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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怎么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七百八十五章 吓唬(给书友“锦衣卫:蓉蓉”的打赏加更6) 满宝看了一眼周立君,问道:“二丫,我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因为周立君的坚持,满宝很少再叫她二丫了,这会叫,周立君便觉得小姑的心情不是很好,她走到她旁边坐下,道:“一些事还记得,一些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刚出生那会儿的事你记得吗?” 二丫努力的在脑子里想了想,没想起什么来,摇头。 她记事没有小姑早,如今能想起来的事多是五六岁那时候的事,且还零零散散,多数事不记得了。 满宝便垮下肩膀道:“没事了,我有些困了。” 周立君一脸迷茫,但还是起身道:“那小姑你躺一躺,我去厨房帮忙,一会儿吃饭了叫你。” 满宝点头。 周立君跑到院子里想找白善问一问他是怎么欺负小姑的,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她便只能气鼓鼓的去厨房里帮忙。 而白善此时正拉着周四郎躲在他的房间里说悄悄话,门窗紧闭,再压低了声音,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白善悄悄的和周四郎道:“……如今连唐县令都惊动了,两位县令要一起办案呢,我和满宝想着凭我们的交情总能打探到一点儿消息,谁知道两位大人都瞒着我们,不乐意和我们说,到现在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白善道:“满宝因为担心家里,所以下午还哭了一场,周四哥,你知不知道唐县令他们在查什么案子?跟你们家有没有关系?” 周四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他昨天刚回来,今天就得到这样的坏消息,他脸色有些发白,否定道:“跟我们家没关系。” 气氛一时凝滞,周四郎或许也是察觉到不好,连忙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他试探性的将当初周银的丧报提了一下,道:“当初小叔的丧报送来我们也没仔细查,或许那丧报不是我们家的?” 白善心中微动,问道:“如果那丧报不是周小叔的,那周小叔人呢?” 周四郎垂下眼眸道:“这谁知道呢?小叔自离家后就没再回来过,这丧报就是唯一的信息了。” 白善试探性的道:“可我听唐县令的口风,似乎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因为钱财什么的……” 白善一边说,一边盯着周四郎的脸色看,见他脸色越发白,还有些慌乱,便顿了一下后道:“周四哥,你也知道,我们家有些当官的亲戚,远的不说,就说隔壁白府。虽然年前我们打过架,但谁小时候没打过架?我们再吵架打架,那也是同族,有事总能帮得上一些忙的。” “周四哥,杨县令虽然回京成亲去了,但唐县令还在这儿呢,这其中要真的有些什么误会,还是应该趁早澄清得好,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我让我祖母出面,亲自请我堂伯他们去和唐大人谈一谈怎么样?” 周四郎没说话。 白善便叹气道:“周四哥,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不然真的查出什么来,就算唐大人和杨大人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也堵不住底下这么多官吏的嘴巴呀?” 周四郎攥紧了衣角,心中天人打架,分不出胜负来,因此他紧抿住嘴角什么都没说。 白善盯着他看了半响,最后叹息一声,没有打搅他,起身开门出去。 一出门才发现大吉站在不远处,他没往心里去,而是跑到对面去敲满宝的窗户。 周四郎和周立君回家来了,他总算记起男女有别,他们现在年纪都大了,他不好再直接跑到满宝的房间里去了。 满宝开窗。 白善就半个身子探进去,小声的和满宝说悄悄话,“我吓唬了你四哥一下,我觉着这事和一个人有关。” “谁?” “你小叔,”白善道:“唐县令说癞头提起了你小叔的名字,唐县令也问起了你小叔,而刚才我说了唐县令在查一个旧案,你四哥下意识提起的也是你小叔。” “一个名字出现得这么频繁,那他就必定有问题,”白善抬头打量了一下满宝,问道:“你说,你会不会是你小叔的孩子?反正我看着你和周四哥,周六哥他们都还挺像的。对了,还有大头和二头他们,你们的眼睛特别的像。” 满宝精神一振,仔细的思索起来,总算是想到了一点儿不一样,“这两年去扫墓,爹都让我给小叔磕头,但大哥他们从来不跪下磕头,都只弯腰上香。” 俩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心脏剧跳了一下,好似抓到了什么。 白善催促道:“你再仔细想想,从小到大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你要做的,但你大哥和侄子他们却不需要做的,只你是特别的?” “我总有鸡蛋吃,他们没有。” 白善:“那是因为他们疼你,还有呢?” 满宝沉默半响后抬头看向白善,盯着他的眼睛道:“还有每年扫墓,我都要给一座坟上一炷香,请他过来吃我家的祭祖的饭菜。” “坟里是谁?” “不知道,我爹说是没主的坟墓,很久以前就在了,只是就在我家左近,也是一种缘分,既然他们来扫墓了,那就顺手帮他铲一铲坟头的草,上一炷香,再请过来和祖父母们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白善:“……还有这种说法?” 满宝道:“我家人都热情好客。” 也是因为打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满宝才那么热情好客,她连去扫墓都要帮隔壁不认识的坟清理一下坟头草,上炷香,请过来和家里的祖宗一起吃个饭,更别说对人了。 白善沉默了一下后问:“那你没问过村里人那坟墓是谁的吗?” “问过了,都说不知道,”满宝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为什么要寻根究底呢?” 主要那座坟墓从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在那里了,在她心里,那是本来就存在的东西,自然不会想着去寻根究底。 所以问过一次后她就不会再问了。 这会儿一细究,就能想出许多不对的东西。 比如,谁会把坟墓建在他们村?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七百八十六章 劝慰 那自然是只有他们村里的人了,最多隔壁大梨村有可能会埋到这边来,但村里人也不至于不知道,尤其那墓离他们家的坟地还那么近,就在村尾不远处。 