※※※※※※※※※ 作家的话 祝愿天下所有的母亲,母亲节快乐!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信 整个村子都好像过年一样热闹,孩子们尤其兴奋,大人们也很高兴,虽然吃过晚食后村长叫男丁们去说话,表示了一番对上游河坝的忧虑。 但现在是秋末,河水的汛期已过,就算河坝破了他们下游也不会有淹没的风险,大家又都是普通村民,自然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最多向上报给里长就算完了。 家家户户都白得了这么多大鱼小鱼,高兴得不行,第二天一早村里就飘着鱼香味了。 没办法,鱼离了河活不久,所以还是得收拾出来,死鱼可不好吃,而且也留不住。 周大郎他们也一早起来了,给木桶换上水,就从缸里抓了最有活力的一批鱼,打算运到县城去卖。 他们这里虽有一条河,但到底是山区,平时很少能看见大鱼的,周二郎估计应该不会太难卖,前提是得赶在别人之前。 周四郎和周五郎则依然要去县城卖姜,带上满宝的信和油炸小鱼干一起,周五郎还带了一包糖,打算卖给傅二小姐,增加一点收入。 学堂里的孩子无忧无虑,下学后还想凑到河边去再捞一把鱼,庄先生一边呵斥他们,一边忧虑的看着已经平缓下来的河水。 可以看出,现在的水位是比以前的上升许多,本来因为秋末,雨水减少的原因,水位已经下落,露出了许多水草根,可现在这些水草的顶部都被淹没了。 庄先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县衙打算如何维修上游的堤坝,如果没记错,上游的堤坝修建还没超过五年吧? 傅二小姐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满宝的礼物,但收到吃的还是第一次。 冷了的小鱼干味道有些不太好,傅二小姐用帕子捏了一条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嚼了嚼后感觉还不错,便将盒子交给丫头,让她照着满宝纸上写的法子热一热,过一过油。 傅二小姐这才展开满宝的信看。 信中,满宝着重描绘了一番昨天捞鱼的热闹景象,并对上游堤坝的愿望,傅二小姐看得津津有味,羡慕不已。 傅县令中午从前衙回后院用饭时,傅二小姐为表孝心,特意分出了一半的小鱼干,让人拿到饭桌上。 她觉得这小鱼干热过之后酥酥脆脆,是真的很好吃。 傅县令也觉得挺好吃的,一连吃了好几口,和妻子笑道:“这鱼不错,是新琢磨出来的菜式?” 傅太太看了一眼便笑道:“这却不是家里厨房做的,是文芸送到厨房的,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呢?” “哦?”傅县令看向二女儿,笑问,“这是从哪家店买的?” 傅文芸见父亲喜欢,也有些高兴,解释道:“不是买的,是我朋友送的。” 一旁的傅文萱乐,“是不是那个卖你糖的小女孩?她该不会是想把这小鱼卖给你,所以先送你一些尝尝吧?” 傅文芸不太高兴大姐提起满宝的语气,道:“满宝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有一说一,这鱼是他们家昨天下河捞的,也没有多少,信上说也只是送来给我尝尝鲜而已,以后未必有了。” 傅县令对女儿们的交友情况并不感兴趣,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他们家是打渔为生?秋鱼肥美,若有好的鱼让她送到家里来也行,该多少钱便出多少钱。” “不是,是庄户人家,也是他们运气好,昨天他们村上游的堤坝破了,冲了好多鱼下来,他们家这才能捞这么多鱼的。” 正好吃了一口饭的傅县令立时被噎住,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饭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傅太太连忙去拍他的后背,“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傅县令被卡住了喉咙,咳得眼睛都泛红了,傅文萱连忙给父亲倒了一杯水。 傅县令接过水,剧烈的咳了一阵,将气顺过来后一把抓住傅文芸的手,红着眼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傅文芸也才十岁而已,吓得不轻,僵在原处结巴的问道,“我,我没说什么呀?” “不,不对,你刚才说他们家的鱼哪里打的?” “河,河里……”傅文芸眼睛里含了泪,傅太太忍不住叫了一声,“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河里怎么会有鱼?” “哎呦,河里没鱼,那鱼在哪儿?”