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家里,除了他,不会有人听少爷的吩咐。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能在少爷身边伺候四年,哪怕隔三差五的被小姐们骂,被责罚,但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少爷院子里。 长寿默默地上前接过药碗,找了个空闲,趁着没人注意,去到后窗将土给松了,然后去告诉福寿,“少爷想在屋外栽棵芭蕉树,说想听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福寿:“……少爷不是素来喜欢安静吗?” “是啊,我也稀奇呢,可一想,这雨的声音和人的声音不一样,说不定少爷不喜欢听人的声音,就喜欢听雨的声音呢?” 福寿一想也是,点头道:“行,我下午就去找一找,若有,我就买一棵回来。” 长寿点头,“买棵大点儿的,这样长得快,买回来告诉我,我去种,你知道的,少爷很喜欢在后窗那儿读书,不喜欢人在外头走动。” “我知道。” 等福寿走了,长寿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觉着自己太难了。 满宝却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光明正大的把药提回家,光明正大的和厨娘容姨商量好了,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食时顺道帮她把药给熬了放在缠了布保温的竹筒里。 殷或很任性的把晚上的药也给倒了,然后他对上窗外正挖坑的长寿,眨了眨眼。 长寿默默地将放在一旁的芭蕉树拖过来,道:“少爷,我打算在窗外种一棵芭蕉,您还能赏赏景儿。” 殷或点了点头,伸手要把窗户关起来,关到一半道:“一会儿你去库房那一盒人参过来,就说我要的。” 长寿应下。 把芭蕉树种下以后才去库房。 不过因为他是要一整盒的人参,库房的人并不给他,而是先回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第二天便问了殷或,殷或道:“夜里总觉得气有些不匀,所以想拿一盒放在床边,睡前就切一块含上。怎么,家里人参不多了吗?” “多多多,怎么会不多?既然如此,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一盒好的去,不够了再让长寿去库房里取。” 殷或应下。 人参送到殷或的院子里,殷或转手就交给了长寿,“给周小姐送去,家里查过他们家,你应该能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吧?” “是,小的已经让福寿去打听了,这就送去。”长寿顿了顿后道:“少爷,既然您不想与白公子交恶,不如就正大光明的往那边送些东西,要不小的去厨房那边取些点心,再那些文房四宝给送去?” 殷或沉默。 长寿就道:“家里要是知道您给白公子送了东西,必定不会再找白公子的麻烦的,白公子知道了,之前姑奶奶们堵车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他小心的看着殷或的脸色,见他没生气,便知道他意动了,再接再厉道:“白公子和刘公子不一样,白家和刘家也不一样,少爷送去的东西一定会被收进去的,您昨天不就和白公子周小姐说得挺好的吗?” 殷或瞥了他一眼,胸膛微微起伏,他声音有些不稳的问道:“要是再被扔出来,我就拿你是问。” 长寿连连躬身道:“少爷放心,咱送去的东西不会再被扔出来的。” 得了殷或的同意,长寿便先去厨房里挑了些好吃的点心装上,再装上三套文房四宝,把那盒人参混在了里面,光明正大的给他们家送去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九百七十七章 泄露(给书友“凉忆”的打赏加更) 东西顺利的送进了满宝他们家,长寿避开同来的下人,将那盒人参交给满宝,躬身道:“这是少爷让小的送给小姐的。” 满宝打开看了看,惊叹道:“好参呀。” 那是当然,他们家别的不多,补气血的东西一定是最多,最好的。 长寿行礼道:“周小姐,我家少爷的病就拜托您了。” 满宝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满宝说要尽力便尽力,特意找了白善白二郎道:“你们在学里要经常带他玩呀,书上说了,倾诉是缓解情郁的方法之一,给他交几个朋友。” 白二郎道:“我在太学,离国子学远着呢,可帮不了他,不过下学后我能带他玩儿。对了,他不是京城人吗?正好让他带着我们玩儿。” 白善掀起眼皮道:“你别想了,只怕他对京城还没你熟呢。” “不是吧,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那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出门,”白善道:“你没听刘焕说吗,他以前还会出来参加亲朋间的宴席,这两三年连宴席都不去了,只呆在刘府里不出去,要不是他去了国子监上学,大家恐怕都认不得他了。” 白二郎:“真可怜,幸亏我没病。” 白二郎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摸了摸心口道:“昨晚上我也失眠了,满宝,我不会也得了情郁吧?” 满宝没好气的道:“你失眠?你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世上谁都可能情郁,就你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善抬头道:“你昨晚说梦话了,还特别大声,把我们都吵醒了,我和满宝都敲了你的窗户,结果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白二郎:“……我说什么梦话了?” “听不清,只听见你喊什么,你输了,我赢了之类的话,你昨天玩什么去了?” “我看人打马球去了,”白二郎说起这个就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道:“你不知道打马球有多帅,那马就跟自己的腿一样,追着球就跑,杆一挥,球就飞起来,有的人厉害,拿着杆就能在空中接球,好厉害,好厉害的。” 白善问:“你下场了?” “没有,”白二郎耷拉下脑袋道:“我骑术不太好。” 白善就乐,“你看,我让你认真学骑术吧,结果现在满宝的骑术都赶上你了,就你那骑术还想打马球呢,马球不打你就差不多了。” 白二郎就叹了一口气,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他道:“我都问过了,我们这批新入学的学子也要安排上骑术课了,不过国子监里没有马给我们租,只能出去外面租,或是出去外面买,每次要上骑术课都得自己骑着马去,国子监只会替我们监管一日。” 