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从翰林院中接了吏部的任派往益州蜀县任县令。” “蜀县?”唐县令忍不住道:“那不就是华阳县?” 益州城郭县以前便叫蜀县,不过大贞八年,皇帝将蜀县更名为华阳县,并缩小了华阳县的管辖范围,将部分地区拨给了旁的县。 唐县令摸了摸下巴,这还是自个的前辈呢。 “不错,不过以前蜀县还管着犍尾堰一带,所辖范围要大许多。” 唐县令一听到犍尾堰就头皮发麻,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我儿上任时,我儿媳正才生产不久,不好跟着舟车劳顿,因此我们留在了京城,打算等孩子再大一些,他在那边也站稳了脚跟再举家过去,但临近年关,他只着人送回了一封信,说蜀县事务繁忙,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很难理顺,我们去了,他也很难安置我们,让我们先回陇州老家,待他把蜀县事务上手后再派人来接我们。”刘老夫人道:“收到了信,我们婆媳二人便从京城回了陇州。” “大人也知道,官员在外是需要家眷打理后院的,也需要家眷交际,因此我一直催促他派人来接我儿媳过去,但他接二连三的推脱,一直到大贞三年的四月,他突然来了一封信,说益州危险,他也危险,故不敢将家小放在蜀县,只希望我能照顾好家里,待他处理好了那些县务便请假亲自来接我们过去。” 刘老夫人每每想起都伤心,她抹了抹眼泪道:“可我们收到信不到两月,他的死讯便传了来,县衙说他带着县丞出城剿匪,死于匪手,蜀县县衙半数人皆没了。” 唐县令忍不住张大了嘴巴,问道:“大贞三年吗?” “是。” 唐县令忍不住起身走了一圈,道:“我翻看过衙门中的案宗,一直到大德十五年的案宗我都看过,并没有此案。” 刘老夫人抹了抹眼泪继续道:“一开始,我并没有疑虑,忍着悲痛去益州城里给他治丧,却发现一直贴身伺候他的二吉不见了,问管办此案的官员,他们只推脱说人跟着一起去剿匪,不见人,那多半是死无全尸,找不回来了。他们……”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八百零二章 坦白二(给书友“陌颜”的生日加更) 刘老夫人顿了顿后道:“大人能明白那种感觉吗?他们态度奇怪,不愿我多过问,甚至不许我在我儿书房里久待,我待得久了,便有人过来查探,所以我隐隐觉着我儿不是剿匪死的,直到我派人找到了二吉。” 唐县令坐直了身体。 “二吉活着,只是他……”刘老夫人顿了顿后道:“伤得很重,他告诉我,我儿是因为查到益州王伙同益州的上下官员一起贪墨犍尾堰的修缮钱款,这才被杀灭口。” “他们一路追杀,我儿逃到了罗江县这边,不巧在路上遇到了周银夫妇,”刘老夫人说到这里一顿,看向周家夫妇和满宝道:“二吉说,当时他们身上已带了伤,后面追兵不断,他们身上带着证据,恐怕跑不掉了,恰巧遇到了赶着车回家的一对夫妇。” “我儿求助于他们,那对夫妇很热心,便要搭乘我儿离开,我儿拒绝了,然后将东西交给他们,让他们把东西带走,过后想办法交给一位巡视的唐大人。” 刘老夫人说完看向唐县令。 唐县令眉头一跳,问道:“我爹?” 他算了算时间,大贞三年,他爹好像的确是在外头巡查。 “不错,正是老唐大人。”为了给她儿子翻案,刘老夫人对朝中的大臣是如数家珍,最熟悉不过,尤其是她儿子当年提到过的人,她全都暗暗的关注着。 这也是她能这么快信任唐县令,并决定将他拖下水的原因,因为,她对这位唐县令的父亲很熟悉,自然也关注过唐县令。 “因为时间紧急,那对夫妇只告诉我儿他们是罗江县人,男的叫周银,妻子夏氏,二吉说,他当时特别爽朗的表示,他是这一片的名人,以后他们来了,只要一提周银的名字便都能知道是他。” 刘老夫人又看了满宝一眼,“那之后,他们便分开,我儿和二吉一起把追兵引走,可惜没逃多久就被追上了,他们两个便决定分开逃,二吉是被人追杀时滚落山坡,掉进了一个大洞里才逃过一劫,不过他手脚俱断,尤其是腿,这一生都要躺在床上过。” “至于我儿,唐县令也知道了,”刘老夫人道:“那之后,我就一直等着,等着有人把证据拿出来,但没有。” 刘老夫人的眼泪簌簌落下,“那之后,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有人来查一查我们家,没人再提起这件事,老唐大人没有上折说过益州府的事,他似乎也没收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对夫妇就跟消失了一样。” “所以我忍不住让人往罗江县来查,小心翼翼的查了许久才知道大贞三年五月,有官差在城门口贴了一副画像通缉一个匪徒,可官衙的人私底下却悄悄的说,那匪徒其实已死,只是在查找他的同伙,而与他一起死的,是一位娘子,他们似乎是夫妻,我……”刘老夫人歉意的看着哭成泪人的钱氏道:“我当时便隐约猜着,他们恐怕也……” 刘老夫人顿了顿后才道:“那之后,我虽然派人在罗江县时常打探,但查不出什么来。一直到四年前犍尾堰决堤,益州前刺史闫大人的人找到了这里来,我才从立之这里知道了周银的事。原来周家也有一个周银……” “四年前……”钱氏微怔,想起了那三个说是骗子的人,她惊讶的看向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微微颔首,“他们就是为了周银来的,我想当年他们并没有从周银手上得到那些东西,所以犍尾堰决堤,他们才那么焦急的想要把那些东西找出来。” 唐县令却问道:“那些人呢?” “被魏大人带走了。” 唐县令问:“他们说他们是闫刺史派来的?” “是。” 唐县令就道:“可闫刺史被斩,全家被流放了,他为何要多此一举的来找好几年前的证据?找到找不到,他不都要被斩吗?” 唐县令摇了摇头又问,“除了白县令的书信和下人的口供外,老夫人还有什么证据?” 刘老夫人沉默许久,然后道:“我还有一册账本。” 说罢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连忙从怀里将包得很好的账本拿出来,满宝他们一眼就看出这是他们在闫刺史府上找出来的,顿时愣住。 唐县令翻了翻,摇头道:“这并不是白县令所记。” “是,这是闫刺史府上得来的。” 唐县令挑眉,“老夫人能耐这么大,竟然能从闫刺史府上得到如此重要的东西?” 刘老夫人没有解释这是满宝他们找到的。 唐县令沉吟片刻后摇头道:“这个东西对这个案子没用。” “怎么会没用……”刘老夫人有些焦急。 唐县令将账册放到桌子上,道:“要翻这个案子,须得有白县令留下的证据才行,这是白县令走后闫刺史记的,没用。” 