傅太太忍不住道。 傅文芸却突然醒过神来,道:“说是他们上有村子的堤坝破了,好多河水冲了下来,连带着鱼也冲下来了。” 傅县令问,“他们村在哪里?” “我记得她说过,叫七里村。” “七里村,七里村……那不是在白马关镇吗?”傅县令喃喃,连忙问道:“她的信在哪儿,可有说有人伤亡,良田可有被淹没……” 最后傅文芸把满宝的信给她爹了。 厚厚的好几张,满宝的字已经初见成效,至少已经可以看了,虽然在傅县令的眼里这字依旧稚嫩得很,但他这会儿哪有心情去欣赏字啊。 他一目十行的读过信,对那些童趣的描写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快速的扫完,发现四张纸里通篇下来只两次提到上游的堤坝破了,一次是描写捕鱼的时候,表明了一下他们村的河里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鱼,最后一次则是在信的末尾,这孩子许了一番愿望,希望明天上游的堤坝再破一次,最好天天破,这样他们就可以天天网鱼了。 傅县令:…… 这可真是,哪里来的熊孩子呀。 最后傅县令把信一卷,直接到前衙去了,当天晚上傅县令就没回家,听说下乡去了。 满宝对此一无所知,在虫鸣声中睡得香甜,第二天爬起来时还伸了个小懒腰,今天早上她又可以吃炸小鱼干了。 满宝高兴的洗好脸和手,乖乖的坐在饭桌上等早食。 结果她的早食才端上来,外面就当当的敲响锣声,满宝跳起来就要往外跑,想要去凑一把热闹,结果被小钱氏眼明手快的抓住,“干什么去,赶紧吃了去上学。” 满宝指着外面道:“外面在敲锣。” “那是村长在叫村里的男丁开会呢,跟你无关,赶紧吃了上学去。” 满宝有些惋惜的低头,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问,“大嫂,是不是上游的堤坝又破了,村长哥哥叫大家去抓鱼呀?” 小钱氏牙疼了一下,村长的年纪跟公爹的也不差多少,就是辈分小一些而已,满宝能不能别叫他哥哥? 好吧,虽然她的确是应该叫他哥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去(云起推荐票十万的加更) 小钱氏将饼子放到她面前,道:“你当那河坝是纸糊的呀,说破就能破,赶紧吃了上学去。” 满宝现在已经不用人接送上下学了,吃完了早食便自己背着小书箱屁颠屁颠的去学堂。 刚走到学堂前的那个路口就见庄先生站在路边正朝这边看,满宝立即颠颠的跑过去,仰着小脑袋问,“先生,你在等我吗?” 庄先生微微一笑,将目光收回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村里怎么这么热闹?” “村长叫大家开会呢,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捕鱼。” 庄先生听了忍不住一乐,心中的忧虑被她的童言童语冲散了不少。 庄先生定下心来,牵着满宝回教室,安排了她读书才回小院,他想,出了什么事,最晚下学他也就知道了。 下学以后满宝也知道了,因为一回到家,家里就在商量今年去服役的人选。 据说,昨天下午他们的里长被紧急召到上游的江定村,因为堤坝破口的事被县令大骂了一顿。 当然,被大骂的不是他们里长,他们里长是捎带的,最惨的是负责江定村的里长,听说此时已被下了大狱。 但人抓了堤坝也破了,本来七里村离江定村中间还有三个村子呢,这事跟他们扯不上多大关系,但县令当时的意思就是要召集役夫维修堤坝,所以今儿一早里长就过来找村长了。 里长觉得,最多也就这几天,县里就要发服役令了,所以提前通知下去,也好让各家有个准备。 去年是周三郎服役,按照排序,应该是轮到周大郎了,但很不巧,今年周四郎就要成丁了。 哦,对了,他成丁后还能分田地,老周头已经在和村长打听了,正计划着是不是给里长送个礼,好让他分下来的田地好一点儿。 所以今天商量的主题就是,到底是周大郎去服役,还是周四郎去呢? 揣着钱,背着空篓喜滋滋回来的周四郎才推开家门就对上了大家炯炯的目光,他觉得心里有些慌。 他下意识的把肩膀上的褡裢拿出来,道:“我没贪钱,不信问老五和大姐,今天的账他们都记着呢。” 周喜推开他走进来,问道:“怎么了?” 