白善点头,显然这个情况他早知道了。 他道:“家里有马。” “不行,家里的马都是耐力够,速度不够快的,我是要学打马球的,得要好马,”白二郎道:“我已经和人商量好了,我要买一匹千里马。” 白善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家里的马厩要养不下这么多牲畜了。” “卖出去一些呗,”白二郎道:“之前来京带这么多辆车是因为我们的东西多,现在这么多车摆在家里也是浪费,不如卖出去。” 满宝立即道:“那我也买一匹小马驹,我要自己养着长大。” 白善点了点头,“那我让刘贵先把马厩清理清理,然后我们再去买马。” 俩人立即欢快的点头。 白善问,“你们想养什么样的马,先说了让刘贵帮着找一找,打听打听。” “不用了,”白二郎立即道:“我已经找到了来路。” 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看向他。 白二郎得意道:“我已经看过了,真正的千里马,价值千金呢。” 满宝筷子上夹着的馒头一下就掉了,一直静静吃饭的庄先生也抬起头来看向白二郎。 白善:“……千金?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呀,那就是个说法儿,表示我这匹马很贵懂不懂!” 满宝和白善同时松了一口气,庄先生也垂下眼眸继续吃饭去。 满宝问,“那到底是多少钱?” “一千二百两!” 满宝这下干脆把筷子放下了,她问,“你这还真是千里马呀,这么贵?” “当然了,本来是要一千五百两的,不过我们是熟人,他给我便宜了三百两。” 白善问:“熟人?谁?” “就是我们太学的张敬豪啊,他认识一个马商,手上有好多没被挑选过的马,你们要是买,我觉着你们也应该去那儿买,都是同窗,还能有些优惠,马也好,总比在马市上找要好。” 满宝扭头问白善,“你认识他吗?” 白善蹙着眉摇头,“没听说过,不过我明日可以去问问同窗。” 白二郎不高兴的问,“怎么,你们还不信我呀。” 庄先生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后道:“寝不语,食不言,你们规矩越来越稀松了,既然不饿,那就都不要吃了,到书房来。” 说罢起身往书房去了。 三人缩了缩脖子,白二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们不是常在饭桌上说话吗?先生以前也从不训斥我们的。” 白善和满宝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惹先生生气了。 庄先生等三个弟子在底下站成一排,这才掀起眼皮问,“先从满宝和白善说起吧,你们昨天是怎么和人殷少爷说的?怎么药还送到家里来煎了?” 满宝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庄先生遥遥点了点俩人道:“你们呀,你们呀,早与你们叮嘱过,到了京城只管安心学习,其他的事儿少管儿,瞧瞧你们自入京后做的事儿,哪一件让我安心的?” 说完了俩人,又去瞪白二郎,“你也是,难得有一天休沐,竟然跑去看马球,他们俩凑的热闹还不够大,你要来添一把火是吗?” 白二郎垂下头颅,小声道:“先生,我就是买匹马。” “你一个普通学生,买那么贵的马干什么?” ☆.第九百七十八章 重打(给书友“天天向上”的打赏加更一) “我又不缺钱。” 庄先生沉默了一下后问满宝,“今年你们庄子产出多少?” 满宝还没回答,白二郎便道:“先生,我也是有额外收入的,不用庄子的收入我也能买马。” “你有什么收入?” 白二郎挺了挺胸膛道:“我昨日赌球赢了小二百两呢,再去几趟,千里马的钱就足够了。” 满宝和白善惊讶的扭头看着白二郎,嘴巴微微张开,惊讶得不得了。 庄先生指着白二郎的手都发抖起来了,满宝扭头见先生脸色铁青的模样,生怕他撅过去,连忙跑上去按住他的合谷穴。 庄先生的脑子清醒了点儿,然后他甩开满宝的手,指着白二郎道:“去,给我拿戒尺来。” 白善和满宝没敢动弹,连忙劝道,“先生,你别生气,师弟定有隐情。” 庄先生就回头问白二郎,“你有隐情吗?” 白二郎愣愣的,见白善和满宝杀鸡抹脖子的冲他使眼色,就犹豫着道:“我,我有隐情……吧?” 庄先生便眉毛一竖,冲白善吼道:“去,给我把戒尺拿来,你们是要气死为师吗?” 白善便满屋子转了转,终于在一排书架上找到了先生随手放的戒尺。 庄先生拿着戒尺上前,对白二郎喝道:“给我跪下。” 白二郎扑通一声跪下,他隐隐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受罚了,连忙辩解道:“先生,我这不是赌博,就是赌球而已,赌哪一队的人赢,太学的好多同窗都玩这个,还有学长们?” “我还在马场看到好多权贵,大人及女眷,连些姑娘家都玩这个呢,张敬豪说这是雅兴,不是赌博。” 庄先生:“把手伸出来。” 白二郎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庄先生直接一戒尺狠狠地打下去,白二郎还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狠,不由惨叫起来,叫道:“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庄先生气不打一处来,“认错认得这么快,都是跟你师姐师兄学的,只怕你心里未必觉得自己错了,把手给我再伸出来。” 白二郎哭着把手伸出去,庄先生便一下又一下的用尽全力拍下去。 以前他打孩子,再生气也会收着点儿力,累基本上是打得多了才累,但这会儿不过才四五下庄先生便觉得手心隐隐作痛了。 可他并不停止,他便喘气便往下打,含着泪道:“你们在外面闯祸,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师也都忍了,可你赌钱,七里村有几个赌钱的人家?” “一个周四郎是前车之鉴,一个周癞子更是切肤之痛,你不但不吃教训,反而还找借口,什么雅兴,赌便是赌,还给为师找来这么多的借口,我这一打不仅是要打你不知礼义,还要打你狡辩,打你蠢笨!” 白二郎疼得闭着眼睛哇哇的哭,手却举着一下不敢放下。 满宝见他的手心都出血了,忍不住跪下道,“先生,三师弟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白善也在另一边跪下道:“先生,我们以后一定好好教他,您别气坏了身子。” 庄先生没理他们,继续抽,满宝和白善看见血都留出来了,生怕他真的把白二郎的手打出个好歹来,而且先生也要被气出个好歹来,连忙一人伸手抱住他的大腿,一人抱住他的手。 庄先生挣扎了一下,怒道:“你们给我放开,我在教训你们师弟,你们这样忤逆不孝,我,我把你们逐出师门。” 白善就道:“先生,是您教我们的,小棰则侍,大棰则走,以逃暴怒也。