平时,村民们连白马关镇谁病故了,谁家的母牛生了两头小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人都埋到他们村尾了,他们却还不知道是谁的坟墓? 而且还那么统一,全村都不知道? 俩人看着彼此,心中又多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就让俩人惊悚了。 俩人对视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突然白善的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正处于内心震惊的俩人一下就面上震惊了,满宝吓得往后一仰,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 白善也吓了一跳,脑袋往上一抬就撞在了窗上,他疼得踉跄了一下,“咚”的一下又和凑过来的脑袋撞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二郎捂着被撞疼的脑袋,气得不轻,“你们干嘛呢?” 白善疼得直发出嘶嘶的声音,怒道:“你干嘛呢?” “你们说话就说话,就不能站在院子里说,或是回屋坐着说吗?非得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白二郎气道:“我就是近前看一眼,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然怎么见到他吓成这样? 话音才落,满宝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从窗口那里探出身子来狠狠地敲了他一下。 正要打第二下的时候白二郎往后一蹦躲开了,满宝就放下书从屋里追出去,白善也从地上爬起来了…… 院子一下热闹起来,满宝和白善追着白二郎打,白二郎哇哇大叫着四处乱跑,发现躲不过后干脆钻到了书房里躲在了庄先生身后。 庄先生虽然很少出书房,但家里发生的事少有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的,他稍稍往后瞥了一眼白二郎,摇了摇头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行了,出去吧。” 白二郎就自得的走出书房,得意的冲俩人扬眉。 白善瞪了他一眼,不过的确没再打他。 白二郎这才走到俩人身边好好说话,“你们刚在说什么呢,我进门的时候可就叫过你们了,结果你们都没应我,都走到跟前了你们都不知道。” 白善能告诉他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告诉了他,那就相当于告诉了全天下。 于是白善道:“我们在说《易经》,你要听吗?” 白二郎转身就走。 白善哼了一声,轮到他自得起来。 满宝暂时从悲伤和震惊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但晚上还是思考了半个晚上才睡着。 但对面的周四郎就惨了,他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辗转反侧,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到凌晨鸡鸣时,他还伤心的掉了两颗泪,觉着实在是太难了。 这就好像是一条死路,似乎往哪儿走都是错的。 他觉得这样太难了,他根本就拿不定主意,还是得回家找爹娘和大哥。 于是周四郎觉着自己才闭上眼睛不到一刻钟,外面便有了响动声,大家都陆续起床了。 周四郎便也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和在院子里洗脸打水洗脸的满宝道:“满宝,今天我要回家去,你在益州城里要乖乖的,可不要惹祸。” 满宝端着水转身,看了眼她四哥,“你不隔三差五的回家吗?怎么还特意和我说一声?我以前也没闯祸呀。” 周四郎就拍了一下脑袋,他总觉得满宝看他的目光让他有些心虚,他轻咳了一声,掩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行了,知道你乖,立君留在这儿,有事你找她,我去收拾东西了。” 满宝并不急着去药铺,在家里吃了早食,目送白善和白二郎去上学后,又蹲在门口那里看周四郎走远,这才起身拍拍屁股要去药铺。 庄先生却突然叫她道:“你等一下,我也正要出门去,我们一起走。” 师徒两个已经很久没这样静静地走在街上了,庄先生送着满宝往药铺去,他以一种闲适的姿态慢慢的走着,本来有些着急的满宝在走了一刻多钟后也慢慢静下心来默默地跟在庄先生身侧。 庄先生见了满意的微微点头。 大早上的,但路上的行人也不少了,有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出来买馕饼,孩子却看着隔壁包子铺里的包子不愿意走。 父母虽训了几句,犹豫了一下,还是掏钱给他买了包子。 庄先生见了便停下脚步,示意满宝去看。 满宝看得一头雾水。 庄先生便道:“满宝,在我看来,你父母对你的疼爱并不亚于这一对父母对其子的疼爱,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深究,重要的是对彼此的心意。” 满宝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瞪大了眼睛问,“先生,你知道?” 庄先生摇头,“我不知道。” 满宝着急道:“您不知道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因为先生有眼睛,还有这个,”庄先生点了点自己的脑子,然后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这世上的事,不仅要用眼看,还要用心去看,用脑子去看。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过早的下定论。” 满宝便问,“那您说,我爹会是坏人吗?” 庄先生笑着摇头,道:“你父亲没有那样的胆量和能力。” 坏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周金最多是个抠门的普通人。 满宝就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也觉得我爹不是坏人……可唐县令他们在查什么呢?” 庄先生叹气道:“满宝啊,虽然为师希望你们懂事些,但你们再懂事也只有十二三岁,还是孩子呢,所以大人们的事,你们看着就好,不必参与太多。” 满宝张了张嘴巴,心道:怎么可能不参与呢?那可是她亲爹呢……不,有可能不是亲爹,但也是爹呀。 满宝嘟了嘟嘴。 