刘老夫人沉默半响后道:“但益州王贪腐……” “仅凭这账本上的东西,益州王最多被贬,削去部分封地,之前犍尾堰决堤,魏大人找了这么多证据,朝中御史弹劾,他不也就被申饬,削了一乡封地而已吗?” 见屋中的人都沉默,唐县令就笑道:“也不用如此悲观,说不定白县令还留下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可以柳暗花明呢?” 说罢看向刘老夫人。 显然,他不相信刘老夫人把所有的底牌都说出来了。 刘老夫人垂眸没说话。 老周头忍不住焦急起来,“老夫人,您要是还知道什么就告诉唐县令吧,您儿子的仇得报了,我二弟的冤屈也得伸了,我,我还想着把满宝记到我二弟名下,让她招个女婿传宗接代呢。” 钱氏忍不住暗暗瞪了他一眼。 白善也忍不住看向满宝,小声嘀咕道:“你爹考虑的也太长远了些吧?” 刘老夫人就叹气道:“只有一些书信,信中,写了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刘老夫人都没舍得交给魏大人,当然也不敢就这样交给唐县令,因此一双厉目怀疑的看向唐县令。 唐县令就笑道:“老夫人要是信不过本县,也不会特意在此等候本县,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夫人既已做了决定,何必又犹豫不决呢?” ※※※※※※※※※※※※※※※※※※※※ 作家的话 祝陌颜生日快乐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八百零三章 不同的理想二(祝陌颜和她的小公主生日及满月快乐) 所有人都看着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沉默半天,最后叹气道:“那大人得随我回一趟家中。” 唐县令笑道:“好说,好说。” 说罢起身就要走,刘老夫人拦住他道:“还得委屈一下唐大人。” 唐县令扬眉,问道:“这是何故?” “不瞒大人,或许是我疑神疑鬼,我总害怕还有人盯着我白家。” 唐县令不解,“我记着你们家跟杨县令也走得挺近的。” “那不一样,杨县令是本县父母官,而我们是这儿的大户,跟杨县令走得近理所应当,而唐大人不一样。”刘老夫人意味深长的道:“尤其唐大人还家学渊源,您去我家的消息旁人听了没什么,但有心人听了总会多想的。” 刘老夫人看了一眼白善,道:“我们白家如今只是一介布衣,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唐县令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乔装前往。” 刘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立即跟着道:“我们也要跟着。” 刘老夫人对俩人笑道:“这是大人的事,你们还是孩子呢。” 老周头也拉住满宝,对她一个劲儿的摇头,那个什么贪官,什么王爷的,一听就很危险,他们家才是真的布衣,才是一点儿风浪都顶不住,所以还是离远点儿好。 满宝却挣脱开老周头的手,跑上前道:“老夫人,我想知道我爹娘的事。” 刘老夫人看了钱氏一眼,道:“满宝,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你娘。” “我娘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但我想知道更多的,”满宝严肃的道:“他们是我的父母,含冤十二年,我总不能就干坐着等,什么都不做吧?” 白善也站到了满宝身边,“祖母,是您从小教导我要继承父亲的遗志的。” “你们现在还小呢。” “不小了,”白善道:“我都已经是府学二级的学生了,我的同窗皆是十六七上,我心智不比他们弱。” 满宝点头,“我也已经能给人看诊开方了,躯体只是桎梏人的东西,主要看的是心智。” 唐县令听着眉头直跳。 满宝还看向他,“唐大人,我们可是很厉害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唐县令抚了抚额,他看了一眼刘老夫人和周家夫妇,决定袖手旁观。 这两个一定程度上都是人家的独苗,他可不要掺和进去,万一真出点儿什么事,他拿什么来赔人家? 白善和满宝从小要做什么事还真的没有做不成过,也因此,俩人性格中都有些霸道,说要做就要做。 不管老周头怎么劝都不行,就是钱氏劝了都没用。 钱氏看了满宝的小脸半响,最后叹了一口气道:“随她去吧。” 老周头冲她生气,“你怎么能什么事儿都由着她,这是能玩儿的吗?” “可这脾气是遗传的,你能有什么法子?”钱氏淡淡的道:“当年老二要卖身,我们死都不答应,结果怎么着,他自己跑到县城里把自己给卖了,谁拦得住他?” 老周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满宝搞定了自己爹娘,就回头冲白善得意的笑。 白善嘟了嘟嘴,执意的看着他祖母,见刘老夫人总是不答应,眼里就不禁委屈的盈满了泪水。 刘老夫人看着心疼不已,眼见着他泪水都快要出来了,她也不由犹豫起来。 唐县令见了便忍不住道:“刘老夫人,我十三岁的时候也已经跟着父亲在外游历,跟着破案了。” 话一说完,唐县令就想打自己的嘴巴,叫你多嘴,又闯祸了吧? 明明下定主意要袖手旁观的。 刘老夫人便叹息一声,微微闭了闭眼睛道:“那就一起吧。” 大家商定,便一起笑着出门,守在门外的江琦等人立即从凳子上站起来,透过白家的下人看向唐县令。 刚才白家的下人把他们请出来,然后团团围住门口,将他们隔绝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什么。 唐县令对江琦微微点头,示意没事,这才道:“我看这山上的景色很好,打算夜宿于此,你先带着人回去吧,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和观里的道长聊得投机,所以留宿在山上。” 江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下,看了一眼白家的人后带人退下。 虽然说了要去白家,但唐县令还真的不急,做戏要做全套嘛,说了要和观里的道长聊得投机,他还真就去找观里的道长了。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连忙拔腿追上去。 刘老夫人没有阻拦,留在了原地,然后看向老周头和钱氏,侧身请他们入内,事情说开了,她自然要好好的感谢一下老周家,也解释一番,为何这四年来都没上门相认过。 钱氏看了一眼满宝消失在转交处的背影,转身跟着刘老夫人入内。 