我们现在由着您这样打师弟,不是陷您于不义吗?” 满宝扭头见白二郎还举着一双手只顾着哭,就抽出手来推了他一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呀。” 白二郎抽噎着看着三人,没敢动。 庄先生见他呆成这样,又忍不住扬了扬手,被白善紧紧地抱住。 满宝哎呀一声,叫道:“你还发啥呆,要等先生打死你吗?快跑呀!都说了大棰则走……” 白二郎这才回神,偷偷看了眼先生,发现他不是那么生气后便爬起来转身跑了。 庄先生气得心口疼,满宝和白善连忙把他扶到座位上坐好,“先生,我给您看看。” 庄先生就是气急攻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满宝都没给他吃药,只是给他扎了几针,让他平复心情,然后就和白善一起端了热水来给先生泡脚,服侍他先睡下了。 为了让先生睡得好点儿,满宝还给他扎了几针安眠的针。 等俩人出去找白二郎他早没影了,大吉给他们指路,“堂少爷在大堂少爷那边。” 满宝便回屋拿背篓,周立君刚从饭馆回来,见小姑进来便问:“小姑,刚才书房怎么鬼哭狼嚎的?” 满宝打开自己的柜子翻出一罐子药道:“没什么,白二惹先生生气被打了,你先睡吧,我去看看他。” 白二郎正坐在白大郎的床上哭唧唧的。 满宝和白善拿着药和背篓进来,白大郎连忙问,“到底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惹先生生气?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 跟白大郎同租一个院子的同窗凑过来看热闹,“这是怎么了?” 家丑不可外扬,满宝和白善一起抬头对他笑道:“没事,学长先去睡吧,我们差不多就要把他带回去了。” 白大郎看了眼满宝和白善,便知道这件事小不了,连忙起身去招呼同窗,顺便把他送回自个的房间去。 等人走了,满宝才让白二郎把手伸出来。 庄先生气糊涂了,第一次打手心没有打均匀,所有的戒尺都冲着右手打了,所以左手一点儿事没有,右手却又肿又红的像卤过的猪蹄似的。 此时手心里渗出了不少血,这还是第一次打手心打出血来,可以想见庄先生有多生气了。 满宝去让大吉端一盆热水来,先给他清洗了一下伤口,这才开始上药。 一上药,白二郎才停下的眼泪又簌簌的往下落。 白善在一旁帮着挖药膏,见状道:“活该,你都知道那是赌球了,那里头带着一个赌字,结果你竟然和先生说不是赌博,你是不是蠢?”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九百七十九章 来往 白二郎大哭,“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满宝就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手心,白二郎惨叫一声,立即精神百倍起来。 满宝问道:“谁带你去赌球的?” 白二郎抽噎道:“大家都去了,我们就是去看马球的,结果好多人下注,他们问我了,我觉着很有意思,不就是猜那队赢,哪队输吗?我下的钱也不多,就当玩玩了。” “钱不多能赢二百两吗?”满宝没好气的道:“县城里的石大爷,他家没钱吗?一开始也是想玩玩儿,结果呢,现在铺子卖了,田地卖了,只剩下个宅子,如今只能在外头跑商过活儿,你再看村里的癞子,妻女都叫他卖了,这够不够惨?” 白二郎呆住,“我,我……” 白善问,“是不是张敬豪带你赌的?” 白二郎仔细的思考,摇头道:“真不是,大家都一块儿去玩了,下注也是一起下注着玩儿的。” “你怎么赢到这么多钱的?” “我也不知道啊,就赌了四场,上午两场,下午两场,我全赢了,我一开始只把身上带着的二十两下注而已,后来莫名其妙就越赚越多。”白二郎抽噎道:“我真没想赌钱,他们都说了,全京城的人,就是皇帝都爱赌马球,这是雅事。” 站在门口听了半响的白大郎总算是知道了缘由,他撸了袖子进门,寒着一张脸问,“你去赌球了?” 白二郎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大哥。 白大郎没心软,把他提溜起来按在腿上就打屁股,相比于打手心,肉很多的屁股显然不怎么疼,但白二郎还是叫得鬼哭狼嚎的。 白善和满宝都没拦着。 反正打屁股又不会受伤。 白大郎打了七八巴掌,把自己手打疼了才停手,白二郎就趴在床上哭,不想在他大哥这里呆着了。 满宝帮他把手包扎起来,道:“走吧,回家。” 白大郎道:“让他睡在这儿吧,别过去又惹了先生不快。” 白善道:“师兄明日还要上学呢,还是让他回自个屋里睡去吧,先生已经睡下了,且您也知道,先生素来大度,他既已经罚过,就不会再为这事打他。” 满宝点头。 白二郎一听说先生睡了,立即爬起来就要回自己屋里去。 白善扶住他,满宝则提着背篓,三人一起回家去。 白大郎铁青着一张脸,叫来高松:“明日你去打听打听一个叫张敬豪的人。” 他顿了顿后道:“从明天开始,你要盯着二少爷,他下学后不许在外面乱晃当。” 高松连忙应下。 白二郎抽抽噎噎的躺到床上,前一刻还有些惶恐,“明天先生还会揍我吗?” 白善道:“看情况,你要实在怕,明天起早点儿上学去,不就避开先生了吗,等回来再去先生那里请罪。” 白二郎听了这主意,心内稍稍安定,下一刻就睡过去了。 只是虽然睡着了,但还时不时的抖一下,打个哭嗝。 白善把灯给灭了,见高松从隔壁回来,就招手叫了他道:“你今晚就睡在他外间吧,看看他会不会被吓着,也小心深夜发热。” 高松也只得应下,小心翼翼的进房间外间歇下。 白二郎夜里倒是做噩梦了,自己在梦中哭了好一会儿,但发热不至于,第二天醒过来除了眼睛红肿外没什么毛病。 满宝将殷或送来的人参切片,称出重量来分好,和药包一并交给容姨,让她熬好后将药汁装在竹筒里。 白善吃过早食,将封好的竹筒放在书篮里便出门去。 庄先生转悠了一圈没发现白二郎,便问道:“白二呢?” 白善心虚的低下头道:“三师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一大早就上学去了。” 那是相当的早,连早饭都没吃,一爬起来,肿着一双眼睛拍了一下脸就让高松套了马车上学去,估计是在外面吃早饭了。 庄先生看了白善和满宝一眼,哼了一声道:“下午让他早些回来,为师有话要对他说。” 白善应下。 白善上学去,满宝立即提了背篓也跟上。 大吉先把满宝送到济世堂,这才送白善去国子监。 白善提了书篮进教室,环视一圈看到了殷或,放下自己的书篮后便从里面拿出药筒来,走过去递给他,“你吃过早食了?” 殷或接过,摸了一下,还是热的,便点了点头。 “那你趁热喝了吧,”白善转身要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颗纸包的糖放在他桌子上,道:“给你,甜的。” 殷或怀疑的抬头看他,“是周小姐给在下的?”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这糖是我的。” 就算是满宝给的糖,那也是给他吃的,转送与否是他的意思。 