庄先生也不强求,这世上的事总不能事事照着他想的来,他本来就知道满宝不可能听他的这点建议,不过还是得劝一劝。 庄先生将满宝送到药铺外,道:“不管生活上有多少烦心事,该学习还是要学习的,进去吧,不可荒废了时光,若是病人少了,便练一练字,你看白善现在的字和你的字,差距要拉开了。” 满宝立即打起精神来,认真的道:“先生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 作家的话 通知:我把癞头的大名由大柱改成了大利,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村长的大儿子也叫大柱 ☆.第七百八十七章 再被抓 满宝背着背篓进药铺,和纪大夫打了招呼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开始等待病人上门。 而此时,周四郎才出了益州城的城门,已经到达罗江县,便在县衙歇了一晚上的唐县令也起床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然后把盯着七里村的罗江县衙役招到了跟前问话。 “你是说癞头现在就在县城的赌坊里?” “是,他大前天连夜出村的,就在城外的大观村里跟人玩赌大小,结果竟然赢了一把铜钱,前天便进城来了,然后就混在赌坊里没出来。”衙役道:“他前两天运气还真不错,一直在赢钱,但昨天开始输,已经把身上的钱都输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也没走,现在估计还在赌坊里呢。” 唐县令便道:“那你带人去走一趟吧,把人给我提回来。” 衙役们没想到又是抓癞头,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明白癞头是怎么得罪他们大人了,叫他们盯着他不说,还把益州城的唐县令给招来了。 不过也正因为招来了这位大人物,衙役们不敢怠慢,几人一队,如狼似虎的冲到赌坊一条街,把赌得眼睛都发红的癞头揪出来,压着就往县衙去。 已经做好了套子,就等着癞头钻最后一头的赌客们:…… 眼看着癞头被衙役抓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之前癞头已经签好的欠条收好,打算找空去一趟七里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癞头被抓了,他家里不还有人吗? 癞头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被抓到县衙时还有些懵,但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竟然不是很害怕了。 所以被押着跪在大堂上时脸上也不见多害怕,就呆呆的跪着发呆,脑子里想的还是赌钱的事。 唐县令从后堂出来,颇感兴趣的坐上罗江县大堂县令的座位,还好奇的摸了摸桌子上的东西,等研究完了桌子上的东西,这才撑着下巴去看还在发呆的癞头。 唐县令打量了一下癞头,心中便有数了。 他扭头问衙役,“输了多少?” “写下的欠条有八两了。” 唐县令啧啧一声,道:“是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吧?” 衙役应了一声“是”。 唐县令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子,摸了摸后问道:“听说他媳妇和闺女都叫他卖了,家里还有能卖的人吗?” 衙役道:“还有一个儿子。” 唐县令就将签子递给他,浅笑道:“那就先打十个板子给他醒醒神吧。” “是!” 衙役接了签子,把癞头拖下去打,因为唐县令和杨县令不一样,衙役们的这十个板子是实打实的拍在癞头身上,癞头没想到这次打板子会比上次还疼,忍不住大声的惨叫起来。 唐县令面无表情的听着,等他打完了板子被拖进来才开口道:“周大利,你抬头看看本官是谁?” 癞头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坐在堂上的不是杨县令,而是一个很眼生的官儿,穿着官服,一看就威严得很。 唐县令对他微微一笑,道:“杨县令回京成亲去了,本官是从府城调派过来的,专门来审你的案子,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癞头摇头。 唐县令本来笑眯眯的脸上一沉,面无表情的道:“连自己犯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显然是无心悔过,那审不审的也没什么要紧了,来人,将人关进密牢里,择日处决了吧。” 衙役们一愣,一时没反应,唐县令就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衙役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立即把一脸懵的癞头拖了下去。 直到出了大堂癞头才反应过来,挣扎道:“什么,什么意思?处决我,为什么要处决我……” 没人理他,将他拖到大牢的最深处,直接往里一推就把门关上。 罗江县小,穷,民风也不是很彪悍,所以一年到头犯事的人少。 就算有人打架斗殴或是因为偷盗被抓了,杨县令也不会把人关在牢里吃白饭,多数时候是关一段时间,把人关驯服了就让人压着出去干活儿。 或是去官田里耕耘,或是去服役修桥修路,反正总有做不完的事等他们。 所以罗江县的大牢一向很宽松,而最里处一般都是关要杀头的重犯的。 从傅县令开始,罗江县就没出现过这样的犯人,所以里面一直空着,从没人住的地方里进了一个人,在里面安家的老鼠蟑螂们兴奋了,纷纷活泼的吱吱叫起来,四处乱跑着出去撒欢,但不一会儿又钻了回来。 这让平时也没少看见鼠虫的癞头都心头发凉,用手驱赶这些虫鼠。 他知道这种东西就跟狗一样,你凶它就软,因此他从地上抓了一把稻草就发疯了的一样乱打,总算把牢房里的老鼠给赶走了,不过他知道,它们也没走远,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的看着他呢。 可癞头这会儿没心思想这个,他扑到栏杆那儿,用力的往外招手,叫道:“官爷,官爷,这次是为什么抓我呀,那位大人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处决呀?” 看守牢房的牢头用木棍狠狠地敲打他的手,让他把手缩回去,叫道:“你给我老实些,大人说了让你反省,你就自己反省,你连自己犯的事都不知道,那我能知道吗?” 说罢就走了。 距离这个牢房老远的一个牢房有人冲这边喊道:“哎我说兄弟,你这犯的是什么事儿,怎么关死牢去了?” 癞头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看向说话的地方,结果发现那是个转角,只能勉强看到里面住着人,很显然,他这个牢房真的很里了。 而附近几个跟他相连的牢房里都没人。 