满宝和白善追上唐县令,问道:“刘祖母说什么你信什么?” 唐县令笑,“你猜?” 满宝发脾气道:“我不想猜,你直接说吧。” 唐县令用扇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脾气见长呀,这会儿就有小脾气了。” 白善问,“你是不是诓我祖母的,就想看我祖母手里的证据?” 唐县令就停下脚步道:“你说得对了,但也说得不对。” 他道:“我谁都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祖母,不相信你们,甚至连江琦都不太相信,更不会相信益州王和益州府之前大大小小的官员,我只相信看得到的证据,相信我的判断。” “那你听了我祖母的陈述后判断是什么?” 唐县令道:“你祖母说的是她认为真实的东西。” “我祖母知道的还能是虚假的吗?” 唐县令道:“不仅你祖母,就是你们两个的父亲,哪怕他们已经死了,他们说过的话,留下的东西也未必就是真实的。我见过太多受害者留下的虚假东西,你们呀,还太小,见识也太少了。” 满宝和白善便听得一愣一愣的。 唐县令见他们如此,就好似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忍不住一乐,倒起了谈兴,他左右看了看后问,“这儿是哪儿,怎么没一个游客?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吗?” 满宝就道:“你想说些不被人听到的话?我领你去。”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八百零四章 不同的理想三(祝陌颜和她的小公主生日及满月快乐) 满宝领着唐县令左拐右转,走着走着,唐县令察觉不对,回头看去,就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出了道观,把道观抛在了身后。 他讶异的看向满宝:“我们出道观了?” 满宝点头,“前面是守清道长他们新开的菜地,绕过那儿再往上去一段就有一块凸出来的大石头,在那里望远特别好,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唐县令就问,“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白善道:“我们和观里的小道士熟,他带我们过来玩儿的。” 唐县令跟着他们走,沿路只看到杂树杂草,但他们穿过一个山洞,沿着山路往上走了十几步,前面豁然开朗,一出去便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它延伸出去,站在它上面往远处一看,只见入目之处皆是田野,特别的空旷。 蓝天白云,尽收眼底,看着便心旷神怡。 唐县令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去看另一边,发现他们刚才在菜园里看不到这儿,但在这儿去能很清楚的看到菜园,因此来不来人,这儿一眼就能看到。 的确是聊天谈秘密的好地方。 唐县令撩起袍子盘腿坐下,叹气道:“可惜了,少一席子,三蒲团和一壶好茶。” 满宝和白善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闻言道:“你也太会享受了些,这是修行的地方,顺其自然便好,拿那么多东西来,事后还得再收拾,多累赘呀。” 唐县令就指了站在一旁的明理和大吉道:“不累赘,有他们在呢。” 唐县令在石头上坐好,整理了一下袍子后笑道:“好了,现在我们便开诚布公的来谈一谈吧。” 唐县令并没有让明理退下,他是他的心腹,同理,他也不会让大吉退下。 他知道,大吉存在的意义是比明理还要可信的,所以如果他信得过白善,可以跟他交心说这些,自然也可以让大吉听到。 虽然没有茶,但唐县令依然谈兴颇浓,问他们,“我们是朋友吗?” 满宝和白善一起点头。 唐县令就笑,又问道:“那你们与杨和书是朋友吗?” 俩人再度点头。 唐县令问:“你们觉得是我这个朋友比较好,还是杨和书这个朋友比较好?” 满宝就纠结起来,“唐大人,你和杨大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为什么要做这个比较?” “就是呀,我就不会问满宝,是我比较好,还是白二比较好。” 唐县令道:“我这是在考验你们的感觉和智慧,懂吗?” 满宝觉得现在正有求于人,说实话不太好,因此道:“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 唐县令不客气的道:“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你呢?” 说罢看向白善。 满宝也看向白善。 白善便想了想道:“我更喜欢与杨县令相处,有如沐春风之感。” 唐县令就好奇的问,“那与我相处呢?” 白善看着他许久不说话。 唐县令鼓动道:“说吧,说吧,我不介意的。” 白善就斟酌道:“与唐大人说话,总也忍不住找些话反驳回去。” 满宝便低头憋笑,唐县令瞥了她一眼,和白善道:“你这个感觉很准,然后你就认定杨和书这个朋友比我更好?” 白善这才认真道:“唐大人,才我说的话也是认真的,我觉得朋友是没有相较之处的。虽然满宝比白二更聪明,我也与满宝更投契,但作为朋友,他们不一样,却又一样,我是不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的。” 满宝连连点头。 唐县令便感叹道:“我总算知道长博为何那么轻易就跟你们交上朋友了。” 他顿了顿后回归正题,问道:“所以你们是全相信老夫人说的话了?” 俩人一起点头,白善道:“祖母不会骗我们的。” “那你们认为老夫人知道的都是真实的吗?” 俩人没说话了。 唐县令道:“我不信。” 他用手往后一撑,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俩人,道:“或者说,老夫人一定还隐瞒了什么关键的事,比如,老夫人为何那么谨慎害怕,还有人来盯着你们家?” “十二年前的旧案,听着是挺大的,但那是在犍尾堰未决堤之前,”唐县令道:“四年前,犍尾堰决堤,三年前,益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被问罪了一大半,节度使被流放,刺史被砍,全家也都被流放,跟着被砍的官吏整整十六个。” “这十六个人,全是魏大人查出来的有贪墨犍尾堰修缮款的人,除了益州王,该问罪的都被问了一遍,”唐县令道:“魏大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益州王主贪墨之事,所以只能带着御史们从监察,以及一些口供上找益州王的麻烦,知道为什么你祖母拿到了账册却没有交给朝廷吗?” 