殷或看了他一眼,收下了糖。 全班同学一直悄悄看着这边,看见他们的互动,全都惊住了。 再见殷或打开竹筒,从里面飘出一股苦涩的药味,而他想也不想,试了一下温度后便面色如常的把药吃下去了。 殷或将药喝尽,慢条斯理的将盖子封回去,自己先用手旁的茶水涑了一下口,这才去看放在书桌上的那颗糖。 想了想,他还是把纸剥开,将里面的糖放在嘴里。 殷或小时候也没少吃糖,毕竟他打小就要喝药,可这么甜的糖还是第一次吃。 殷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含着糖不舍得嚼碎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药筒,起身拿过去交给白善。 白善接过。 殷或顿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别扭的道:“多谢。” 白善抬眼看他,“不用谢,对了,她说要给你配个药包,是助眠的,回头你放在枕下,应该能助眠。” 他看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色,以前只以为他是身体不好才会这样,现在看来是因为失眠? 素来是沾枕便睡的白善偶尔也体验过失眠,知道那种感觉很痛苦,而这人是长年累月的失眠,那就更痛苦了。 殷或胸膛微微起伏,眼眶有些发红,他眨了眨眼,立即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全班同窗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会儿嘴巴微微张开,一脸呆然,“这是……和好了?” “不像呀,刚才殷或又要哭了吧?” “可不像是被欺负的哭,像是感动的?” “又不是姑娘家,怎么这么爱哭?”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章 找上门去 白善把药筒放好,课间休息的时候去问彭志儒和卢晓佛,“你们认识张敬豪吗?” 彭志儒和卢晓佛愣了一下后摇头,“没听说过,他是我们国子学的学生?” “不是,是太学那边的。” “哦,太学那边我只听说过冯晨翔和任可几个,其余人不太熟,他怎么了?” 白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 彭志儒顿了顿后道:“你要打听人,最好还是问班里其余的同窗,他们多是恩荫进来的,认识的人多。” 白善点了点头,却没有随便去问人,国子学可比府学的同窗高傲多了,他和他们并不熟,交浅不好言深,他才不去问他们呢。 不过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善去吃午食,正好和殷或走在一起,于是他问他,“你知道张敬豪吗?” 殷或一脸迷茫的摇头,问道:“他是谁?” “没谁,”既然不认识就算了,白善道:“走吧,吃饭去吧。” 殷或便抿了抿嘴角。 白善取了饭菜,顺势就和殷或坐在了一起,一同来吃饭的其他班级的同学都惊呆了。 端着饭的刘焕同学差点把饭给盖在前面的同窗身上。 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忍住,端上自己的饭菜便坐到了白善身边,然后盯着斜对面的殷或看。 殷或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吃饭。 刘焕小心的撞了一下白善,小声道:“哎,你跟他是怎么回事,这是……和好了?” 白善不在意的道:“我们本来就没吵架,是他家姐姐误会了。” 刘焕愣住,“所以你就原谅他姐姐们了?” 白善抬头道:“没有,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善道:“他昨天给我们家送了东西。”所以他大人大量的把他们分开来了。 刘焕呆住,愣愣的道:“当初他姐姐堵我的时候,他也给我送东西了……” 对面的殷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白善点了点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局肯定不好,于是他没顺着问下去,而是转开话题道:“你知道太学的张敬豪吗?” 刘焕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不认识,谁呀?” 白善便点了点头,“太学的人你认识的多吗?” “多吧,像韩浩、郎贺、焦昀几个都挺有名的,怎么了?” “没怎么,所以张敬豪没人听说过?你帮我打听打听。” “没问题,”刘焕很爽快,拍完胸膛后又看了眼对面正安静的吃饭的殷或,轻咳一声,还是没忍住凑上去问道:“哎,你爱哭真是因为病,不是因为娇气?” 殷或抬起头来看向他,眼尖有点儿发红。、 刘焕生怕他哭出来又惹祸上身,于是端了饭菜转身就跑了。 白善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用饭。 吃完饭,白善便在食堂里逛起来,找到了和二三好友躲在角落里吃饭的封宗平。 “封学长,”白善行礼后道:“我想与您打听个人?” 封宗平笑问,“谁呀?” “太学的张敬豪。” “张敬豪?”封宗平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他扭头问云信玹和易子阳,“你们听说过吗?” 云信玹没好气的道:“你都没听说,我们更没听说过了。” 易子阳道:“太学有一千五百多人呢,谁能记下这么多学生?” 白善便知道了,点了点头后道谢。 封宗平忙叫住他问,“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下午找他有些事儿要谈,学长们先吃,我先出去散散步。” 然后散着散着就散到了太学去,白二郎也正在一个食堂里吃饭,那个食堂距离白善吃饭的食堂不远。 因为右手包得严严实实的,而且疼,所以他特意要了勺子,正笨拙的用勺子舀饭吃。 任可和乔韬坐在他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乐,他们班不少同窗都围着他,有的速度快的已经吃饱了,也不走,就靠在桌子边取笑他,“我说白诚,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不会是为了不写作业,特意自己包了装受伤的吧?” “不可能,你没看见他一大早上来眼睛都是红的?” “博士还亲自上手试过了,一按下去,那惨叫声,眼泪都直接飙出来了,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白二郎愤愤的捣了捣饭,吃了一口,然后道:“你们就笑吧,哼,以后你们谁都跑不掉。” 任可掀起眼皮道:“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到底是为什么被打,被谁打的?” “还能被谁?