癞头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我,我就是赌钱而已,赌钱不犯法呀……” “可拉倒吧,赌钱能关死牢吗?还要处决了,知道处决吗?”拐角处的犯人道:“那就是直接砍头了,兄弟,你这到底是做了多恶的事呀?”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但除了拐角处的闲得发慌的两个犯人外,没人听他说话。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七百八十八章 另一种审讯 癞头肚子有些饿了,他本来沉迷赌博,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但这会子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一安静下来,就觉得肚子很饿。 可牢里已经吃过早食了,他得饿到下午才有晚食吃。 为了不让他们太有精力闹事,牢里是没有午食的,甚至连水都没给癞头。 癞头咽了咽口水,又爬到门口叫起来,想要点吃的喝的,但没人理他。 癞头叫了一阵就放弃了。 一直到下午牢里有人提了桶和碗来发晚食,癞头才咽着口水扑到门口那里等着,结果他就看着衙役们把晚食发到拐角处的牢房,然后转身就要走。 癞头一怔,连忙摇着栏杆叫道:“官爷,官爷,还有我,还有我呀。” 衙役回头看到他,似乎才记起他,将手中的桶倾倒给他看,敲了敲后道:“忘了跟后厨说今天多一个人了,今天没你的份儿,明儿再吃吧。” “不是,官爷,我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实在饿得慌,您给我个馒头吧。” “馒头?你还想着馒头?”衙役还没说话,牢里的犯人们先鼓噪起来了,笑哈哈的道:“在外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馒头,这牢里要是有馒头吃,谁不想住到牢里来?” 衙役们敲了敲牢房的木栏,呵斥道:“都给我老实些,要吃就吃,不吃就给我倒回来。” 然后又对癞头吼道:“叫什么叫,一天不吃又饿不死人,忍着,总不叫你做饿死鬼就行了。” 说罢提着木桶就走,任癞头在后面怎么叫都不回去。 癞头心中惶恐不已,比上次被抓进来又是打板子,又是夹手指的还要惶恐。 这一次的板子打得特别重,他觉得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而他又看不到后面,总觉得黏糊糊的在出血。 上次被打以后还有仵作来看一看,上个药,这一次却是连水都没有。 癞头被单独关在牢房深处,又痛又饿,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会子他反倒希望官爷提问他了,但他一直等到连通着外头的那个小窗户光亮暗下来,也没能等到有人来提他。 而此时,唐县令才将一桌子的资料翻完,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起身伸了一下胳膊,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问道:“那个癞头怎么样了?” “遵照您的吩咐,一天没给他水米了。” 唐县令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道:“那你再去办一件事,选两个机灵可靠些的差役往牢里去一趟,最好就是牢里当值的差役,我有些话要叮嘱他们。” 唐县令冲衙役招了招手,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一通,然后笑道:“去吧,就找两个机灵些的差役就行,办好了这事,本县掏钱请你们吃羊汤。” 衙役就笑着行礼,“那小的提前谢过大人了。” 唐县令笑着挥了挥手,跟着他一起往外走,他打算去活动活动眼睛,“你们大人经常请你们吃东西吧?” 衙役甲不好意思的笑,“杨大人仁厚,又关爱下属。” 唐县令笑了笑,心中暗道:那是钱多了烧的吧? 他就着最后一点霞光看了一下罗江县的县衙,微微点头,看见一个房间里出来一个书记吏冲他行礼,便笑问,“你们县尉和主簿都回家去了,你怎么还不走?” “小的是管着县衙里的历年文书的,大人没走,小的怎么敢走?” 唐县令看了看他后笑问,“你既是管着历年文书的,平时可有看?” “整理资料时会看一些,大人还要调阅什么文书吗?” 唐县令问,“你们这里婴孩出生多久后会上籍书?” 文书想了想道:“不一定,有孩童满三岁来上的,有满五岁后才来上的,有偏远些的地方,甚至八岁上才来上籍书。” 唐县令蹙眉,“不统一?” “做父母大人的都想等孩子站住了再来上籍书,不过孩子一出生就在里正那里有记录,每年过年前里正都要把那一年出生的孩子数上交。” 唐县令问:“有记录吗?” “有,但只有人数,更具体些的,得问里正了,”书记员叹息道:“纸贵,有些里正也不会记得很详细的。” 唐县令就问,“一般孩子出生后多久会上报给里正?” “三天到一个月内吧,”书记员道:“若是年前孩子夭折了,有的里正便将那孩子划去不上报,有的也会做了记录据实上报,历年县令对此要求不一,杨县令对此要求就很严格,每年出生的孩童,名字,生辰都要记下,若是中间夭折了,也要记录。” 这的确是杨和书做事的风格。 唐县令笑了笑问,“花销不小吧?” “是,每季要给里长们的纸张花销就不小,要求是县令提的,总不能让里长们自己出钱。” 唐县令点了点头,“不过不要紧,现在你们罗江县可不缺钱,只粮种的生意就赚了不少吧?” 书记员就不好意思的低头笑。 三年前,杨和书以强势的手段掺到粮种和粮食买卖中,把罗江县的乡绅和大商人们都打疼了,最后才放开了粮食的买卖,只要他们不再囤积居奇的刻意抬高粮价,杨和书基本不怎么管。 但粮种的买卖,杨和书一直抓在手里,但他也不是独占。 生意是以县衙的名义在做,但后面这两年,除了县衙的份额,杨县令,县尉,主簿等人都有参股,甚至书记员知道的,益州城里的明刺史都在里面有股份。 书记员悄悄的看了一眼唐县令,只除了这位唐县令,明明他和杨县令关系不错,满县衙都知道,他们县的杨县令和华阳县的唐县令不仅是世交,还是同窗,感情好得很。 好到每个月都有书信往来的,频繁的时候,三五天就要来回一封信。 唐县令和书记员说了一下闲话,看着下人们将县衙的灯点起来,他便道:“你找一找十年前到十三年前七里村报上来的新生儿资料,一会儿送到我那儿去。” 唐县令顿了顿后又道:“还有十年前到十三年前所有往来县衙的公文,以及县衙张贴到布告栏的公告副本也都找出来。” 书记员头皮有些发麻,“大人,这天都快要黑了,您看得了这么多吗?” 唐县令对他微笑,“不怕,本县年轻,熬一熬就好。” 书记员:……说得好像他就老了一样。 ☆.第七百八十九章 资料(给书友“锦衣卫:蓉蓉”的打赏加更7) 七里村的新生儿资料好找,一里一年新生的孩子有限,而不巧,里长报上来的正是最简单的数字,但往来的公文,以及张贴到布告栏的布告副本那可就太多了。 不说看,就是找都费好大的劲儿。 唐县令可不管他们要怎么找,反正他就要看。 他吃了一点儿东西便拿着才找出来的数据对照着户籍来看。 