白善不太开心的道:“因为皇帝已经因为犍尾堰之事申饬了益州王,还收了他一乡的封地,账册交上去也是旧事重提,就算把我父亲的人命案牵扯出来,那多半也是落在已死的闫刺史身上,最多益州王再被申饬一顿。” 唐县令点头,“不错,益州王是太后的幼子,是当今的亲弟弟,你觉得多大的罪可以让其被问罪?” 白善不说话了。 满宝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那我爹娘和白善的爹,以及当年枉死的那些人都白死了吗?” 唐县令叹气道:“当然不,最少也要把当年的事揭开,让他们的冤屈得以昭雪,尤其是你父母,总要让你光明正大的祭拜。” 唐县令顿了顿道:“我不知道白县令及蜀县一众人是否是因犍尾堰的事牺牲,但我可以确定你父母是无辜的。” 白善不高兴了,“为什么不信我爹?” 唐县令道:“因为周银夫妇只是路过的热心路人,而你父亲却是真实参与整个事件的,除非我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和证据,不然我是不会直接下定论的。” 唐县令道:“这也是我想与你们说的话,和我查案,我提出的疑问有可能会让你们不舒服,尤其是白善你,毕竟被我怀疑的人是你的至亲。所以我不喜欢有亲缘关系的人直接参与到案件调查中,但你们是个例外。”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第八百零五章 不同的理想四(祝陌颜和她的小公主生日及满月快乐) 白善好奇的问,“我们为何是个例外?” 唐县令一笑道:“或许是因为你们和我年少时很像吧。” 白善没忍住,和满宝露出了些微的嫌弃。 唐县令就笑道:“怎么,你们还嫌弃上了?果真就只喜欢长博那样的?” 满宝这会儿没忍住了,道:“杨县令可比你好多了,又大方又和气。” “那你们知道杨和书仔细的查过你们的家世吗?”唐县令看向满宝,“尤其是你。” 满宝一愣,问道:“为什么要查我?” 唐县令见她眼中只有疑惑,没有生气,便又重新笑开,问道:“你不生气?” 满宝挠了挠脑袋道:“现在还不太生气,等我再长大一些就生气了。” 唐县令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越大秘密就越多呀,我现在还没什么秘密。” 科科静静地呆在满宝的脑海里,闪了闪,提醒她它的存在。 满宝没理科科,她觉得科科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所以不用在意。 唐县令就哈哈大笑起来,赞许道:“你说的不错,人越大秘密就越多,不过我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不怕被人查,但有的人不一样。” 俩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唐县令见他们目光纯净,便知道他们不怎么在意这一点儿,更放心了,倒也坦诚了许多,“长博年轻的时候遇着过一个人……” 满宝打断他道:“唐大人,杨县令现在也很年轻,所以他年轻的时候是多大?” 唐县令就想了想道:“我那会儿是十二岁,他比我略小些,那会儿是十岁,还是九岁吧。” 十二岁的满宝就扭头对十三岁的白善道:“九岁,还是个孩子呢。” 唐县令默然无语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九岁,他那会儿的心智也比你们这会儿的大。” 唐县令顿了顿后道:“他那位新交的朋友比我们都大,十四岁吧,虽然大了好几岁,却很投契,真的是无一处不服帖,不论是读书习字,为人处世,都处处与我等相合。尤其是与长博相合,所以长博将他引为知己。” 白善道:“不就和我们一样吗?” 唐县令看了俩人一眼道:“不一样。” 白善:“哪儿不一样了?” “你们是一男一女,人家是两个男的,”唐县令嫌弃他们总是打断他,问道:“你们还要不要听了?” 俩人一起点头,好奇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十二岁那年开始跟着我父亲巡查天下,再回京城时便是要过年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孟不离焦了,”唐县令道:“好到连我这个世交之子都要退一射之地。” “但那一年,京城发生了一起人命案,”唐县令叹气道:“那算是我第一件主导查办的案件。” 满宝和白善“哇”的一声,问道:“你十二岁就能查案了?朝廷聘你当官了?” “没有,干的白工,便宜朝廷了,”唐县令才升起来的伤感情绪叫他们这一声“哇”给驱散了,“我父亲是刑部侍郎,他接了这案子,我便跟着一起查了。” “一个农户因病致贫,就将女儿卖了活契,签了三年的活契,最后被一户大户人家聘去做丫鬟了,结果三年期满,农户去接人,却发现上个月还见过的女儿却死了,而且还被告知是病死,却不给尸骨。” “农户觉得不对,便告到了衙门,长安县的衙役走了一趟,将农户女儿的尸首找了出来,发现身上有很多伤痕便立了案,最后长安县是按照虐仆的罪名判了主家。” 白善道:“虐仆可判的不重,那农户必定不服。” 唐县令赞许的点头,“不错,他不服,最主要的是,他查出他女儿不是被主家的人虐死,而是在外被虐死的。他不服气,便告到了刑部。我父亲当时刚巡查回来,碰巧见到了这个案子便接了。” 唐县令道:“这一查就查到了我们那个朋友身上,而且越往下查,牵扯出来的人命案越多,扯出来的其他东西也越发多。一个人,两幅面孔,对着人时是一个谦逊有礼又多才的贵公子,背着人时却是一个暴虐的颇多算计之人。长博为此很受打击。” 白善问,“他算计的是杨县令?” 满宝好奇,“他算计杨县令什么?” 唐县令轻咳一声道:“不管他算计什么,总之长博为此很受伤就是了,就跟你们两个,有一天突然发现对方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以前面对你的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你们伤不伤心?”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然后狠狠的点头。 “所以长博就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他很爱干净,这种干净不仅表现在日常生活中,也表现在交友上。”