他们家里的人,除了他大哥,就是他老师、师姐和师兄了,打手心……我觉得不是他大哥打的,就是他老师打的,师兄好!” 白二郎没好气的掀起眼皮道:“你喊谁师兄呢……” 白二郎看到了站在桌边的白善,把话咽了回去,连忙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先生还生气?” 白善则左右看了看,问道:“张敬豪是哪个?” 白二郎头皮发麻,“你找他干什么?我都说了不跟他相干了。”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没问你。” 一旁的同窗立即遥遥指了一人道:“在那儿。” 白善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起身就要往那边走,白二郎连忙丢下勺子,拿还好着的左手拉住他,“你干嘛?” “我不喜欢殷或的姐姐们,当然不会做和她们一样的事,所以我去找张敬豪说说话儿,你吃你的饭吧,”白善拍开他的左手,“对了,满宝也说你昨晚说的对,既然都是要买马,那和你同窗买还是更好,既能便宜点儿,也方便。两边还都得了好,多好的事儿。” 可是看着白善的脸色,白二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好事。 但很显然,白二郎还没本事拦得住白善,他只能坐在桌前看着他朝着张敬豪走去。 白二郎想哭。 围着他的同窗们觉着不太对了,纷纷跟他挤着坐在一条长凳上,小声问,“怎么回事,你师兄怎么去找张敬豪呀?” “而且看着来者不善的样子。” 一直在一边默默吃饭的冯晨翔吃完了,抬头不经意的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张敬豪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偏不听,你这身打跟张敬豪有关吧?”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一章 试探 大家一起扭头看向白诚。 白诚眨着眼睛看向冯晨翔,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他不是好人的?” 冯晨翔将自己的碗筷都收了,起身道:“不从哪儿,就是感觉。” 众人:……这是神的感觉呀。 白善已经找到了张敬豪。 他是国子学的学生,而张敬豪是太学的学生,虽然都是国子监学子,按说是没有高低的,但那只是明面上的,其实谁都知道,因为国子学只恩荫三品官员家的子弟,而太学是四品,四门学为五品…… 世人没放到面上说,但谁都知道,国子学的学生就是比太学的学生重要那么一点儿。 所以看到一个国子学的同学找自己,张敬豪很高兴的起身行礼。 白善笑吟吟的回礼,遥遥指了一下白诚道:“白诚是我堂兄,我偶尔听堂兄说起张兄认识马商,我和好几个朋友今年也都要上骑术课,所以想和张兄了解一下。” 张敬豪笑脸一僵,旁边的同窗听见了连忙问,“敬豪,你认识马商呀,你早说呀,之前我买马的时候就找你了。” 张敬豪连忙解释道:“是认识一个,但也不太熟,只是和白诚说过一次而已,没想到白诚同学就误会了。” “咦,堂兄说因为是你介绍的,所以那马商还看在你的面子上少了他三百两银子呢,我以为你们很熟的。” 张敬豪的同学“哇”的一声,都躁动起来,“三百两,这也太大气了吧?不行,敬豪,你可得带我们去见见这马商,说起来我弟弟也想买一匹马呢。” “行啊敬豪,你竟还认识马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表哥也想买匹马,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算便宜点儿。” 张敬豪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白善在一旁笑吟吟的道:“我堂哥,我,还有我师姐,都想买一匹,也拜托张兄了。” 本来想确定了是骗子后约架把人在外头揍一顿的,可这会儿看似乎不用那么麻烦。 白善留在太学里和张敬豪培养了两刻钟的感情,直到白二郎怂怂的找过来了才起身告辞。 张敬豪这才看到白诚今天的惨状,愣了一下问:“白诚你怎么了?” 白善代他回答,“没事,就是昨日调皮,我们先生罚了他,他难受,所以把眼睛哭肿了。” 白善扯着白二郎告辞离开了,让他送他回国子学。 白善在路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拍了白二郎一下,“你愧疚什么呀,我是揍他了还是骂他了?” 白二郎扭捏道:“你那么假惺惺的过去找人,我还以为你要警告他呢。” “本来是的,”白善道:“我还想好了,把人往外约,然后打一顿,好警告他别乱坏你,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们去赌球是一大帮人一块儿去的,任可都去了,他也赌了,还有乔韬……” “赌球的事我先不追究,那千里马,他是只卖给你一个人,还是大家都卖了?” “当然是只卖给我一个人了,”白二郎道:“我跟他关系好。” “进学才二十来天,你们关系能好到哪儿去?刚才那些跟他一起吃饭的同窗,他们相处有半年了,结果他们连他家跟马商有关都不知道,”白善没好气的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正巧,你不算窝边草。”白善道:“坑你一笔,以后太学里碰见只当不认识,又不同班,便是你知道自己被坑了又怎么样?” “我会告诉同学们。” “谁信你?” 白善道:“你没听他今天说的吗,他跟那马商不熟,只是在你那里提了一嘴而已!马你是和马商买的,钱也是交给马商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最多是在你跟前提过一次,结果你自己被人给骗了……” 白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敬豪后头会怎么说。 他一个太学的学生,家境也不差,用得着去骗同窗的钱吗? 白诚吃了哑巴亏忍下也就算了,不忍,回头这事闹出来,先生和同学们只会觉得白诚蠢,并不会觉得是张敬豪骗人。 白二郎目瞪口呆,半响才道:“你也说了他家境不差,那为什么干这事?” “还能为什么,他缺钱呗。”白善恨铁不成钢的道:“他家境不差,不代表他就不缺钱。” 白二郎沉默,张敬豪和白善,用他的脚趾头思考都知道要更相信白善呀。 白善道:“行了,这事你别管了,我和满宝修理他,哼,带着你去赌钱,这钱是那么好赌的吗?你先想想下学后回家怎么面对先生吧。” 白二郎因为白善的这最后一句话坐立不安了整个下午,下午放学的时候也不敢出去玩了,谢绝了一大堆同学的邀请,他拎着书篮灰溜溜的出门去了。 大吉在门外接他们,还带来了殷或的药。 殷家的下人候在一旁,长寿只是其中的一个。 