因为孩子上籍书的年纪不一样,他需要翻找的籍书还不少,哪怕只有一个七里村的资料,他也要费不少劲儿。 好在这种枯燥的事情他做得多了,又能一目十行,记性还好,他拿了一张白纸将户籍上出生于大贞元年到大贞三年的人都记下,再对照才找出来的里长报上来的新生儿数据。 但并不是对照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孩子极易夭折,有一些记在了籍书上,而有一些孩子都没来得及上籍书,只在里长给的数据之中——出生或死亡。 唐县令将藏在文书中的数据列下来,一一排除,最后目光凝在了大贞二年和大贞三年上。 他列出来的大纸上,大贞二年下记录了周满的名字,说明她是大贞二年生人,而七里村同年出生的人,上了籍书的是三个,包括周满,还有她侄子周立学。 可那一年,里正报上来的人数是两个,奇怪的是,大贞三年,里长报上来的新生儿是三个,但籍书上显示,出生于那一年的孩子只有两个,唐县令对照了一下后面的籍书和报上来的夭折人数及岁数,发现没有一个大贞三年出生的婴孩夭折。 所以,大贞三年多出来的那一个新生儿其实是在大贞二年就出生了的周满。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周满要延迟一年上报? 尤其是在周家还有一个新生儿的情况下。 数据都是年前封印前报上来的,周满是十一月的生辰,完全来得及上报。 唐县令板着脸合上籍书,将那一页纸折起来收在怀里,起步走到床边看着天上的弯月。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长命锁既然是在满宝身上,那查她必定能查出些东西来。 唐县令站在窗前,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鸡鸣声,这才发现已经四更了。 他揉了揉额头,这才觉得困倦不已,便转身往后院去休息了。 他的长随明理已经抱着大衣在门边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动静,脑袋一点便醒过来,他连忙抹了一把脸跟上,“老爷,您总算想睡觉了?” “嗯,”唐县令道:“睡一会儿,记得早上给牢里的周大利送一份断头餐。” “放心吧老爷,我忘不了。” 此时正是人最熟睡的时候,但牢里的癞头因为后背和屁股上的伤睡得很不安稳,加上腹中饥饿,他怎么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偶尔还要跟从他身上跑过的老鼠做斗争。 他正忍耐时,门外又传来差役巡视的脚步声,他已经习惯了,入夜后他们巡视了好几次,第一次时他还不习惯,以为是来提审他的,后来发现只是巡视,便老老实实的躺着了。 癞头闭着眼睛没动,却听到脚步声在他的门外停住了,他正疑惑,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小的说话声,“这就是死囚犯啊,看着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差别,他是犯了什么事?” 癞头身子一僵,就听见另一人道:“谁知道是犯的什么事?反正是唐县令抓的,总不会有错,我们听上面的行事就好。” “可这也太快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我没见过死囚犯,但我听杨大人说过,这死囚是要上报给刑部复核的,这唐县令前脚抓了人,审都没审就要把人砍了,万一是错案……” “哎呦,你怎么这么木啊,杨县令现不在城中,唐县令还是上县派下来暂代的县令,我们就是个小吏,能说他办错案了吗?” 癞头听着心头一凉,忍不住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的牢房门口正站着两个人,他竖起耳朵去听,就听见那人继续道:“我们县令才从七品,而唐县令是从六品,整整比我们县令高了一个大品级,别说是我们,就是杨县令回来了,那也是不会替他翻案的。别看我们罗江县现在富裕些了,但跟华阳县还是没法比,唐县令自然是想把案子尽快办完回去了。” “甭管事情是不是癞头做的,反正抓了他,那就是他做的,到时候把人一处决,往上一报,就说他畏罪自杀什么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癞头听着整个身子都发软了。 “反正是陈年旧案,证据本来就不足,说是谁干的不行?到时候唐县令把案子一结,立了功,可以走了,我们也轻松许多。” “唉,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那也是他运气不好,谁让他什么都不说的?连我们都看得出来他隐瞒不报,有事情没说,怪谁?” “也是,走吧,这是最后一趟了吧,天天晚上都要巡视,可累死了。” “可不是吗……” 癞头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两道人影转身走了,这才抖着把拳头塞进嘴里,没让自己叫出声来。他吓得眼泪簌簌的流…… 天亮了以后,差役们又拎着木桶,敲着木勺发早食,依然是一人一勺粥,外加一个掺着糠的褐色馒头。 癞头趴在门口的栏杆那里往外看,差役们没理他,发到转角处的那个牢房后就要走。 癞头饿得受不了,连忙叫道:“大哥,大哥,官爷,我,我今天又没饭吗?” “你?”差役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同情的道:“有呀,不过你的跟他们的有点儿不一样,得略等一等。” 癞头一怔。 差役已经提着东西走了,不管他怎么叫都没回头。 癞头正绝望,有两个差役一脸是笑的提着两个大食盒过来了,他们径直走到癞头跟前,态度特别好的让他往后让一让,然后就打开牢房的大门,将食盒提进来。 一打开,里面是整只炖着的鸡,还有一条鱼,煮汤的鸭肉,白花花的一大碗白米饭…… 差役将饭菜都摆在癞头跟前,甚至还拿出了一壶酒放在他跟前,对他笑容满面的道:“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来,快吃吧。”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七百九十章 招供(一) 看见这么多好吃的,癞头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两个衙役,伸手就扯了一只鸡腿,才咬了一口便发觉不对劲。 他一边嚼动,一边满含期待的看向两个衙役,“官,官爷,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衙役甲点头道:“等吃完就可以出去了。” 癞头便强逼着自己放下手中的鸡腿,道:“我不饿了,我们这就出去吧。” 衙役乙笑道:“兄弟还是吃饱点儿吧,可不能饿着肚子上路呀。” 说罢,还亲自给癞头倒了一杯酒。 昨晚上听到的秘密一下就从癞头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他的双手发抖起来,整个人都簌簌发抖,“上,上路?