唐县令道:“若是一般人,遇着就遇着了,可他若是想和一个人做好朋友,他就会忍不住去查那人的过往,确认对方的过往足够干净,不是有意接近自己,他才会交心以待。” 所以,当初杨和书写信让他多照顾一些满宝和白善白二郎,唐县令便知道这三个是他认可的朋友,他肯定是把人祖宗八代都查过了。 所以当初在益州城时,他并没有多问俩人便使人照看他们,偶尔还会去小院里和庄先生喝喝茶,吃吃饭,告诉益州城的人,小院里的人是他罩着的人。 白善听唐县令说了这许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些是怕我们知道了生杨县令的气,不跟他做朋友了对不对?可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呀。” 满宝道:“一定是因为我们接下来查案有可能会查到对不对?” 唐县令轻咳一声道:“所以少年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容易不开心,你们看杨和书,他从小就读书比我们厉害,心智比我们成熟,所以总是不开心。” 满宝:“胡说,我们见着的杨县令明明每天都很开心的。” 白善也点头,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 唐县令就笑道:“他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自然是开心的,你们是没见过他在京城时候的模样……” 见俩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唐县令便摇头笑了笑道:“算了,不说了,我们还是来谈一谈理想吧,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满宝道:“唐县令,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 作家的话 祝陌颜岁岁有今朝,越来越年轻,天天开心 祝愿陌颜家的小公主健康长大 以及,晚安,哈哈哈哈哈哈 ☆.第八百零六章 不同的理想五 唐县令就摇了摇手指道:“不不不,这不是转移话题,这原本就是我想与你们谈的话题。” “作为朋友,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们聊一聊,这些陈年旧怨只会存在于一时,你们现今才十二三岁,正是人生开始的时候,没必要毕生都耗在这上面,所以我想问一问,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唐县令道:“不论这案子能不能破,你们总有一直想要坚持做的事吧?” 满宝问:“唐大人也有这样的坚持吗?” 唐县令点头道:“有。” 他想了想道:“我呢,从小无母,我爹这人比较温柔,所以我比较黏他,那时他在刑部任堂官,所以就总把我带到刑部去,一边办公,一边带着我。” 白善惊讶,“刑部的大人们也同意你爹上衙带孩子?” 唐县令就笑道:“先帝答应了,大人们自然也就答应了。” 唐县令没有过多的说先帝为什么会答应这样有些荒唐的事,接着道:“所以我才启蒙,看的就是刑部里的案宗,没少听我父亲审案。我大晋很大,西至龟兹,东至登州,北至回纥,南至崖州,终我一生都可能走不完大晋。我十二岁上跟着我父亲巡查天下,也只走过中原和江南一带,耗了五年的时间,调了地方上难案共七十八件,冤案十三件,每一件案子背后都至少有两个家庭,牵涉到两个人。” 唐县令看着他们道:“我看不见的,我管不着,而我既然看见了,不管多难我都会管。不论它是涉及益州王,还是我的朋友。” “长博呢,他理想更为纯粹,他就是想做民生,想以后封侯拜相,名流千古,你们呢?” 满宝道:“不知为什么,听你说起杨县令的理想,我总觉得很俗气,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快说你以后想干什么,还是没想过?” “当然想过了,”满宝一脸期盼的道:“我想要走遍大晋,将世间的生物都看一遍,还要做扁鹊华佗一样的神医。” 唐县令便冲她竖起大拇指,赞道:“好理想,不过这有点儿难,后者还好说,听纪大夫说你特别聪明,医术也在变好,可前者,你知道这天下多大,这世间的生物有多少吗?” 满宝摇头,“知道呀,我一直有在看地理志,可惜没有舆图,若有舆图可看,那会更清晰的。” 唐县令瞪眼,“你还想看舆图?我都没能看几回整个大晋的舆图。” 满宝却是在百科馆内搜到过许多地图和星图,科科说,还有更为清晰的电子地图,三维投像等,还可以作为领路用,清晰到街面上的一个铺子,甚至路面上出现的一个水坑都能看得见。 当然,他们现在是不可能办得到这个的,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刷了舆图往外卖呢?至少得让我大晋的百姓知道自己的国家哪儿到哪儿吧?” “嗯,百姓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各国的探子却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全大晋的舆图,我都是蹭我爹的福气才能看到过几回,你还想着大量往外卖,想什么呢?” 唐县令决定不理她,扭头看向白善,“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白善道:“给我爹伸冤!” 唐县令就叹气道:“都说了这就是一个案子,是你人生要经历的短暂的一段而已,将它设为人生目标,案子破了以后呢,你父亲伸了冤,或是你父亲不是冤枉的呢?” “他现在还是剿匪战死的县令,是受过朝廷嘉奖的,但要是查出其他有损他名誉的事情来……” 白善脸色微白,问道:“你怀疑我父亲?” 唐县令道:“只是一种假设,也就你是我朋友,年纪又小,我才跟你说这么多。” 换了其他人,他就只管去查自己的案子,怎么可能还怕他以后受伤害,提前来谈一谈人生理想? 唐县令干脆掰碎了和他说,“白善,我见过很多案子,也破过很多案子,父杀子,甚至子杀父这样有悖伦常的案子我都经过,我只想告诉你,没有人应该替另一个人活着,替另一个人耗尽一生,你应该有自己的理想,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设立的目标。”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以后要完成你父亲的遗志,那就是完全的照着你父亲的遗志来吗?