殷或看了他们一眼,将书篮交给长寿后道:“我上去和他们说说话儿,一会儿就来。” 殷家的下人便愣愣的看着他们家少爷上了白家的车,有下人要上前,长寿就拉住人道:“你傻呀,昨天少爷还让我们给白家送了东西,白家都收了,这会儿他们是朋友,他们说话,你上去干什么?” 下人犹豫了一下,这才站住,只是还是仰着脖子看向马车。 白家的马车窗帘放着,车帘也都放着,殷或上了车后拿过药筒试了试温度,似乎觉着烫,所以只拿着不喝。 他抬头看了白二郎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再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去。 白二郎没好气的道:“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怕什么?” 殷或这才抬头仔细的看了看他,指了指他的眼睛道,“用井水冰一冰会好很多。” 白二郎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看向白善,“昨天满宝怎么没给我的眼睛抹药?”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往眼睛上抹药,你是打算不要眼睛了吗?” 殷或低头笑,立即把药筒凑到嘴边,一样脖子将药喝干净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九百八十二章 相谈甚欢(给书友“天天向上”的打赏加更二) 殷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将竹筒盖上,一抬头就对上了白二郎瞪大的双眼。 白二郎看了看他,又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药味,苦着脸问,“你就这么喝呀,不苦吗?” 殷或不在意的道:“已经习惯了。” 白二郎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捡了一颗糖给他,“你要不要甜甜嘴?” 殷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糖,接过,剥开,吃了,问道:“这么甜的糖我从没吃过,你们在哪里买的?” “满宝买的,她还存了一大罐呢,不过她不爱吃糖,基本上都分了我们。”白二郎想了想道:“你要是喜欢吃,我回头和她要一些给你。” 白二郎对这个不太放在心上,扭头和白善说话,“你说,我一回家就跪下,先生会不会就不打我了?” 白善道:“你可以试试。” “那你说我跪哪儿比较好?” 白善思考了一下,“书房吧,这会儿先生肯定在书房,太阳那么大,你要是跪在院子里,不到两刻钟你就能被晒死。” 白二郎迟疑,“你觉得弄个苦肉计怎么样?就跟话本里说的一样,跪在院子里,天上下个雨什么的,一看就很惨。”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觉得先生会更生气,然后再揍你一顿。”白善道:“而且这会儿上哪儿给你降雨去?” “话本里的主角怎么就这么灵,我看的好几本,他们都是一跪就下雨,不然就下雪,从没差过。” 殷或忍不住问,“你们看的什么话本?” “什么《情深几许》呀,《后宫深怨》呀,那可太多了,都是满宝淘回来的,你要看吗?” 白善阻止不及,只能怀疑的看着殷或,“你精力不济,能看话本吗?” 殷或道:“话本也是书,反正我在家里也无事可做,看书也耗费精力,那不如看话本。” “错!”白二郎伸起自己完好的左手道:“看书可比看话本耗费精力大多了,看书要用脑子,看话本可不需要脑子。” “那是因为你选的话本就是不需要脑子看的,有本书你看《悬案破疑》。” “那算了,读书已经够费脑子了,课余时间为什么还要这么为难自己?” 殷或看着他们师兄弟俩人一来一回的互怼,看得津津有味,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相处模式,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车上的三人都忘了时间,但车下的人没忘呀。 殷家的下人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发现少爷进去能有半个时辰了,国子监门口的学生和车子都走光了,只有偶尔才会有滞留在学里的学子零零散散的往外走。 福寿看了一下时间,扯了一下长寿道:“少爷他们在车上说什么呢,再不回去,家里要着急了。” 长寿犹豫了一下,便走到白家的车前躬身低声道:“少爷,半个时辰了,老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车里的三人这才发现时间过去了很多,白善便对殷或道:“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把药拿来。” 殷或点了一下头,下车。 目送白家的马车走了,殷或这才扶着长寿的手上车,道:“走吧,回家。” 殷或才进家门,殷大姐便带着一群妹妹风风火火的从内院迎出来,一见他便厉目瞪着他身后伺候的下人,怒道:“你们去接个人都接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 长寿等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殷或也不在意,转身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书篮递给跪在地上的长寿,长寿便又立即爬起来接过。 殷或这才问殷大姐,“大姐什么时候来的?” 殷大姐对上殷或便放柔了声音,她拉住他道:“我午食前就来了,想着你不在家,没人陪祖母吃东西,祖母要孤单,所以就来了。” 她顿了顿后问,“小弟呀,我听说昨天你叫人送东西去常青巷了?” 白家便住在常青巷里,目前他们家跟常青巷的牵扯也只有白家了,殷或点头,轻声解释道:“大姐,我和他不是吵架,之前的事儿是我们家不对,所以我想着送些东西过去,祖母不是说过吗,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们家就这么接了?” 殷或点头,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是,所以我们成了朋友,今天会来晚了是因为我们在一起说了说话。” 殷大姐忍不住运气,强忍住不悦道:“小弟,你这都是被人给骗了,他们家必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是故意在讨好你呢。” 殷或似乎没听到,从殷大姐的手里抽出手来便往主院去。 殷大姐虽然不太高兴,但也知道弟弟素来是这个性格,他有时候就是不听人说话,似乎是将整个世界都隔在外面一样,不论谁说话都进不了他的耳中。