上什么路?” 衙役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说呢?你住的可是死牢,说起来我进县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死囚呢,所以我们也没经验,准备的饭菜可能糙了点儿,但我们也尽心了。你到了地下可别说我们的坏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癞头就眼一翻,一副要晕倒的模样,衙役乙刚伸出手去想扶他,结果癞头竟然自己缓过来了,他一下扑倒在地,爬着上前抱住衙役甲的腿,叫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跟我没关系,跟我真的没关系,是周银,是周银干的呀。”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这其中还真有事,道:“这话你可别跟我们说,我们就是差役可做不了主。” “你们做不了主,你们做不了主,我,我要见大人,我要见县太爷,你们要抓的是周银,可周银死了呀,对了,他有个闺女,他还有个闺女,你们别抓我,别砍我头,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见了而已……” 癞头就这样被带到了唐县令跟前。 两个衙役低声将他在牢里说的话汇报给唐县令,唐县令目光一凝,微微点了点头。 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堂,唐县令思索片刻,起身道:“将人提到后院,我在后面审他。” 那私审了,衙役甲和衙役乙相视一眼,应了一声,把癞头给押到了县衙后院。 县衙后院是杨县令的宅邸,虽然有一道门与县衙相通,但看守门的却是杨县令的下人,因此前头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过来的。 唐县令出入后院就跟回自个家一样,直接让人把一间侧屋收拾出来,在那里审问癞头,他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书记员以及长随。 长随是他的心腹明理,书记员则是罗江县的吏员,是杨和书说过可信的人。 唐县令在首座上坐下,书记员江琦左右看了看,便搬过来一张桌子和凳子,把文房四宝摆上,打算在此记录案情。 东西才摆上,两个衙役便把癞头给押上来了。 癞头见他上的不是公堂,而衙役把他按倒后就退下,堂上只坐着唐县令一人,左右两边只有两个人,而其中一个一看还是下人,他便更肯定了昨天晚上听到的秘密,堂上做的坏官是真的要拿他去顶罪。 唐县令喝了一口茶,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癞头,开口道:“不是说有话与本官说吗?说吧!” 癞头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后小心翼翼的道:“大人,小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那些事跟我全不相干,我都是听村长和村里人的,不是故意隐瞒官差的。” 唐县令问道:“隐瞒了官差什么?从头说起吧。” 癞头却堵住了,他根本不知道打哪儿说,周银的事,他算是知道得最少的一拨人了,因为那会儿他就是人云亦云,村里说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了。 这让他怎么说? 唐县令见他蠢笨的模样,便干脆问道:“先说一说周银吧,周银呢?” “死了,”癞头说得特别的顺和快,立即道:“十多年前就死了,跟他媳妇一块儿死的。” “十多年前?” “对,”癞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就大约是十一二年前吧,那会儿周金家的小闺女才几个月,还小呢,对了,她就是周银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唐县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人埋在哪里了?” “就在村尾周家的坟地里,以前是没名没分的埋着,不敢叫人知道,后来县衙里去了一个官差,说是有周银的丧报,周家就大张旗鼓的把他重新下葬了。” “那仔细的说一说周银吧,他犯了什么事?怎么死的?” “他是盗匪呀,”癞头有些懵,“这不是官老爷们说的吗?” 唐县令挑了挑眉,问道:“哪个官老爷什么时候说的?” “就十一二年前,他和他媳妇被人砍死在山上,我们才把人抬回来,村里就来了几个骑高头大马的官老爷,”癞头比划起来,道:“他们拿了大刀和画像,说画像上的人是盗匪,被他们捉拿时砍死在了山上,问我们是谁收葬了,还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哪家的人。” 癞头道:“当时他们那么凶,我们哪敢说是周金家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家跟村里好多人家都有恩,大家就都说没见过,不知道,把人给糊弄走了。后来又来了一拨人,还仔细的每家每户翻找过,我们更不敢往外说了。” 这个信息量就有些大了,书记员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唐县令。 唐县令坐直了身体,问道:“十一二年前,那是大贞二年,还是大贞三年?” 癞头想也不想便道:“大贞三年。”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前一年益州城也发大水,还波及到了我们那儿,而我二女儿就是大贞二年生的,大人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唐县令问道:“周银以前卖身过,他第一次回乡是什么时候?” “就是大贞三年,他就回那么一次,娶了媳妇,生了闺女,衣锦还乡的。” 唐县令就抬了抬下巴道:“那就仔细的说一说吧。” 癞头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有些胆怯,缩了缩脖子问道:“说,说什么?”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两点左右 ☆.第七百九十一章 招供(二) “就说一说周银,比如他小时候如何,长大后又如何,当年他是怎么卖身,怎么离家的,再回家时又是一番什么景况,他给家里带回去了什么东西,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唐县令点了点桌子道:“你要是据实以告,我查明事情的确与你无关便放了你,但你若撒谎,我去七里村一查问,与你说的有出入,那……” 正打算把周银往恶里说,将自己推脱干净的癞头顿了一下,便老老实实地道:“周银,他打小就聪明……” 癞头只比周银大两岁,但他从小也是生活在周银的阴影下的,他从小就羡慕周银。 