你就没有自己想去做的事吗?” 白善沉默以对。 满宝看了看俩人,觉得他们的气氛不是很好,便小声和白善道:“回去问先生。” 唐县令想到庄先生,便笑道:“也好,回去问一问你们先生,看看他怎么说。” 白善板着小脸道:“我们还是来说案情吧,如今最紧要的不是查我父亲的案子吗?” “不是很紧要,”唐县令道:“我还没去过你家,看到你父亲留下的东西,这会儿没有很多案情和你们讨论。” 唐县令顿了顿后道:“我只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犍尾堰决堤后,为什么还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来找十年都没找到的一个人?” 白善知道他说的是四年前来七里村找周银的那三个人,道:“当时才事发,魏大人还在查找证据,他们或许是怕我父亲手上的证据对他们不利呢?” 唐大人点头,“这是一个理由,可这会儿了,你祖母为什么还那么害怕有人找上门来?犍尾堰一案,包括益州王在内都受罚了。” 他扭头看着白善道:“所以我怀疑你父亲手上掌握的一定不止犍尾堰的修建证据,或者说,你父亲参与的,不止犍尾堰而已。大贞三年,你父亲也才上任一年有余而已,他手上能有什么让人紧追不舍的证据?” 白善没有再说话。 唐大人道:“我会给长博写信,让他在京城找一趟魏大人。” 他顿了顿后看向满宝,和蔼了些,笑道:“你母亲应该是商州人氏,那丧报是魏大人托人给办的,他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就算要造假,那至少也有七分真在内,我回去核查,到时候可以帮你查一查你母亲可还有什么亲眷在世。” 最主要的是肯定一下这个案子,排除了周银夫妇的嫌疑,接下来就可以专注的查白启一案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我很喜欢唐县令,当然,我也喜欢杨县令 ☆.第八百零七章 各家 或许是担心他们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里不痛快,唐县令一直坐在石头上和他们絮絮叨叨的说话,直到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他才拍拍衣服起身,“走吧,我们下去吃点儿东西,这太阳也快要西下了,一会儿还要乔装往你家走一趟呢。 满宝就领着唐县令下去,才走过菜园,正碰到道和提着菜篮子来摘菜,看到他们便停下脚步,先是沉稳的向唐县令行礼,这才看向满宝和白善,“道虚说你们来了,我却总不见你们去前殿拜神,我就猜你们到处跑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满宝道:“说悄悄话呢。” 唐县令看向满宝。 道和并不问是什么悄悄话,而是转开话题问道:“你要不要请护身符?” 满宝摇头,“我娘肯定给我请了。” 道和也不失望,从衣兜里拿出两个护身符,一个给了她,一个给了白善,道:“这两个是给你们的,我也给了白二一个,你们今天怎么不一起玩儿?” 白善道:“他比我们早来,所以就错开了。” 道和便点点头,侧身让到一旁道:“他这会子就在前面的大草坪上跟人玩呢,你们去找他吧。” 满宝和白善点点头,一个道:“我给你抄了一本医书,可惜今天出来得赶,我忘了带,明天我让人带来给你。” 白善也道:“你上次要找《冲虚经》,我和满宝在府学的藏书楼里找到了,但只给你抄了一小半,也给你带回来了,明儿一并叫人给你送来,剩下的,估计得等我下次回家,或是周四哥回家的时候才能给你带上。” 道和眼睛一亮,颔首道:“多谢你们。” 满宝和白善回以微笑,双方告别,唐县令便跟着满宝和白善一起离开,走了老远后回头看了一眼道和,问俩人,“他这个年纪竟都看《冲虚经》了,看得懂吗?” “不管懂不懂,先看再说,”满宝道:“我们先生说了,书读得多了,意思自然就明白了。” “他读完《道德经》了?” “那当然,我不是道士,我都读完了。”满宝指了白善道:“他也读完了。” 唐县令笑问,“读得懂吗?” 满宝摇头,“连五分懂都不敢说,也就明白了一两分而已,先生说,他读了一辈子的老庄,如今也不过才体悟到其中五六分的意思。” 唐县令就感叹道:“能体悟到五六分就很厉害了,这世间的人若都能明白这一二分的道理,那也就没这么多乱事了。” 白善扭头好奇的问唐县令:“唐大人不是不信道吗,怎么也读老庄?” “我不信道就不能读了?”唐县令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同样非儒家,兵家和医家,不也读他们的书?” 满宝乐,“那你一定是法家。” 唐县令笑了笑后道:“算是,也不算是吧,不过家父是法家。你这算是医家了?” 满宝摇头,“我也不算是,我既喜欢医术,也觉着老庄说的好多事都很有道理,我还特别喜欢天尊老爷,但孔老夫子说的话也颇有几分道理,凡是对的我都学,他们之间彼此不能说服的,我也会思考,然后找出自己喜欢的答案来,可这答案既有偏法,也有偏儒,还有偏兵的,而且过段时间,这答案还会变,你说我是哪个家?” 白善:“你是杂家,还是意志很不坚定的杂家。” 唐县令闻言就哈哈大笑起来。 满宝道:“先生都没给自己划是哪个家,哪个家,我为何非要当家?” “大家之才,天下争颂之,你想当还当不了呢,”白善道:“你才多大呀,还是多读些书吧。” “我现在读的书可不比你少。” 白善:“那可不一定,你要比一比吗?” 满宝:“比就比,谁怕谁呀,待回了益州城,我们就比,不叫先生出题,我们就斗文,看谁能给出对方接不上的文章。” “好,不是一局而胜,让白二做裁判,一条一条的记下,到最后算谁的最多,谁输。” 俩人斗着嘴走到道观的前殿,那里还是一片香火旺盛的模样,不断的有人出来进去的拜神仙。 满宝看向唐县令,“你要不要拜一拜?” 唐县令便把扇子往后腰一插道:“既然来了就拜一拜吧,一会儿还要见一见观里的道长呢。” 去见人家观主,怎能不先拜人家的神呢? 满宝他们已经习惯,每次来观里,都是要把每一个神仙都拜过的。 当然,那会儿满宝还是小短腿,心无杂念,只是带她来的钱氏所求甚多,为了心安,便每一个神仙都拜过去。 满宝就跟着娘亲拜过去了。 到后来白善也喜欢上观里来拜神了,便跟着满宝一个一个的拜过去,所求也不过是,希望作业能简单些,老师要多放假,可以去县城里玩儿诸如此类的愿望。 到得后来,人越大,许的愿望也就越多,越大了,开始是家人亲朋身体康健,自己学业顺利…… 哪怕知道神仙并不能保佑这么多人,完成这么多人的愿望,他们还是习惯性的一个一个拜过去。 唐县令却是习惯的只拜主神而已。 