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真犯病还是假犯病。 殷大姐抬脚跟上。 殷或不理一路上的姐姐们,径直到了祖母的院子里给她请安。 看见他回来,殷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殷或道:“和朋友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殷老夫人惊喜,问道:“你交朋友了,是哪家的孩子?” 殷或道:“就是同班的白善,还有他师弟,师姐。” 殷老夫人就笑着点头道:“好好好,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与人相处,轻易不要起口角。” 殷或点头。 殷大姐插嘴道:“祖母,那是什么朋友呀,一家白身,估摸是看我们小弟出身贵重,见小弟又单纯,这才故意讨好的。” “胡说,”殷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白家也是功臣之后,怎么就是白身了?” 殷老夫人拉着殷或笑道:“既然是你朋友,下次家里开席,你把他们请来吃个饭,还有,他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回来和祖母说,祖母给你们办。” 殷或乖乖的点头,道:“祖母,我先回房去了。” “去吧,去吧,晚食的时候风就大了,你就不要过来了,吃了饭歇一会儿然后把药喝了。” 殷或应下,行礼后转身离开。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很晚了,大家先睡吧 ☆.第九百八十三章 认错(给书友“sheryn”的打赏加更) 等殷或走远了,殷老夫人才瞪了几个孙女一眼,道:“以后这种话不许再当着七郎的面说,他好容易才交上一个朋友。” “那也得看这朋友是真心还是假意吧?”殷大姐道。 殷老夫人面无表情的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对方不过分,我都愿意满足他。” “祖母……” 殷老夫人就拍了一下大腿气道:“你们弟弟还剩几年的日子?他从没交过朋友,现在让他过几年开心的日子怎么了?” 殷大姐这才不说话了。 殷老夫人扶着额头道:“我现在头有些晕,吃不下东西,也别坏了你们的胃口,你们姐妹自去吃吧。” 殷大姐看了一眼二妹和三妹,连忙问道:“祖母,不等父亲回来用饭吗?” “你父亲被弹劾,已经被削了三个月的俸禄了,陛下很生气,派了他外差,早上便走了,这一去估计得一二月才回来。” 殷大姐呆住,“父亲是京兆尹,怎么能离京呢?” “京兆尹暂有成大人代理了,”殷老夫人说到这儿瞪了她们一眼道:“这还不都是你们姐妹三个闹的!” 殷大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呀,我们也没犯什么大事呀,往年有人骑马踏了青苗,最多也只是打了几板子而已……” 而此时,皇帝刚收到驿站送回来的消息,古忠接过后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微微点头后便打开,浏览了一眼后躬身道:“陛下,殷大人已改道往西去了。” 古忠将纸条摊开给皇帝扫了一眼,皇帝微微颔首,古忠便当场烧了。 皇帝将手中的折子批改完,这才放下笔道:“以守节的脚程,不到半个月就能到,但行军速度慢,加上点兵,少说也得两个月。” 皇帝算了算,“两个月后就是十月了……” 刚过了太后的寿诞。 皇帝垂下眼眸思考,起身道:“走吧,去皇后宫中走一走。” “是。” 殿外,霞光满天,天边橘红色的一片,淡漠相宜,把云彩匀称出各种形状来,煞是好看。 皇帝忍不住停住脚步抬头看了好一会儿云。 满宝也在家门口仰着脖子看云,知道马车在她跟前停住,她才从天上收回视线,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俩人问,“你们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畏罪潜逃了呢。” 白善:“他是畏罪潜逃,我为什么要跟着一起逃?” “因为你是帮凶!” 白善提着书篮进门,道:“不可能,就是说话忘了时间。” 满宝便道:“我是相信你们的,但可能先生不是很相信。” 白二郎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和善宝商量过了,我们要来一出苦肉计,我一会儿就进书房里给先生下跪去。” “那估计不可能了,”满宝道:“先生这会儿在院子里呢,你要跪只能在院子里跪了。” 白二郎张大了嘴巴,扭头去看白善。 白善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这会儿太阳也不那么辣了,只有夕阳,除了地膈点儿外也没别的毛病了。” 满宝认真的想了想后给他出主意,“一会儿你不要跪在青石板上,你跪在泥地上,虽然会有些小石子,但其实比青石板好跪,青石板太硬了。” “这么一想,似乎跪院子是比跪书房好。”白善和满宝说着话就肩并肩的先往二院去了,只留下白二郎如同被风摧残的野草一样东倒西歪的震惊不已。 进了二院,满宝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大哥也来了,一来就给先生作揖道谢,说多谢先生监督教育你,还说要把这事告诉你爹呢。” 白善就回头同情的看着他道:“完了,你刚恢复的零用钱又要没有了。” 白二郎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之前因为他们有小农庄,且收益还不差,白老爷见三个小孩儿那么凶狠,人都去益州城读书了还跟他抢生意,加上白善和满宝都是用自己挣的钱在读书花用,于是白老爷也学他们两家,让白二郎自己负担自己的花销,零花钱和生活住宿费什么的全都没了。 不过那会儿白二郎并不太在意就是了,因为他赚的也不少,且花的不多。 益州城的消费再高,那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这边吃的且不说,住的直接就比益州城贵了好几倍。 白老爷也觉得让小儿子再扛那么大的压力不好,加上小儿子能上六学,他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 大儿子也在京城读书,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差太多,不然孩子们知道了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于是白老爷大手一挥就恢复了白二郎的食宿费用及零花钱,不过零花钱上比白大郎少一点儿。 白老爷也直接和白二郎说了,一来是他年纪小,需要应酬的场合比他大哥少;二来,他有小农场的收益,他大哥可没有。 