因为他日子过得好,且太讨人喜欢了。 往前二十多年,他们家的日子是过得比老周家要好的,别看现在癞头家的日子过得最差,而老周家的日子过得最好。 他小时候,癞头家的日子可比老周家好太多了,那会儿老周家的日子才是过得最差的那一拨。 因为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老周家孩子太多,又都是半大的孩子,这会儿的孩子活儿干得不多,吃的却多,所以很穷。 但这么难的日子,周银的日子竟然过得不错,让癞头都羡慕起来。 当然,他觉着过得不错不是指吃得好,穿得好,而是周银很自在,他大嫂钱氏很纵容他。 六七岁的小孩儿,谁能跟着大人去县城? 但周银就可以,只要钱氏或周金去县城里卖东西或买东西,周银必可以跟着。 而每次进县城,他肯定能买一块儿糖。 所以整个七里村,上上下下的孩子都羡慕他。 而等他到八九岁上,周银都可以自己跑去县城里玩儿了,他还自己认了字。而且因为周银长得好,又聪明,村里的大人们都喜欢他,过年时大家窜着拜年,他得到的糕点都比别的孩子多一些。 癞头知道唐县令要去问村里的人,也不敢瞒着,就把大德十一年旱灾,周银把自己卖了还帮村里的人找了活儿的事说了。 癞头道:“因为这事,村里的人都感念他的恩情,大贞三年,他带着媳妇孩子回村,村子里人都去他家看他,听他说要定居在村里,村长还说要给他选块好地,到时候大家一块儿去给他修房子呢,也是因为这个,当初大家才跟着老周家的人一起瞒着官差的。” 唐县令问:“他回乡都带了什么东西?” “就两个包袱,他是跟着商队回来的,说是怕路上不安全,他带着妻儿不好走,所以只带了两个包袱上路,家里其他东西都另外托了朋友带回来,因为东西多,落在了后面,他还说给村里人都带了礼物呢。”癞头道:“然后他在村里停了两天就带着他媳妇说要出门把东西带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还是上山打猎挖野菜的人看到他们被砍得不成样子了抬回来的。” “那他们的行李呢?” “没了呀,当时他们身上就只有一身衣服,除此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回来了就没说过自己在外做什么营生的?” “说了,他说也是种地,偶尔做些小买卖,”癞头迟疑了一下后道:“他跟我们说,他岳父是一个秀才老爷,他跟着商队出去后半途病了,没办法就在一个什么州停下了,病得快死的时候,秀才公看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些水米,又给他抓了一些药,这才熬过了那个坎。” “然后他就常去秀才公家帮工,跑腿,秀才公看他勤快,便收留了他,”癞头有些怀疑,又有些羡慕的道:“那秀才公只有一个女儿,干脆就招了他做女婿,他们是给秀才公和秀才娘子养老送终后才回来的。秀才公家的家业都给了他呢。” 唐县令脑中却快速的闪过一纸公文,道:“商州?” 癞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商州,就是商州。” 唐县令心里的疑惑却更多了,他问道:“说周银是盗匪的,可有说他在何处抢劫,抢劫了谁?” “我们哪敢问官老爷呀,别说我,就是周金一家都不知道的。” 唐县令又问,“那周银的同伙呢?” 癞头:“不知道,从没见过,或许是周银的那个朋友?但我们也不认识,没见过呀。” 接下来就是一问三不知了,他知道周银卖身前的事,也知道周满在周家抚养后的事,但这中间的事,癞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唐县令来来去去的查问,发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便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癞头胆怯起来,连忙问道:“大,大人,我没撒谎,您到村里一问就知道,您,您能不能先放了我?” 唐县令就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你要回村?你们村的人若是知道你把一切都招供了……” 癞头脸色一白,那他们一家肯定会被赶出村子的。 癞头咽了咽口水问,“不是说,瞒报犯人是会被当做同犯吗?” “不错,但周银的罪名还不确定,所以本官不会拿你们七里村的人问罪。”唐县令知道说得太隐晦他可能听不懂,因此直截了当的道:“但你招供了你们村隐瞒多年的秘密却是事实。” 癞头顿时大哭出声,哭叫道:“大人,小的这可都是听您的招供的,您可不能害小的呀。” “我不害你,”唐县令道:“所以你最近便先在县衙里住下吧,你自己也把嘴巴闭严实了,除非我问,否则不论谁问你都不要多说。等本官查清了事情,不论周银有罪无罪,本官都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要是胡言乱语,坏了本官的好事……” 癞头立即保证,“小的一定不乱说,从今天开始,除非大人问,小的就是个哑巴。” 唐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把他押下去。 江琦将记好的笔录呈上去给唐县令看。 唐县令看过一遍后确认无误便签了字,然后将笔录收起来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江琦默默地看着他,唐县令无视他的目光,道:“江琦,你去把大贞三年来县公干的名单找出来,还有那一年发布的公告,来源,我都要。”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不同的理想(一) 江琦也只犹豫了一下便低头应下了。 虽然只是听了癞头的口供,但他也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来。因为听着,周银不像是抢劫的盗匪,倒像是被盗匪抢的那一个。 一个从小便聪明,感恩,又善良的人,衣锦还乡后变成了盗匪? 反倒是周银嘴里说的,他靠着岳丈立足更显得可信。 唐县令很满意他的态度,道:“长博与本县提过你,说你机敏仁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江琦低头道:“那是大人抬爱。” 唐县令问道:“你相信癞头说的话吗?” 江琦:“信。 “那你信他口中的那些官差说的话吗?周银是盗匪。”你 江琦垂下眼眸,半响才道:“大人,刑名是要讲究证据的,如今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下官不敢妄加猜测。” 唐县令笑道:“不怪乎长博喜欢你,你说的没错,刑名是讲究证据的,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找证据。” 江琦很好奇,“唐大人和我们大人为何对这个案子这么执着?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周银涉及盗匪之事。” “我吗?”