这道观是老子的主场,所以他只拜了老子,便看着俩人一个一个的拜过去。 他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后面走,到了最后总算是见到这观里的道长了。 两位道长正分坐两边给人解签,唐县令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解签竟是免费的,有的人给钱,有的人不给,还有的人则是从怀里拿出两个鸡蛋给道长…… 唐县令:…… 而不管信众给什么,两位道长一律收了,钱放在一旁的盒子里,鸡蛋和其他的东西则放在脚边的篮子里。 而不论给还是不给,他们皆是微笑以对,并没有什么变化。 唐县令摸了摸下巴,扭头问满宝:“这观里的道长们一向如此?” “是啊。”满宝踮起脚尖看了看后道:“今年的行情比去年好多了。” 一丈拂尘便拍了过来,满宝回身,就看到守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眼中带笑的瞪着满宝,问道:“来了也不来拜见观主,才观主在这儿坐了半响,就等着你过来摇签呢。” 满宝嘿嘿一笑道:“我今年就不摇签了,好多人解签呢。” 守才却摇头道:“还是摇一支吧,年年庙会都摇一支,今年何必例外呢?摇了拿去给师兄解签。” 然后看向白善笑道:“白小居士也摇一支签吧。” 白善点头,“好。”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 ☆.第八百零八章 道观 白善拉着满宝去摇签,一人一个签筒,咚咚咚的,不一会儿就掉出来一支签。 满宝看了一下,交给守才看,“还是上签。” 白善的也是。 唐县令看了觉着好奇,也拿签筒摇了一支签,发现也是上签。 他便看向签筒,很想将里面的签字都拿出来看一看。 守才已经笑眯眯的把签筒收了起来,和三人道:“师兄在后院静室里,你们去找他解签吧?” 唐县令拿着签子和满宝他们一块儿去静室,路上忍不住问道:“那签筒里的签子是不是上签比较多?” 满宝点头,“是呀,道虚说,里面就放进了几支下签和中签,基本上没人能摇出下签来。” “这是为何?” 满宝道:“守清道长说七情伤志,信众既然来观中拜求,那多是遇到了难事,人有烦忧,伤心伤肝,还伤精气,这会儿说些好听的话使人以喜冲忧总是好的。” 满宝顿了顿后道:“我觉得守清道长说得对,《黄帝内经》中也记了情志生克之法,我虽未曾用过,但我见医书上记载,有好些有名的大夫都爱用这样的法子。” 唐县令就看着手中的签子问,“那你们还去解签?” 都知道根由了,再去解签有什么意思? 白善就道:“虽知道根由了,但抽到上签还是很高兴,且每一根上签的签文都是不一样的,你抽到的总有些特别的意思在内。” 唐县令就摇了摇头笑道:“我知道了,你们既不信,且又信。只愿相信好的一面,遇着坏的一面就要想着信鬼神不好了。” 白善理所当然的道:“我们是凡人嘛。” 满宝盯着唐县令看,“唐大人,那你这会儿拿着上签心里高兴不高兴?” 唐县令:“……高兴。” 白善便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他们去找守清道长解签,守清道长看着满宝和白善的脸色,夸了他们好一通,让他们放宽心,前路自坦途,然后便收了他们的签子看向唐县令。 显然,刘老夫人和钱氏找过守清道长了,因此守清道长做足了和唐县令相谈甚欢的样子,假模假样的客气一番,又论了一下道。 满宝和白善坐在一旁看他们客气的论道,觉得一点儿也没有听先生和守清道长说话来得有趣。 说了半天,守清道长觉得时间够了,便端茶送客。 唐大人和他不熟,自也不能深入的交谈,因此识趣的起身告辞。 道观前面的草坪上已经摆了好几个摊位,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东西背上来的,这会儿正滋滋的冒着热气。 饿了的唐县令都没忍住和满宝白善一起咽了咽口水。 白二郎正蹲在一块石头边上和小伙伴们玩儿,抬头看到他们两个,便跑过来,不高兴的叫道:“你们这一整天都跑去哪儿了?我爹说你们就在山上,我把道观翻了一遍都没找着你们。” 满宝:“那真是不巧,正好就错过了。” 满宝咽了咽口水,指着那几个摊位上的东西问道:“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白善问:“哪家的东西最好吃?” “那家卖馄饨的最好吃,那家的馕饼最难吃,其他的一般吧。” 三人转身就去馄饨摊上坐好,满宝高声道:“要五碗馄饨。” 唐县令就看了一下那份量,问道:“你吃的完吗?” “还有大吉和你家的明理呢。”满宝奇怪的看他,“一人一碗也不算多吧?” 唐县令便点头。 “呀,唐县令你怎么在这儿?”一旁的白二郎惊叫起来。 唐县令:……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满宝和白善,问道:“他反应一向如此慢吗?” 白善:“差不多吧,习惯就好了。” 白二叫道:“你们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太过分了吧?” “没有,不是坏话,是实情。”满宝道:“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我们旁边你到这会儿才看到。” 白二不想理他们了,起身便要走,但想想不对,还是坐回去问,“今儿一大早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叫我?”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都决定不告诉他,于是道:“就在村尾转了一圈,是你出来的太快了,我们坐车来的,来那么早有什么用,热闹还没开始呢。” “谁来赶庙会坐车来呀,往年我们不都是走着来的吗?” 有小伙伴跑来找白二,“白二,你到底还去不去找竹鼠了?这天都快要黑了,咦,满小姑你也在呀,白善,你们两个去不去?” 满宝和白善一起摇头,看向白二道:“天快黑了。” “黑了怕啥,我们要戌时过后再回去的。” 白善道:“那你们可不要跑远,跑到山里去没灯,我们找不到你们可不会进去找。” “放心吧,我们年年都去那儿抓竹鼠,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回来。”说罢拉着白二跑了。 唐县令跟着俩人着实体验了一下他们这儿的庙会,他们吃完了馄饨,又去品尝了一些小点儿,酉时的时候,观里铛铛铛敲响了钟,守清道长从观里出来,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就给大家讲道。 