大家鄙视了周四郎一眼,收回目光,周二郎道:“上游的堤坝不是破了吗,县里可能要发役令。” 周喜忍不住道:“那不是在江定村吗,怎么还征到我们村来了?” 老周头道:“都在一条河上,他们不好,我们能好?” 他道:“亏得现在是夏汛秋汛都过了,它要是早两月破开,地里的庄稼全都得遭殃,恐怕房子都得出事。” 周二郎道:“我记得江定村的堤坝是五年前修的吧,那会儿还是大哥去的呢,怎么就破了?” 周大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迟疑道:“是因为少了木头?” 周四郎觉得家里现在的气氛对他很不友好,于是他悄咪咪的走到满宝身旁,蹲在他身边,将一封信递给她,顺便打听,“服役就服役,干嘛大家都瞪我?” 信是傅二小姐写的,满宝高兴的接了,给他解惑,“四哥,你今年成丁了。” 周四郎张大了嘴巴,攥紧了褡裢问,“所,所以我要去服役?” 满宝想了想道:“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不然又从大哥身上轮,太便宜四哥了。 周四郎却眼珠子一转,小声问满宝,“如果我去服役,那地里的姜和山药怎么办?” 满宝:“还有五哥和六哥呢,他们现在很厉害了,再不济还有二哥,他也会帮忙的。” “那我要是去了,家里还会去旁边搭灶炖肉汤吗?” “应该会吧,”满宝想了想,安慰他道:“四哥你放心,你要是去了,我一定让大哥他们去旁边搭灶炖汤。” 周四郎感觉好受多了,把褡裢给她,“喏,今天的钱,你数一数吧。” 满宝却决定先看信,反正爹他们现在还在商量事情,不急着数钱。 其实昨天傅二小姐就想给满宝写信了,只是因为周四郎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卖姜,所以信没有送出来,但今天一早,丫头一听到外面的叫卖声,她就把信给送出来了。 信中着重写了她最近看的书,学的东西,然后提了一下他们家里人都很喜欢她送的小鱼干,并且和满宝分享了一下她听到的八卦。 毕竟当时她被傅县令吓了一跳,她才有十岁,虽然很懂事,但事后还是忍不住哭了鼻子。 还是她母亲安慰她,说不关她的事,她才好受些,但她还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出了什么事。 当然,傅县令是不会和女儿说这些的,但今天一早她爹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回家,她还是从她母亲的唠叨里知道出了什么事。 有一段河坝垮了,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不是汛期,除了定江村的一些田地外,其他村都没有被淹。 而现在秋收已经结束,定江村也就损失了一些蔬菜,没有损失庄稼,只是水最深的那些田地会肥力失衡,有可能从良田变成贫田。 再万幸,河坝也是破了,破了就得修。 傅二小姐说,她爹发了很大的脾气,因为修堤坝得要钱,而似乎县衙里没钱了。 这种事,傅二小姐也只是八卦了一下,并没有详细说,但满宝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散发了一下思维,没钱了,县令不会又问他们要吧? 此时,傅县令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年他本不想再发役令的,让各村自己收拾一下自己的水利,把给成丁的地开出来就行。 可现在却是不发不行。 但这个要怎么发呢? 抽哪个村子的劳丁,不抽哪个村子的劳丁?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修筑堤坝的材料怎么办? 县里并没有和州府申请过河坝修筑,以至于今年没有拨出这一部分钱来。 傅县令一想到这事就恨得牙根痒痒,破的那处堤坝是他上任县令在时修筑的,就是这么巧,是在他离任的前一年修筑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贿赂(云起推荐票10.5万的加更) 负责此事的便是县尉和当地的里长,当时他询问过,都说坚固无比,那又不是什么险坝,一般新修筑下来的堤坝撑个十年不成问题,就算你差一点点,七八年总可以吧? 结果五年没到就垮了,这还是过了汛期呢,要是没过…… 傅县令只要想想那个后果就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朝廷可不会管那处堤坝是谁修的,只要是在他任期内出了事,那就是他的责任。 