唐县令想了想后说道:“如果我说是为了天下无冤之人,无冤之案,你信吗?” 江琦躬身道:“自然信。” 唐县令看着他的脸笑了笑,“可你的脸和眼睛告诉本县,你不信。” 江琦身子微僵。 唐县令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仰望蔚蓝的天空舒出一口气,浅笑道:“这院子四四方方的,但围墙还是低了些,我记着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蹲在一个高墙四方院里看天空了。” 江琦一头雾水的听着,并不发表看法。 唐县令道:“这个案子,我大约能猜到你们大人是为了什么,他是一个……嗯,很爱干净的人,律己也律人。我嘛,一是你们大人给的口供漏洞很大,一看便是有冤情;二也实在是好奇。” “就凭癞头一开始的口供,大人便能笃定有冤情?那长命锁就不能是谁送的,或是捡到的……” 唐县令就笑道:“这天下的事情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别人的事,一种是与自己有关的事;也可以分为可言之事,不可言说之事。一个人很难为另一个人完全的保守秘密,除非他是个道德感极高之人,你看癞头是这样的人吗?” “与你说这么多理由,不过是因为你不懂,而我这里其实最初的理由就是,我就知道癞头是撒谎的,我的感觉告诉我,这其中有莫大的隐情,而这隐情涉及刑案。”唐县令道:“而这样的感觉是我多年断案积累下来的经验。” 江琦顿了顿,他知道唐县令的父亲是左都御史,而左都御史是刑部出身,当年也是出了名的刑名高手,曾经以刑部侍郎的身份巡游天下,断天下奇案,也是因此声名大噪,然后被提为左都御史。 “那,我们大人呢?”江琦还是很不明白,当初他们大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查起长命锁,查起周金周银来? 虽然杨和书没和他说过理由,但唐县令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出来,但他为什么要告诉江琦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琦,问道:“我倒觉得你不该跟着长博,你倒适合跟着我,怎么样,可愿到华阳县来当书记吏?。” 江琦一怔,心脏剧跳起来,同时口干舌燥,一时拿不定主意唐县令这是在试探他的野心和对杨县令的忠心,还是真的看上了他想把他拉过去。 江琦咽了咽口水后道:“下官的委派皆是杨大人做主,所以下官听杨大人的。” 唐县令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好,待他成亲回来,我就和他说一声,让他把你派给我。” 他意有所指的道:“好奇心重,又敢问,也敢想,本县觉得你倒更适合刑部。” 唐县令说罢便走,江琦低下头去躬身行礼送他。 等唐县令走没影了,江琦这才直起身子来。 明理连忙追上唐县令,见这会儿早已经过了午时,连忙让人去厨房准备吃食。 “老爷,要不要给杨少爷写封信?也好让杨少爷安心安心。” 唐县令想了想后道:“也好,我也正有事托他去查呢。” 吃完了饭,唐县令便让明理再去前面县衙里将那封丧报拿了过来,他点了点后笑道:“绵州周银,娶妻商州夏氏,怎么就这么巧?” 明理给他倒茶,就静静地听着。 “我还得去绵州一趟,查一查户籍,看一看绵州同龄的人中有几个人叫周银,但长博也得帮我查一查,这梁州的刺史与郭县的县令人脉。” 明理头皮发麻,“老爷,这案子牵扯得也太大了吧?直接去七里村查一查不就好了?” “七里村自然也是要去的,但该有的证据也得有,该查的事也得查,这封公文不对。” “可老爷,您是华阳县的县令,如今来这儿只是暂代,而且,这还是杨少爷和明刺史私底下同意的,都没走公文呢,事情闹大,京城的大人们知道了,就是老太爷再御史台也保不住您呀。” 唐县令就笑道:“所以我们的动静可以小一些,悄悄的来。” “老爷,要不,您还是和夫人商量一下吧。” 唐县令扭过头,“你别多话,你不说,我不说,她就不会知道。所以如果最后她知道了,那一定是你多话。” 明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如同被秋风吹过的树枝一样萧瑟。 唐县令这才提笔给杨和书写信,一边写还一边道:“你别说,他这坏习惯总算是歪打正着了一次,竟然查出这么一个案子来,但他这个坏习惯还是得改。” 明理道:“杨少爷说过,他并不想去查满小姐他们的,毕竟是朋友,只是满小姐他们家种出了新麦种,所以才多查了一些。” “你信他?”唐县令哼了一声道:“他打小就这样,所以才那么讨厌,你看他有几个交好的朋友的?” 说罢,唐县令干脆在信里教育了杨和书一顿,明理看得忧心不已,“老爷,杨少爷要成亲了,您还是别在这时候跟他吵架了。” “没事,有心情跟我吵架,说明他对这门亲事还算满意。”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 ☆.第七百九十三章 二月二(给书友“锦衣卫:蓉蓉”的打赏加更8) 唐县令写完了信送出去,便开始去资料房里和江琦一起查资料,“找个机会,我们得去七里村一趟。” 江琦想了想后道:“再过四日便是龙抬头,七里村旁边的大梨村有个道观,每年二月二都有庙会,大家会上山拜太上老君和土地公公,那会儿热闹得很,大人若不想引人注目,可那时前往。” 所以他说江琦适合跟他混刑名,他都没说,他便知道他不欲将事情闹大,想悄悄的查。唐县令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那我们就二月二去。” 天色渐暗,俩人都没查到什么东西,但唐县令并不气馁,扭了扭脖子后起身回后院去休息,他打算今晚早点睡。 而此时,蹲在大门口望天的满宝确定了今天四哥不会回来,便转身回家了。 白善见她连饭都吃不香了,便道:“府学二月二放假,要不我们二月初一回家?” 满宝道:“连着休沐也才放三天假,回家才能停留一天,也太奔波了。” 庄先生闻言抬头看了满宝一眼,见她情绪低落,想了想,到底是小孩子,若和他一样万事不萦于心,那才要糟呢,因此笑道:“那就和学里多请两日假好了,我与你们一同回去,大梨村的庙会连开两天,我们也回去凑凑热闹。” 三人眼睛皆是一亮,就连一旁的周立君都忍不住低低的欢呼一声。 庄先生伸手拍了拍满宝的脑袋,劝慰道:“人走在这世上,总会遇到许多关卡,你当时觉得太高迈不过去,但你耐下心来坚持坚持,迈也好,爬也好,绕路也罢,过个几年再回头看,你就会发现那点儿关卡不算什么。因为前面总还有更难的事情在等着你,而以前所受的磨难都是最珍贵的记忆之一。” 满宝问:“那一直开开心心的记忆不好吗?” “好是好,但开心的记忆多了,你就记不住了,”庄先生笑道:“有坎的记忆才最深刻,不仅有苦和酸涩,也有甜,而且因为吃了苦和酸涩,那甜才显得尤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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