不过虽然比白大郎的少,但那点钱也不少了,尤其白老爷都是一次性给三个月的,那数额更不少了。 白二郎一听就觉得心发疼。 走到后院看见正坐在院子石桌边上喝茶的先生和大哥后便一膝盖跪在了地上,还遵照满宝的提议跪在了泥地上,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除了有细小的石子膈着外,的确是比跪青石板软多了。 庄先生和白大郎一起扭头看他。 白二郎苦着一张脸道:“先生,大哥,我知道错了。” 白大郎看了庄先生一眼,没说话。 庄先生放下茶杯问,“错哪儿了?” “我不该去赌球,哪怕那是比赛,我也不该下注赌博。” 庄先生冷哼一声道:“这会儿不是高雅之事了?” 白二郎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庄先生道:“什么皇帝喜欢,皇帝还喜欢斗鸡,你也要去斗鸡吗?知道因为斗鸡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吗?皇帝他若是也如尔等赌徒一样沉迷于赌球,斗鸡,这个朝廷还要不要,这个国家还要不要了?” 满宝忍不住嘀咕了句,“这皇帝也太坏了,怎么尽干不好的事?生生把民间的风气都弄坏了……” 庄先生就瞪了满宝一眼道:“你闭嘴,虽说朝廷不限民之口,但你也不能这么说皇帝知道吗?” “为什么,不是说万民皆可劝诫陛下的吗?” “因为你见不着皇帝,你的劝诫会先让他的爪牙听见,他可能会听你的劝诫,但他的爪牙未必高兴听到这些,何况你还不是有功名之人,连个书生都不是,以后这种话在外头少说。” 满宝低低的应了一句,“好吧,先生我记下了。”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九百八十四章 受罚 庄先生顺着这个话题教了满宝和白善许多话,直说了有一刻多钟,白二郎都把膝盖跪疼了,这才理他,“起来吧,为师记得你还没抄过《礼记》吧?这一次就抄一遍,中秋前交上来。” 白二郎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礼记》……《礼记》,那么厚的礼记吗? 已经抄过好几次的满宝和白善同情的看了白二郎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决定尽量让先生不要看到他们。 每一次满宝惹祸,白善都要被连累着受罚,或是白善闯祸,满宝也要被连带着,但这一次庄先生没有因为白二郎而连带到二人,给出了惩罚的内容后就挥手让白二郎起来了。 他道:“下次你再敢沾赌,可就不是打手心和罚抄这么简单的事了。” 白二郎苦着脸应“是”。 三人偷看了先生一眼,悄悄的退下了。 白二郎伸出右手让他们看他的爪子,“离中秋只有十二天了,我这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礼记》又厚又拗口难懂,怎么抄呀?” “简单,趁着你的手没好,你先将《礼记》通读一遍,你现在不就在学《礼记》吗?”白善道:“先把学的复习一下,没学到的通读,不懂的问我们,背下来后再抄就容易多了。” 满宝点头,“你的手嘛……”她斟酌了一下道:“我另给你调配一罐药,你年纪小,恢复很快的,最多四五天的功夫吧。” 白二郎掰着手指头算四五天之后,瞪眼道:“那我只有七天的时间了。” 俩人一起点头,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反正也抄不完了,准备抄两份吧。” 白二郎见他们如此,怒道:“你们也不说帮帮我。” 满宝摊手道:“爱莫能助,先生眼睛厉害着呢,是不是你抄的一眼就看出来,他又不像别的先生,看抄的书只粗粗一看,而且还是抽看,他可是会每一张都很仔细的看的。” “就是,我看先生就是想让你抄两遍,但又觉得直接罚两遍太重,这才给你选的这个时间,反正你肯定抄不完,按照规矩,你就是得抄两遍。” 满宝道:“也有可能先生看你不顺眼,直接再罚抄两遍。” 白二郎从书架里翻出了一本《礼记》,双手捧着它,泪眼婆娑的看着俩人。 满宝和白善一点儿也不可怜他,嘁了一声后打击他,“活该,看你以后还赌不赌了。”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后果。” 满宝这才想起来问白善,“你见过张敬豪了吗?” “见过了,他说他和那马商不熟,他同班的同窗都不知道他认识这么个人呢。” 白二郎委屈的道:“他说那马商和他舅舅是好友,因为有好些事要求他舅舅,所以才那么讨好他的。” 满宝怼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我说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花农,这世上没有他种不出来的花,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种子而已,你怎么就不信?” 白二郎:“你这太假了,一听就是吹的牛皮。” 一旁的白善都点了点头,见满宝扭头看着他,他立即把点到一大半的脑袋止住了,想起了周小叔,立即道:“这世上奇人异士多了,说不定真有这么个人。” 白二郎静静地看着白善道:“你变了,自从你想和她呜呜呜……” 白善一把捂住白二郎的嘴巴,警告的瞪着他。 满宝眨眨眼,静静地看着俩人问:“你们干嘛呢?” “没干什么,我带他下去训一训,顺便详细的问一下张敬豪的事。”说罢把白二郎拖走了。 满宝耸了耸肩,从白善的书篮里找出药筒,拿去洗干净了,又把第二天要煎的药称好来交给容姨。 和给别人看一剂能吃两天的药不同,满宝给殷或开的是一天一剂的药,药量要少一些。 殷或的身体很弱,但一直在吃温补的药,其实是有些过了的,所以满宝给他开的是平性的药,先将体内的燥热平下,五脏虽弱,但也应该在一个差不多的水平上,而不应该只强肾元,不然很容易会妨碍到别的脏器的。 待五脏平和,再慢慢的补益,循坏,佐以养生操运气,一二日是没什么贡献,但只要坚持一二月就能有所感觉,再坚持一二年,成效肯定会有。 但在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的根据身体情况变换药方,更难的则是坚持,药不是那么好吃的,养生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满宝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系统空间里摸出这两天她和莫老师商量下来的治疗方案,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后就将下一阶段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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