所以这堤坝他得修,还得修好! 可钱从哪儿来呢? 庄先生难得的和白老爷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俩人也在谈堤坝的事,“今日里长已经找过我了,说是县衙有可能会发役令。” 庄先生颔首,“现在秋末了,再过一个来月天就要冷了,修筑河坝最好得赶在这时候,不然天气冷下来,役夫怕是受不住。” 毕竟修筑河坝和修路挖水利不一样,人还有可能站在水里,天气太冷的话,人根本下不去,勉强下去,一旦生病就有可能是一条人命。 庄先生别的不担心,就担心钱的问题,“就不知道县太爷想从哪儿拨这部分钱来。” 白老爷没说话,这个谁知道呢? 这一任县太爷可没有上一任清廉,不过上一任…… 白老爷皱了皱眉,定江村的堤坝怎么会才五年就垮了呢? 此时周大郎正和家里人说起当年修筑定江村堤坝的事,“……一开始送来了很多的石头和木料,还有一种泥,据说是防水的,等堤坝修筑好往上一涂,可以防水。不过后来又有人说那泥没用,从没听说过泥可以防水的,所以又把那些泥给弄走了。” 满宝听得津津有味,还把木墩往前挪了挪,就坐在她爹旁边撑着小脸听,见大哥说完了,就连忙问,“大哥,修水坝和修水利有啥不同吗?” “那当然是有的,河里水再怎么拦那也是拦不断的,所以在口子里修筑的劳丁是站在水里的,每人站个把时辰,不能站久了,不然这腿上的肉就会红红的,就跟虫子咬一样。” 周大郎说到这里,看向周四郎,道:“所以这去服役一定不能得罪看管的衙役,不然他使坏,让你一整天都站在水里,不能轮着来,恐怕不等服完役,你这一双腿就用不了。” 周四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有点儿不想去了,巴巴的看向他爹,“爹,我,我还没成丁吧,还有一个来月才满十八呢。” 老周头摸出了烟丝,他终于有烟丝了,他沉默的抽了一口后道:“不小了,我过两天就去找里长,给你报成丁了,到时候要分地的。” 虽然不应该,但周大郎还是忍不住高兴,他也不想去服劳役,尤其是修筑河坝的劳役。 他拍了拍周四郎的肩膀,心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小钱氏也很高兴,做晚食的时候还和婆婆申请了一下,给周四郎煮了两个鸡蛋吃。 第一次得到特殊待遇的周四郎:…… 满宝对她四哥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她一点影响也没受到,而是欢快的把自己碗里的饭都吃干净了,然后去数钱,分钱。 等把钱都分好了,就着太阳还没下山的亮光给傅二小姐写信,她告诉傅二小姐,她四哥可能要去服役了,她对修筑河坝的材料很感兴趣,还问她,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防水的泥。 世上有防水的泥吗? 那当然是有的。 除了石块,木料和黏土,这种防水的泥也是县衙的主要采购材料,所以他和主簿算了算钱,最后决定发布河捐。 当然,捐税不是他想发布就能发布的,傅县令得向上申请,不过在申请之前,他先申请了一下修筑河坝的费用。 果然被打回了,然后他才把申请河捐的公文递上去,这次倒是很快下来了,只是河捐的数目被压缩了一半。 不过这也在傅县令的预料之内,他没再纠结此事,此时离河坝破口已经过去六天了,再不开始修筑河坝,天真的要冷了。 里长带着人挨家挨户上门收河捐时,役令也下来了,周四郎苦着脸去收拾行李。 虽然家里决定让他去服役了,但他还是坚持每天都去县城卖姜,因为他在家里也没事做,去县城,好歹每天中午能吃一个肉包子,一个素包子不是? 不过,为了给他养身体,让他的身体强壮一点儿,家里给他的伙食变好了许多,现在家里吃得最好的就是满宝和他了。 不,应该说他吃的比满宝还好。 因为满宝吃得少,他吃得多呀。 每天早上两个鸡蛋,中午吃肉包子,晚上回来也有肉或是鸡蛋吃,就是可惜,时间太短,他还没能胖起来就要去服役了。 河捐说叫捐,但并不是全靠你意念想捐就捐,不想捐就不捐的,除了个别贫户,被县令圈出来的外,其余各家都要交一定的捐。 这次只收钱,不收粮。 因为收了粮,县令还得费心把粮食换成钱才能买材料,好在摊下来的捐被砍了一半,并不是很重,各家还算负担得起。 而像白老爷这样的有钱人,还会多捐。 白老爷就一下捐了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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