很通俗的讲,不过是教大家如何放宽心,如何长寿养生而已。 唐县令听了好一会儿,颇觉无趣,便有些走神的去观察前来旁听的信众,就见他们听得很认真,嘴上还念念有词,似乎是想把这些都背下来。 唐县令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们这儿每年庙会都会讲道?” 满宝点头,“多是说的养生之道和为人处世之道,守清道长说,别的他说了,大家也听不懂,也用不上。” 唐县令笑问:“长博听过吗?” “听过呀,杨县令还夸守清道长讲得好呢,还给道观写了一篇嘉赏的文章,”满宝道:“杨县令说这是开启民智,别的不说,教人养生之道可使人长寿,教人为人处世之道,更是教化的功德,因此杨县令还把山下那块地拨给了道观以作嘉赏。” 唐县令摸着下巴道:“这么推崇?” 白善则道:“那本来就是荒地,杨县令也就是叫人开出来而已,道虚还和我说呢,那旱地别的都不能种,只能种豆子,还比不上山上他们开的地肥呢。” 唐县令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说嘛,他素来小气。” 满宝回护杨县令,“那也比你大方多了。” 唐县令不理她。 ☆.第八百零九章 回家(给书友“锦衣卫:蓉蓉”的打赏加更10) 说要乔装就乔装,唐县令跟着满宝他们在观上一直停留到戌时,看着一群少年从山上拎了两只竹鼠欢快的跑下来。 一群人叫上满宝和白善便找了块山坳开始烤竹鼠。 唐县令虽然也跟着友人野炊过,跟着他爹外出时也没少烤东西,但烤竹鼠……还是第一次见。 见少年们手脚麻利,满宝也熟门熟路的捡了木柴点上火,他就蹲在一旁问,“你们常这么干?” “没有,”满宝摇头,“我一年就一次,他们比较多。” 白二郎从一旁飘过道:“那是因为你们懒,每年重阳叫你们一起,你们都不。” 唐县令笑着看他们闹,然后分到了一小块竹鼠肉,吃了肉,又沿着山道往下逛了一下热闹,大家便要回家去了。 唐县令便笑道:“那我就不多送你们了。” 白二郎好奇的问了一句,“大人不回县城吗?” “这两日衙门不也开衙,我与守清道长投契,因此在这儿住两天,你们要是来这儿玩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说得好像他真的会在这里住一样。 白二郎不知道,还不好意思的道:“明日就不能来了,大人好好的在这儿玩吧,守清道长人很好的。” 唐县令笑着点头。 白二郎是和村里的少年们一起走着来的,自然也想要走回去,大家手里都举了火把,相伴一起走便是一种趣味。 大家邀请满宝和白善俩人一起,俩人欣然答应了,跟着一起走。 出了大梨村,还有人唱起歌来,白二郎四处窜着凑热闹,偶尔回头时才发现不对,连忙跑回头找白善,“大吉和马车呢?” 白善往后看了一眼,不在意的道:“落在后头了吧,我们先走,大吉还能丢了吗?” 白二郎一想也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跟着大家一起跑了。 快要回到七里村时,大吉才赶着马车悠悠的跟了上来,都走到这儿了,大家自然不可能再坐马车,因此继续走着自己的。 大吉便赶了空马车回到家里,直接将马车赶到了院子里。 满宝从人群里找到玩疯了的三头,“你回去告诉家里,我去白善家了。” “小姑,这都戌时过了,还不回家睡觉吗?” 满宝道:“不急,我不困。” 三头很羡慕,“我也不困,但必须得回去睡,小姑,我回去告诉了家里可不可以和娘说一声,就说我去白善家陪你?” 满宝拒绝:“不行,你还小,乖乖睡觉才能长高知道吗?” 三头:“……小姑,我比你还大俩月呢。” 满宝已经转身跟白善走了。 三头就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小姑越来越绝情了。 满宝跟着白善跑回到白家的时候唐县令已经站在了堂屋里和刘老夫人说话,俩人立即小跑着进去。 刘老夫人便嗔怪的看了他们一眼道:“跑什么,贵客面前多失礼?” 唐县令却笑道:“老夫人太客气了,我看他们这样就很好,不必太过拘束。” 俩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考虑了一整个下午,也的确考虑清楚了,转身请唐县令去了她院子里的书房,她亲自取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里面有三封信件和四份口供。 她将盒子推往唐县令面前。 唐县令伸手先拿起信翻了一遍。 信都是白县令寄回家里的信,纸张已经泛黄,但保存得很好,只是或许常被人打开阅读,因此折痕有些的部分都快要烂了。 唐县令细细地读过,然后去翻那些口供。 口供共有四份,让唐县令惊讶的是,除了二吉的一份和四年前那三人的一份口供外,竟然还有两份很旧的口供。 刘老夫人道:“这俩人是十二年前去我的庄子上打探情况,被庄户们撞见当贼人拿了的。” 唐县令问:“人呢?” 刘老夫人垂下眼眸道:“因为伤势过重,当时便不治身亡了。我们有上报给当地衙门,因为是贼人,都没人去认领尸首。” 唐县令微微皱眉,不过这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争斗,他并没有要求太多。 看完了所有口供,唐县令问,“老夫人手上还有什么东西?” 刘老夫人摇头。 唐县令心中不太满意,道:“老夫人既然想让我来查这个案子,还是应该坦诚的好。” 刘老夫人道:“是真的没有了。” 唐县令道:“我要见一见二吉。” “二吉行动不便,只能躺在床上……” “刘老夫人,二吉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是必定要见他的,不是现在,将来总有一日也要见,你要是把他藏一辈子,那这个案子也只能藏起来一辈子。” 刘老夫人张了张嘴,白善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祖母……” 刘老夫人泄气,退一步道:“好吧,到时候我会把他送到一个地方,大人可以去那里见他。” “你们家在益州城有铺子或庄子吧?就送到那里去。” 刘老夫人:“那怎么行?” 唐县令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华阳县的县令还是本县,老夫人只管放心,你送进去的人是什么样的,我送出去时便是什么样儿。” 唐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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